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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膝下只一儿两女,一名义女。如今义女已入宫为妃,小女也嫁于九王爷。现下便只剩这在外驻守,即将归来的独男与长女,臣一直放心不下啊。”
一听这话,连澈便明白其间暗藏的深意。他眉间微凝,轻笑道:“清浅在朕身旁确是尽心尽职,但若她往后看上了哪家的王孙公子,朕定会为她赐婚。”
听得不远处男人的话,清浅不由得轻撇了嘴角,这个臭连澈,真讨厌。
“臣替小女谢皇上恩典。”苏相忙躬身谢恩。
门口,一名小太监轻轻走了进来,朝连澈一揖,“皇上,颐妃娘娘已在殿外候了一个时辰了。”
眼梢一挑,连澈嗓音淡淡,“朕现在没空见她,让她先回去吧。”
小太监微微一凛,迅速退了下去。
见皇帝神色清冷,苏相也朝他施了记礼,“皇上,臣这便先行告退了。”
“嗯,苏相要保重身子,这便随池宋去拿山参吧。”
苏相忙跪下拜谢,随之起身,朝殿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内,连澈缓缓侧过脸,向清浅使了一记眼色,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清浅木了几秒,几步移至他身旁。她静静立着,一脸莫名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她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腰上却忽地一紧,猛地跌坐在连澈怀中。
心中一急,清浅慌乱地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起身。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通报什么,若教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该如何是好?
一番挣扎下来,她的腰却被他扣得更紧。连澈则神色悠然地凝着怀中女子,笑而不语。
眉尖轻蹙,清浅将目光落向那个无赖地将自己圈于怀中的男人,低声道:“不去找你的宠妃,在这里欺负我做什么。”
看着怀中女子微微噘嘴的模样,连澈唇角微翘,缓缓凑近她耳际,“小妒妇。”他的嗓音微微沉哑,透着些许无奈与欣喜。
目光紧锁着与自己不过寸距离的那张脸,清浅眸光微动。若有一日,她真的提了要求,他会将自己许给别人吗。
心中忐忑着,她想问又不敢开口。其实,是害怕得到的答案并非自己所要吧。
清浅眼睫微微颤动,咬了咬唇,听连澈一字一顿道:“你永远都只属于朕一人。”
清浅心中大震,深深注视着他墨一般深沉的眉眼,忽然想起方才他对颐妃的态度,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之前颐妃在殿前跪了许久,你为何不见她?”
将她朝自己怀中拢了拢,连澈微叹了口气,“你这个女人,怎会在丛林刺客偷袭时站出来?平日看你处变不惊的,未想到居然这样胆大,就不怕死掉?”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女子,他带着微微的轻责开口。
撇了撇嘴,清浅眸光轻轻一转,“我当时也没多想。”话音刚落,她头顶便传来一阵微痛,连澈伸手在她脑袋敲了一记。
“那批死士似乎知晓了我们的行踪。”他远眺殿外,眸光深邃。
清浅开始细细回想出宫那段日子发生的事。其实他们那次出宫,行动极为保密,甚至连身份都隐去了。而连夜从嘉烟赶往月陵,再到他准备安排让自己先行回宫,也都是临时决策,那批死士却事先埋伏好了。想来,那些人定是很早便得到了消息,知道他将要去那个地方,才先于他们行动。
“那批死士虽死在了青阳附近的山洞里,却还是留下了一些线索,朝中有人与死士串通。”连澈眉间深邃,缓缓道。
清浅微微一惊,看他眸中似蕴着淡淡的思绪与度量。他应是心中早有所谋,才会这样慢条斯理地说起此事。
看来这朝中看似平静却深藏暗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就藏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他却仍是这般清清淡淡地静观一切。
清浅不觉微微心疼,下意识地将手抚上那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掌,轻轻捏了捏。
连澈将视线落向怀中女子。
