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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次没死在里面,就是咱们诸葛家大难临头了。”诸葛老候爷靠着马车,一下一下拨动着佛珠,看不透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孟轲闻言不由心下一沉,眼底缓缓泛起杀机,沉声道,“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苍月和晁家里应外合,早日将二皇子推上皇位,介时再对付宸亲王府也容易些。”
“再等等看吧!”诸葛老候爷长长叹道。
孟轲一时不明所以,急忙道,“宸亲王经此一劫,铁定不会放过诸葛家,不先下手为强,还要等什么?”
“燕皇这么多年处心积虑要将皇位传给宸亲王,岂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宸亲王暗地里还培植了多少势力都不知道,晃家那帮心浮气躁的岂能成大事?”诸葛老候爷淡淡分析道。
“属下太过急近了。”孟轲一低头,回道。
诸葛老候爷这么多年能让诸葛家有如此声势,睿智心思,自是不同一般,这么多年,各国之间皇位更替,权力杀伐,诸葛家却始终屹立不倒,这才是真正的常胜之王。
“晁太后说到底只是个女人,后宫里那一套把戏能玩得炉火纯青,但这江山大业,仅凭一个女人这般的小把戏,是成不了大事的,当年是有燕皇站在她一边,如今母子反目,燕皇一心有着自己的谋算,晁家……看来是要到头了。”诸葛老候爷一边说着,一边思量着上京城中的几大家族,各派势力,以寻得能合作一举走出困境的同盟。
晁家急进,经此一事,宸亲王和燕皇要下手的首当其冲就会是二皇子一派,四皇子燕雍却无兵权,七皇子燕礼又太过年轻气盛,要想扳倒宸亲王,阻止燕皇传位于他,这些人都不足以有那样的力量。
突地,诸葛琛拨着佛珠的手一顿时,倏地睁开一双苍老却不失睿智的眼睛,沉声道,“孟轲,回府之后替老夫给大燕的宁王,送件礼去。”
“宁王?”孟轲不由讶异。
“宁王手握重兵,这么多年周旋在几方势力之间,还能步步高升,其心思之缜密,谋算之高深,自然是远胜于那几个皇子。”诸葛老候爷眼底泛起深沉难测的笑,这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可是,宁王朝中几派势力都不真正靠拢,会答应跟咱们合作吗?”孟轲有些担忧。
“他会答应,也不得不答应。”诸葛琛深深一笑,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别人不知道他是假冒的凤宁澜,他还会不知道吗?
只要有这个把柄,他要想保命,就不得不答应与诸葛家同进退,凤家与宸亲王有着杀母之仇本就是势不两立的,而他又是当年无尘(凤宁澜)舍命保住的人,无尘自然会全力以赴帮他,有他们二人强强联手,还怕对付不了一个燕祈然吗?
孟轲看着诸葛老候爷舒展的眉目和那别有深意的微笑,知道他已有打算,于是道,“属下今晚就动身。”
左贤王府内,诸葛无尘整整躺了近了一个月才醒转,白二爷一直守在他房里,看到他醒来立即道,“你终于醒了!”
诸葛无尘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我睡了很久?”
“快一个月了,你说久不久?”白二爷站在桌上说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起身,下床,更衣,一句话也不说。
白二爷一见,连忙叫道,“你才刚起来,不能乱跑的。”
诸葛无尘没有说话,一抬头就能从窗口看到楚荞之前所住的楼阁,突地喃喃出声,“她……没有回来吧!”
小白没有明说,但他也隐约已经猜出了那个答案。
她那样决绝地跟随燕祈然进入幻境,如今又怎么会再回到这里来?
他拢紧披风朝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楼阁走了去,里面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她离开之前的样子,棋盘上未完的残局,看了还未合上的书卷……
他伸手拿起梳妆台上静静放着的琉璃飞凰钗,冰凉的温度刺骨刺心的痛,问道,“她从这里带走了什么?”
白二爷沉默了一阵,说道,“什么也没有带走。”
诸葛无尘默然握紧手中的琉璃钗,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带走了他的心,却是在与别人长相厮守。
桃源谷。
燕祈然看着渐渐好转的身体,却又在一天夜里旧事重演,不得不再次进入石室,这一进去,便是整整半个月。
楚荞又日整夜整夜地不敢睡,即便沁儿好不容易将她送回房里睡下,但凡听到一点响动,她又守在了石室外。
老酒鬼有点看不下去,第十天的时候就一个人也跟进了石屋去,沁儿实在心疼她那样子,每天悄悄往她喝的水里下蒙汗药,方才让她几个夜里安稳着睡了。
燕祈然从里面出来是半夜,讶异于门外竟是空无一人,不由皱了皱眉。
老酒鬼打着哈欠,“要不是看她天天在这里等得揪心,我才懒得进去管你死活,估计沁丫头给她下了药,这会睡着了。”
“谢谢。”
老酒鬼的瞌睡都被这破天荒的一句谢谢给惊醒了,要知道这家伙不管他救了他多少,他也没领过情的,这回竟然转性了,给他说谢谢。
他扭着头望了望还暗着的天色,嘀嘀咕咕,“哎哟,今天的太阳,是要从西边出了吗?”
