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苗疆蛊事4(8)

南无袈裟理科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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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一响起,基本就没有我的事情了。我不是动作枪战片的男主角,身上也没什么防弹衣能够在这枪林弹雨中来去自如。不过要杀善藏,有金蚕蛊足矣,我将肥虫子唤出体内,让它飞在空中,去追寻善藏法师的踪迹,自己则绕到了屋子后头,探头去看战况。

    因为吴武伦一伙里面有个人在高喊他们是政府军之类的话语,所以克扬族的人虽然也有枪,但是敢于反抗的并不多。但是这里还隐藏着许多武装分子,他们跟政府军可没什么交情,来了都是枪杆子伺候的干活,于是双方打成了一团,村民则四散逃去。在那堆篝火的照耀下,附近有七八具尸体倒伏,差不多都是克扬族的人,有的还未死透,低声地呻吟着。

    我心中疑惑,善藏法师的根据地在这里,但是跟克扬族人好像并不是一路的,而那些武装分子杀起人来,也并没有顾忌。我似乎还记得听人说过,善藏法师并不是克扬族的人。

    流弹横飞,但是我也不能够坐以待毙,肥虫子出去追杀善藏,成与不成,还是两说,我伏着身子绕出了茅草屋,在这一间间房子间穿梭着。突然前方有黑影一闪,我立刻躲在一旁,爆豆的枪声立即响起来,将我旁边的土墙炸得到处飞。我伏在地上,听到脚步声渐近,慢慢爬到另外一边,待那个人朝我原来的藏身之处开枪扫射时,飞身扑出去,与这人滚倒成一团。

    他自然不是一人,我和他滚倒在地,旁边还有一个人大声喊着话,枪口指着我和这个家伙。

    在这种情况下被枪指着,随时可能丧命,我心情自然并不好受,我尽量不让自己露在外面,而是被我身上这个家伙压着,避开随时可能发射子弹的枪口。终于,两秒钟后,我们滚到了那个站着的家伙脚下,我伸出脚,一下子将这个家伙给钩倒在地。许是害怕,我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来,一巴掌扇过去,竟然将那个家伙的头给扇歪在了一边。

    “咔……”即使慌乱,我也能够听到一声很明显的骨头扭曲声。

    将最大的威胁消除了,我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伸手将地上那个家伙刺过来的军匕给打飞,翻身上来,抓到地上的一块石头,砰,使劲地砸在了他的脑壳上。生死关头,所有的道德和仁慈都显得苍白无力,你死我便活。这个黑瘦的男人应该是一个半职业的军人,力气大,搏斗技巧也厉害,哇啦哇啦地叫着,然而被我砸到白色的脑浆子都蹦出来,几下之后,再无声息。

    我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将这两人都解决后,佝着身子翻查战利品,没有手枪,我便拿了一把匕首、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将弹夹也搜出两个,然后朝刚才的方向摸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声音,嗤嗤嗤,是蛇在吐信子。这信子的声音十分密集,有好多。我听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笛声传到耳边,暗叫不好,转过一个弯,只见在通往格朗佛塔的那条泥路上,有好多条粗粗细细的蛇,从上而下,朝吴武伦他们那边游来。

    这个时候,在刚才那个平坝子上,与吴武伦交手的几个黑衣僧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地上躺着一个,被黑色袈裟给遮盖住,也看不出来是哪个。

    蛇群的游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淹没到下山的路,整条土路上,全部都是各种颜色的蛇虫。

    驱蛇攻人,这是善藏法师的绝活。

    然而吴武伦却是有备而来,手一挥,跑来两个全副武装、背着大罐子的手下,手持着一个长管子,一启动,立刻有炙热的火焰,朝前方的蛇群喷射而去。这两架火焰喷射器的加入,让一向横行无忌的蛇群遭了大殃,强行的架势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瓦解,顾不得幕后驱使的人,四处逃散而去。吴武伦他们占了上风,我也不敢再掺和,闻着一阵焦煳的蛇肉味,从西边撤出。

    跑了一会儿,所幸吴武伦的人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格朗佛塔那边,并没有注意我,于是我又撤回了刚才观望的野香蕉树下。

    我不敢走。善藏不死,杂毛小道便活不成。这会儿太乱,我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做决定。

    我甚至还幻想着吴武伦也许不知道我和杂毛小道在大其力犯下的祸事,仗着是老相识,要是他胜出了,我上去攀一番交情,将那个泥娃娃拿到手,再求得法子,将这个降头给解了。然而问题在于,倘若吴武伦知道我和杂毛小道的事情,出于法纪在,他一定会将我抓住,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毕竟这个时节可不是拍武侠剧的时候,当街杀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吴武伦跟我可没有太多的交情,在他的国土上杀了人,他可没有帮我隐瞒的义务。

    当我蹲下身来回望时,只见那火焰喷射器已停了一架,在冉冉的高温中,一道黑影在四处飞射,不断有人跌倒在地,那是咒灵娃娃在逞凶。半山腰上的格朗佛塔钟声响起来,铛铛铛,随着这钟声响起,整个错木克村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里,枪声逐渐停歇了下来。

