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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勤的最终拍板,令卓飞放下心来,知道自己总算是完成了大哥交代的任务,至于具体该怎么变卖家财,怎么说服族人举族迁移这些细节他就撒手不管了,且由得马勤他们自己折腾去好了。
事关重大,马勤和族中长辈显然还有许多细节要商量,卓飞懒得参与,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出堂外,而他一出门口,就见马贲那小子正鬼鬼祟祟地趴在一扇窗户边儿偷听,只可惜隔得太远,这小子似乎听不太清楚,正急得抓耳挠腮,满脸郁闷,连卓飞出来都没看到。
卓飞乐了,蹑手蹑脚地绕到这小子背后,轻声问道:“能听清楚吧?”
“能个屁,根本就听不......呀!六叔,六叔您老咋这么早就出来了啊!”马贲随口回话,回着回着忽然间醒悟过来,登时吓得一激灵,忙扭头一看,只见六叔他老人家正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微笑。
“好小子,这么大了还学人听墙根儿啊!不过这里面不是洞房,又能有个啥好听的嘛?”卓飞笑眯眯地看着满脸尴尬的马贲戏谑到。
马贲脸一红,心说也就你这种小屁孩儿喜欢听人家洞房,咱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又有啥没见过哦!
马贲年少轻狂,本是广州城中有名的一纨绔,而且此子喜任侠,好斗狠,没事儿时撵鸡踹狗,心情好就打架斗殴,自小到大可真没少惹是生非,直令马三爷好不头痛。
马贲如今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少年打趣,他实在是还不太习惯,不过人家的辈份摆在哪儿,所以马贲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了。而且马贲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位六叔于谈笑间便杀伐无数的盖世霸气,那便忍不住钦佩到五体投地,那还会有半点儿的脾气。
“让六叔见笑了,侄儿只是好奇里面在说些什么罢了。”马贲挠着脑袋说到。
卓飞微微一笑,问道:“那你听清楚了么?”
“没!隔得太远,叔伯们说话声音又小,实在是听不太清楚。”马贲一脸遗憾地说到。
卓飞闻言,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贲儿,你偷偷去把天儿和挫儿给我叫来,咱们溜出去转转。”
“为什么要溜出去?咱们这是在躲谁?”马贲一脸茫然之色,显然是想不通以自己六叔的威势还要躲避谁。
卓飞一合手中折扇,对着马贲的脑袋就是一下,斥道:“自然是躲我那些亲卫了,否则被他们知道了,定要跟上,到时大队人马招摇过市,咱们还怎么微服私访!”
马贲闻言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又不解的问道:“咱们为什么要微服私访?”
“咱们......”卓飞闻言一怔,心说:对哦!这又不是在梅州,我干嘛要微服私访呢?这微服私访总要有个理由吧!算了,哥想干嘛就干嘛,要理由作甚!
“你小子忒多废话!快点想个办法带哥溜出去玩,今天只要你把哥伺候高兴了,那哥就告诉你里面在商议什么。否则......否则哥就说你小子对我不敬!”卓飞一脸恶狠狠地盯着马贲,威胁到。
马贲激灵灵地打了一冷颤,心说我怎么对你不敬了啊!六叔您老这样也忒无耻了点儿吧!再说了,您明明是我六叔,却满口哥啊哥的,我说您老还能再靠谱点儿么!还有伺候高兴了什么的,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六叔有求,那马贲又岂有不应之理,而这小子本也是个在家里呆不住的主儿,如今见六叔卓飞想跟他出去溜达溜达,那真是正中下怀,于是怪叫一声,便窜出去找王挫和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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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六日,正午,西园。
竹林婆娑,虽值寒冬却不枯黄,依然青翠,生机盎然。
经略使赵溍和副使方兴二人用罢午膳,本想小歇,然又见今日冬阳甚暖,一时来了兴致,于是干脆冲上一壶清茶,就坐在园中凉亭里,一边品茶,一边对弈起来。
“方大人,行棋犹如用兵,当以稳为上,您看看,您这些白子空有势而地不足,四面合围,虽隐隐囊括中腹,其实却是处处漏风......呵呵,方大人想以此来收吾这条陷阵蹈海的黑龙,恐是相当不易啊!”赵溍指着棋盘,笑眯眯地挤兑到。
方兴闻言,哈哈一笑,反唇相讥,言道:“赵经略弈棋多年,也算是此中行家,却不知因何而出此言也?且看,黑棋虽据边角较多,但吾白棋却有一角如根,无后忧,继而进军中腹,弥布方圆九线之地,胜势实已成也......赵经略的这条黑龙只怕是要被我这些白甲天兵困成一条死黑虫喽......”
