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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歆不知道陆晨安给自己准备的是惊喜还是惊吓,她一步步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停下来,她也没有再往前走,停了下来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陆晨安推开了门,回头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歆歆。”
她抿了抿唇,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原本是陆启华的房间的,如今却被他改造成了一个书房,大得很,走进去还要转了一下,陆晨安才停下来。
秦悦歆站在他半米开外的位置,冷眼地看着他回头伸手,眼睛一眨,她已经被陆晨安拉着拖了过去:“看看。”
他抱着她,低头在她的颈窝处低声地开着口。
秦悦歆有些怔忪,桌面上放着的,几乎是她外公早些年的笔墨,因为年月太久了,有些字画的边皮都已经泛黄了,甚至是有一些是破损的。
她站在那儿,心底有些撼动。
“惊喜吗?”
陆晨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他弯着身,抱着她的手就好像曾经那边的习惯,捉着她的手就开始把玩。
漫不经心的问话,却让她顿时毛骨悚然,所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方才。
秦悦歆清醒过来,她抬手推开身后的陆晨安,转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做了这么多,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眸幽深如海,秦悦歆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两个人对视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最后是陆晨安伸手摸到她的脖子上,低头贴着她的脸:“想要你,歆歆。”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如此贴近又可以压低的声音就好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样。
可是在秦悦歆听来,却更像是那动刀前的磨刀声,光听着,就已经让人心寒了。
她抬手推开了他:“陆晨安,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秦悦歆看着他,眼泪直直地逼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他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不明:“让我放过你,那么谁放过我?”
说着,他又伸手抱着她,低头一点点地吻着她:“歆歆,我好久没有碰你了。”
她整个人一僵,抬手推开他:“你滚!”
她不知道陆晨安到底是怎么样想的,他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一年多了,可是他却像若无其事一样。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陆晨安想要干什么。
秦悦歆看了他半响,“我困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僵持到周末,知道韩舒雅约秦悦歆出去逛街。
陆晨安难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临走的时候,他就那样当着韩舒雅的面抱着她直接就吻了下来,很轻很短暂的一个吻,然后他一边摸着她的耳鬓一边开口:“歆歆,我等你回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一直看着她转身走向韩舒雅,他一直笑着,笑得秦悦歆整个人都是发颤的,手指都是凉的。
直到被韩舒雅抱住手臂,她才恍惚清醒过来。
“歆歆,你和陆晨安——”
韩舒雅是看着曾经的秦悦歆多么的痛苦的,如今两个人之间这般,她心底里面还是怨恨陆晨安的,可是秦悦歆喜欢,她也说不了什么。
就如同慕简庭说的,感情事情,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能够懂。她们这些旁观者,唯一能够做的,最多就是问问怎么一回事,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韩舒雅的这个问题,秦悦歆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笑了笑,避开了她的这个问题:“今天想去哪里?”
韩舒雅见她避开话题,也不问了,秦悦歆不开心,她看得出来。
“逛街呗,夏季快到了,要上新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陆晨安在她提要和韩舒雅出去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秦悦歆以为他真的就那么放心,直到从那玻璃板上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天真。
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她都逃不了的话,她真的就不能够逃了。
韩舒雅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新装,那两个男人就在对面的男装店一直看着她。
秦悦歆抿了抿唇,抬腿走到了韩舒雅的身旁:“舒雅,这件衣服我试试。”
说着她直接拿了一套裙子进去,这个时候店里面的有四五个人,试衣间里面刚好放了一把剪刀,她想都没想,直接就把自己的长发一刀直接剪了。
出来的时候韩舒雅正在细致地挑着衣服,秦悦歆抬手给了服务员一千多块:“这套裙子我要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个厕所,你扶我过去好吗?”
