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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了心思,面上裹上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走向那妇人,紧紧的看着,不露掉她脸上的一丝表情,随着自己的靠近,那妇人显得有些紧张,抓了篮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抬眼看了和煦如春 光的杨西念,脸上挂了丝略微牵强的笑,点了点头。
“您没事吧。”伸手过来,想要看看那妇人身上是否有伤,却没料到那妇人侧身一避,让杨西念的手扑了个空,破锣声又响起。
“老婆子我无大碍,只是被那小哥给吓了一跳而已,不碍事,不碍事,”咧开嘴笑了笑,看了看躲在龙玄身后捂着耳朵的龙地。
“如此变好,师弟多有冒犯,还望您不要责怪。”杨西念拱了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从长袖中露出,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握上一握。
“无碍无碍,”老妇人摆了摆手,转身欲离去。
“请留步。”杨西念上前一步,这虽算不上是荒山野岭,但也是人烟稀少,放着这么一个老妇人独自离去,怕是不安全,给身后二人递了个眼色,“不知您家住何处,我们送您回去吧,您一个人不安全。”
那妇人停下脚步,转头盯了杨西念嘴角温和的笑意,犹豫了再三,终是点了点头。
龙玄上前一步,替老妇拿了手臂上的篮子,看了眼里面少的可怜的野菜,心里叹了口气,“不知您如何称呼?”
“叫我元婶即可。”老妇人咧嘴一笑,对着龙玄一点头,算是谢过。
“元婶,你可知这山的那边一大片向日葵花田的来历?”忽然想起了在山顶看到的那片花田,不禁想知道那是何许人做的。
元婶佝偻的身子猛的一僵,又缓缓的放松,杨西念龙玄三人同时一皱眉。
“可有不妥?”
“没有,哎……”长嘘了口气,扭头看了眼身侧的杨西念,眉眼间淡淡的忧伤,“那片花田是我那丈夫种的,他酷爱向日葵,觉得那颜色让他感觉很舒服很温暖,所以就耗尽一生时间,在这三关山附近寻了一片无人居住的空地,种满了向日葵。”目光飘向远处,眼里多了些浑浊。
耗尽一生,那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不觉有些歉意,微微低头一颔首,“对不起,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龙地落在最后走着,他可不想再听那沙哑的嗓音了,像是含了沙子一般,一直看着周围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忽然听闻那一大片向日葵花田是眼前这妇人丈夫所种,惊讶的下巴都快贴到了地上,“那么一大片花田,他一个人能完成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元婶笑笑,黝黑的脸上,又挤出几丝褶皱,“对一个东西热爱到了极点,为他穷极一生也是有可能的。”
杨西念赞同的点点头,眼前仿佛出现了李菀茗清丽的笑颜,眸中似有光华流转,星星点点的暖意流畅而出。
听完一句话,已是龙地的极限,撇开头嘴里哼着小曲,打款心里因那破锣嗓子引起的烦躁。
众人一路说一路走着,但也不觉得路有多远,走在最前面的元婶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随意搭建的一个小木屋,“前面便是我家了,”抬头看了看天色,“马上就晌午了,我看你几位那么大清早就出现在山顶,想必没有吃过早饭,如若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在寒舍里将就一下。”说完又在杨西念身上瞅了瞅,看着那通绿的玉佩,眸光暗了暗。
“元婶可是识得这玉佩?”看元婶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上,杨西念将之解下,凑到她眼前,黑如漆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黝黑的脸。
“不认识不认识,”元婶摇了摇手,笑了笑,“只是觉得那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几位定是有家世背景的人,希望不要嫌弃我这破烂屋子才是。”
“怎么会呢,”龙玄接了话头笑了笑,“元婶能赏我们一顿饭吃已是感激不尽了。”
“进屋吧。”点了点头,也无心多说,晃悠着身子往里走去。
龙地龙玄二人跟在身后,杨西念则是停留在原地,看着元婶颤巍佝偻的身影,若有所思。
木屋内,忽然多了三个高大的男子,这狭小的屋子显得有些拥挤。
龙地扫了眼房间内,只是简单一个床榻,一个小桌子,放了个簸箕,里面装了许多葵花籽,然后就是散在地面上三三两两的陶罐。
“我看我们还是出去等吧,元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们啊。”龙玄见空间狭小,有些转不过身,拽了准备偷上几颗葵花籽的龙地就往外拉。
“外面有桌子跟凳子,你们寻了地坐下休息会吧,走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元婶黑如碳的脸上牵了丝笑容,竟显得和蔼可亲。
“元婶也不必着急做饭,先休息会吧。”龙玄站在门口,头探向里面。
“也好。”元婶捶了捶发酸的肩膀,“你们先出去等着吧,我给你们泡壶茶来。”
“有劳了。”杨西念在屋子里来回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出声道谢。
元婶这才察觉屋子里还有一人,惊了一跳,干笑了几声,目送着他出门。
杨西念前脚刚走出门,元婶便松了一口气,随即眼里浓浓的担忧,站立许久,移了脚走向木桌,开始泡茶。
“师兄,你是不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啊?”好奇宝宝龙地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手臂支在木桌上,凑近了杨西念的恬静儒雅的面容。
“虽有不对,但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杨西念将一只手放在桌上,月白的袖袍铺在桌面上,格外的干净。
“说到奇怪,她一个老妇人孤身住在这人烟稀少的山里,倒是让我觉得很意外。”龙玄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了杨西念一眼。