    夜黑了下来,那火焰也变得有些凝固,蛇群嗤嗤的叫声越发地强烈了。村子里的人开始还跑回家里去,这会儿火光连天,全部都顶着家当,往村外跑。吴武伦的人也不管这些村民,他们已经开始冲上了半山腰,准备接管格朗佛塔。

    然而冲到最前面的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家伙被人射爆了油箱,一瞬间化作了跳动的火焰。

    这突然的变故让他们进攻的节奏给一下子阻挡了,顿时减缓下来。我眯着眼睛看,发现在不远的山坡上,有一个人影在奔跑,而且朝着我这边跑来。这可真够奇怪的,我这边再往后可是雨林子,要跑也往田里或者路口那边跑去啊,跑这里,怎么有出路?

    然而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我认出了这个单瘦的人来。

    这个人,就是我们一路追寻至此的那个家伙。

    姚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他的手里面可能已经没有105号石头了,但是他定然是知晓石头解开之后,是个什么样子。将他俘获,我便可以知道105号石头到底是不是麒麟胎了。他便是这所有一切的因果。我心中兴奋,然而同时,又为他怎么也随着跑出错木克村,生出许多疑惑来。

    他跑得跌跌撞撞,显然腿脚并不是很好。

    他穿过这一片小林子,准备朝着后面的山里跑去。我蹑手蹑脚地埋伏到了他的前方,今次过来,倒是有一些惊喜。

    Chapter 39 误中副车,意外之喜

    在这里请容许我说明一下姚远的相貌:这是一个半老头子,穿着克扬族的衣服,灰白色的;他的下巴长得有一缕飘逸的山羊胡,脸小且瘦,就像是电视里面经常出镜的绍兴师爷,浑身都透着一股精明和市侩。

    姚远的身手不错,趁着后面的村子一片喧闹,足尖点地,朝这边疾跑而来。

    我深呼吸,吸气、呼气,准确地卡住他前行的位置,在接近的一瞬间从草丛里跳出来,将其迅速扑倒,然后紧紧按在地上。姚远剧烈挣扎,我则一手刀打在他的脖子后面。按照电视上的情节,他应该一下子栽倒不醒,然而遗憾的是,也许是我的力道不对,姚远没有晕,而是“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倒在地上直抽抽。姚远上了年纪,但是人却精神,被我敲了一手刀,抽过之后,手就往腰间摸去。

    我见他腰间鼓鼓囊囊,也不敢让他发挥,将其狠狠按住,低声喊一声“住手”。

    没承想姚远居然很听话,停止了挣扎,低声问我是谁。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将他的双手控制起来,并没有耐心跟他多说什么,只是问,李秋阳拍到的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姚远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为了那块石头而来。我说,是,快说。这个时候,有一道光束朝我们这边照过来,我压低了身子,等光束离开之后,才低声说:“我只是一个追寻石头而来的过路人,你将那石头解出来之后的模样告诉我,至于李秋阳那些人的死,我不会跟你追究的……”

    我们之前闯过格朗佛塔,姚远肯定是知晓的。他惨笑了一下,说:“好,你肯定是听多了传言,实话告诉你,那块石头解出来后,出玉了,是块红翡,外边晶莹透亮,里面有一团黑色雾气,呈现出一滴血的样子。有煞气,很浓重的煞气,几乎像实质一样浓郁。善藏说这是一块千年难遇的凶虎藏身玉,天然自带一滴琥珀血,很厉害的材料。不过你别想了,那块玉石被善藏送走了,至于哪里,我也不知道……”

    听着姚远的这一番描述,我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这105号石头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麒麟胎了。它或许对别人有着很重要的用途,各方争抢,但是对于我和杂毛小道来说,却没有半点的意义。用匕首比着他的心窝子,我把他慢慢地拉回我刚才所在的野香蕉树后面,从地上捡起那把缴获而来的步枪,然后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李秋阳,为什么现在又要逃跑?

    姚远叹气,说李秋阳是他多年的好友,他一直在李秋阳的公司里当顾问。然而可惜的是,他来缅甸之前,在家乡被人下了破解不了的降头,所以听从了那人的威胁,撺掇李秋阳来到缅甸,将那块石头给竞拍下来。他这一直以来,都像是一个傀儡一样,被人指挥着手脚,然而目睹着李秋阳的惨死,他心中自然也是既悲愤,又担忧,总想着寻摸一条出路,今天趁这村中大乱、佛塔空虚,他将破解自身降头的东西偷了出来,转身便往这外面跑。他也不敢走大道,只有躲入这山林中……

    我去摸他鼓鼓囊囊的腰间,除了有一把短刃之外,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人形玩偶。

    这人形玩偶仅有两个拳头一般大小,摸着软中带硬,一掐,是泥土的材质。我问他是不是中了“傀儡替身降”。他点头,说是。他往日也是以给人看命算卦观风水为生,多少也懂一些忌讳和讲究,然而却中了这莫名的降头,整日如同虫噬一般钻心疼痛,无奈之下,只有做出了让自己都觉得惭愧的事情。他受人驱使,害死了李秋阳等人,但那是并不情愿的事情。今天偷了这泥娃娃,便是能够给他解降的本物。

    我拿着这泥娃娃,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越看,越觉得跟杂毛小道的样子很像,特别是眉目之间的猥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气质。

    我将这泥娃娃举在姚远的眼前,说,你确定这个泥娃娃是你中降头的媒介物?

