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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雨此刻竟然化作一大片浓雾,里面有无数滑腻的魔虫蠕动翻舞,将星魔娇小玲珑的身躯给全部遮掩,星魔脸色惨白,将手中那柄神兵软剑舞弄成了一个足够包裹住自己的剑团,堪堪抵住了这噩梦般的攻击。
就实力上来说,星魔除了脸蛋儿和那嗲得让男人骨头发酥、腿发软的娃娃音,她跟洛飞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比的。不过此番围攻,并非只有星魔一人,场中一众高层虽然并没有厚着脸皮挺身而上,但却是少不得使了许多手段来拖住洛飞雨,所以洛飞雨虽然被逼得一上来便使出了恐怖手段,但是却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效果。
洛飞雨此来只为救人,并不想与这一堆故交同僚争个高低;而另一边的邪灵教高层,除了佛爷堂一系和地魔、星魔等人,其余高手也都是或有意或无意地留了一手,便是为首的天魔,此时此刻也没有全力以赴,故而洛飞雨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她听到了这边招呼,便不再与星魔纠缠,朝着围堵众人撒了一把蓝荧荧的毒砂,然后直接飞跃上了墙头。
我穿过院墙缺口,回身过来帮洛小北阻挡追兵。这些家伙的攻击态势凶猛,让我挡得辛苦。首先迎战的是一头青面獠牙的恐怖恶灵,此物都已经凝如实质,一身阴寒的气息宛如寒冰,也不与我正面冲突,而是从头顶倏然杀下,想要潜入我身体里面来夺舍。它这手段,且不管能不能成功,便是能够拖延我一两秒,那也是极大的功劳。
这大鬼是阴魔颜婆婆指派,她与洛飞雨并无仇怨,反而因为出卖老领导后人而愧疚不已,所以并未参与对洛飞雨的围攻而是一直盯着我。当我一冲出来,便立刻使了用惯的五鬼搬运术,将这头凶鬼差遣而来。这恶鬼是阴魔赖以成名的手段,自然与寻常恶灵有所不同,而且在死亡谷底驯养许久,常人中了招,根本就无法可解。
那老婆婆眼睛被阴气腐蚀瞎了,心里面却亮堂,这一招的把握可是九成九,然而她失策之处,却在于遇到了我。
瞧见这东西迎面扑来,我不慌不忙,点燃左手恶魔巫手,直接掐住这头凝结成型的大鬼脖子,手心一烫,整个手掌便化作了烙铁,那气势汹汹的恶鬼一瞬间便冰雪消融,化作飞灰。阴魔乃邪灵教中最善舞弄阴鬼厉魄者,而这一招又是她最得意的,却被我随手破去,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由得惊讶地一声叫,长袖一挥,有滚滚的浓烟追袭而来。
然而这个时候,我们一行四人早已冲出重围,沿着山路朝下狂奔而去。
一字剑骤然发威,我们得以突围,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能够逃脱生天,因为即便是逃出了地魔大牢,我们此刻身处的邪灵峰也依旧是邪灵教总坛的大本营,处处机关,后面的追兵也没有一个吃素的,哪里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逃脱呢。
果然,还没有逃出十几米,我的身前突然一道黑影晃过,横空探出一只?
黑色魔爪,朝着我的脖子抓来。此刻的我已然将周身的场感应完全开启,反应快如疾电,骤然收身,堪堪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抓,抬头看去,是新晋的情魔王姗情!此刻的她与洛飞雨有许多相似之处,不过那裹身浓雾稍微淡薄一些,勾勒出一张冷若寒冰的小脸儿来。
平心而论,王姗情模样还是很不错的,一副甜美乖巧的川妹子形象,要不然也不会让阿根魂牵梦萦,还成了闵魔新宠,不过此时此刻她脸上青筋犹如蚯蚓游动,面目狰狞,一口牙齿锋利而细密,简直比那鬼怪还要可怕几分。
如她这般的灵体,看上去越是可怖,实力越是凶悍。她一击未中,却并未追击,而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玻璃摩擦一般的声音从虚无之中迸发出来,缓缓说道:“你……真的是陆左?”
这声音听着恐怖,然而我却听出了许多期待来,仿佛她拼命追上来,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后面追兵越近,我的心中越急躁,将手中法刀竖起,防备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那又如何?”这一句话说完,魔气缠绕的王姗情顿时一愣,呆在了原地,喃喃自语。负责断后的洛飞雨从我身边飞越而过,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声催促:“走!”
我没有再作停留,瞧见情魔没有出手,竟然还陷入沉思,心中虽然诧异,却也不曾多想,从旁边绕了过去。
沿着来路一阵狂奔,当我们冲回树林集合点的时候,发现原本在这儿接应的人已经被剁成肉块,有五六个光头正在这儿结阵以待,当头那个脑门生着肉瘤子的秃子冷笑道:“右使大人,贫僧布袋在此已经久候了,请束手就擒吧!”
