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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夏楚?”
“哟喂!”夏初七笑嘻嘻凑近一步,“长孙殿下也常常认错我,以为我是他的故人呢。所以,他对我也就格外爱重一些。巡爷,只不知,是您的面子大呢?还是长孙殿下的面子大?”
夏巡面色微窘,不再像刚才那样流氓样儿,看她的眼神也深了许多。他虽觉得她五官像极了夏楚,可那一身男子衣袍下的身姿,又岂是夏楚那个女人可比的?再次抹了一把脸,他咽下那口气,喉结上下滑了几下,终是一挥手。
“我们走!”
一群人蜂拥而散,夏初七笑了。
今儿的事情,依夏巡大舅子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去问赵绵泽的。但是会在他妹子夏问秋面前诉苦却是十有八九。想一想。当夏问秋听到这事儿,那虚弱得摇摇欲坠的身子,气得火烧心脏还必须在赵绵泽面前装温柔贤淑和大度,她愉快了。
拂了拂湿掉的衣袍,她对李邈眨了眨眼睛。
“果然还是做坏人有瘾。”
李邈瞪她一眼,她这才嘻嘻一笑,将阿娇扶到馄饨摊上,为她叫了一碗馄饨吃着,问起事情的原委来。
“阿娇,你怎会被夏巡盯上的?”
顾阿娇拿着手绢不停擦拭着湿掉的鬓发,有些气苦,“我舅舅在京师的生意做得极好,魏国公府的补药丸子和平素常备的药物,都是在济世堂拿的。那魏国公尤其喜好济世堂做的地黄丸,常年都吃着,我来了京师,去送过几次药都没事,却不想今日碰上这瘟神。”
夏初七笑了笑,“那日你不是说想要嫁一户好人家?魏国公府就不错了。”
顾阿娇尴尬的扯了扯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即便我想嫁入好人家,也得选一个看得过眼的夫婿才是。”说到此处,她面上微微一红,“其实魏国公府的小公爷,人品还是很好的。”
“夏常?”
被她提醒,夏初七又想起官船上的事儿来了。
“阿娇,你那时候就看上他了吧?”
顾阿娇面色一红,没有反驳,只是感叹。
“只可惜,他已有妻室。呵,即便是没有妻室……”
即便是没有妻室,也轮不到她顾阿娇。这一点夏初七自然懂得。
夏常与夏巡不同,一个长子一个次子,一个嫡子一个庶子,若在现代算是亲兄弟,家产都能平分,享有同样的继承权。可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夏常与夏巡的身份,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也未不可。
说到身份地位,她不免想到自己,对阿娇又多了几分怜悯。
“夏常对你如何?”
她记得那日在官船上,一群男人为了顾阿娇失神癫狂,夏常也多次出声维护。如今既然有了接触,她还就不信,夏常会对她没有想法?
果然,顾阿娇吭哧一下,也就应了。
“他倒是许了我……做他的侧室。可是我爹,我爹死活不同意。小公爷与夏巡不同,他是不会强迫别人的。我爹不同意,他也不会使什么手段,而且我这心里……”抬起头来,她定定看着夏初七,“楚七,他说他会好好待我,可你说做人侧室与妾室的女人,在男人的后院里,真能得个好吗?”
这个问题,夏初七很难回答她。
因为她与顾阿娇的价值观完全不同。
李邈也是偏开了头去。很显然,也是一个价值观不同的人。
没有人回答她,顾阿娇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其实我这几日就在想,他要真动点小手段,硬是逼我爹把我许给他,兴许他心里是真的有我,我也便应了。可他一听我爹爹不应,人就没了音讯。今日原本不是我去魏国公府送药的,我就是想见他一面,没想到,没见到夏常,却惹了上了夏巡。”
夏初七也没法给她什么建议,只能安抚。
可说着说着,她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开了窍。
“阿娇,你去魏国府送的是些什么药?”
顾阿娇闻声一愣,仔细想了想,一个一个掰着手指头说:“有炒防风,有炙黄芪,有炒赤芍,有大生地,有炒丹皮,有牛角腮,有生槐花,还有炙甘草,还有一些红枣……怎么了?楚七,你在笑什么?”
撸了一把脸,夏初七弯了唇角。
“我哪儿有笑,你看错了。”
“哦。”
犯了失恋综合症的顾阿娇,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
稍稍一想,夏初七瞄着她又问:“那你可知道,魏国公府里,干吗要这些药?”
