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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娘的,哪来的混球,竟敢打劫到我陈家的头上!”
“狂悖之徒,找死么!”
……
陈府的家丁来源相当复杂,没旁的,概因陈子明本身是从草根般的小贵族起家的,底蕴差得很,原本就只有福伯与芳儿两名贴身家人,直到与汝南公主大婚后,家中人口才算是多了起来,个中女仆尽皆是汝南公主从宫中带来的宫女嬷嬷,至于家丁么,近一半是吴王李恪去之官前所赠送,另一半则是秦府、程府所送,还有些是陈子明从“新欣商号”情报体系中调入的江湖高手,可不管来历如何,陈府的家丁家将们都是心气极高之辈,又岂会容得旁人来此无理取闹,当即便全都怒了,各持刀叉与那几名恶汉对峙,彼此互骂个不休。
“怎么回事,嗯?”
这一见前头情形不对,陈子明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忙与汝南公主一道策马赶了过去,冷声便断喝了一嗓子。
“老爷,小的们正自收拾老爷射倒的麋鹿,这帮不相干的人就跑了来,胡搅蛮缠个不休,小的们不忿,这才起了冲突。”
见得陈子明夫妇赶了来,众陈府家丁们自都不敢再有甚孟浪之言行,齐齐向后退了几步,自有一名家将紧赶着抢到了陈子明的马前,将事由经过简单地陈述了出来。
“尔等何人,为何要强抢某之猎物,嗯?”
陈子明先前离着争持所在地并不算远,也就七十余步之距而已,其实用不着那名家将禀报,早已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之所以问上一问,不过是为了慎重起见罢了,待得那名家将话音一落,陈子明立马便冷眼望向了那几名魁梧壮汉,不咸不淡地发问了一句道。
“某家齐王府骑曹参军梁猛彪,奉我家王爷之令,追杀麋鹿到此,尔等安敢擅夺!”
饶是陈子明身上官威不小,可那几名魁梧壮汉却并未被吓倒,不仅如此,为首者更是摆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状地要跟陈子明好生打上一番口舌官司。
“放肆,区区一小参军,安敢在我家老爷面前如此无礼!”
“找打!”
“狗贼猖狂,是欲找死么?”
……
一听梁猛彪如此狂悖的语调,陈子明的脸色当即便是一沉,不过么,倒是不曾出言呵斥,可一众陈府家丁家将们却是听不下去了,齐齐怒吼着呵斥了起来。
“嗯!”
齐王府的参军不过正七品上的微末小官而已,居然敢如此蛮横无礼,陈子明心中自不免很是不爽,然则却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了去,这便一扬手,止住了手下人等的喧哗,面如沉水般地看着梁猛彪,冷冷地发问道:“梁参军既言追鹿至此,可曾伤着此鹿否?”
“若非尔等强行下手,此鹿本就该是梁某掌中之物,还请奉还!”
梁猛彪明显就是骄横惯了之辈,连问一下陈子明的来历都不曾,大刺刺便放言要陈子明将鹿归还。
“滚!”
一听梁猛彪这等无理的言语,陈子明倒是不曾有甚表示,可策马立在一旁的汝南公主却是怒了,一扬马鞭,已是娇叱了一嗓子。
“小娘皮……”
梁猛彪明显就是江湖匪类出身,一身的痞气,连汝南公主是何人都不曾打听清楚,便已是嘴角一撇,厥词便要就此喷薄而出了的。
“啪!”
汝南公主乃是陈子明一生之挚爱,自是断然容不得有人敢当面辱骂了去的,也不等梁猛彪将话说完,陈子明已是一长身,手臂一挥,毫不客气地便给了梁猛彪一记耳光,顿时便打得梁猛彪踉跄狂退不已。
“好胆,上,杀了他!”
“找死!”
“看刀!”
……
几名齐王府的人显然都不是善类,这一见梁猛彪被打,当即便全都怒了,竟悍然各挺刀叉便要就此向陈子明杀将过去。
“噌!”
此番乃是行猎,陈子明自是不曾着甲,更不曾将精钢马槊带来,不过么,横刀却是随身携带着的,眼瞅着那几名齐王府的家将要动手,他自是不敢轻忽了去,一把抽出腰间的横刀,纵马便冲了起来,接连几刀一出,便已是毫不容情地将那几人全都砍倒在了地上,当然了,用的都是刀背而已,可以陈子明的力量而论,就算是用刀背,也令那几人全都惨嚎着在地上翻滚不已。
“馨儿,走罢。”
这么些年来,陈子明经历过的战阵也不知有多少回了,杀敌可谓是无算,打翻区区几个齐王府家将,于他而论,实在算不得甚大事儿,只是如此一来,原本就不甚高的打猎兴致便彻底消散一空了去,也自不打算再跟那几名齐王府的家将计较,招呼了汝南公主一声,便即领着一众家丁们兴意阑珊地往驻地行了去。
“呔,贼子休走!”