瞧见地上那个被剁成一堆肉块的手下,洛飞雨一声厉喝:“荆棘!”
话音未落,她人便与秀女剑化作一体,朝着这布袋罗汉当头疾冲而去。
布袋罗汉是这六人的为首者,身手自然是最为了得。眼见他手一扬,立刻抖落出一口金银丝缕编制的袋子,不慌不忙,朝着洛飞雨罩来。
一道剑光陡然亮起,那金丝银袋随之碎裂,布袋罗汉的额头处则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一秒钟之后,这剑痕逐渐扩大,接着便有鲜血迸发而出。那大和尚朝着后面直直地跌倒下去———天啊,仅仅只比十二魔星差上一线的十八罗汉,竟然被一剑击杀了?
洛飞雨一剑杀一人,耗力过重,不过却也还有时间冷声嘲讽:“不过就是些灵魂残缺的家伙,还好意思号称比肩十二魔星,真他妈的是个笑话!”佛爷堂十八罗汉威名赫赫,在总坛中俨然成为一支最重要的高端力量,然而在洛飞雨眼中,不过土鸡瓦狗。
洛飞雨气势如虹,杀意纵横,然而那些缺心眼的护堂罗汉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悍然狂扑而来。如此前堵后追,多停留一秒,便少了许多逃生机会。我用法刀将一个光头的禅杖荡开,在他满是肥肉的肚皮上划了一道。
之后,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股巨大的气势冲天而起,竟然将前路的敌人尽数逼开。而前方的压力一轻,我便突将出来,回头一看,却见黄晨曲君横刀立马,拦在了路口。
他朝着我们大声喊道:“你们快走,这些人我来拦住!”
一字剑想以一己之力,拦住汹汹而来的诸多追兵。然而瞧这追兵的阵容,莫说他是一字剑,就是十字剑都抵挡不住,下场唯有死尔。
我心中不忍,大声招呼他同走,却见他一挥衣袖,一股巨大而缓和的劲风将我推往山下,然后我耳边响起了他那威严而淡然的话语:“陆左小友,我引了雷电入体,虽然能够暂时地激发潜能,充足力量,但内脏和全身肌肉受到了无可挽回的破坏,有如饮鸩止渴,即便是能够逃脱,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全身瘫痪。我黄晨曲君自得南海剑魔传承,纵横江湖半个世纪,手上性命无数,自知不能死在床上,今朝能够拉这几个邪教狗崽子垫背,反倒畅快,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的手一紧,却是被洛飞雨一把拽住,朝着另外一条路拉去。回过头来,瞧见一字剑将石中剑默默祭起,面对着天地双魔、各地鸿庐高层以及一堆光头罗汉,脸无惧色,哈哈大笑道:“诸位,请看我这杀猪佬,给你们演示什么叫作一字剑!”
话音未落,一道睥睨天下的剑光陡然而生,集聚了一字剑毕生的感悟,朝着所有敌人笼罩而去。
Chapter 55 黄公传承,石中飞剑
很少有人能够具体讲明白,黄晨曲君的江湖诨号,为何会叫作一字剑。
光从字面上来说,这名头简朴得连街头卖大力丸的假把式都不愿意用。
然而在那一个晚上,我们终于知晓了,那就是在蕴含毁灭性力量的石中剑朝前迸射而出的时候,在黑暗之中,的的确确勾勒出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此剑一出,锋芒毕露,整个邪灵峰上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抵挡得住那巅峰璀璨的剑意,当那如太阳一般耀起的光芒落下去时,倒在这一剑下的足有二十多名邪灵教众,这里面还包括四个一流水准的护堂罗汉、两个分庐庐主和叫嚷得最为猖狂的星魔。这些人大部分都直接死掉,唯独最后射在星魔身上的那一下,精度发生了偏移,不过也将那个傲娇小娘们的小腹射穿,留下了一个南北通透、拳头大的孔洞。
就在黄晨曲君以命相搏,独抗追兵之时,洛飞雨晓得自己的退路应该都在设伏者的掌控之中,倘若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的话,我们的下场依旧是死,所以她瞬间决断,从怀中掏出一个发黄的符纸,手一捻,朝天一掷,那破旧的符纸便化作了冲天而起的红绿信号弹,陡然升空,还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不知道是在通知手下撤离,还是在宣告着什么。
她不再往山下逃,而是朝着左侧的峰顶上跑去。一字剑在用生命帮我们争取时间,我也不再如同电视剧里面的那些狗血男女一般磨磨叽叽,而是发足狂奔,紧随洛小北的后头,朝着在前面领路的洛飞雨喊道:“干吗要朝着上面走呢?”
洛飞雨头也不回:“去摩尼殿,那里面住着新来的圣女。那个小女孩对小佛爷似乎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把她劫持了,我们或许还能够活着离开!”
