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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做,就要做得逼真,做得天衣无缝。
所以,彭长宜走了平时回家的盘山路,出了盘山路,才上了通往亢州的方向上的的高速路,他赶到锦安的时候,康斌已经比他提前早到了半个多小时,此时的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钟了。
康斌一直等在常委楼的楼下,见彭长宜进来了,抱着一叠鼓鼓的卷宗,从车里出来。彭长宜快步往里走,小声说道:“还在吗?”
康斌小声说道:“在,都快急死了,人一拨儿一拨儿的走,又一拨儿一拨儿的来,唯恐他不等咱们了,还好,屋里一直亮着灯。”
其实彭长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翟炳德的房间早就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但是依然有朦胧的亮色,就知道他没走。
秘书把他们两人领进了市委书记个人的一个单独房间,这个房间,是翟炳德平时休息和练字的地方,平时几乎不在这里接待客人。但是彭长宜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特地强调了跟他秘密汇报,他才安排秘书,提前把空调打开,等三源的彭长宜来了后,就让他们去那个房间。
当翟炳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都没有落座,就说道:“彭长宜,你小子搞什么鬼,让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晚饭都是在机关吃的。”
彭长宜赶紧跟他点头哈腰,说道:“对不起您了,俺们连晚饭还没敢吃呢?”
“活该!坐下,说,有什么事。”
两人没坐,彭长宜赶紧从康斌手里接过卷宗,打开线绳,放到翟炳德面前的茶几上,说道:“您先看看这个。”
翟炳德看了彭长宜一眼,见他神情肃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就拿起这个卷宗,抽出一沓文件,又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有两个塑料袋,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三盘袖珍录音带,还有三只录音笔,另一个塑料袋里装着高大风那个刻有符文的木板,他看了一眼,放下,就开始翻看已经装订好了的文件,彭长宜赶紧从桌上给他拿过眼镜,把镜腿打开,恭恭敬敬地递到他的手上,翟炳德最先看见的就是省厅死亡鉴定证明,其次是几具尸体的DNA鉴定书,然后就是整个案件的前前后后的调查过程,还有无数的问询笔录,上面印满了红色手印。
他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时不时地还回头翻看看过的内容,他看完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摘下眼镜,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对着外面黑漆漆的窗户站着,问道:“那个高大风的家属还在三源吗?”
彭长宜说:“只有他的姐姐和姐夫在,其余的人回去了。”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死难者的后事?”
彭长宜和康斌互看了一眼,翟书记跳过案件本身,却直接问起家属善后的事?这无疑给了他们一个暗示,他们俩竟然一时语塞了。
“我在问你们,准备怎么跟这些家属交代?”
翟书记又问了起来,彭长宜示意康斌说话,风头不能都让自己占了。
康斌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们有个初步意见,当然这个意见仅限于我和彭县长之间知道,还没有上会讨论。第一,我们准备对高大风和没有找到的遇难者的家属进行赔偿,这个补偿分两块,一块是建国集团,一块是政府。建国集团出大头,政府作为自省,象征性地进行一定补偿;第二,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公布调查结果;第三,追究谎报瞒报偷埋尸体的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提请法庭重新审理葛建国,如果罪名属实,该加刑就加刑;第四,勒令建国集团所有的矿停止生产,进行内部安全隐患排查,发现问题,强制整改。另外,借这次事件的经验教训,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安全生产大检查,取缔非法小矿,填埋矿井,对不达标的企业强制停业整改。”
“完了?”翟炳德问。
“完了。”康斌回答。
翟炳德转过身,他没有看康斌,而是把目光投向彭长宜,彭长宜也看着他,他们目光彼此交汇的那一刻,似乎传达出某种信息,因为,在所有的调查材料,均为涉及到那场事故的原因和真相,更未触及事故鉴定,这就说明,上次翟炳德的话,在彭长宜这里起了作用。
翟炳德坐了下来,也让他们重新坐下。他说道:“你们有没有最坏的打算?比如,这四条的实施和落实?或者会有什么人出来说情?四条最后的那个例外除外。”
康斌看看彭长宜,彭长宜看看康斌,两个人都无奈地低下头。
对于这个问题,彭长宜想过要专门去拜访一下郄允才,但是最近几天实在是抽不开身,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好直接和郄允才直面这个问题,所以,这也是一直想去一直没去的原因所在,有的时候,装糊涂可能会更好些。
翟炳德又说道:“提请法院重新审理葛建国,能做到吗?”
