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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您别说了。”丁一靠在了爸爸肩上,心里一阵难过。
第二天一早,丁一就回亢州了,她没有带走小狗,她说陆原哥哥再回来的时候再把一一给她送去。
她反复跟乔姨说了小狗的习性,乔姨拍着小狗对丁一说道:“比养个小人还麻烦。陆原这个混小子也真是的,你说你在单位,怎么能养它啊?”
乔姨对儿子给丁一买小狗非常不满。
上班第一天,郝东升就接了一个电话,让丁一到市委信息科去一趟。
丁一眨着眼睛重复了一遍:“信息科?”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她写给《政府快报》写了两篇稿子,送到了信息科。
“对,去找寇科长。”郝东升说道。
“寇科长?”
“是的,寇京海,丁一,你不会不知道寇大人是谁吧?”
老钱说:“嗯,小丁可能不知,她接触不到他。”
“哦,那我得给你进行临阵培训了。”郝东升说道:“这个寇京海也是大兵转业,我刚毕业就是分到信息科的,最后让他给我骂出来了,说话特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人送雅号寇大人。什么天王老子了,老虎屁股了他都敢摸摸,跟他说话一定要小心。”
“啊?”丁一惊愕的张大了嘴,机关还有这样的人?
“哈哈。”老钱大笑起来,说道:“我不这么看,这个寇大人心直口快,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尽管说话不给你留面子,但是人不错。丁一不用担心,他跟咱科长是好朋友,如果欺负了你回头让科长收拾他。”
“还别说,一物降一物。你说咱科长平时在场合上不多言多语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是不给这个姓寇的留面子,经常淡淡的一句话就把他的嚣张气焰扑灭,说夸张一点,就跟拔气门那么见效。不管怎么说,小丁也要做好心理准备,那毕竟是个说损话不犯算计的主儿,如果是跟你说稿子的是,你只管听,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反驳他,不然给你两句你受不了。”
丁一看着郝东升,说道:“他这么厉害哪?”
“厉害去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高市长刚刚当上市长,原来乡里的都来给她夸官,正好在饭店遇上了寇京海等人。寇京海就过去敬酒,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说得什么吗?他说,来,我敬未来的女狗官……”
“啊?天哪!”丁一吃惊的张大了嘴。
“这不新鲜,高市长是副市长。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周林吗?”
丁一摇摇头。
钱守旺接着说道:“记得周林市长头来亢州的时候,全区组织的信息工作交流会在三源召开,就因为周林只顾陪着地区的领导,过来给他们敬酒晚了,他就说你一个贫困县的小县长子有什么牛的,把我等凉了半天都不过来敬酒。当时把周林说懵了,有心发作又顾着面子,毕竟来的都是客人。后来周林调到亢州当市长,据说这下他可慌了,好长时间都不踏实,几次想跟周林套近乎,人家周林根本不给他机会。”
郝东升也说:“还有,他见到报社和电视台的女记者,从来都是张名妓李名妓的这样叫。上次我亲耳听到他跟畜牧局的局长叫……”
“叫什么?”丁一问道。
老钱说道:“嗨,畜牧局当官的,他能有什么好称呼。”
郝东升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看丁一,最后说道:“女同志不宜,算了,不说了,总之,老钱说得对,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便他说几句不在行的话也别生气,反正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人不坏。另外有些话他也不是一张嘴就出来的,他说高铁燕是狗官,我因为他们有交情,他跟高铁燕的丈夫曾经是战友,他也看对象。别看他嘴上似乎是没有把门的,但是这个人非常讲政治,心里明白着呢。”
“对,其实他是个非常讲政治的人。”老钱问道。
“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科长,让科长收拾他。要不你就等科长回来,让科长跟你去。”郝东升说道。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去吧。”
老钱说道:“没事,见了他客气点,虚心点,他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脏话的。”
丁一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就敲开了信息科的门。
她被让进去后,才发现这个信息科办公室比他们科室大多了,得有五六人,其中一个人问她找谁,她说找寇科长,那个人就往里间屋努努嘴,丁一就在敞着的门上敲了两声,也没听见回音。
她就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间屋里只有一个人两张办公桌,靠里面的桌子上一颗脑袋正低着头写着什么。
丁一想起老钱他们的告诫,极力表现的真诚又恭敬,她柔声细气地说道:“是寇科长吧?”