服务员见她的脸色发白,点了点头:“那好,我先扶你过去。”
走出店里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幸好那两个男人一直看着那店里面,虽然见到她和服务员的时候似乎多看了几眼,但是也始终没有跟上来。
秦悦歆一直低着头,整个人几乎都靠在服务员的身上了,一直到了洗手间,她才连忙松开手,将早就在写好的交代交给服务员:“谢谢你,你认得我的朋友吧?麻烦你帮我交给她,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先去上厕所。”
服务员还要忙,见她冲进了洗手间,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知道韩舒雅一定会找自己的,可是她不能让韩舒雅在自己还没有离开A市的时候就告诉陆晨安,所以她不得已写了一些含糊的理由给韩舒雅。
陈浩和李勤发现不对的时候秦悦歆已经跑到商场的一楼了,陈浩和李勤把刚才的服务员捉来一问,两个人兵分两路,一个下去截人,一个去洗手间那边看。
韩舒雅看到秦悦歆留给自己的字条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的,可是秦悦歆交代的就几句话:我和陆晨安回不去了,我暂时不想面对他,我去找个地方清净一下,你不要担心我。(秦悦歆上)
算上署名,总共就只有四十三个字,五十个字都没有,却让韩舒雅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追上的时候,秦悦歆已经在路边截计程车了,只是今天的计程车有些难截,她刚好看到一辆空车,没有留意身后,刚把车截下来,就被身后的人捉住了。
“秦小姐。”
秦悦歆回头看了一眼来人,却整个人都愣了:“陈浩!”
陈浩也愣住了,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叙旧情的时候。
她看着他,脸色都是发白的,“陈浩,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你放我走吧,我求求你!如果我被陆晨安捉回去,我会死的,真的,我会死的!”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十多年没有见了,就那三年的同门师兄妹的情谊,秦悦歆心底一点儿底都没有。
陈浩看着她,十分的为难,还想说什么,秦悦歆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他们两个人是跆拳道馆认识的,十三四岁的秦悦歆长得跟一束百合一样,笑起来的又欠又轻,让人舒心的很。
他们在跆拳道馆一共相处了三年,说不上熟悉,说不上陌生。十五岁的那一年秦悦歆的妈妈去世了,下葬的那一天,他从跆拳道馆看下去,秦悦歆披麻戴孝地跟在那棺材的后头,脸上的表情很寡很淡,却始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们认识三年了,秦悦歆从未在他跟前哭过。
而现在,她原本淡定素雅的脸上又慌又乱,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看着让人觉得莫名的心酸。
扣在肩膀上的手一点点地松开,陈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走吧,不要再让他找到你了。”
秦悦歆点了点头,上车之前,她看着陈浩,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啪”
车门关上,她走得毫不犹豫。
“司机,麻烦去机场。”
她的户口本,她的身份证,从她重新被陆晨安带回去陆家的那一天,她就一直藏在自己的身上。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姑娘,赶飞机吗?”
秦悦歆点了点头:“是的,很赶,麻烦师傅开快一点儿!”
“好嘞!等一下上高速,很快的,四十分钟就到了。”
四十分钟,对于秦悦歆来说,却还是无比的漫长。
以陆晨安的能力……
秦悦歆不敢想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捉回去之后,陆晨安会怎么对自己。
幸好这个时候不塞车,司机说的四十分钟到,实际上上了高速之后,三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她什么都没有带,除了一些证件和钱,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现金。以陆晨安的能力,她一刷卡,就能够找出来了。
上一次她想要坐没有实名制的汽车走,陆晨安直接在门口就逮到她了。按照自己这两次出逃的经历来看,陆晨安是绝对不会想到她会去坐飞机的,火车站应该是陆晨安的第一个搜查点。
她要了一张最快起飞的机票,也不管去哪儿,她能坐上的,最快的飞机,是从A市飞向S市。
刚下飞机的时候她就把卡里面的所有的现金取出来了,又转了一次飞机。
A市。
韩舒雅终于从秦悦歆真的走了的事实中回过神来,陆晨安已经赶来了,“歆歆呢?”
她一向都看陆晨安不顺眼,如今秦悦歆又是因为他才会现在离开的。而现在,他居然这样质问她秦悦歆去了哪儿。
韩舒雅只觉得好笑:“陆晨安,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你是歆歆的谁?你不要忘了,一年前,你和她已经离婚了!离婚了!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是!”
陆晨安突然之间走近,眼神惊得韩舒雅有些害怕:“你想干什么?”
陆晨安的脸色发寒,看着她的双眸就好像被拉紧了出鞘的冷箭一般:“我再问你一次!她去了哪儿?!”
韩舒雅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韩舒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的气势让她有些发寒。
慕简庭看到这么一幕,抬手将陆晨安推开,一手将韩舒雅拉到自己的怀里面:“你想干什么?!秦悦歆走了,你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陆晨安的脸色越发的阴郁,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转,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抿着唇如地狱阿修罗般转身离开。
韩舒雅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却不知道为何想到一个问题:“他是不是爱上歆歆了?”
慕简庭收回了视线,抬手拨了拨韩舒雅的碎发:“他没有动你吧?”
