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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见火小邪转了个弯,他也赶忙追过去,刚一拐弯耳朵就被火小邪一把拧住,火小邪低声骂道:“臭小子,老子在外面冒险打探,差点死翘翘了,你这个玉面小菜狼八脚张快活得很啊?”
潘子知道自己有错,龇牙咧嘴也不好挣开,任由火小邪拧着耳朵,叨叨道:“不是,不是,我也是来打听消息的,我错了行不,火小邪,我的亲哥你先放开手听我说。”
火小邪拉着潘子走了几步,隐到黑暗处,这才把手松开,骂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窑姐知道一些我们不好打探的事情对不?”
潘子拍手道:“火小邪,你说得太对了,不愧是以前混在奉天城的人!你看我身上带着这许多工具,还有两把手枪,一堆子弹,我个头不高,看着好欺负,又穿得破破烂烂的,万一被哪个地头蛇盯上,得不偿失对不对?所以我打扮打扮,直接到窑子来,该知道的一样能知道。火小邪,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肯定不屑于来窑子,这里的一些情报新鲜热辣,我可是打听到不少啊。”
火小邪想想也是,嘴里骂道:“潘子,你少贫嘴!把你这身狗皮脱了,赶快和我一起找乔大、乔二去!”
潘子不情愿地说道:“我这不是狗皮,上好的呢子大衣啊。二块大洋买的咧!”
“脱!脱不脱?”
“是!我脱!”
潘子穿回了原来的破衣烂衫,唉声叹气的和火小邪蹲在起初四人分散的地方,嘴里不住滴滴答:“二块大洋买的衣服啊,还有鞋子,也是上好的小牛皮,贵了去了。唉,丢了真是可惜死了的。”
火小邪紧张地观望着两边道路,乔大、乔二此时已经来得迟了,还是不见一点动静。
火小邪反手敲了一下潘子,低骂道:“你都是身家百万了,还在乎这几个小钱?闭嘴吧你,耳朵都起茧子了。”
潘子依旧说道:“那也不能浪费啊是不是?我身上的几百块大洋可是贱卖了在万年玄冰洞里的寒冰玉,老甲说至少值几千块大洋的,几百块就贱卖了,亏死了啊。心疼啊,鞋子大衣又丢了几块大洋,心更疼了!”
“你心疼?你玩窑姐花了几百块大洋,你怎么不心疼?”
“撑面子的事情,该大方就大方了嘛,咱找窑姐买消息,咱舍得花。”
“搞不懂你这个财迷色棍在想啥。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说了!”火小邪干脆不搭理潘子,继续观望着两边。
潘子识趣,不再言语,蹲好了身子,掰着自己手指算数。
再过片刻,只听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火小邪一听,就知道是乔二爪子的细碎步,可乔二显然是一个人来的。
果不其然,乔二一溜烟奔到火小邪、潘子面前,行了个礼,挤到潘子身边。
火小邪、潘子都问道:“乔大脑袋呢?”
乔二爪子喘道:“让人抓走了!”
“什么?抓走了!”火小邪惊道。
乔二爪子说道:“我们两个一直在南边的棚户区晃,打听到一些日本小鬼子的消息,正要回来,街头跑出来一大堆乡保,说是找壮丁,明天一早就去大青山挖矿。大西瓜个头大,没躲过,就直接让人给抓走了。我就想,大西瓜要跑出来,也不是啥难事,但两位师父叮嘱过不要惹事,就先让大西瓜去了,我回来先听听两位师父有何指示。”
火小邪心中一乐,说道:“呵呵,未尝不是件好事。”
潘子摸着下巴也说道:“先混进去一个也好。”
火小邪转头看着潘子,疑道:“潘子,你说啥?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潘子笑道:“明摆着的啊,我问窑姐问得清楚,日本小崽子们比我们早到了三天,雇了不少人在大青山炸山探矿,今天还给炸死两人,其中一个是窑姐的远亲表哥。我一猜就知道小日本没别的办法,炸山找地宫嘛。咱们不是不能进地宫吗?看小日本要不要人,我们都混进去,哈哈。坐收渔翁之利。”
乔二爪子说道:“渔翁之利是啥?”
潘子骂道:“就是有个打鱼的人刚抓到鱼,还没有下锅,先让我们拿走吃了。”
乔二爪子喜道:“感情是偷鱼啊,我喜欢,就是那个打鱼的厉害不厉害?”