半晌,彭长宜才抬起头,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市委书记,是啊,如果二次审理,尽管他们这次没有触及到事故真相这个问题,但无形中势必会牵动一大批人的神经,不光郄允才,恐怕各方面都会给他们施压,到时候,彭长宜能顶住吗?翟炳德会支持他吗?恐怕,到时候又是不了了之了,与其不了了之,那还不如不放这个哑炮的好。想到这里,他故作痛苦地说道:
“翟书记,说真心话,我们心里,没有多大把握。”
翟炳德又把目光投向康斌,康斌也说道:“我们就是心里没底,才向您汇报来了。”
翟炳德拿起那些材料,说道:“把这些报告给邬友福吧,你们上会研究一下。”
康斌看了看翟炳德,刚要说什么,彭长宜暗暗捅了他一下,说道:“那好,我们尽快上会,到时再跟您汇报。”
两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常委楼出来,彭长宜坐上了康斌的车,康斌半天都没有发动车,他们俩谁也不说话。
这时,翟炳德的车从后面开了过来,走到他们跟前,他降下车窗。彭长宜和康斌一见,赶紧下车。
翟炳德关心地说道:“要是太晚就不要回去了,先去吃点饭吧,我让秘书马上给你们安排。”
彭长宜赶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解决,您也赶紧回家吧。”
康斌也说了同样内容的话。
翟炳德看了彭长宜,又看了看康斌,这才转回头,车窗上的玻璃又徐徐地升了上去,他的车就轻轻地从他们跟前驶过。
重新坐回车里,康斌也发动了车,他慢慢地将车开出了常委大院。白天车水马龙的大街,此刻清静了许多,车辆明显地少了,两边的门店都打烊了,除去路灯外,只有一些霓虹灯的广告牌闪着亮光。
彭长宜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康兄啊,你说我们是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康斌握着方向盘,也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也不能那么说。如果单从这件事上来说,似乎和咱们想要达到的目标有些距离,但是也应该看到作用是蛮大的,最起码目前是达到了以前从没有达到的高度。”
“哦?”他的话让彭长宜感到有些意外,他刚才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位的战略伙伴,毕竟,是他彭长宜主动联合的人家。
康斌慢悠悠地开着车,并不着急,似乎很留恋眼下街上的夜景,也忘了还饿着肚子,他心平气和地说道:“老弟可能对三源还不是太熟悉,就咱们这次弄出的动静,在三源的历史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已经让一些人有了自危的意识,而且,我们今天这样面见市委书记,这样无遮无拦地跟他汇报三源的事,这是以前也不曾有过的,这就不错了,你总不能让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把十天的饭一下子吃掉吧?所以,说真心的,我很知足。”
彭长宜说道:“康兄,我真没想到你能这样达观?”
“呵呵,老弟,你抬举了我,我说一句话不怕你笑话,在这之前,我对三源的事几乎没有任何信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不再去试图改变什么,这种心理已经渗入到了我的脑中,并且根深蒂固。说实在的,你第一次找我,我只是出于帮助和支持你的心理,答应跟你一起干,没有感到自己有多大的责任和义务必须去这样做,至于结果,我真的不抱希望,但我会努力去做好。”
康斌停了停又说道:“刚才,呵呵,就在刚才,我坐在车里,在常委楼下等你的时候,望着天越来越黑,窗口都亮起了灯光,在这段时间里,我怀里抱着卷宗,想着一会就要把底交给领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种责任感,一种对三源本该就有的责任感。想想我真的很惭愧,自己虽然贵为三把手,但一直是对三源的事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跟谁都好好是是和和气气,细想想,我并不比二黑高尚,二黑是为恶一方,我是贻误一方。”
彭长宜的心一动,他看了一眼康斌,见他的眼睛正视着前方,脸上有了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庄严。
康斌继续说道:“所以,我理解翟书记,从他心里来讲,巴不得我们把三源的天洗蓝,他这样做,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另外,也有保护我们的原因。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不能一下子让一个乞丐吃下亏了十天的饭,什么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接下来,我愿意和县长你享受这个过程。”
彭长宜有些激动,他向康斌伸出手,说道:“康书记,你今天让我吃惊不小,我没想到,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这么一块纯净的地方,谢谢你!”