韩舒雅摇了摇头:“没有。”说完,她突然想起秦悦歆,不禁难受的很:“歆歆走了,她跟我说是想出去散散心,可是我总觉得,她走了,就不想回来了。”
慕简庭眼眸一凝,没什么什么,只是抱着她低头吻了吻:“走了也好。”
陆晨安已经将她折磨得遍体凌伤了,更不用说,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月云。
这些韩舒雅都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敢告诉韩舒雅,如果韩舒雅知道了那个月云的存在,说不定她直接就提着刀过去了。
秦悦歆消失的第一个月,A市几乎翻了天了,陆晨安找人的动作太大了,照片发到网上,只要提供信息,无论有效与否,一律奖励2000元,信息有效奖励20000,找到人信息提供者可获得100000的奖励。
面对这样的奖金诱惑,不少人都去提供消息,当然,有许多人是为了钱去的,故意编造了一个假信息。
陆晨安虽然说这一次找秦悦歆像疯了了一样,但是也不是真的疯,根据那一天的商场的监控记录可以看到秦悦歆的头发剪了,对于一些想要来蒙钱的人,李默有的是手段,到了后来,提供消息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提供出来的消息确实是真实有效的。
韩舒雅心里面很矛盾,她很想确认秦悦歆的安全,又不想让陆晨安找到人,在这样的矛盾中,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慕简庭的意思是趁着肚子没有大起来,举行婚礼结婚。
她却否定了,秦悦歆只要不联系她,她都不会和慕简庭结婚的。
陆晨安和慕简庭是兄弟,在这件事情上面,她有时候甚至会神经质地怀疑慕简庭其实是不是也像陆晨安那样,其实他想从自己的身上拿走什么。
可是她跟秦悦歆不一样,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慕简庭谋划的了。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寻人持续了两个多月,秦悦歆的消息还是石沉大海。
秦悦歆选择的交通工具应该不是火车或者飞机,因为他们查过的所有记录里面的人中都没有这个人。
最接近她的一条消息是在D市的一座山上,网友只能够拍到侧脸。陆晨安连夜就飞过去D市了,当晚其实并没有航班,直接调了私人飞机过去的。
只是去了之后,一如既往,所有的消息就这样断了。
他们仿佛永远都只能够看到那些照片上偶然遇到的秦悦歆,而真的到那些地方一查,这个人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住宿没有秦悦歆这个人,高铁也没有秦悦歆这个人,找了一个星期之后,陆晨安才放弃。
七月份是最炎热的时候,韩舒雅的肚子已经开始看得到了,可是秦悦歆还是没有任何的一点消息。
电话没有,短信没有,微信没有,QQ也没有,就连微博也是长草许久。
她的所有社交网络,全都停留在三个月前她被陆晨安带回去陆家的那一天:自此天涯。
自此天涯。
聛城是个很小的城市,总人口还不足十万,在Y市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个城市里面有些落后,一般留守在这个地方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子,或者是家里面自己开了店的中年人。
秦悦歆算是一个很奇葩的存在,她在聛城和邻城的边界处生活。
两座城市靠得近,可是经济水平却差了将近个等级。
邻城比不起A市的市中心,却也比聛城现代化很多。
秦悦歆当初学的到了邻城和聛城这个地方,根本就用不上,一个月三千不到的工资,虽然说并不少,可是她总归是没什么存款,也没什么傍身的人。
最后合计了一下,花了两万块在一个就楼租了两间屋子,装修了一个月之后开了个兴趣培养班。
她琴棋书画自然是不可能样样精通的,但是除了琴,棋书画倒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特别是国画,叶渊的亲自指导,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是在小城镇里面,开着这样的兴趣班,一是需要人脉,二是需要名气。她两样都没有,就算有,自然也是不敢用。
国画班报的人总共就只有五个人,一个月一千五的学费,还要算上十顿午饭,她也没赚多少。倒是书法的人报名倒是不少,凑一起了将近十个,象棋也有七八个人报名。
分开来授课太麻烦了,秦悦歆想了个办法,棋书画三样捆绑教学,学费上只涨五百块就好了。
多了五百块多了两样东西学,家长自然是乐意。
后来有人听说了,报名的人多了十多个,最后凑了四十个人一个班。
一个月也有一万多的进项,她也算是个高薪收入者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多月一晃就过去了。
