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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中,止惜“倾城一颜花自残,玉带流风月无影”。而朝中与坊间有数名贵妇与官家小姐,欲以价值连城之物,和宇文心萝交换止惜,皆被宇文心萝直言相拒。
祝云一边听着八卦,一边四处张望,目光无意中扫过自家公子,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了邻桌那两名男子在桌下相互交握的手。
见得这番情景,他好奇地问:“公子,难道这二人有断袖之癖?”
衣沐白收了目光,端起手边的暖茶,答道:“那身形清瘦的赤袍男子其实是个女子,而她便是沧濂首富林岳烁的次女林雅音。身形壮硕的那名男子,是林岳烁数年前收养的义子林卓晏。”
祝云再度看了二人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的印象中,衣林两家虽世代从商,但从未有过甚密的交往,而女子本该足不出户,按理说公子不该认识她。
思及此处,他脱口便道:“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目光凝向窗外的飞雪,衣沐白轻笑不语,只顾品着手中的暖茶。
此时,林雅音怔怔地望着桌上的菜肴,毫无半点食欲。沉默了许久,她蹙眉喃喃道:“成泰颇受皇上的器重,以父亲的性子,绝不会放弃此次攀龙附凤之机。如今怕是他已铁了心让我与成泰完婚。”
“这次我偷跑出来找你之事,应是已被父亲知晓。而此次回去后,我们恐怕再难见面,更别说相守一生了。”
在沧濂府,林岳烁除了常年经营丝帛生意外,还负责给宫中提供上等绸缎。而他虽说家财万贯,膝下却只得了三个女儿。其大女儿林婉茹早已病故,次女林雅音与幺女林诗乔尚未许人。
但即使林家无子,林岳烁也未曾另娶以续香火。他三个女儿皆为正室许真所生。
俗语道官商一家,因而他自是希望女儿们皆嫁入官宦豪门之府。如此,既能为林家寻得强硬的靠山,又能让所剩的两个女儿后半生衣食无忧。
看着脸皱成一团的林雅音,林卓晏的心微微一紧,竟揪得隐隐作痛。他用力握了握她的玉手,沉声说道:“若果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带你离开。”
待衣沐白用膳完毕,扫了眼邻桌神色焦虑的二人,吩咐祝云一同离开。
一路经过靠墙的一张圆桌时,他不经意瞥见了几人包袱中露出的剑柄。而这剑柄的铸造工艺与模样,正与他之前救下的那名男子的长剑一样。
衣沐白扫了一眼,便快速朝厢房走去,边走边想,莫非那人与月风国有关?
隔日,待风雪稍小些后,衣沐白便吩咐祝云趁天色未明之时雇了辆马车,带上途中救下的神秘男子,朝着帝都驶去。
经过一日的颠簸,马车终于在未时进入了帝都街市。回到太师府前,衣沐白刚下马车,便瞧见有两乘轿子朝这边而来。
片刻后,待那轿停帘起,一身常服的池宋从轿中出来。见得眼前之人,衣沐白微微一顿。
虽说他的官阶在池宋之上,却仍得敬让三分。不着痕迹地轻整了一番车帘,他几步便迎了上去,“池总管来得这般巧。”唇齿轻动间,他的语气却含着一分谨慎。
池宋随在连澈身旁多年,一直是个极懂分寸之人。他朝衣沐白躬身一揖,轻笑道:“衣大人一路辛苦,本该入府歇息,但此番皇上召见,还请太师移步上轿,随奴才进宫。”
衣沐白面露为难之色,应道:“这般蓬头垢面去见皇上,怕是极为不敬。池总管可否容我入府换一身干净衣裳再随你入宫?”
池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收了笑容,“太师多虑了。若是让皇上久等,岂不更为失敬?”