    姚远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疑惑地说,这个东西怎么不是很像啊?按道理,掺了本人的血液精华铸就而成的泥娃娃,一般跟主人长得有一部分的形似——这东西没什么科学根据,但是隐隐的似乎还是有一些牵连——然而我手中的这泥娃娃,跟姚远的长相气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姚远咽着口水想骂娘,我……好像拿错了!

    他这么说,一脸的沮丧,然而我心里却高兴得爆了。姚远简直就是活雷锋,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给杂毛小道下降的那个泥娃娃。刚才我还准备拼死拼活地突入格朗佛塔,没想到姚远这个家伙竟然直接将它送到了我的面前。不理他的沮丧,我急忙问,有了这泥娃娃,到底如何解降呢?

    姚远的心神都还没有从拿错东西的情绪中缓解过来,不过我这刀尖比着,他也没有敢怠慢太多,说这解降的法子也简单:只需被下降人把这泥娃娃高高敬着,然后下跪祭拜,拜九下,每拜一次便大喊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用香烛将这泥娃娃熏个九遍,在上面浇一泡热腾腾的尿,再找一个阴属性的大树根边,将其埋掉。如此这般,身上所有的束缚便全部都解开了。

    姚远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他想返回去,将自己的那个泥娃娃取回来。

    我问他,下傀儡替身降的人,是不是那个长相丑陋的善藏法师?

    他点头,说是。我指着一片明亮的错木克村和山腰上的重重黑影说,说不定那个家伙已经死于乱枪之中了,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何必去执着将泥娃娃找回来呢?现在太乱了,过去实在有危险。姚远摇了摇头说,狡兔三窟,你真以为善藏是个穷途末路的人?这个家伙早已经把格朗佛塔里面的地下通道整理收拾好了,只要情形不对,随时可以撤回他们的总部去。

    我很敏感地听到了“总部”两字,眼睛都亮了,问,那总部在哪里呢?

    姚远说不知道,他在这里的身份,说好听了是客人,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俘虏囚犯,哪里能够知晓那么多的事情?总部便是总部,不过应该也在这一片山区里。果然,肥虫子在此刻已经悠悠地一路找回来,竟然给了我同样的答案:善藏跑了,毛都没有见着,此刻在那里负隅顽抗、做垂死挣扎的一伙人,应该也被他给抛弃掉了。大人物一旦认真起来,手都是很黑的。

    我将那个泥娃娃小心地放在了随身的包袱里,遥望错木克村,熊熊火焰在燃烧,许多蛇因为怕热,纷纷朝着这边的溪流处游来。那里的战况如何,已经引不起我任何的兴致和好奇了。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回江边的洞口,将这泥娃娃按照姚远的方法,给杂毛小道解降才是。

    这是我目前心中唯一的期盼和想法。

    我指着姚远,让他跟我走。没有小妖朵朵的关照,在这丛林中行路,除了靠意志之外,似乎还要有一个相互扶持的家伙在。而且,我把姚远押回去,有好多事情需要找他了解和核实——如果这解降法子是错误的,到时候我还不是白跑一趟?只有他在旁边,遵照做,才能够尽心尽力,因为他如果耍花样的话,我直接可以将他一枪弄死,或者,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可以用来给他考验一下毅力。

    虽然极其想返回去找寻自己的泥娃娃,但是被枪指着,姚远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点头。

    不管错木克里面双方势力的交战结果如何,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因为若是他们任何一方胜出,歇了口气,那么我们将面临的,一定是猛烈地报复或者盘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们两个就在黑暗中往回路摸索。因为那天的月色依然不错,所以虽然没有小妖朵朵的帮忙,但是还是能够勉强行路。

    姚远对在我们周围训练探路的肥虫子十分好奇,他是个算命先生出生,走南闯北,自然也是极有见识的,便问我是不是蛊师——能够指挥一条肥虫子颠来跑去,自然是这种职业了。我也不否认,然后问起善藏法师的信息来。姚远所知的不多,不过他懂得缅甸语,所以多多少少能够听得懂一些内容,于是他告诉我,善藏法师并不是地位最高的人,在总部,还有很多厉害之极的降头师在。而那些外来的武装分子,则听闻是北边毒枭王伦汗的人手,被借调于此,协助善藏行事。

    江边离此地很远,我白天都走了十来个钟头,何况现在是夜里,路况也并不是很理想,我们走了差不多有三个多钟头,竟然还不及我白天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多。路过一片林子,姚远突然不敢再往前行了。我问,怎么了?他僵直地伸出手指,往林子上空颤抖地指去。我顺着看,心中大惊。

    我看到了一个僧人,在林中的半空中,悬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