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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强继续说道:“所以,夏书记你可以看到,输电线路沿河右岸走了五公里后,直接架设高架跨过了锅底河到了河的左岸,潮汐电站发出来的电并入了县电网,我是搞电力出身的,在输电线路的建设中,正是我的坚持,才把变电系统建在了右岸,现在咱们重新发电后的输送,只要架设五公里的线路就能把电送到夏家村。”
“那后来呢?”
郑强道:“电是送到了城关镇,但因为技术不足,设备不好,路途遥远,送到城关镇的电要在路上浪费百分之四十以上,再加上县里胡乱定价,将电的价格定得很低,所以潮汐电站试运行的第一年,算是没有利润也没有亏损,勉强持平,可到了第二年,电站的设备需要维修,成本支出开始增加,而收入并没有增加,亏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夏天问道:“第二年是哪一年?”
郑强道:“是前年,而到了第三年,也就是去年的年初,我去找电力局领导,商讨如何扭亏为盈,因为我是从电力局出来的,电力局是我的娘家啊,可得到的回答是,自家人不要给娘家找麻烦,于是我去找计委领导,计委领导让我去经贸委领导,经贸委领导又把我推回到计委,计委再把我推到水利局,水利局让我去找工业局,工业局又让我去县科委……唉,跑了一个星期,楞是没人理我的事啊。”
夏天笑了笑,“没办法,当你成了麻烦,你同时也就成了皮球,必将是被踢来踢去的命运,狗日的官僚主义,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郑强道:“那时,潮汐电站就人心思动了,一方面,海防检查站和渔业工作站两个邻居,人走得越来越少,难免要影响到潮汐电站,另一方面,在春节过后,我们的电送出去后,收到的钱越来越少,终于在去年三月份,我们第一次没拿到工资,到了去年五月份,电站的临时工开始逃跑,接着,正式职工也不来上班了,到了去年六月底,我们送出去的电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一分钱,到了去年八月初,电站就剩下了我和老徐小肖小喻四个人。”
夏天问道:“郑站长,电站原来一共有多少职工?”
郑强道:“原有正式职工十一人,临时工十二人,正常情况下,双班制,十六个人就够了。”
夏天哦了一声,“除了你们四个,那他们愿意不愿意回来工作呢?”
郑强有点不好意思,“不瞒夏书记,来之前我联系过几个老职工,他们不相信,不相信县里管不好电站乡里能管好电站。”
夏天笑了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但他们不知道,以前电站经营不善是因为婆婆太多,而现在只有一个婆婆啊。”
郑强道:“夏书记,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夏天问道:“那怎么办呢?只有四个人,电站能转起来吗?”
郑强道:“夏书记,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你带了那么多民兵过去,肯定是要分出一部分加入电站的,所以,能不能由我来负责考核选拨,我想,本地人更能安心在这里工作,将来有条件的话,还可以把他们转为正式职工。”
夏天笑道:“郑站长,关于这个咱俩是想到一起去了,就这么办,在人事方面你还有什么要求?”
郑强稍稍犹豫了一下,“夏书记,有几个老职工是想回来的,但他们提的要求有点过分,所以我暂时还没有答应他们。”
夏天忙道:“他们都什么要求,你说来听听嘛。”
郑强道:“他们除了象我们四个的待遇和补偿外,还要求,还要求签个三年以上的协议,意思就是说,如果电站出现停工甚至关闭的情况,南岙乡得保障他们协议期内的经济待遇不变。”
夏天微笑着问:“他们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郑强道:“那没的说,个顶个的棒,如果业务能力不行,我是不会向你推荐的。”
“一共有几个?”
“一共六个,四个正式工两个临时工,现在都在家待着。”
“徐副站长是怎么说的?”
“这正是我和老徐共同认可的。”
“如果我同意了,那他们几时能到位呢?”
“随时都行,打个电话他们就来了。”
夏天淡淡一笑,“好吧,那就这么定了,等电话修好通了以后,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们,我同意他们的全部要求。”
“夏书记,真的吗?”