康斌一手把着这方向盘,一只手就跟他握在了一起。
两人又针对案件商量了一番,决定择日向常委会汇报,到了高速路口他们才分手。
坐在车上,彭长宜闭目思考。今天,翟炳德的态度是他预料之中的,可是康斌却给了他一个惊讶。如果说,他从一开始就有利用康斌的意思,那么从现在开始,他要跟康斌披肝沥胆,真诚合作了。因为,他看出了这个人身上与众不同的东西,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康斌今天的态度,让他做好三源以后的事有了信心。
康斌说的对,你不能让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一下子吃掉十天的饭,这次,就算他牛刀小试,就算他彭长宜的一次练兵行动。
其实,早在翟炳德不让他扩大调查的范围而且向他重申这是纪律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他之所以没有进京去见郄允才,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仔细想想,我们又有多少这样的案子被挂了起来,没有了下文?许多的时候,并不是当事人本身有三头六臂,而是牵扯的人太多,范围太广,错综复杂。康斌没有跟他探讨这层意思,还表示出了对市委书记的理解,但是,在康斌心里,也绝对想到了这层。
意识到了这些,是不是就说明自己是那头正在长大的小象?他自嘲地笑了,甩了甩头。
他在回亢州的半路给江帆打了电话,得知江帆和部长正在金盾宾馆房间等他,他就跟老顾说:“半路上看看有吃饭的地方没有?”
老顾说“回家吃去吧,我看你最近也吃不下什么。”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靠在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彭长宜来到金盾宾馆的时候,正好看见王圆和雯雯出来要回家,彭长宜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雯雯,看不出雯雯身体有明显的征兆,就说道:“雯雯,多吃点,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长出来?”
王圆笑了,往上托了托眼镜,说道:“长什么呀,她什么都不吃,孩子在肚子里长,她在外面瘦。”
雯雯笑了,说道:“彭叔儿,你怎么跟我爸爸一样啊,恨不得孩子马上出生?”
“哈哈。”彭长宜笑着,就往里走。
王圆说:“彭叔儿,我不陪你了,老妈有命令,不能太晚回家。”
“好,你们赶紧回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打卤面已经做了出来,马上就给您煮。”王圆说着,就冲里面大声喊道:“下面!”
彭长宜边往里走边跟领班的说道:“面条好了后,给我直接送到房间。”他没顾上等面条,而是直接上楼,去了王家栋的房间,江帆就是为了等他,才没有回北京,今晚就住在这里。
彭长宜风尘仆仆地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江帆站在桌旁,正在聚精会神地看部长写字。
彭长宜说道:“呦呵,您这书法终于可以向世人展示了。”借说话的功夫,彭长宜打量了一下江帆,他显得有些消瘦,身形更显高挺,精神还好,也可能是晚上喝了酒的原因,气色有些红润。
但是,彭长宜还是看出了他那难以掩饰的憔悴,他不禁有些心疼,想想江帆这段就没得好,无论是从身体到精神,可以说受尽了折磨,想当年,那是一个怎样风度翩翩的年轻市长,带着大城市特有的气息,玉树临风地来到了亢州,来到了彭长宜面前,给他带来了许多先进的思想和理念,满腹经纶,儒雅镇定,然而,最近这一年中,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心力交瘁不说,就说他原来那一头浓密的头发,现在就稀松了不少。
江帆说道:“长宜,不瞒你说,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人家的书法。”
彭长宜的心思从江帆身上移开,就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对了,市长,您那颜体练得怎么样了?”
江帆笑了,说道:“不怎么样,离见人还远着呢。”
彭长宜说:“呵呵,是不是书法家都这样,只有练成熟后,才肯拿出来示人,然后就是一鸣惊人,像部长一样。”
“哈哈。”江帆笑着说:“就是,据我所知,王书记背地里偷偷用功就用了好几年了,我刚开始,怎么也得十年二十年以后才敢当着别人的面拿笔呀。”
王家栋直起身,放下毛笔,说道:“看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不写了,伤自尊了,哪有练了好几年,还是这样的水平?”
“哈哈。”彭长宜和江帆都笑了。
彭长宜说道:“您已经相当不错了,市长还不敢拿笔呢。”
正说着,两个服务员端着托盘就进来了,把一大碗面条和各种菜码儿放在茶几上,还有一碗散发着香味的卤。
王家栋一看,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说道:“你小子还没吃饭?”
