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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碧影轩安安静静地休养了三天,槿姨、小林子、紫怜陆陆续续地来看我。几人总是想着法子逗我开心,小林子还逗我,他可不想我整日皱眉而让他失去一位仙子般的姐姐。
听了他们的话,我故作开怀一笑。萤儿每到这时,便淡淡说我只是酒后失足落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然喝了几口湖水有些难受,好歹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很完美的说辞,可我却感到无奈。可我知道,惟有此,方能掩去真正的事实,而那些事实,是可以将我打入地狱的。
因为,女子的声名有时候比起性命来还要重要。
但愿,这样的一套说辞,是真心人的真心爱护,这也就是我此生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是,知道当日有宫女莫名将我请走去赴贵人之约有疑虑的人都统统释怀。我只是浅笑着望着萤儿,说不出是该感激她还是该怀疑她。总之,我再没有继续追问她关于我醉后失足落水一事。
我并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我的父辈,皆是楚国名将。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根本不会点守宫砂,只有名门权贵之家才盛行以守宫砂来检验女子未出阁前是否是处子之身。如果她其实是知情的,若要刻意瞒我,怎么问她也不会说。隐瞒,或许是迫不得已。比如,面对马凌风,我该告诉他守宫砂一事?我自问,我暂时没那个勇气,因为我不想失去他,更不想因此而让他对我有所猜疑。
至于以后,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
皇上的病不见好转,也不见恶化。马凌风每天一如既往地去面君,再花上大半天的时间与各兄弟臣子聚饮。
这天,马凌风回来稍有不悦,说各个州郡进贡来的贡品里有土绢和苎布纹绫,太后和皇上见了非常不快。尤其对马凌风所进贡的锦绣不加理会,而朗州勤于耕织,以制锦绣为业,其色鲜明,不在蜀国锦宫之下。到头来,怎还会被太后责难朗州为“不事桑蚕”呢?
莫须有的罪名和有心的轻视罢了,为的不过就是打压马凌风的自尊。
“朗州地贫人希,想要织出西汉时那样的素纱蝉衣并不是易事。”马凌风眉目不展,语气沉郁。
我默默陪于马凌风身侧,淡淡道:“何止是朗州,纵观楚国上下,地广而人希。各个州郡人数加起来不过百万。其中有种粮的、制瓷的、铸钱的、采矿的、经商的还有采茶的。这些都需要占用大量劳力,除去这些,皇宫人口、官宦人家、和尚、尼姑,剩下的还能有多少人去种桑喂蚕?”
“姑娘,你会不会算得太仔细了?连和尚尼姑也除去,我看,还有那些侍卫宫女是不是也要除去?”萤儿进来听得我一番话,不禁轻笑。
我看着她,认真道:“当然也要除去侍卫和宫女,这些人并不下地劳作。”
萤儿此时手里捧着一壶茶,茶嘴顶端还冒着袅袅热气。
“来,我看你们说了半天也口干了,先喝点茶吧。”说着,萤儿便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端给了马凌风。
茶刚入口,便听马凌风道:“好茶。”
萤儿轻笑:“王爷可知这是什么茶?”
“难道你还想难我?”马凌风瞅着萤儿,转头低声朝我道:“嗯,相思,你尝尝看,这是什么茶?”