燕祈然懒得理会,自己径直朝着楚荞休息的竹屋走去,有着老酒鬼的相助,这一次出来显然没有之前那样虚弱不堪。
老酒鬼瞅着他的背影不由笑了笑,他那一声谢谢不是感谢他救他,而是在感谢他们对于楚荞的照顾心疼。
次日天明,楚荞感觉到身旁的动静,有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依稀有男子略显沉重地呼吸,在嗅着她发间的芳香。
“什么时候出来的?”楚荞仰头问道,自己竟睡那么沉,一点都没察觉。
“昨晚。”燕祈然说着,轻轻地从额头,眼睛,脸颊一直吻到了她的唇。
难得的重聚,两人都贪恋彼此的唇,缠绵不舍分离。
甜蜜的亲吻中,燕祈然悄然将手探进她的衣内,她倏地一震,一手捉住他的手,喘息着拒绝道,“祈然,不行……”
他才从里面出来,本就身体虚弱,哪能此时贪欢。
“给我……乖……”火热的唇吻着她的脖颈,贴在她的耳边低语诱哄道。
楚荞瑟缩着脖子躲避,“别这样……你伤还没好……”
她甚至开始怀疑,他闹得又犯病,根本就是天天在床上劳累折腾她而造成的。
他吻着她的脸,吐息灼热,一双手在她身上敏感的各处,撩拔着。
楚荞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推倒他,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咬着唇苦闷地扒着他的衣服。
燕祈然手上的抚着她的丰润,揉捏的动作极其情色,笑着瞅她,“王妃这么急色,是要为夫今天牡丹花下死,做个风流鬼吗?”
说话间,他主动配合着她宽衣解带,楚荞却没胆子进行下一步了,以前再大胆,终究是在夜里。
燕祈然望着她,目光中满是期待与急切,却还调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楚荞心一横,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撑着他的胸膛。
燕祈然伸手却扒捂着眼睛的手,楚荞却喑哑着声音,喘息道,“不许看。”
他倒也配合,只是眼睛看不见,身体其它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就连她垂落的头发扫过肌肤,也激他阵阵颤抖的快感,发出近乎痛苦地呻/吟。
“吻我……吻我……”他急切地要求道。
楚荞俯身吻上他的唇,双唇相触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一震,然而扣着她的后脑,深深吻着她,怎么也不松开。
一晌贪欢,两人在床上厮混了两个时辰,直到玉溪过来叫着送早膳,楚荞已经窝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燕祈然一脸餍足的笑意,起身更衣,回头瞅了瞅她,“想吃什么,我给你炖个汤过来。”
楚荞咬牙切齿,恨恨道,“吃了你。”
燕祈然扫了一眼她,漂亮的眉毛一挑,“你不是刚吃过,下顿再说。”
楚荞一头扎进被子里,暗自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他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啊。
燕祈然在厨房忙活了半个时辰,端着汤回房时,楚荞也正准备起床,接过香气浓郁的汤,不由笑道,“这都谁教你的,这么知道讨女人欢心。”
“我就讨你一人欢心足矣。”燕祈然微笑道。
楚荞埋头喝汤,不说话,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甜蜜的笑意。
“再过几日,咱们就起程回京。”燕祈然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
“你的伤……”
“已经好了,不用担心。”燕祈然道。
楚荞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思量着要怎么把老酒鬼一起带回上京去。
“再过些日子都要过年了,我可不想留在这里过。”燕祈然淡淡轻笑,朝她道,“这里太过冷清,咱们回去热热闹闹过个新年,府里已经冷清好些年了。”
“好。”楚荞笑道,心中却不由随着那冷清二字一沉。
这些年燕祈然和燕皇心有隔阂,只怕从恭仁皇后死后,两人便再也没有真正欢喜的时候。
“也是该回去教训教训那些不规矩的人了。”燕祈然说着,眼底掠过丝丝暗藏的杀机。
楚荞听得顿时一阵心惊,此事牵扯诸葛无尘,他若是要对付诸葛家,那该怎么办?
纵然她现在不与诸葛无尘在一起,但她并不想他有受任何伤害……
“你不想回去?”燕祈然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她,不由问道。
“没有。”楚荞连忙摇了摇头。
“你不是一直担心你那表妹,待她回京让老酒鬼去瞧瞧。”燕祈然搁下碗,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
楚荞心中一动,倏地从他身后抱住他,闷声道,“你这么好,让我好有罪恶感?”
燕祈然微微侧头,笑着调侃道,“罪恶感?你又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我对你没有这么好。”楚荞道。
燕祈然转过身,宠溺的捏了捏她鼻子,“才知道呀!”