清浅咬了咬唇,继续道:“按方才那说法,无疑是你此次出宫被人泄了密。因为我们自嘉烟府之后,所有的事都是临时决策的,但对方仍旧埋伏成功,该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连澈微扬了眉,黑曜石般的眼波轻缓淌动,“尚且不知。”
“能清楚知道你具体行踪的人,放眼整个朝堂,屈指可数。”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怔,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
连澈唇角微扬,轻轻一笑,大掌从她指尖抽离,缓缓抚上她细白的脖颈。
清浅身子微微一僵,眼眸闪烁地挑向那个唇角凝着冶艳弧度的男人。此刻,他温暖干燥的手正顺着自己的脖颈下移,厮磨着来到锁骨处。
眉间一扬,连澈眼角笑意更浓,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门口忽然而来的脚步声让清浅心里一惊,随之猛地从他怀中弹了起来。连澈顺势放了手,她则神色微窘地匆匆立于他身侧。
来人正是池宋,他行至龙案前,朝连澈一揖,“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目光落向立于龙案前的池宋,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池宋知道她与连澈的关系,可若要她在旁人面前与他做些亲密举动,她仍不习惯。
清浅不禁深凝了眼眸。他方才故意将朝中官员勾结死士之事告诉她,但又没点名是谁,莫非他是想观察自己的反应?一时之间,她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片刻工夫,皇后沈如月身着一袭淡紫衣裙款款而入。她今日前来,便是向连澈请示烟火大会事宜。连澈一笑,只道这事由她做主便好。
烟火大会这日,出乎众人所料的,清浅竟被打入了慎行司。
宫中盛传是这女子嫉妒自己的妹妹怀了她爱慕的男人的孩子,迫害妹妹小产。
锦福宫。
太后,皇后与众妃嫔清早便来到这里看望清洛,此时太医正在诊脉。
诊断一番后,太医便道胎儿已于昨日导出,清洛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三月。
瞥了眼床榻上面容苍白的女子,柳嫔眼梢一挑,不满地将清浅数落了一番,且把她曾将清洛卖于青楼之事道了出来。
似乎突然觉得自己多嘴了,她忙偷偷瞥了眼太后。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并未看她,只心疼地宽慰了一番清洛,嘱她留在宫中好生将养,并让幻彩回府去将她平日换洗的衣物拿来。
慎行司。
昏暗阴冷的地牢中,泛着阵阵渗骨的寒意。稀松的稻草上,清浅正蜷着身子环抱双膝,倚在角落。
她努力瞪大了眸子,却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周身沉浸在黑暗中,鼻端萦绕的尽是湿冷潮霉的气息。
一直静坐到天亮,有人来送饭,她才得以看见一束火把正朝自己缓缓靠近。狱卒提着食篮来到牢门前。
瞥了眼地上昨晚一口未动的食物,他冷笑着讽刺道:“别拿自己当回事,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怜惜。像你这样的人,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
见清浅仍是一动不动地蜷在原地,狱卒朝她啐了一口,随之提着食篮朝下一个牢门走去。
清浅看着黑暗无际的牢房,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此待了有多久,她现在早已无法分清白天黑夜。
这一夜,她一直在回忆昨日发生的一切。
芊宜阁的烟火大会上,坐于连彦身旁的清洛正满心期待着第二轮烟火,肚腹却忽地传来一阵疼痛。
连彦见她脸色苍白,微微一怔,赶忙将她抱至锦福宫。见清洛离去后的绣花坐垫上有一抹血迹,一旁的连曦与连奕也一道跟他而去。
小太监将清洛似有小产迹象的情况告知太后,连澈亦与太后即刻到了锦福宫。
经太医的诊断,清洛确是已小产。在查验导致她小产的原因时,太医意外发现了她发髻间的珠花中藏有麝香。
见太医说珠花有问题,随侍在一旁的幻彩一语便道出,那枚珠花正是清浅转赠与清洛的。
语毕,清浅清晰看到连彦转过头时,眼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连奕与连曦眸中则闪烁着复杂疑惑的光芒。至于随后赶至的竹烟,脸上也透着些许疑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