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蚀骨之毒

渐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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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夯货,一下子剁不死,难道你就不会剁两下么!两下还剁不死,那你就剁他十下,我就不信他脖子会不断!总之,不管你怎么剁,也不管你剁多少下,总之这下手都要轻着点儿,瞄准了,可千万别把脸给剁烂,否则若是那顺毛驴认不出他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

    卓飞若无其事地训斥徒弟,却把中年男子听的是魂飞魄散,心说这俩王八蛋连死都不让老子死的痛快点儿,还说什么要轻点儿剁?还要多剁几下!呜呜呜,这不是存心在欺负人么!

    “徒儿明白了,徒儿一定下手轻点儿......唔,师傅,要不然徒儿还是换把刀慢慢的割吧?那玩意儿切出来的茬口更整齐......”

    王挫兴奋地吆喝着,那架势就像是在说杀鸡,中年男子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随着王挫的吆喝瞬间崩溃,突然高呼到:“官爷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全招了,全招了,只求官爷饶小的一条狗命就行!”

    卓飞和吴天相视一笑之后,吴天便厉喝道:“说,顺毛驴可是亲自来了!”

    “没错,大当家、二当家还有十七个山头儿的大头领都来了!”这中年男子好似浑身散架般地瘫倒在柱子上,若不是因被绑缚的缘故,恐怕他就要出溜到地上去了。

    “好,算你老实,那你说说,这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这个小的也说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差不多有个千把人吧!”

    “那你叫什么,又是做什么的!”

    “小的名叫罗忠,诨号翻山鹰,原是军户,略懂些探路追踪的小伎俩,所以大当家便派小的潜到近前来看看里面的情形,不想......不想还未靠近院墙,便被那位大英雄给抓住了。”中年男子望着站在一旁的梁顺,很是有些懊丧地说到。

    吴天望了望梁顺,心中感慨,暗想道:这么久了,自己竟然还真的不知道六师弟懂得武技,我这师兄当的,还真是不称职啊!

    “好,那我再问你,尔等倾巢而出,到底是所为何来,莫非是在窥觑这寺中的宝物么!”贼人多是些欺凌弱小之徒,在吴天看来,千余名山贼怎么可能有胆子打自己这千余精锐的主意,所以他始终觉得这伙儿贼人应该是冲着普福禅院来的,而不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可他又怕直接问的话,这中年山贼会有所隐瞒,因此才学着恩师那般诈他一诈。

    谁知他这突兀一问,却把已经惊吓过度的中年山贼罗忠给直接问晕了,只听对方莫名其妙的嘟囔道:“这......这寺中竟然有宝物么?咦,这倒是从没听两位当家的说过......怪了,怪了......难道说来抢马抢兵器只是个幌子么......”

    吴天闻言,面色一黑,心说没想到这伙儿山贼竟然真的是冲自己这支队伍来的,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卓飞虽然预料到了,但是经证实之后,还是有些意外,问道:“尔等千余山贼,乌合之众,如何敢蚍蜉撼树,以卵击石,莫非……莫非是有人在唆使尔等不成?”

    中年山贼闻言怔了怔,说道:“这……这点小的便不知道了……不过,不过应该不会吧?就俺们大当家的那牛脾气,谁能唆使的动他啊!”

    卓飞点了点头,觉得山贼罗忠的话可信度很高,可是觉得还是不大对,这一千名的乌合之众如何敢和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官军精锐硬撼,这顺毛驴的脑袋莫非已经被他的同类给踹坏了么!

    卓飞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又问道:“罗忠,一千对一千,顺毛驴那厮莫非觉得能稳吃我等不成?他这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罗忠闻言,面带苦笑,说道:“不瞒好汉说,大当家的本来已在东面山坳处设好了埋伏,可谁知,谁知诸位好汉竟然绕路到这禅院来了,大当家的实在是不甘心,执意要来偷袭寺院,二当家的不允,和他争执了一番,可惜大当家的心意已决,非要来试试诸位好汉的虚实。”

    众人恍然大悟,心说今日借宿禅院本是为了偷懒,谁知竟避过一劫,如此看来,卓大人在冥冥之中还真是有天神庇佑,唔,或许大人早就算到了前路有山贼埋伏,所以才特意绕道禅院的吧?

    吴天皱了皱眉头,问道:“罗浮山的官道可是尔等截断的?尔等可是自那时起便缀上吾等了?”

    问题越来越多,罗忠也越来越感到奇怪,心说方才这俩人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儿,怎么这会儿又什么都要问了,莫非……莫非方才他们都是在诈我的么!

    翻山鹰罗忠总算是回过点味儿来了,只可惜事到如今,若想保命的话,那他也实在是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罗忠赶紧答道:“这位好汉所言不差,其实还在河源县境内时小的就缀上了,只是见诸位好汉英武不凡,所以才没敢靠的太近。”

    众人暗暗心惊,心说这些山贼居然跟了这么远,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卓飞基本上搞明白状况了,想了想,问道:“顺毛驴虽然不自量力,但若真要攻打我部,那他怎么也要有个章程吧?”