“嗯——”那个人从鼻腔里发出这个音,依然不抬头,还在低头写着什么。
“我是组织部的丁一,是您找我吗?”丁一的心都提了起来。
那个人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耷拉下眼皮,伸出一跟手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丁一坐下来。
丁一心想还不错,寇大人居然还赐坐给自己。
但是她没有动,而是依然这么保持着恭恭敬敬的站立姿势。
寇京海没听见动静,抬起头,见丁一还站在那里,就开口说道:“你……”说出这一个字就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估计他是看见丁一是个漂亮文静而又很懂礼貌的女孩子,实在说不出什么脏话和狠话的缘故吧。他把笔扔到桌上,说道:“坐下说。”
丁一这才坐下,但是依然保持着谦恭的笑容。她心想人不打笑脸,我就始终这样谦卑着,你难道忍心跟我发彪?
也可能寇京海看出了丁一的做作,他有些好笑的低下头,拿起刚才正在修改的稿子,说道:“这文章是谁让你这么写的?”
丁一这才发现,他正在写字的正是自己的稿子,她的小脑袋飞快的转着,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们科长。”
这话果然管用,就听寇京海小声嘟囔了一句“靠。”
丁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仍然用充满谦恭的眼神看着他。
寇京海说道:“就知道是你们破科长的水平。我说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学生就会写官样文章了,真是那样的话你还真的不可救药了。”
“还请寇老师您多指教。”丁一用充满虔诚的目光看着寇京海。
寇京海见丁一如此夸张和做作,不由的笑出声,他说:“头来前有谁跟你说我什么了吗?”
“没有。”丁一摇着头说道。
“你认识我吗?”寇京海问道。
“不认识,但是您的大名却如雷贯耳。”丁一说道。
“贯到你耳朵里的肯定没好话。”寇京海说道。
“全是好话。说您是亢州市委第一支笔,乐于助人,乐于帮助同志尤其是乐于帮助第一次写稿的同志……”她还想说什么,被寇京海拦住了。
“是小彭教你这么说得?”寇京海眯着眼问她。
丁一发现寇京海长着两只不大的小眼睛,目光锐利冷傲。她不由的后背发凉,赶紧笑着说道:“我们科长不知道我来了,他学习还没有回来。”
“哦,那我明白是谁在背后骂我了。”寇京海说。
丁一急忙说道:“没有,真的没有。”
寇京海笑了,说道:“骂我是正常的,不骂就不正常了。这是人们对你另类的尊重,我喜欢这样的尊重。”
丁一不敢轻易说话,她记得老钱和小郝的嘱咐。
寇京海拿起桌上的稿子说道:“你把这篇稿子拿回去誊好,再送来,今天上午就送审。”
丁一接过来一看,上面已经改的面目全非,她不由的心中一喜,赶紧站起说道:“谢谢寇科长,谢谢寇老师。”
“妈呀,真肉麻。”寇京海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别跟着他们在背后骂我就行了。快去吧。”
丁一笑了,说道:“谢谢您。”这次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真诚。
“以后在写稿子的时候客观一些,什么政策都不是万能的,你只写干了什么就行了,别总结也别上纲上线,咱们的对象都是科级干部,他们整天说得话就是官话、套话和假话,你写稿子就不要跟着凑这热闹了,年纪轻轻的现在就学写八股文,还早了点。”
丁一连声说道:“好的,好的,多谢您的指教。”
“我天,我哪敢指教组织部的领导啊,你们写了稿子我就得想办法发,谁惹得起你们啊,尤其是彭长宜。你这几篇稿子我要是再不发,估计他就得把我吃了,连骨头都不剩。这么多年,他还从来都没跟我急过,妈呀,为了你这几篇破稿子,你瞧他那样儿。送审的时候我也得拿出个流氓样,不然……组织部的稿子……”他往下不说了,用手敲着桌子。
丁一抿着嘴笑了。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老早的下楼,因为她知道彭长宜每天都会很早到单位,她不想在这段时间看见他。
没有了小狗,她早晨的时间很宽裕,便又开始练字,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了以往专注和从容,心里就像长着草一样,无法安心写字。
好不容易捱到了快上班的时间了,还差五分钟,她才下,。尽量放慢脚步,快到办公室时,看到郝东升和其他科室的人走了过来。
郝东升老远就说道:“丁一,你刚下楼?”