接到蓉蓉的电话的时候她书店回到家里面,买了一些明天要用的宣纸和笔墨。
蓉蓉是和她合租的一个女生,二十三岁,大专毕业两年了,在一家公司里面当文员,一个月三千块工资,周末的时候帮她做小孩子的午饭,一个月秦悦歆给她一千块的报酬。
蓉蓉跟她说今晚可能回来得有些晚,因为有个同事生日,所以大家都去了酒吧,情绪高涨,明天又是周末,今晚指不定得闹到别人打烊关门。
小城就有这样的一个好处,夜生活并不是很丰富,就算是有夜生活,也不会太晚。整个城镇中,KTV和酒吧基本上在凌晨两点就关门了,所以蓉蓉自然是要回来睡的。
而且她们家里蓉蓉跟同事聚会的那个酒店并不是很远,走路过去也就是十分钟,要是有车,五分钟的时间都不用就到了,就一公里不到的路程。
秦悦歆知道蓉蓉酒量不太好,给她煮了些醒酒汤放着,自己才去洗澡的。
她从书店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煮了醒酒汤也九点多了,如今洗完澡出来再把衣服洗了,收拾好一次,已经十点了。
给蓉蓉发了一条短信,她就是上床睡觉了。
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三个多月,她已经习惯了这么早上床睡觉了,而且她明天还要早起授课。
秦悦歆并不担心陆晨安能够找到自己,三个多月前她在看着那车相撞的时候就有一个出逃的机会了,之所以会停留在A市那么多天,是想要把名字换了。
她不是秦家的人,无论是从躲避陆晨安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真正的身份出发,她都想把自的秦姓改了,随叶慧云姓叶。
陆晨安就算是查到天荒地老,也查不到一个叫秦悦歆的人。
中国的人口十几亿,光是秦悦歆全国上下就有一百七十多个,在A市出生的就有十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就有三个。
呵呵。
她是铁了心不让陆晨安查到自己了,所以连一个电话都不敢给韩舒雅打。所有的社交号她都停用了,手机也换了。
而她在这里生活了三个多月了,一开始还胆战心惊的,生怕陆晨安找到自己。可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前挺叶渊提起过,自己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这是当年叶渊为了逃开那一段特殊时期所逃离到的地方,这个地方和叶渊描述的一样,落后、贫瘠,却也保持着它最原始的状态,宁静而规律。
被惊醒的时候,才十二点多,她入睡了也不过是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额头上却是一阵阵的汗,心口的心跳就像是打鼓一样。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梦到过陆晨安,那时候经常梦到他,梦到他捉到自己了,伸手硬生生就把自己掐死了。
后来慢慢的,她不上网也不怎么看电视,无聊就练书法,陆晨安这个好像慢慢地就从她的生活中剥离出去了。
直到今天晚上,莫名其妙地梦到她。
比起往前的那些拿着刀捅死自己,或者是拿着枪指着自己太阳穴的梦,今天晚上的梦显然没有那么血腥,却恐怖得让她整个人都是发颤的。
梦里面的陆晨安直直地盯着她,就那样盯着他,他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那样盯着她。
可是那一双眼眸冷得就好像淬了冰一样,看着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冷的。
明明只是一场噩梦,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逃亡逃亡一样。
太阳穴在跳,心口的心跳也有些快。
这莫名其妙的心慌让她没有办法重新再入睡,只能坐在那床上一点点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惊了一下,床头柜面上的手机显示着是蓉蓉的来电。
秦悦歆抬手抹了抹额头,微微松了口气,拿起手机接听:“蓉蓉?”
“歆歆,歆歆姐,我,我醉了,你,你来接我一下。”
这结结巴巴的话,秦悦歆忍不住拧了拧眉:“你在哪个包厢?”
“你让,让服务员,带,带你进来就好了。”
“行,我马上过来,你别到处跑,就在包厢里面。要是你同事没走完,让个还没有醉糊涂的同事陪你一会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换着衣服,交代完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蓉蓉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就哭了出来了:“你是谁,你想对歆歆姐做些什么?”