数日后,一行人自桃源谷回到上京之时,已近年关。
楚荞一说想府里办得热闹些,沁儿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请了上京最好的戏班子,杂耍团,还从最好的炮竹铺子里买了一堆烟花炮竹搬回王府准备除夕夜放,醉老头也极尽坑蒙拐骗从单公公那弄来了几十坛上好的御酒,就在府里上下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燕祈然天天窝在东篱园,又过起了逍遥似神仙的生活。
忙活了一天,楚荞回到宸楼时,燕祈然刚从东篱园回来,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等着她,见她进门,就替她倒了茶递了过去。
楚荞接过,抿了一口,一边翻查着这几日买下的东西,看看还没有没有什么落下了没买的,随意朝燕祈然道,“我说让你进宫看看,你去了吗?”
今年难得热闹,他想把燕皇和萦萦都请到府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没空。”燕祈然回答得理直气壮。
楚荞皱眉,抬头,“全府上下,就你最闲,还没空?”
燕祈然抿了口茶,目光继续落到自己手中的医书上,淡淡道,“对着不想看到的人,过年会没胃口吃饭。”
“你这就这么想恨着他,恨到他死吗?”楚荞定定地望着她,沉声说道。
燕祈然低垂着眼睫,看不到他眼底的思绪,只是那双薄削的唇却无声抿起了。
楚荞知道燕祈然的脾气,断不会进宫去面见燕皇,便安排好了府里后,第二天一早出门入宫去了。
出了府门又看到站在门口的泷一,不由皱了皱眉。
这两天进进出出的总看到他站在这门口,今天一早出来,他还站在昨天那个地方,挪也没挪一步,因着手头事情多,便也没有去多加追问。
按大燕惯例,皇帝自腊月二十八封印,不再早朝听政,一直到过了正月初一的祭典,方才起印。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楚荞到了养心殿时,单公公正张罗着宫人给准备早膳,远远见着进来的人,连忙上前了几步,道,“王妃入宫有何事?”
楚荞望了望养心殿,道,“有事想面见陛下。”
单公公引着她往偏殿走,一边走,一边道,“陛下身体刚好一些,昨夜批了一夜折子,今日封印不用早朝,这会还没起呢。”
平日这个时辰他早就去叫起了,只是一年难得才休息这么几天,今日他便没有进去早,让他多休息几个时辰也好。
楚荞抿唇点了点头,“那我等一会儿。”
单喜将她带至偏殿,吩咐宫人上了茶,想她来得这么早想必也没在府中用早膳,差人送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摆着,“王妃慢用。”
刚吩咐完,便有宫人小跑着过来道,“单总管,陛下起了。”
单喜冲楚荞行了一礼,快步出了偏殿,赶去正殿寝阁伺候燕皇更衣洗漱。
燕皇一掀帷幕起身下床,瞅了一眼急急进来的人,“单喜,你也学着偷懒了,过了时辰也不叫朕起?”
单喜连忙接过宫人捧着的宫服,上肯伺候更衣,回道,“陛下昨日陛了一夜的折子,今日封印,也没什么大事,便想让陛下多歇几个时辰。”
燕皇闻言,倒也没再多加斥责,只是深深叹了叹,“到底是老了!”
“陛下正仁值壮年,还不老。”单喜笑道。
燕皇更好衣,淡淡吩咐道,“一会儿过去将勤政殿的折子,都送到养心殿来。”
“是。”单喜应声,朝一旁候着的几名宫人示意去取拍子过来,随即又问道,“明日的国宴陛下是想设在华阳殿还是春晖园?”
燕皇烦燥地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吧,不过一顿饭而已,年年也就那两个地方。”
“那便设在华阳殿,春晖园冷了些。”单喜说道。
每年的新年宫中大宴,百官朝贺,妃嫔成群,热闹非凡,这个已经渐渐苍老的大燕帝王终究是孤独的一人,只有在国宴散后,独自对着恭仁皇后的画像静静地度过新年。
“宸亲王妃入宫了,说是有事要面见陛下,这会儿在偏殿候着呢。”单喜瞅了瞅他的面色,说道。
燕皇闻言不由微怔,淡淡道,“传她过来吧。”
楚荞进来时,太监们刚刚从勤政殿将堆积入山的奏折搬过来,燕皇坐在长案后,抬头瞥了她一眼,“不忙着府里过年,入宫所为何事?”
“明日国宴过后,请陛下过府吃顿饭。”楚荞直言说道。
燕皇沉默了半晌,合上手中的折子,“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他没反对。”楚荞微笑道。
燕皇敛目,与祈然一起最后一次过年,是他三岁的时候,如今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朕……会过去。”
楚荞笑了笑,又道,“可否带上缇妃娘娘一起?”
燕皇抬头望了望她,有些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