顾阿娇没有多想,顺口便说:“应是府里有人生病吧?昨日晚些时候,我舅舅过去了一趟,他回来也没说是谁病了,只说此事不要多提。我对药理也只是初通,舅舅不说,我又哪里晓得?”
夏初七轻轻一笑,眯了眯眼。
“那你可瞧见那魏国公府里,有人得了肌衄?”
“肌衄?”想了想,顾阿娇摇了摇头,“我没见着人。楚七,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不是对药理感兴趣吗?”
实际上,她撒的过敏粉的症状,便会如同肌衄的症状一般,全身布满红点,像是皮下出血,看上去极为可怕。不过,却不是肌衄。
可如此一来,她也知晓了几分。
落雁街上刺杀她的人,就是夏廷德的人。
可他大白天的闹市砍人,第一可能不知道赵樽会在现场。第二,估计也有两手准备,能砍死她自然是好事一桩。即便砍不了,也把这事的脏水泼给了宁王。等宁王与晋王互掐,要是两败俱伤,那他拥戴的皇长孙赵绵泽,自然就能渔翁得利。
好精的算盘!
如果赵樽不灭口多好。
不就可以反戈一击吗?
可赵樽的心思,她真是猜不透。
不过,只要他不是为了维护阿木尔,她心里就好受了。
送走顾阿娇,她与李邈步行出了狮子桥,准备雇一辆驴车回府。
不曾想,却在狮子桥的街口,看见了一辆东宫的马车。
小雨纷飞之中,那个由何承安撑了伞下来的男人,一水儿月白色的锦缎袍子,一张温润如美玉的英俊面孔,一双温和如暖阳般的眼睛,一排替身保护的侍卫,将他映衬得像名画一般的清俊美好。
只可惜,这人的里子,却不如外表那么干净。
心里冷笑着,她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上前行礼请安,笑眯眯地问,“今日天气果然是好,长孙殿下也在这里赏雨?”赵绵泽温和的面孔也带着笑意,“这雨大了些,先上马车再说?”
“长孙殿下,有事?”
“无事,我顺道送你回府。”
挑了挑眉头,夏初七瓮声瓮气地唔了一声。
“不必了,下官的衣裳都湿透了。”
“楚医官不必客气。”赵绵泽微微一笑,“我原就奉了父王之命,要护着你安危的,先前听黄石回来说你半道下了车,就领了一个侍从,我怕不安全,便带人赶了过来。”
听着他娓娓而来的声音,夏初七不由眯了眯眼。
若换了那年那月的夏楚,只怕会感动得回去就烧香磕头,感谢佛祖让她的一片赤诚之心终于打动了赵绵泽,让他对她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侧眸?
可她不是夏楚,没那份闲心。
一拱手,她打了个哈哈,笑意却不达眼底。
“长孙殿下有心了,可……”
像是颇有些为难,她踌躇着拿眼去瞄他,却不继续。
赵绵泽唇角轻扬,“楚医官可有难言之隐?”
夏初七轻笑了出来,唇角的小梨涡若有若现,面上生生多出了几分羞涩,“其实吧,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我家爷的性子想必殿下也晓得,他最是不喜下官与别的男子接触。即便这个人是长孙殿下,只怕也是不妥。所以,下官还是自己回吧。”
一句话说完,她也不给赵绵泽留面子,抬步就走。
“楚医官留步——”
果然男人都是属“贱”的!
夏初七再次悟到了这句话。不仅如此,她发现这赵绵泽看上去是天生受虐体质的人,越是不给他脸,他越是觉得你有脸了。暗自冷笑一声,她笑眯眯地看他,“长孙殿下还有何指教?”
“先前楚医官说,与绵泽乃是好友,此话可对?”
原来他碰见夏巡了?夏巡还找他说了?
弯了弯唇角,夏初七没有表现出半点难堪。
“下官权宜之计,还望殿下海涵。”
“无妨,能得楚医官为友……”
“长孙殿下!”夏初七打断了他,抬眼一笑,“说起这事儿,下官又想多一句嘴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那魏国公府的二爷仗的是谁的势,丢的是谁的人,只怕长孙殿下很清楚吧?长孙殿下爱重侧夫人之心天地可鉴,可若您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呵呵,像我等听听也就罢了,要是一个不小心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只怕对您和侧夫人将来长长久久的恩爱会有些影响,长孙殿下以为呢?”
她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指责赵绵泽故意纵容夏巡。
李邈听得心惊肉跳,都想捂住她的嘴,让她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