衣沐白被他的话一堵,只得吩咐祝云处理相关事宜,而后随池宋一道入了皇宫,行至重华殿外,候在殿门处。池宋先行进去通报。
衣沐白瞥了眼池宋离去的背影,看着身旁精雕细刻的厚重殿门,忆起自己初为状元时,第一次在殿外候着的情景。
而那次,他恰巧遇上了前来重华殿替皇上送膳的皇后。低头自嘲一笑,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而后将目光转向了院中几株罕有的植物。
虽然他刚一回朝便被皇帝召见,但是他知道,这男人打心底不喜他。
尽管这男人钦封他为一品朝臣,但他其实只是一名教习太子的夫子而已。放眼朝中,不知有多少官员盯在他身后,只为寻得时机将他踏在脚下。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在池宋的示意下,衣沐白整了整衣裳,抬脚跨入了殿内。
虽然只是一门之隔,但殿中那温暖的气息,瞬间就把严寒挡在了门外。
衣沐白抬眼望去,眼前那清冷高贵的男人,正慵懒地倚在软榻之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而离皇上不远处的地方,静坐着皇后苏清浅。
衣沐白即刻垂下头,快步越过暖炉,朝连澈跪下,“臣衣沐白叩见皇上。”
许久,衣沐白头顶终于传来了连澈幽冷的嗓音,“原来是沐白来了,起身吧。”
连澈示意宫人将他带至一旁的红木椅上入座。衣沐白恭敬地轻撩衣摆坐定,这才发现坐于自己对面的皇后,正神色专注地描画着那个权倾天下的尊贵男人。此时,这个生平第一次让他动了迎娶之念的女子,身着及地的锦缎长裙,美得宛如春日里怒放的海棠。
衣沐白看着那张午夜梦回时经常忆起的容颜,一时之间竟恍了神。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收了目光,转眼看向软榻上的连澈。四目相对的刹那,心脏猛地一阵收缩,他迅速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皇上,此乃凌曜与红云两国贡品的清单,贡品不日即可到达帝都。”
“臣在拜访两国之时,红云国王后在听闻皇后娘娘曾因难产而致身子虚损一事后,特在本国挑选了一位堪称神医的女子送至苍玄。此人将与贡品一同抵达我国。”
连澈将手中的折子抛至一旁的方榻上,看了眼恭敬地捧着册子的衣沐白,见得他略显生硬的动作,浅笑着示意宫人将册子呈上。
轻轻翻阅了几页册子,他淡淡道:“衣爱卿不必如此紧张。”
若有似无地瞥了几眼沾在衣沐白袍角上的泥土,连澈合上手中册子,“爱卿一路辛苦,尚未休整便被朕召入宫中。朕想知道,你此番出使凌曜与红云两国,可有何见闻?”
收了画中的最后一笔,清浅行至连澈身旁坐了下来。
她打量了一番已回到座位的衣沐白,打趣道:“数月不见,沐白的书卷气息已沾染了不少风霜,如变了个人似的。”
衣沐白眸光轻凝,视线所及之处,连澈修长的手指已抚上她纤细的腰身,而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亲昵。
衣沐白轻垂眉眼,不敢多看,“臣多谢皇后娘娘惦念。此番出使各国,途中虽偶有风餐露宿,但臣并不觉辛苦,亦感到这是一种磨练。”
清浅看着他已显黝黑的面孔,微微颔首道:“沐白贵为太子太师,此番又作为使臣出使各国,本可以任意调用州府的驿馆与仪仗,但你却如此辛劳,若被无知的人乱嚼舌根,还以为我苍玄亏待了朝臣俊才呢。”
衣沐白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是臣考虑欠妥,但臣以为,臣作为使臣出使各国,仍需时刻谨记皇上之言,多听多看。臣若身着官袍出行,定会有不少官员夹道相迎,这就失去了深入民间的机会。所以臣宁愿常服出街,融入百姓体察民情。”
“臣幸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器重,才得以任太子太师一职,但臣仍不能忘怀未入仕途之时,怀有的抱负与志向,那便是解民疾苦,为民请命。”
听得他这番不卑不亢的话,清浅并无不悦之意,反而轻轻一笑。她看了眼窗外渐沉的天幕,轻叹道:“感觉并未言谈多久,天色却已至申时。既然沐白才回来,想必已经疲乏,不如让他先行回府歇息吧。”
“如若再这般聊下去,怕是会误了他出宫的时辰,且有人要道瑞景帝不够体恤功臣。”清浅收起调笑之语,转眼望向连澈。
连澈看着再度因清浅的笑容而失神的衣沐白,默不作声。尽管他眼中的爱慕之意只是瞬闪而过,但同为男人的连澈又怎会察觉不出?
至于清浅的心思,他自是明了。历经多年的交心与恩爱,他们之间早已再无猜忌。
而衣沐白在当年初入帝都赶考之时,便与微服出宫的她有过一面之缘。从那时起,这男人心中就存了念想,连澈早已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