“哈哈哈!方大人的口舌倒是一如棋风般的犀利,只可惜刚劲有余,而韧不足,这博弈之道并非徒逞勇力便可无敌于天下的,来来来,吾这手筋一出,倒要看看尔如何困吾成虫......”赵溍满怀自信,掂起一子,重重打在盘上,然后便笑眯眯地望向方兴,一副等着看对方的笑话的德性。
谁知方兴却又哈哈大笑,言道:“赵经略,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您先用言语诓我,接着又施展出这惑敌的骗招,莫非真以为旁人都会中计么!哈哈哈,我说您这步棋也能叫做手筋么?我偏不应,只堵住尔这条死虫的归路,看您又能奈我何?哈哈哈......”
方兴一边大笑,一边放了一白子在盘上,而赵溍的脸色登时变得阴沉起来,如丧考妣。
而就在这时,忽有一赵溍的亲卫奔至亭外,躬身禀报道:“启禀经略相公,园门外聚集了数百士绅百姓为知州张镇孙鸣冤,群情愤愤,疑有人暗中挑唆,门卒不知如何应对,还请经略相公定夺。”
“哦!竟有此事!”赵溍长身而起,顺便一挥袖搅乱了棋盘,冲着副使方兴说道:“方大人,这定是张镇孙的亲眷攒动友朋闹事,走走走,咱俩一起去看看,省得引发民怨,那可就不妙了......。”
赵溍抬脚欲走,可方兴却未起身跟随,反而一把拉住赵溍的臂弯,说道:“赵经略且慢!依我之见,赵经略实毋须如此忧心。”
赵溍闻言,停下脚步,奇道:“哦?此话怎解?”
方兴捻了捻胡须,说道:“张镇孙被困府中,不得动弹,友朋聚众闹事,欲造声势以惑听,此本是常理故伎,毫无新意,赵经略又何须太过在意,只消派人封锁巷口两端,不让寻常百姓通过,且只许出而不许入,而至于在园门外鸣冤的那些人嘛,那只管任其去鸣冤好了,想必等累了饿了之后,自然也就散去了。”
赵溍闻言,眼睛一亮,又坐回己位,言道:“方大人所言有理,当是妥善之策,也罢,他们爱闹,那就闹去吧......唔,你小子若听明白了就赶紧去按着方大人的吩咐办吧?”
“小的听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亲卫应了下来,冲二人深深地施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大步而去了。
赵溍转头瞄了方兴一眼,又说道:“唉,横生事端,竟搅了吾一局绝妙好棋,真是好不气闷......来来来,方大人,左右无事,咱俩再手谈一局如何?”
方兴闻言,两眼一翻,摆手到:“免了免了,赵经略棋艺太高,方某实在是消受不起,方某家中有事,告辞,告辞!”
“哈哈哈!赵某一局大优之棋毁了尚可豁达如初,方大人又何必如此认真......”赵溍说着说着,忽见方兴脸色不快,便赶紧改口道:“罢了,罢了,棋兴已尽,不下也罢,方大人且宽坐,咱俩再来议议那梅州知州卓飞之事可好?”
对于赵溍这个顶头上司,方兴还真是无奈之极,不过方兴和赵溍共事多日,关系融洽,虽说赵溍棋品不佳,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所以方兴只好瞪了赵溍一眼之后,这才摇头苦笑道:“唉,赵经略有事相商,方某岂敢不留,也罢,那梅州知州确是个麻烦,议议就议议好了。”
赵溍嘿嘿一笑,言道:“方大人,你说那梅州知州那日搞出那么大动静儿才进得城来,可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了,为何不见其来经略司叩见,反而是龟缩在马府里面纹丝不动呢?”
方兴点了点头,言道:“那少年知州确是有些反常,按说他离开辖境,远道而来,且那日不惜大动兵戈也要打进广州城来的架势,那想必是有紧要事拜见经略相公,可不知为何,竟然会闭门不出......赵经略,你说他不会是真的因丢失了制谕而心情郁结成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