丁一“嗯”了一声,就随郝东升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彭长宜已经到了。
郝东升说道:“科长,回来了。”
“回来了。”彭长宜答道。
她没有看彭长宜,而是低头弯腰就去拎暖水瓶想去打水。这时就听彭长宜说道:“打水了。”
她愣了一下,直起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地已经擦过,每个人的桌子也经过了收拾。实在没的干了,她就拿起水杯,准备浇花。
刚要往花盆里倒水,就发现花盆也是湿润的,显然刚刚浇过。她看了一眼彭长宜,彭长宜正含笑的看着自己。
丁一有些尴尬,她没敢看他。放下水杯,坐在桌上看报纸。
侯中来进来了,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进门就说:“彭科长,看看,咱们组织部的信息终于上了快报和通讯了。”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他高兴地说道:“这是小丁的功劳。”
侯中来说道:“是啊,小丁,好好发挥发挥,多给咱们写点,这个通讯很有分量。”侯中来说道。
“这个也发了?我还以为发不了呢?”丁一有些惊奇地说道。
“我去拿给部长,就这一份,先让你们看看。”说着,就走了出去。
丁一看着彭长宜说道:“就这一份?”
彭长宜见丁一终于搭理自己了,就说道:“嗯,只有一份,各乡镇和各局委办也都是一份。”他说着,拿起了电话,说道:“找寇科长。老兄啊,我是长宜。”
“有什么指示?我跟你说,你交办的我可是办了,你以后少给我布置任务,我这是耍流氓的结果,以后组织部的信息估计还是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不发。”
“呵呵,行了,你这是破冰之举,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兴许就会改变两个科室间的格局,老兄,你是功臣。”
“你少来这套,发了这几篇破稿子,我估计我在他手底下更没有出头之日了,好像我是卖国求荣似的,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为了增强什么人的工作积极性,啧啧啧,你说你现在也这么恶心了,见了漂亮女孩也走不动道儿了……”
彭长宜知道他下面说不了好听的话了,就赶紧打断他说:“那不叫卖国求荣,那就弃暗投明,行了,你把这期的快报和通讯给我留一份。”
“快报和通讯早就给你留好了,知道你就得有这一腿,我让人给你送去。”寇京海说道。
彭长宜放下电话,笑着对丁一说:“我多要了一份。”
郝东升说道:“我说什么着丁一,老寇那人就得咱们科长对付他,换了别人,八句话等着呢。我在信息科的时候,也是一位乡镇报道员想多要一份信息,他觉得总是给我们送稿件,多要一份应该不是问题,结果你猜那个家伙怎么说,你跟我提这个要求还不够资格。愣是把人家给轰出去了。”
彭长宜笑了,偷偷看了丁一一眼,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丁一的心里暖融融的。昨天从信息科出来的时候,她就感到了暖意。如果不是科长从中斡旋,估计丁一的稿子也不会登出来。她知道这是科长特别关照的结果。
一会,信息科一位小伙子拿着一份《政府快报》和《亢州通讯》走了进来,说是科长让他送过来的。
彭长宜接了过来,递给了丁一。
从阆诸市回来后,彭长宜总想找机会跟丁一进一步解释自己没在她家住的原因,但是显然丁一不想跟他说任何工作以外的话。早晨丁一总在磨蹭到快八点才下来上班,多一分钟都不会提前来。
彭长宜知道她是在回避自己,也就不在意她的态度了。其实回避的岂止丁一一人,彭长宜也在内心回避着自己,回避着自己的某种冲动和欲望。
从阆诸回来后,丁一的倩影的确时常出现在彭长宜的脑海中。
在这段忙碌的时间里,在办公室、会场、酒桌或者在家中,常常会有那么一些时候,好像是什么幽灵一样的东西深藏在他心里的,总会在不经意间会突然复活一样,扼住他的心灵。
尽管他很快就能恢复镇定,脸上的表情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像被蔓延的野火烧过一样,心悸不已,疼痛不已。他必须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对丁一,尽管心慕之,而实难行之!
这天早上,彭长宜收拾完部长办公室后,刚回到科室,就听见电话响,是部长,叫他过去一趟。
王部长把一份干部考察名单交给了彭长宜,说道:“把这几个人去年底的考核记录调出来,另外在着手进行对这几个人的半年工作考察。你们科室人手不够的话找中来协调。”
彭长宜粗略的看了一眼,都是乡镇办事处和各科局的党政一把手。
部长又说道:“抽时间让黄金和姚斌来一趟。”
“嗯,具体什么时间?”彭长宜小心的问道。
“今天吧。”
“好的。”
彭长宜说着就要往出走,部长叫住了他,说道:“长宜,在组织部也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个人有没有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