    “没错,顺毛驴那厮到底怎么想的,快快如实道来,否则……嘿嘿,话说爷爷好不容易才找准了这剁下去的位置,你可要想清楚了!”王挫挥舞着大斧头,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罗忠的脖子,满是威胁之意。

    罗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头皮发麻,生怕王挫的大斧头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脖子给划出道儿血槽来,于是忙答道:“大当家的……不,顺毛驴那厮不忿好端端地埋伏之计无端落空,已经急红眼了,仓促之间来围攻诸位好汉,那还有什么章程,他只是想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派山寨中的好手摸进来干掉值夜的明哨暗哨,然后便冲进来,杀诸位个措手不及罢了。大当家说了,不求能一举建功,但只要将诸位逼到向西面山上逃窜即可。”

    “西面山上有多少伏兵!又设了什么埋伏?”吴天追问道。

    事到如今,罗忠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忙说道:“二当家一早便带着三百人埋伏进去了,至于里面有什么布置,小的着实是不知,不过大当家的说了,只要能逼得诸位向西退去,那暗夜之中,山上山下两面一夹击,便定能令诸位心神大乱,溃不成军了。”

    众人闻言,暗骂敌人歹毒,卓飞和吴天对望一眼,更是暗暗心惊,想想也是,自己这支亲卫队虽然日日勤加操练,已有些精锐的气象,而这些亲卫虽然也都经历过韶州之战,可那基本上只是跟着跑跑龙套,演戏骗骗敌军,却未曾真的接战,所以严格来说,自己手下这些貌似精锐的家伙,其实还都是些新兵蛋子。

    顺风仗或许可以,但是若半夜突然遇袭的话,搞不好还真会乱作一团,到时再被人家山上山下一夹击,这会是个什么情形,那还真的不太好说,指不定这卵还真就把石头给砸崩了啊!

    卓飞越想越怕,而当他想到最坏的可能之时,已是冷汗直冒了,卓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又暗忖道:未经过生死搏杀的兵总是让人不太放心的,也罢,今日既然有群不怕死的山贼主动来试刀,那我这些调教了许久孩儿们也是时候实战演练一番了。

    不过嘛,虽说是实战演练,但蛮打硬干实在不是卓飞的风格,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的虚实,那若是不加以利用的话,可就太愚蠢了。

    卓飞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计较,走到罗忠面前,冲着满脸惊恐,又隐含期待的罗忠笑着说道:“你想活么?”

    “想,想活!好汉……不,公子……不,大爷!大爷饶命啊!”罗忠把该说的都说了,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就要到来了,而自己到底是死是活,明显是这个斯文儒雅的少年公子说了才算数的。

    罗忠的回答令卓飞笑的更加地灿烂了,又点了点头,说道:“莫怕,莫怕,只要你按吾说的去做,那你不但能活,而且还能活的很好,如果事情办的漂亮,那我甚至还能赏你个拥队当当。”

    拥队!

    罗忠眼睛刷的一亮,曾是军户的他,自然知道拥队是个什么职位,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管着几个号人,若是克扣一点孝敬的话,那自己还是能活的很滋润的,而最主要的是,在如今的情况下,自己能够活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啊!

    罗忠实在没得选择,忙不佚的言道:“这位公子……不,这位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用心办差,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从罗忠对卓飞的称呼一改再改,便能看出其是个聪明之人,而聪明人一般都是比较珍惜生命的,唔,也就是比较怕死的意思,所以罗忠在死亡威胁和当官诱惑的对比之下,几乎没啥好犹豫的,而且这家伙还说的慷慨激昂,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架势。

    “好!你这只鹰果然识时务,若此事办成,那本官不敢说保你一飞冲天,但是送你个展翅腾空的机会却还是不难的。”卓飞赞了一句,又面色一沉,正色说道:“其实这事儿对尔而言也不难,既然尔是奉命前来打探的,那尔这便回去告诉顺毛驴,就说寺中防守松懈,士卒大都酒醉不醒……唔,总之尔只要能骗得顺毛驴毫无防备的速速来攻就好了。”

    “啊!”罗忠大讶,让自己去骗大当家的,这……这事儿实在是太可怕了。

    “啊什么?莫非尔不愿意,或是做不到么?”卓飞眼中厉芒一闪,反问到。

    罗忠吓了一大跳,忙矢口否认,说道:“愿意,愿意,小的一定能哄住顺毛驴那厮前来,请……请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卓飞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本官喜欢机灵人,却毕竟与尔相识未久,尔既然可以叛了顺毛驴,那本官又该如何信你呢?”

    罗忠闻言,大急,生怕卓飞不信他而改了心意,正想表白,却见卓飞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从瓶中倒出一粒红色丹丸,递到罗忠面前,很是和蔼地微笑着说道:“罗忠啊,你若吞下这颗丹药,那本官才能真的信你。”

    丹药红红的,似乎还有一股幽香扑鼻,可罗忠却是亡魂大冒,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啥好玩意儿,哆嗦着说道:“大人,大人若让小的吞,那小的自然是会吞的,只是大人可否告之小的,这……这丹药到底有何效用?”

    卓飞闻言,笑的更加诡异了,淡淡的答道:“没什么,不过是蚀骨断肠而已。”

    蚀骨断肠!还……还“不过而已”!!!

    罗忠两眼一翻,很想就此晕死过去,可是理智告诉他此刻决不是晕死的时候,又哭丧着脸大嚎道:“大人啊!小的是真心投效的,绝无虚假,大人,大人为何……”

    “行了,行了,别嚎了,这药虽然蚀骨断肠,却要一日之后才会发作,只要尔办事得力,那事后吾自然有解药给尔,尔又怕个甚!除非……除非尔趁机跑了,辜负了本官的一片提携好意……唔,尔不会这么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