彭长宜边往洗手间走边说道:“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彭长宜洗完手后出来,他说道:“今天情况特殊,一会再跟两位领导汇报,你们先切磋书法,我先干掉这碗面条。”
说着,就将半小碗卤连同豆角、黄豆、黄瓜丝、胡萝卜丝等菜码一同倒在了面条上,拌了两下就挑起一大柱面条往嘴里塞,呼噜呼噜地吃开了。
江帆笑了,坐在彭长宜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羡慕地说:“难怪长宜身体素质这么强,敢情胃口一直这么好啊。”
王家栋也坐在彭长宜的对面,瞪着眼,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就将一大海碗面条都吃进去了,吃完后,他似乎还意犹未尽,说道:“肚子里总算有点食儿了。”
王家栋说:“饱了吗?”
彭长宜咧着嘴说道:“饱不饱的就是它了,凑合着吧。”他说着,故意舔了舔嘴唇。
“哈哈。”江帆笑了,说道:“你这样说,让饭店老板的父亲情何以堪?”
王家栋站起身,说道:“不是,这小子有可能真的不饱。”说着,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来人!”
彭长宜赶紧站起身,说道:“得嘞您,我真的饱了,这大半夜的,吃了都没法消化。”
立刻,就有服务员进来。
王家栋说:“把那些东西收拾了。”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还以为您真的发了善心,给我要面条呢?”
王家栋说:“这么一大海碗你要是还不饱的话,就真成吃货了。”
彭长宜去洗手间漱口,出来后,这才跟他们说了去锦安的前前后后,又把翟炳德对这件事从一开始到最后的态度说了一遍。
王家栋给他们俩各自倒了一杯水,说道:“正常,意料之中的事。”
江帆没有说话,他唯恐这时说话带着自己的偏见。
彭长宜说:“尽管我也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王家栋意味深长地说道:“想通了就不别扭了,想想最初的小洋楼,樊书记也是这个态度,只不过樊书记说的比较明确,没有像他那样含糊不清。”
“这和小洋楼性质不一样,这是犯罪!是人命关天。”彭长宜梗着脖子说道。
王家栋说:“结果是一样的,顾虑是一样的。政治家考虑的永远都是事件所产生的的政治后果,他要上下左右地平衡,他在寻找平衡的时候,心情跟你是一样的,他也会痛苦,也会无奈,也会暴跳如雷,但是他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知道该如何去妥协,一个不懂得妥协的领导,不是政治家,充其量只是个官员,想想康熙的后期,那么英明的皇帝,面对吏治,都有无奈和妥协,皇帝都有难处,何况他一个民主集中制下的市委书记?”
他的话,让彭长宜突然沉默了,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部长给他讲的驯象的事。
像往常一样,他们聊的更多的话题就是政坛的事,聊了很多,亢州的、三源的、锦安的、省里的,甚至有些听来的上层的一些事,一直聊到了一点多快两点了才散去。那晚,江帆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意和不满,他一直都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让彭长宜觉得不太真实。
彭长宜没有单独和江帆聊,一是时间太晚了,二是部长要搭他的车,这也正是他所后悔的,如果那天晚上能单独跟江帆聊聊,兴许,他就能意识到江帆后来的决定,他兴许就会劝慰他,以至于不会有后来彭长宜说江帆的那句话:您牺牲在曙光照耀的前夕……
江帆一大早就回党校上课去了,是曹南带着另一名司机送的他。
彭长宜没有急着回三源,他一直睡到了大天亮才醒。
等他醒来后,发现枕边有张纸条,是女儿写的铅笔字:爸爸,我亲过你了。字体还算端正。
彭长宜笑了,等他起来后,沈芳送女儿上学后又回来了,他说:“怎么又回来了?”
沈芳说:“还不是不放心你吗?”
彭长宜说:“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芳说:“你不是没吃早点吗?”
彭长宜这才看清,沈芳给他买回了早点,灌汤包子,然后又去厨房给他端过来一碗小米粥。
彭长宜洗漱完后,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说道:“娜娜学习怎么样?”
“不错,挺用心的,昨天听写生字得了一百分。”
“嗯,现在分数倒不是主要的,一定要让她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到家一定要看着她先写作业,写作业的时候不许看电视,不许玩玩具,写作业就是写作业,写完作业再说玩儿。”
“哈哈,瞧你啰嗦的,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孩子来了?”
彭长宜白了她一眼,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一直都关心。”
沈芳笑了,说道:“羿楠阿姨是谁?”
彭长宜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
“是娜娜回来说,说你总是把她放在一个徐阿姨的家里,然后你们在她家吃饭,总是有一个羿楠阿姨跟着你们一起吃饭。”
彭长宜盯着沈芳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芳说:“我没意思,就是想知道这个羿楠是谁?”