眼前的男人就捉在那沙发上面,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蓉蓉想起刚才这堆人进来把她的同事像拎小鸡一样拎出去,她就觉得害怕。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和同事唱着唱着歌,突然就闯进来了一堆的人,问谁叫蓉蓉。
确认她就是蓉蓉之后,那一堆人二话不说就把她的五个同事全部都拎出去了,剩她一个人在这儿。
然后跟前的这个男人就走了进来了,他长得很好看,刚进来的时候,花痴的蓉蓉还有些怔忪,直到听到他开口那冷冽的话,她才回过神来。
男人看着她直接就问秦悦歆在哪里,他甚至不用确认秦悦歆是不是她所认识的人。
可是蓉蓉真的不认识秦悦歆,她又惊又怕,只说自己不认识秦悦歆,只认识叶悦歆。
男人就问她叶悦歆在那儿,她以为男人要到自己的家里面去,可是他却让她打电话给叶悦歆。
接通电话总共就只有那么一分钟,她整个人都是发颤的。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选择,因为整个包厢里面一共守了五个黑衣男人,门口守了两个,包厢里面也站了两个。
她就算是能把包厢里面的男人男人挣开跑出去,也很快就能被追回来了。
蓉蓉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却还是觉得害怕。
如今挂了电话,她意识却有些清醒过来,开始担心叶悦歆了。
叶悦歆比她大了四年,一直都很照顾她,每个月她还能从叶悦歆那里多一千块的收入。
在小城镇里面,月入四千算是比较好的收入水平了,她很感激叶悦歆,自然是不想她出事。
可是男人却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点了一根香烟,就那么坐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
蓉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谁?你找歆歆姐到底干什么?”
男人这个时候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将身体从那阴暗的地方探了出来:“我是谁?”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挑着嘴角,似乎有几分讽刺,然后半响之后男人就笑了,那桃花眼里面的笑意让她有些发愣。
随即她便听到男人的声音:“我是她男人。”
蓉蓉一愣,“可是歆歆姐她从来没有说过她有男朋友或者丈夫啊。”
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停住了,夹着烟的手挥了挥。
李默领会过来,抬手将蓉蓉架了起来:“你可以走了。”
蓉蓉这时候却担心叶悦歆:“我不走,你们要对歆歆姐做什么?我不走,我不走!”
她大叫大吵的,李默生怕这个女人惹怒了陆晨安,低头瞪了她一眼:“你现在不走的话,你就以后都不用走了。”
自从秦悦歆逃走了之后,陆晨安的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对付人的手段越发的狠辣,就连李默自己都觉得恐怖。
蓉蓉怔了怔,就被架着她的男人直接扔了出去。
她摔在地上,看着那包厢,惊得浑身发颤,只是最后,她还是没有勇气再进去了。
人都是自私的。
蓉蓉抬手抹了抹眼泪,还是默默地走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中途将叶悦歆拦下来,但是那个男人的眼神,显然是对她们已经了如指掌了。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来历,可是她却已经觉得,叶悦歆在那个男人的手上,是插翅难逃了。
秦悦歆到酒吧的时候一问,就有人领着她进包厢了。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酒吧里面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一路走进去并没有多喧嚣,秦悦歆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突然站住了,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我有些不舒服,去上个洗手间,麻烦你帮我把人带进来吧。”
服务员收了钱的,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让秦悦歆不进包厢,万一她去了个洗手间,结果跑了,那么里面的那人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这酒吧还能不能好好地存在也是个问题。
服务员也是闯荡过的人,如今回来家乡娶妻生子,但是眼色还是有的。他们这个小城镇里面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男人,只消一眼,就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更别说,那个男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带了几个男人过来,他现在是想破脑袋都要把眼前的这个女人亲自送到那个包厢里面去了。
“那小姐你先上洗手间吧,你朋友喝得太多了,我刚才收拾包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将她扶出来等你的。但是我一动她,她就往我身上抱,我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样子不太好。而且你朋友一个姑娘家的,这样子也不太好。”
呵呵哒,一个做酒吧的说这样的话,真的是有些讽刺。
只是秦悦歆现在心里面乱得很,她抬手抹了一下脸,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好吧,我先过去和你一起把她带出来吧。”
服务员微微松了口气:“好的,就在二楼,包厢比较靠里面。”
秦悦歆点了点头,也不疑有他。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刚才的那一场梦惊吓到了,陆晨安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而且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她也不会再回去了,和他当初想要置她死地的目的差不多了,他也该收手了。
秦悦歆只是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错了。
她想错了陆晨安,也想错了自己的预感。
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陆晨安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看着她挑着眉笑:“嗨,歆歆,很久不见。”
她下意识地要逃,可是身后很快就伸了一只硬实的手出来,直直地拦住了她的所有退路。
她只能站在那儿,看着陆晨安一步步地向着自己走来。
有一股冷,从脚底,一直向四处蹿开来,如同噬骨一般。
脸上被陆晨安的手碰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是僵硬的。
陆晨安抬手摸着她的侧脸,低头看着她的视线缠绵悱恻,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视线被那涌起来眼泪模糊掉,下一秒,她直直地被跟前的男人紧紧地扣在了怀里面。
“歆歆,你真是让我好找。”
“可是,还是让你找到了,不是吗?”