见马凌风此时心情稍稍开朗,我心下略感安慰。闻言,我轻轻嗅了嗅从杯中飘散而出的茶香,微眯着眼沉吟了片刻。
“怎么,姑娘不用尝也能知道这是什么茶么?”萤儿见我并不喝,只是闻闻,不禁奇怪道。
我睁眼朝她笑笑,道:“这是君山银针,是岳州进贡来的。”
“哈哈,不错,果然好眼力。”马凌风不由赞叹,看向我的眸子多了一份暖色。
自从随他进宫,我便央着小林子和紫怜想法给我找来各类书籍。目的就是不想自己对世事一无所知,特别是关于楚国本身的。想不到,我所看的书籍竟然也有用得着的时候。
“君山银针生长在岳州洞庭湖内的君山,君山银针芽头茁壮、金黄、挺直。冲泡时芽叶会自动悬挂于水面,颜色杏黄。继而几起几落,徐徐下沉,竖立。芽光水色,浑然一体,在五代时便成为贡品。将帅称此茶为“刀枪林立”,文人则美其名曰“雨后春笋”。此茶还有“金菊怒放”“琼浆玉液”的别名。”我笑着,相别于萤儿流露出的不可置信,马凌风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我能说出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
萤儿眨了眨眼,又道:“论刀剑,姑娘自是不行。可是论诗书和学识,萤儿可是望尘莫及。别说是我,只怕这朝中的文官,也有不及姑娘的地方。”
其实,我所知的除了来自书籍之外,最重要的是在花海居时,冷寒霜所授。若说望尘莫及,我在冷寒霜面前,才真真是望尘莫及。
想到他,我的心思便有些黯然。不过很快,我又恢复了平常。看着马凌风正细细地品茗,似乎对这茶很感兴趣,我索性将茶的所知慢慢说出。
“君山还有一种茶,叫毛尖,而毛尖中的上品,便是老眉君。老眉君的毛尖条索细紧白毫显露,滋味醇厚,香气清高持久。若用梅花上的积雪烹制,更显高雅出尘。”
马凌风抿唇,放下茶杯。他缓缓起身走近我,凝住了我的眸子道:“一番茶论,让我对你忍不住刮目相看。相思,不需要去品尝那什么老眉君了,光听一听你说,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很是高雅出尘了。”
我脸一红,难禁他的调侃,不禁避开他灼灼目光道:“你说什么呢?楚国境内茶树多如牛毛,我所知的这些,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沧海一粟?告诉我,关于茶你还知道多少?”马凌风伸出手指,轻轻刮过我的脸颊。他常年练剑,手指粗粝,与我肌肤相触,竟引起莫名战栗。
我后退了一步,垂低了眉眼道:“现在不去讨论茶的品种,单就每年各州郡需要进献的贡茶就已经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而朝廷还下令要满足进贡汉宫以及供应周边其他蛮族不下数百万人口的消费需求,你想想,以区区一隅能行得通么?”
“所以,若要勉强做到这步,势必会让植桑养蚕日渐荒废。而素纱布匹,锦绣绫罗质地不好,做工不好,也就在常理之中了。”马凌风微叹,对我一番茶论不无感概和遗憾:“想不到你竟能想到这些,而且还想得如此细。”
与马凌风相处日久,我深知他并非是一个沉迷声色的昏庸之人。只是他喜欢用昏庸的表象来伪装自己,这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他是一个有想法有雄心的人,只是纠缠了太多的外在因素,这使得他实现抱负的路备显艰难和无奈。
“其实,楚国日渐衰败,要想强盛起来需要付出很多心血。”我看着他,轻声道。
马凌风脸上晦暗不明,竟惹得我无限神伤。苦涩浮于他的脸上,叹息:“世事难测,岂可强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朝一日,你若抗下了这山河,可愿意带着你的臣子,你的百姓排除万难,走向繁荣吗?”我低喃,用最轻最细的声音,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马凌风似乎从惆怅中惊醒,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沉声道:“别乱说,会要了你的命。”
我没有惧怕,反而将马凌风和萤儿吓坏了。萤儿白着脸凑过来,道:“你不舒服么,怎么越说越离谱?”
我略愣了一下,偏头看了看马凌风不再言语。本来是一场为素纱绢匹而引发的品茗之论,道最后,谁也没想到会牵扯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于是,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和诡异。马凌风摁了摁额角,似有不似,凝神看了看了我,想说什么却又未说。
我以为他头疾将犯,不禁忧心道:“既然到了皇宫,你的头疾也该找个医术高超的太医看看。”
“如果我这病是这么容易治好的,也就不会折磨我这么多年了。”马凌风有些感叹,虽无悲哀,却仍难掩那一丝无奈。
“虽说不容易治好,可总还是得去找太医看看。”我忍不住微叹,为什么对于这折磨他已经的头疾,他总是讳莫如深。
马凌风握住我双手,以往的邪魅散去不见,换了一幅温润如水的语气:“你别担心,从那次之后,头疾并没有再犯。我想,准是你替我亲手采的药起了作用。既然身边有妙医,我又何必再另寻他们?”
我只以为他故意安慰我,便睁大了双眼,嗔道:“你尽管胡说,痛的可是你,不是我。”
“呵呵,来,让本王调戏调戏。”马凌风邪魅又现,一把将我带入怀中。
“不要,不要!”我摔开他的手想要逃,却被他再次捉住。而萤儿见我们情景,脸色绯红着急急走了出去。
“不许说不要!”他抬起我的脸,便朝我的双唇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