彭长宜很反感她这种口气,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干嘛?和你有关系吗?”
沈芳尴尬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梗着脖子说:“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和你有关系,我是在提醒你,千万别在女人身上翻了船。你看到江帆了吧,如果不是那个丁一,他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那年在你办公室见到她我就觉得她一身的骚气,纯粹是的小狐狸精。”
彭长宜刚夹起一个包子,正要往嘴里填,听她这么说,就放下包子,说道:“瞎说什么?你听谁说江帆落到这步田地是因为她?这种话你不许到外面去说。”
“嗨,我不说,不等于别人不说,上次冯冉去我们单位采访,就说有个收破烂,连着三天到电视台门口广播收购丁字破鞋,后来小许带人在门口外边,把那个人收破烂的抓住了,后来一审,才知道有人给了他三百块钱,让他在电视台门口吆喝三天,至于什么丁字破鞋,他也不清楚。这说明了什么?还用我说吗?”
彭长宜一听,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就去漱口。
“看看,我在说别人的事,没想到捅了你的肺管子了,连饭都不吃了是不?”沈芳说道。
彭长宜漱完口,瞪了她一眼,没吱声。
沈芳仍然没有顾忌地说道:“亏了你调走了,不然这个江帆调走后,那个姓丁的就会来缠你了?”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江帆走了姓丁的就会缠上我?”
“那是肯定的,江帆走了,她没得靠了,肯定会靠你的。”
“自作聪明,人家谁都不用靠,她那点现有的本事,在这里混饭吃绰绰有余。”
“呦呵,这评价不低呀,看来,你很高看她?”
“我高看也好低看也好,电视台里,哪个人学历比她高?哼,开玩笑。”
“找靠山和学历高低没有关系,你学历也不低,怎么还找靠山呢?”沈芳振振有词。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别说,他还真没有话反驳她,就嘟囔了一句:“歪理邪说!”
“当下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瞪大眼睛寻找靠山?”
“找靠山干嘛?”
“找靠山自己得益,没人敢欺负。”
“照你这说法,江帆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啊?”
“她跟江帆要的不是好处,而是想要他这个人,要了他的人,还愁没有好处吗?”沈芳撇着嘴角说道,满脸的不屑。她见彭长宜说话,就又叮嘱道:“还有那个羿楠,你也注意,离她远点,现在这些小姑娘,不是傍大款就是傍当官的,都想不费力气走捷径。”
彭长宜看着她说:“你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是又怎么样?如果没有那个丁一,人家江帆早就和妻子重修于好了,这是袁小姶亲自跟我说的,所以,我回来特地嘱咐你,小心羿楠。”沈芳不以为然地说道。
彭长宜皱着眉头问道:“你和袁小姶关系这么铁了,都涉及到了这么隐私的事?”
“也没有,就是上次出差,她和我住在一个屋,天气热,睡不着,她才说的。”
彭长宜一肚子气,就说道:“我早就提醒你,离那个女人远点,你怎么就不听?”
“我也没有跟她走近了呀?她就跟我们玩了一天,人家就坐着飞机去别处了。”沈芳的口气里有了羡慕。
彭长宜说道:“我不管一天还是两天,总之,我说话你记住,绝不能跟这个女人来往,你今天是我彭长宜的老婆,你今天就要听我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芳争辩道:“凭什么呀,你能和江帆做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老婆成为朋友?”
“不能,她不是他的老婆,是害人精!别以为你很聪明,你十个也斗不过袁小姶一个小指头。”彭长宜说着,还掐着自己是小拇指跟她比划。
“人家干吗不是他老婆?彭长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拧拆一座庙不破一座婚。哼,我明白了,那个丁一,说不定是你给江帆来的皮条?”
彭长宜一听,气得脸都白了,说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芳也自知这话说得有些重,就赶紧狡辩道:“你和江帆亲如兄弟,你为他做什么事都有可能。”
彭长宜气得鼓鼓的,凑到她跟前,狠狠地说道:“是啊,我和他亲如兄弟,那会应该把你送给他!”
“讨厌!”沈芳的脸红了,她想追过去想打他一巴掌,哪知彭长宜转身抓起手包就快步走了出去。
沈芳急了,说道:“你就这么走了?”
彭长宜连头不没回,说道:“不走听你胡说八道啊!”
沈芳冲着他背后嘟囔了一句:“讨厌,还不让说了?”
彭长宜顺着甬路就往出走,到了路口,就看见沈小亮的妻子梁晓慧推着摩托车从门口出来,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他看了很不舒服,就说道:“嫂子,上班?”