“这也是我感觉奇怪的原因之一,”食指屈起,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敲着。
龙地见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又垂了眼眉坐了回去,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各自陷入沉思的龙玄与杨西念二人。
“茶来啦。”元婶从木屋缓缓走出,手里端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四个茶杯,也是木质的。
将托盘放在木桌上,翻了杯子推到众人面前,抬手拿了茶壶柄准备给众人倒茶,却被一只手给按住。
“元婶也坐下吧,我们自己来就好了。”温和一笑,接过茶壶,给其余茶杯满上。
淡淡的向日葵花香从茶杯中散出,芬芳四溢,龙地忍不住眯了眼惬意的深吸几口。
“这茶是向日葵花瓣所制?”杨西念有些诧异,这妇人倒是手巧的紧。
“不错,我那丈夫酷爱向日葵,平日里我也给他用向日葵泡些茶喝,只不过现在……却是无人再喝了。”叹息一声,语气中多了丝落寞。
“元婶不必如此,人终有一死,”龙玄捧了桌上茶,凑在鼻尖轻嗅。
“呵呵,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这些早都看开了,只是还是会怀念。”元婶也拿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众人因这句略微伤感的话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杯茶下肚,元婶站起身打破了这沉静,“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不必太麻烦,元婶平日里吃什么,我们就跟着吃什么。”杨西念抬眼顺着元婶站起身,浅浅一笑。
“好,”元婶点点头,起身又回了木屋。
元婶刚走,杨西念就端起茶杯凑到薄唇前轻抿一口,给对面坐着也自顾自喝茶的龙玄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大步朝木屋里走了进去。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对方只是一个老妇人,但是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易容术还是大多数人都懂得,要只是个普通妇人也就罢了,若是狼团里那个号称百面毒君的人来了,那随便给饭菜里下点毒,那在座三人都可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以前只他一个人还好,生死无所谓,现在在这世上有了牵挂,那若是这么轻易送了命,恐怕自己死也不会瞑目的。
龙地见龙玄起身走了进去,扫了眼瘪下去的肚子,起身也准备跟着走进去,讨要点什么可以垫垫肚子的食物,就算是一点葵花籽也行。
“你去干嘛?”眼皮也不抬一下。
“我去问问元婶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先垫垫不,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龙地苦了一张脸,好似只要杨西念说个不许他就躺地上装死一样。
“你觉得元婶家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吃的吗?”放下茶杯,挑眉反问向龙地,“去打点野味回来,记着不要走太远,附近便可。”杨擎的人很可能还分散在周围,龙地一人出去他不放心,若是在附近,以龙地的身手,稍微拖上一点时间等自己过来还是可以的。
“好吧好吧,”龙地恋恋不舍的望了眼那简陋的木门,不情不愿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杨西念好笑的看了眼龙地晃晃悠悠的身影,摇了摇头,扭头又看了眼身后木屋,有烟冒出,想必是已经开始做饭了,深吸了口气,闭眼感受着阳光撒在身上暖暖洋洋。
“元婶,你为什么不搬去城镇里住,热闹些,这里太过安静。”龙玄一边拉着手中的鼓风扇,一边往里面添着柴。
“我这人喜好清净,城镇里虽然热闹,但是人多嘴杂,必有纷争,我是过够了那样尔虞我诈的日子啊……”叹息一声,忽然往锅里撒米的手一顿,抿了唇将眼睑一垂,继续手上的动作。
龙玄眼光闪了闪,将元婶的表情收进眸子,舔了舔被火烤的发干的嘴唇,看着炉火跳跃。
过够了尔虞我诈的日子?这句话真是引人深思,谁会跟一个妇人尔虞我诈,扫了眼元婶身上的衣服,粗布短褐,绣了些向日葵图案,虽然精细,但算不得上品,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别人跟她勾心斗角?
“小伙子,火小一点,不然这锅粥可就要熬干了。”元婶呵呵一笑,指了锅里早已沸腾的冒泡的粥。
龙玄闻言迅速将又准备添的柴火扔在一边,停下拉着鼓风扇的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懂这些。”
元婶也不恼,转身在水缸里又舀了一瓢水到了进去,“只有这葵花籽野菜粥,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瞧您这话说的,这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不是您啊,我们三人指不定就要饿着肚子了。”拾起地上的木柴,在炉坑里拨了拨,火焰又高了起来。
“这三关山啊,我呆了这么些年,都没有见人大清早上来过,你们三人是来干什么的?也是来寻那太监的吗?”元婶拿了勺子在锅里搅动着,扭头看着龙玄。
“我们三人只是上来随意逛逛,师兄从未来过这里,所以才一时起意。”龙玄看着元婶的目光多了丝探究,“元婶是如何得知那太监的事的?”
元婶摇头笑笑,知道龙玄没有说实话,出来游山如何能不带着些食物?更不必说大清早就出现在了山顶,但也不拆穿,“就最近这段时间,我这里天天来人,来了就问我那太监在哪,说来也奇怪,他们口口声声说那太监住在这山里,不知为何我却是一次也没有见着。”
“这确实是挺奇怪。”龙玄微垂了头,脑海中飞速转动着,理不清现在的头绪。
二人又陷入了短暂了沉默,元婶不知从哪里端出一个盆来,将粥全部舀出,递给站起身的龙玄,“端出去先吃吧。”
龙玄点点头,准备道谢,却被门外传来一声喊打断。
“龙玄,把柴火拿出来些,我打了野味。”语气里说不出来的雀跃。
龙玄摇了摇头,看向元婶,”一起出去吧。”
“好。”从桌上拿了干净的方巾擦了擦手,佝偻着腰跟在龙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