陈子明倒是想息事宁人,可惜旁人却显然不想放过他,这不,没等陈子明一行人回到营地,就听后头马蹄声大起中,已有百余骑急冲着追了上来,为首一名身穿鲜红皮甲的青年手持长马槊,一边纵马飞奔着,一边还恶声恶气地嘶吼不已。
“馨儿,尔等先行一步,为夫随后便至!”
听得背后响动不对,陈子明立马回首望了过去,入眼便见齐王李佑一马当先地冲了过来,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不过么,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便一拧马首,朝向了追击而来的马队,与此同时,声线平和地吩咐了一句道。
“不必了,五弟竟敢无礼若此,妾身倒要看看他还能如何放肆了去!”
汝南公主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当年在宫中时,可是小魔女一类的人物,向来便不怕事,也就是嫁给了陈子明之后,方才贤淑了起来,而今见李佑如此放肆,她可就忍不下去了,同样一拧马首,与陈子明并驾而立。
“小贼,厄……,三姐,怎么是你?”
李佑盛气而来,张口便要大骂,只是突然间瞧清了汝南公主的脸,骂人的话不由地便戛然而止了,憋了好一阵子之后,也就只能是尴尬不已地吭哧了一声。
“小五,你还真是出息了啊,似这等父皇亲自主持的田猎大典,尔都敢如此胡作非为,足可见尔平日有多跋扈猖獗,怎么,带如此多人马来,是要取了你三姐、姐夫的性命不成?”
汝南公主正在气头上,又哪会给李佑甚好脸色看,毫不客气地便讥讽了其一番,声调虽不甚高,可内里的寒意却是惊人得很。
“三姐误会了,误会了,小弟绝无此意,嘿嘿,不知三姐在此,是小弟孟浪了,海涵,海涵。”
李佑虽是亲王之尊,可说起来却是诸多皇子里最不受宠的一个,无他,概因其母族阴家与天家乃是死仇——李祐的外祖父阴世师于隋末时,与代王杨侑留守长安,隋大业十三年,李渊太原起兵后,李渊幼子李智云被阴世师所杀,年仅十四岁,其后,阴世师、骨仪又让京兆郡访李渊家族的五庙墓葬所在并发掘;李渊入长安后,亦以阴世师、骨仪等拒义兵为由将其杀害,故阴氏与李唐可谓国仇家恨,身怀阴家血脉的李佑自然也就难得李世民之宠爱,早年在宫中便没少被兄弟姐妹们欺负,对一向受宠的汝南公主更是打心底里便有着天然的畏惧,此际见得汝南公主有发飙之趋势,自不免便有些慌了神,赶忙挤出笑脸地陪着不是。
“误会?若此地不是三姐在,尔便要杀人了么,嗯?”
饶是李佑都已是将姿态摆得很低了,可汝南公主正在气头上,却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让其过了关去,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训斥个不休。
“三姐说笑了,小弟一向遵纪守法,哪能干出那等勾当,今日之事不过是些许小误会而已,改日小弟自当置酒向三姐赔罪,告辞了。”
这一见汝南公主如此不依不饶,李佑的心火也登时便大起了,当然了,恼火归恼火,他却还是不敢下令围攻陈子明夫妇,也就只是打了个哈哈,丢下句毫无诚意的道歉话语,便即领着一众手下就此扬长而去了。
“你……”
李佑这等嚣张的做派一出,汝南公主当即便是一阵大怒,张口便欲骂上一番。
“馨儿,不必多言,且回罢。”
时值汝南公主呵斥李佑之际,陈子明虽是始终不曾开口,可却没少观察李佑一行人等,待得见其队列中有着不少江湖豪客模样的人,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沉,已然想起了前世那时空里的一些事儿,面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却有着精芒在闪动不已,不过么,他却是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多计较,这一见汝南公主还要呵斥已然策马离去的李佑,当即便一伸手,拦阻住了汝南公主的冲动。
“夫君,那厮……,哼,回罢。”
汝南公主本还不肯干休,可侧头一看陈子明的脸色有些不对,也就不敢再多啰唣了,不悦地哼了一声,策马便往营地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