沈小亮的妻子说:“是啊,长宜回来了?这是要走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
“不经常回来吧?”梁晓慧说道。
“差不多每个礼拜天都回来。”彭长宜其实很想问问任小亮的情况,但是他们已经离婚,他就不好问了。
“别只顾工作不顾家,小芳一人带孩子很辛苦的。”梁晓慧又说道。
彭长宜笑笑,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就说:“是啊,嫂子慢走。”说着,就开开车门,坐了进去。
彭长宜一边开车,一边给小许打了一个电话,小许一听是他,就高兴地说:“彭哥,你在哪儿?”
最近小许私下里都是称呼他为哥,或者兄,他就笑道:“我刚从家里出来,你去警队上班了吗?”
“上了,已经十多天了。”听口气,小许很高兴这个工作。
“呵呵,我这段太忙,没有回来,你们警队在哪儿办公?”
“还是在北城派出所的旁边。”
“好,我再过几分钟就到了。”
不大功夫,彭长宜就来到了北城派出所旁边的市区刑警中队,一个两层的小楼。小许早就等在大门口,见彭长宜过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彭长宜看到小许一身警服,就笑着说道:“不错呀,挺精神!”
小许不好意思地说:“呵呵,我是新鲜,才穿了几天,他们都不穿,等我新鲜够了,也就不穿了。”
刑警,不像公安局其他警察那样,必须着装上岗,刑警几乎不怎么穿警服,除非一些场合对着装有硬性规定,除此之外,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便装。
彭长宜听着小许的话后就“哈哈”笑了,笑过之后问道:“都谁在家呢?”
“队长和指导员都在。”小许说道。
彭长宜就先来到了队长的办公室,这个队长彭长宜认识,是刑警队的老同志了,他进门就和队长握手寒暄,指导员听说后也进来了,彭长宜热情地握手。
彭长宜说:“早就知道小许调警队来了,就是没有时间回来,今天特意晚走会,过来看看,队长,指导员,这是我的小兄弟,工作踏实、着靠,你们要多帮助,多提携,帮助他尽快熟悉业务。”
队长和指导员或多或少知道他们的关系,彭长宜特地晚走来看小许,就知道他们交情很深,江帆调走了,但是彭长宜在亢州的关系深厚,他们当然不会小看了小许,而且小许和林岩的关系也不一般,小许第一天正式来警队上班,林岩就带着北城党委一班人过来看小许了,所以,他们对这个昔日领导的司机,是不敢小瞧的。
队长忙说:“在领导身边工作这么多年,肯定是出类拔萃的,来我们警队当个副手有点屈才,但领导这样安排,说明瞧得起我们。”
彭长宜说:“在领导身边他工作没有问题,但是不等于在警队也能出类拔萃,毕竟这块的业务他是不熟悉的,一切要从小学生开始,小许,队长和指导员都是咱们亢州的老刑警了,战功卓越,你要好好像两位领导学习,尽快熟悉业务,掌握业务知识。”
小许频频点头。
队长说:“冲彭县长这么抬举我们,你中午你别走了,咱们好好喝几杯,在北城工作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敬你酒。”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听着这话怎么像是在批评我呀,谁让你们是刑警啊,平时哪敢沾你们呀?看人都得看到骨头缝里去,今天不是来瞧我兄弟,我可不敢登你们警队的门槛啊。”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干刑警的都成孤家寡人了?那我们也太惨了!”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彭长宜说道。
指导员也说:“早就听说彭县长海量,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切磋切磋吧。”说着,就故意搓着手说道。
彭长宜笑着说:“离中午还三个小时,你就开始摩拳擦掌的,我肯定是怕了,多想留下也不敢了。”
小许笑了,说道:“呵呵,我们指导员这是习惯动作,我们跟这个动作叫战前宣誓,其实,指导员没什么酒量的,不及您的三分之一,您不用怕。”
彭长宜说道:“队长,指导员,看到了?吃谁向着谁,我跟他还是好兄弟,这酒还没喝呢,先把我卖了,中午这酒多想喝我都不能喝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彭长宜站起来,说道:“玩笑是玩笑,队长,指导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中午得赶回去,还有一摊子事呢,如果不为了看老朋友,我起早走了,这会差不多都到了。改天,改天我提前回来,咱们晚上聚。”
他这么一说,警队的领导们也就不坚持留他了,他们一直送彭长宜到了楼梯口,队长说:“小许,替我们送送彭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