“当然,你就放心吧。”点了点头,夏天转移了话题,“郑站长,请说下一个问题。”
郑强说:“第二是安全保卫问题,我知道锅底河入海口一带走私猖獗,而且是武装走私,如果没有一定的保卫措施,恐怕大家不会安心工作啊。”
“这个你大可放心。”
夏天指了指坐在旁边一直聆听的石新平,笑着说:“这是我们的乡武装干事,在南疆前线打过仗的战斗英雄,他手下的几十号民兵都是退伍军人,其中有一半在南疆前线待过,对付那些乌合之众,绝对能以一当百。”
石新平说:“郑站长,李长喜部长,乡公安特派员余显龙,还有我,我们三人将轮流驻守锅底河入海口海防检查站,为你们潮汐电站保驾护航。”
“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郑强对夏天说:“夏书记,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潮汐电站如果恢复运转了,这里面有两个方面的问题。”
“你说。”
郑强说:“一是潮汐电站是不是能在短期内恢复运转。”
夏天笑着说:“必须的啊,我希望明天就能恢复发电呢。”
郑强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如果设备完好,那检修也得二三天,如果泄洪道有大量淤泥的话,清淤也要花不少的时间。”
夏天说:“这个也没问题,技术活你们自己干,至于劳动力,我让老李和新平给你们调,你要多少人,我们就给你调多少人。”
郑强说:“二是电往哪儿送的问题。”
夏天说:“当然往我们南岙乡送啊。”
郑强说:“所以,你得架设线路,我算过了,在利用原有输电线路的基础上,送到夏家村,得架五公里的线路,送到位于南岙街村的乡变电站,需要架设七公里的线路,这个工程量不少啊。”
夏天点了点头,“倒也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呢。”
郑强说:“如果潮汐电站恢复发电了,按原有线路送到城关镇去,别说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同意,他们还欠着电站不少电费钱呢,而要送到南岙乡去,那就得抓紧时间架设新的输电线路。”
思忖了一下,夏天说:“这样吧,我争取让王文耀书记出面,督促县电力局和县电力公司,尽快将输电线路架好,必要的话,我让钟成军部长联系军分区,让军分区派工兵连过来帮忙。”
郑强点着头说:“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这时,在船头瞭望的丁三五喊了起来。
“老夏,你们快出来,雾没了,太阳出来了,我们看到入海口的潮水了。”
夏天带着女人们出了船舱,纷纷跑到船头向远处望去。
军用望远镜成了抢手货。
郑强和石新平及几个民兵也走了过来。
石新平将自己的放远镜递给了夏天。
郑强告诉夏天说:“夏书记,其实咱们离真正入海口还有三公里远。”
但潮水已汹涌而来,沿浦而上。
郑强又说:“咱们来得真是不巧,按这个潮头和潮势看,一个小时后就是大潮了,难怪船开得这么慢。”
船晃得厉害,但船在继续前进。
潮来了,汹涌的潮水,后浪推前浪,一排排白花花的潮水簇拥着冲了过来,声似雷霆万钧,势如万马奔腾,锅底河入海口霎时间变成了战场,海风吹着尖厉的号角,海浪似乎是千百个英勇的战士,向海岸向内河猛烈地进攻着,发出隆隆呼喊,岸边千斤重的巨石,只要被潮水轻轻一拂,就仿佛一下子沉下去了,一排排浪撞在岸上,溅起一片片浪花。
这壮观的海潮,使我感到,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蕴藏着多少力量,这茫茫的海水引起他无限的遐想。
法国诗人佩斯的长诗海标说:
这是一支不曾唱过的海歌,是大海为我们而唱的歌,大海,引导我们,直到尽情呼吸与结束发展,大海,是我们,引导海水丝状的声音,与全世界所有侥幸获得的伟大凉爽。
英国诗人丁尼生说:
黄昏和傍晚的钟鸣,过后就是茫茫的黑暗,也许这儿不会有离别的伤痛,当我登上这小船,虽然这潮水把我们带走,直到超越目标的时空远方,我只希望自己越过沙洲后,能够当面见到领航。
夏天架起望远镜,极目远眺。
他看到入海口壮观的潮水,他看到了高耸在悬崖之上的海防瞭望塔,他看到了另一块悬崖上的导航塔。
带着照相机而来的钟海峡,正飞快地狂拍着。
欢笑和叫喊声中,程子涵抢到了望远镜。
戴小玉跑过来,抢走了夏天手中的望远镜。
突然。
突然。
丁三五栽倒在甲板上。
两个民兵也相继倒了下去。
接着是戴小玉,也跌倒在夏天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