潘子哼道:“厉害个屁!小鸡鸡和牙签差不多细!哈哈!”潘子一转头,见火小邪不太高兴,补充道,“窑姐说的!我没见到过。”
火小邪打断潘子和乔二的闲扯,细细问了两人各自发现了什么,果然都和日本人进山有关,同时潘子还问出日本人在建昌城里有几个大官,而更多的日本人却扎住在大青山脚下,并不在城里。
火小邪心中了然,也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说到最后不禁提起墙头上的诡异感觉,火小邪仍然背上冷汗直冒。
火小邪问了几遍潘子、乔二是否注意到有人监视,两人都说没有,潘子多说了一句,倒给火小邪提了个醒。
潘子问道:“莫非水王流川那个贱人也在建昌城里?他应该能做到。”
火小邪摆了摆手,说道:“那种感觉不像是水家,我也说不清,很邪门的一种感觉,感觉……”说到此处,火小邪身子一硬,呆了片刻,缓缓说道:“感觉……我的梦中就有过这种感觉……”
火小邪想到这里,内心中隐隐哆嗦了一下,怪不得他当时觉得如此的恐惧。那段连续的梦境在火小邪的脑海中电闪雷鸣一般闪过,直到他在梦中坠入瀑布便戛然而止。
火小邪幼年的记忆同时涌现出来,他能够准确地记事的时候,并说不出自己有几岁,反正是一个人缩在奉天城外的黑暗角落中发烧,又冷又饿,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火小邪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脖子后有一道很深的刀伤,化脓发炎,故而才会如此难受。就在他半死不活之际,奉天城自己的师父齐建二救了他一命,从此教他偷窃,这才在奉天城住了下来。
火小邪想到此处,不禁反手摸了一把脖子后的伤痕,这道伤痕有手掌长短,伤口早就愈合,但伤疤又黑又硬,现在使劲按上去,皮肤下还会隐隐作痛。火小邪记不得这道伤痕是怎么来的,而且时间过去这么多年,要不是刚才和潘子说话,自己几乎都忘了此事。
潘子见火小邪神态有异,问道:“火小邪,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你的梦,你的什么梦?你的确时不时做噩梦惊醒的。”
火小邪从来没有完整地和潘子讲过自己梦到了什么,通常是只言片语,一两句就作罢。因为火小邪觉得没有必要讲,虽然梦境很真实、很古怪,毕竟只是梦罢了,千篇一律,重复来重复去,何必说得太详细呢。
火小邪哑然道:“只是梦里有类似的感觉罢了,我说不清楚。算了,这事多说无益,我们多加小心就是。”
火小邪再做安排,命乔二爪子去找乔大脑袋,摸清楚他住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如果看到通行证、号牌、出工文书之类的东西,不妨偷一点回来。同时让乔二爪子嘱咐乔大脑袋,装傻充愣即可,不用回来,明天自然去找他。这些事办完之后,立即来田问下榻的酒楼找他们,屋顶蛙鸣为号。
乔二爪子就喜欢干这些事,兴高采烈地去了,暂且不表。
乔二走后,火小邪与潘子不再耽搁,乘着夜黑风高,火速赶往田问、林婉所住之地,要将今晚所见所闻之事,说与他们听。
田问、林婉所住之地,就是他们吃饭的大酒楼。田问曾经来往建昌城多次,应该住在哪里盘算得清楚,这大酒楼地处繁华路段,招牌巨大,甚是好找。
以火小邪、潘子的能耐,找到这个大酒楼,不费吹灰之力。两人绕过酒楼前院,直奔中院而去,一前一后上了墙头,隐在院内树阴下向里打量。
此时酒楼客房大多已经熄灯,不见人迹。火小邪观望片刻,看不出哪间房住着田问、林婉,便招手示意潘子,两人下到院中打探。
这两人刚刚悄无声息地隐入院内花坛边,就听二楼一扇窗吱呀一响,开了道小缝,一个妙龄少女冲着火小邪、潘子藏身之地微微一笑,便将窗户掩上。
火小邪、潘子都看得真切,不是林婉是谁?
火小邪心惊道:“她怎么知道我们来了?真的是靠闻的?这也太厉害了!林婉说给我们身上放了味索,我怎么一点都闻不出?”
潘子轻推了一把火小邪,低声道:“这姑娘的鼻子比狗还灵呢!走吧!给我们打招呼了。”
火小邪点头应了,两人向客房内摸去。
既然知道了林婉所在的房间,躲过店里的夜巡伙计,如走平地一般,眨眼两人就到了房前。火小邪用手指一探门缝,就知道门是开的。
火小邪用二指一推,吱的一声轻响,两人便先后从门缝中钻了进去。潘子不忘回头把门关上,插上门闩。
两人既然进了屋,就没有太多担心的,挺直了腰杆看去。虽说房内没有点灯,但些微的月光照进房间,在火小邪、潘子眼中已经足够的明亮,与白天并无二致。
林婉正站在窗边,转头对火小邪、潘子一笑,明眸皓齿,俏目含情,月光将林婉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晕,简直像寒月宫中的仙女下凡一样。
火小邪微微躲避了一下林婉的眼神,低声问道:“田问大哥呢?”
林婉轻笑着向火小邪走来,说道:“他有事,马上回来。”
潘子倒不客气,一跨步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里猛倒,闷声说道:“渴死了!酒真够烈的,要不是我偷偷倒了不少,非被那帮窑姐灌醉不可。”
火小邪心里骂道:“你这个死潘子,说些什么话!”
火小邪也走到桌边坐下,低声问道:“田问大哥这么晚还出去?”
林婉盈盈坐在火小邪身边,说道:“嗯,他说他有事,你知道问也是问不出来的。田问轻易不说五个字以上的话,这样倒是能防我木家的药力。”
火小邪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林婉,你不会对田问大哥也下过什么药吧。”
林婉说道:“没有的,我的药对他没用。”
火小邪说道:“你怎么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