哀伤的、绝望的,在这样沉静却喑哑的声音中,让人莫名的压抑。
他的双手环着她的腰身,那下巴扣着她的肩膀。
这样偎依的姿势就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许久不见之后的拥抱一样。
可是秦悦歆知道,这只是她坠入地狱之前的警示。
她没有动,汇聚在一起的眼泪从眼眶涌出来,抵在她的脸上,落在陆晨安的肩膀上。
陆晨安微微松开了扣在她腰上的手,抬手用指腹擦着她脸上的眼泪:“这么开心?”
秦悦歆一怔,抬手推开了他:“陆晨安,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他对她的动作没什么反应,招了招手,门口一个人被推了进来。
秦悦歆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是硬的,脸色比方才又白了几分,扭头看着陆晨安,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你,你,你想干什么?!”
陆晨安笑了笑,抬手摸着她那剪短了的头发,有些可惜地开口:“我还是觉得你长头发好看,歆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把那么好看的一头长发全剪了呢?”他的手指没入她的发端,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头皮。
秦悦歆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发颤的,低头看了一眼陈浩,转头双唇发颤地开口:“你要对他做什么?!”
陆晨安突然之间笑了,视线落在陈浩的身上:“你说呢,歆歆?”说着,他顿了顿,双眸突然眯了起来:“他居然敢放你走,这么不乖。歆歆,你觉得,我是该砍他一双腿好呢,还是砍他一双手好呢?”
这样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从男人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在说今天吃鱼好呢还是吃虾好呢一样。
秦悦歆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摇头:“不关他的事,陆晨安,真的不关他的事。”
“是吗?可是你可是他亲手放走的哦。”
“是我自己要走的,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他的事,你放过他,放过他,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似乎怕他不相信,秦悦歆又重复了一次:“你放过他,我跟你回去,我答应你,跟你回去,乖乖的!”
陆晨安抬手抚上了她的脸,指腹一点点地抹掉上面的眼泪,眉目温和地看着他:“好。”
他的一个字终于让秦悦歆松了口气,“谢谢。”
她话音刚落,陆晨安突然冷冽起来:“他让我找你了三个月,我不给点儿教训,他估计不知道我陆晨安是什么人。”
秦悦歆大惊,抬头看着他:“你想干嘛?!”
“没想干什么,砍他一根小指当是教训。”说完,他抬头看向门口的保镖:“啊青。”
秦悦歆大惊:“不——!”
女人撕破的叫声响起,隐在暗处的男人看着她,一双黑眸满眼的戾气,说出口的声音却轻柔无比:“还逃吗?”
她看着那落地的半截尾指,鲜血淌淌,秦悦歆浑身颤抖,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伸手摸向她的发迹,又开口问了一句:“还逃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连日来那些压在心上的痛恨和怨气逼得她浑身发冷。
秦悦歆转开视线,一眼看到那桌面上放着的红酒瓶,她直接伸手抄起一旁的红酒瓶砸了过去。
“去死吧,陆晨安!”
男人没有动,那酒瓶“嘭”的一声落在他的头顶上面,鲜血淋漓地从额头上流下来,没一会儿就没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最后滴落在地上。
秦悦歆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手上还拧着那酒瓶的残柄。
陆晨安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掌心里面紧紧握着的残柄扔掉,晾着一张淌淌鲜血的脸看着她:“想我去死?”
他的话让她一蛰,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两辆车撞在一起,她拿着水站在路边的恐惧。
只要早一点,再早一点,她就要死于非命了。
而致她死地的,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他!
她双眸一冷,狠狠地推开他:“是,我就是要你去死,我恨不得你马上就死!”
“嗯——放—开!唔!”
凌冽的吻落下来,那鲜血沾到她的口腔,男人死死地卡主她,那血腥浑身蔓延,她从未这么的绝望过。
许久,男人才放开了她,抬手摩挲着她唇瓣的边沿,与她额头相抵:“歆歆,我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一起的。”
“陆晨安你这个人渣!陆晨安你不是人!”
他就那样盯着她,一句话不说,任由她骂。
秦悦歆渐渐地消了声,他却突然开口:“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她抬头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沉黑的眼眸,一字一句:“陆晨安。”
他挑着眉应了一声:“嗯。”
“我—恨—你!”
黑眸紧缩,戾气四起,狂风暴雨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