她这般说着,人已冲出几十米远,似乎与人交上了手,三两秒钟之后便有惨叫声传了过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后的空间有一股巨大的漩涡在鼓动,仿佛有一头怪兽在呼吸,将整个山谷的空气都吸进了肚子里。我下意识地往前面狂奔数步,然后闪身躲在了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后面,刚刚一落定,便听到一声恐怖的爆炸声,仿佛有千万把铁剑交击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这声音刚刚一落下,便有巨大的喧哗声传来:
“啊,他死了!”
“死了,死了!”
这消息传入我耳中,我下意识地将嘴唇咬得死死的,鲜血流出也恍然不觉,心脏也突然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就要蹦出来一般。
黄晨曲君与我的交集并不多,我们之间不熟,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虽说我在牢房里将他顺手救下,但是凭他的实力,如果不管我们,绝对可以只身逃脱,而此刻他却毅然选择了断后,给我们争取时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自己是油尽灯枯,所以才求仁得仁,获得解脱了么?
在听到一字剑死去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身心俱疲,虚弱地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下,脑子里面一片混乱。然而在下一秒,我突然感觉到一声超频率的声音从远而近,咚的一声,直接扎在了我身后的树上。
我下意识地跳了起来,黑暗中瞧见一抹绿光,仔细一看,竟然是黄晨曲君的那把碧绿石中剑,许是隔得太远,仅仅尖端没入,尾端还在嗡嗡作响,仿佛是那个又老又丑的杀猪匠在一声叹息。
我回头看,瞧见那个瘦弱的身影已经倒下。许多人从他瘦弱的身躯上跨过、踏过、踩过,朝着这边追来,当然,还有一些人,永远地陪在了这位传奇剑手的身边,再也无法离去。我伸手握住这碧绿石中剑的剑柄,湿漉漉的,上面尽是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这把剑原先主人的,鲜血温润滑腻,仿佛还残留着那杀猪匠的气息。
我紧了紧,突然手掌一阵刺痛,一股沛然磅礴的剑意从剑柄传到我的手掌里面,直接冲入脑海,接着我两眼一黑,感觉无数旋绕不定的神秘身影在我的脑海中闪耀,似在起舞,又似在展示那杀人的技艺。而就在这些影像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闪烁的时候,一股沉默许久的剑意也突然从我的心海中翻腾而起,化作了另外一个身影,与之不断交击,生死相搏。
两军对阵,壁垒分明,而后交织一起,敌我不分,继而交相融合,凝聚成型———我很难将这剑意融合的具体情况来一一讲明,只是感觉手臂一紧,睁开眼睛,却瞧见是洛飞雨折转回来,从那满是魔虫翻滚的黑暗中露出了半张绝美的脸孔来,半是焦急、半是关心地喊道:“你怎么了?快走啊!”
我将碧绿石中剑用布包着,跟随着她飞奔,说道:“没什么,只是多认了一个师父!”
是的,师父,与我并无多大交情的一字剑黄晨曲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凝聚了毕生磨砺而出的剑意,通过碧绿石中剑的方式与我作了传承。这种性命相托的方式就仿佛一个陌生人临死前平白无故地给了我几百万,让我感觉肩头的压力十分沉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不过,通过这种传承,我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的意念,因为我突然明白了,有的时候,我的生命已经不仅仅只是自己的了,它承载了很多人的期望,倘若我要是葬身在了这邪灵峰上,只怕黄泉路上走得不远的那杀猪匠,非要等在路口,将我给狠狠地揍一顿不可。
肩头上的责任越重,而我的脚步却轻快了几分。不多时,在洛飞雨的带领下,来到了邪灵峰东侧的一处建筑群落。那里灯火黯淡,黑沉沉的没有神采,仿佛蹲伏着一头巨大怪兽,身后的追兵已经在数百米之外,紧紧跟随着。
洛飞雨冲到了这殿堂外面的一棵大榕树下,突然脚步一停,侧耳倾听一番,猛一扭头,冲着我喊道:“不对,有埋伏,快上山去!”
果然,许是瞧见了我们没有进入圈套,那黑沉沉的建筑群瞬时亮出了无数光华,隐隐之间还有恢弘的阵势牵连,从墙上又跃出十来个头上戴着鲜艳鸟羽的穴居人,搭箭张弓,几乎都没有瞄准,便朝着我们这边直接射来。
瞧见这阵势,我们上山就更加地快了几分,一点儿都不敢耽误,而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几只尖端燃符的利箭相继落在了我身后的山路上,立即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青石板炸得稀烂,硕大的土坑出现,更有隐隐的劲气罡风吹来,将洛飞雨的身子吹得一阵紊乱。
这符箭威力是如此恐怖,倘若是命中,再厉害的高手怕也逃脱不了身消命殒的下场。我们不敢停留,匆忙朝上亡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