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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费清一愣,心说敌军既然想要烧林,那就不能离得太远,最起码也要埋伏在弓箭的射程之内,而这么近的距离,若想不被四散而出的斥候发现,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费清实在是想不明白,便用询问地目光望向颜润,颜润一笑,说道:“若我是敌军,便会埋伏于对岸,只待我军入林之后,便撑阀渡河,保水水势平稳,介时敌军只要在河中间施放火箭,便可焚尽我军……嘿嘿,大哥,那片新伐之林,只有桩而无木,说不定就是被敌军用来造木筏了啊!”
“嘶……贤弟果然高见!”
不光是费清对颜润的分析深感钦佩,那名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地斥候百户也对颜润钦佩到了快要顶礼膜拜的地步了,这名百户的心中很是感叹地想道:颜大人所言,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直如亲眼所见,也难怪人家能当万户,而我只是个小小的百户,这里面果然是有些差距的,唉,不服不行啊!
而就在斥候百户感慨之时,颜润忽然转向他,说道:“吾之所言,你都听见了吧?去,速派斥候前去菠萝蜜林查看,唔,记得多派几个擅于爬树的,看看是否真如吾之所料也。”
“诺”斥候百户恭敬应命而去,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颜大人的推测到底中是不中啊!
颜润又转身对费清说道:“大哥,咱们也快些行军吧,否则斥候只要一入菠萝蜜林查探,敌军立刻就会知道奸计已败露,说不定就转去山路堵截了。”
费清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大声发令道:“来人,传令下去,大军起行,沿东侧山路赶赴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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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九日,午时,山谷之中。
“快,都给老子快点儿,敌军已经快来了,你们都给我藏好好了,没我的命令,不许露头,谁要是吓跑了敌人,哼哼,军法处置!”王挫一肚子火气没有地方撒,只好撒在这些知州府亲卫的身上,不过这些亲卫一直都是他负责操练的,早就被王挫折腾的死去活来了,所以在这些亲卫的心目中,王挫这家伙实在是比于谈笑之间便烧死万余鞑虏的卓飞卓大人还要更加地可怕一些啊!
两千亲卫趴在山坡背面事先挖好的浅坑之中,身上盖草,从远处看,绝对是看不出一丝的异样来,而且他们这道山坡距离山路还隔了一个小山头,敌军斥候再机灵,探查的再认真,那也不可能将所有山头都一一查看啊。
话说王挫初次领军,所以格外地用心,虽说只不过是指挥一路两千人的伏兵,但是这并不影响王挫的积极性,因为师傅他老人家说了,再强壮的士兵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为合格的将军,做人切忌好高骛远,循序渐进才是正理儿,这次给他两千人去埋伏只是个考验,如果他通过了,下次就有可能给他五千兵,一万兵…….。
王挫其实完全不明白啥叫个好高骛远,也不明白啥叫个循序渐进,但是考验两个字他却是听得懂的,而在他看来,师傅向来最疼他,所以这次若是自己不能通过考验的话,那简直都要没脸活下去了。
当然了,日后能带五千兵、一万兵的诱惑也是很惊人的,毕竟在王挫没遇到卓飞之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将军……唔,其实就算是他遇到了卓飞之后,他的梦想也依然是成为一名将军,只不过他受师傅卓飞的影响,这心气儿提高了不少,所以便把人生目标定为更大更大的将军罢了。而至于成仙什么的呃,那都是身后的事情了。
王挫望了望对面山坡,那边是由五师弟吴天负责的,话说五师弟也是第一次单独领兵,也和自己一样兴奋的不得了。
而且五师弟领命出了大帐之后似乎还偷偷地擦了擦眼泪,刚巧被自己看见,却死活不肯承认,真是好笑的很。
王挫想到此处,忍不住地咧咧嘴,心中期盼着敌军等下一定要从自己这边山坡突围才好,否则若是都去了小师弟那边,那自己岂不是没趣的紧么!
今日,师傅他老人家将亲自领兵拦住敌军的前路,王挫和吴天则负责守住两侧山坡,而堵截敌军后路重任则交给了侯焘和阳广去负责,至于李结和张跑只能帮着师傅打下手,传递个消息什么的,并没有派给他俩什么重要的差事。
王挫不笨,知道师傅还是不放心自己几位师兄弟领军的本事,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人家侯焘早就是一营的营正,虽也是第一次经历战阵,但是练兵指挥却是有些经验的。
正如师傅大作《三字经》里所说的,人之初,性本争,这人都是有争竞之心的,王挫虽然看上去大咧咧的,其实心思有时候也挺细,他知道自己二蛋兄弟为啥非要跟着张跑去传递假消息,这分明就是想和侯焘一较短长嘛。
王挫一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二蛋兄弟,心情就再次低落下去,不过还好,师傅的私下叮咛他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了……
挫儿,尔现在也是一名将军了,尔身后的这些兵士都奉尔之号令行事,性命皆交付于尔,死亦甘心,尔又岂能有负人之所托,尔又岂能不视人为手足兄弟哉!是以,尔日后临事之际,临战之时,莫莽撞、莫气馁、莫受私情所制、莫因心魔而阻,当克尽本份,方能无恨无悔也,切记,切记!
王挫明白师傅他老人家是担心自己因二蛋的安危而乱来,而他一向是最听师傅他老人家的话的,所以这小子很快就强迫着自己抛开所有的负面情绪,振作起精神来。
既然为将,便要为身后两千兄弟负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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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山路最南端的矮山背后,卓飞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声训话,做着战前总动员。
“诸位兄弟,卓某知道,尔等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梅州人,平生可能都从未离开过梅州地界一步。但是,今天卓某带着尔等走出来了,卓某带着尔等来韶州杀虏了……为什么!尔等可知道为什么卓某今天站在此处,站在尔等的面前,却把自己的亲卫全都派了出去……不错,因为尔等是梅州的精锐!因为尔等是本官的兵!是本官的手足兄弟,本官可以信赖尔等,本官愿意信赖尔等……尔等可还记得出征那日梅城父老乡亲的相送?尔等可还记得出征那日姐儿们的歌舞?尔等可还记得尔等妻儿子女的期盼眼神?尔等可还记得尔等当日立下的誓言?说,当日尔等都答应了他们些什么!”
“杀虏!杀虏!”万人大军被卓飞质问的热血沸腾,忽然回想起当日出征时满城相送的情形。
说实话,这些梅州戍卒,都未曾亲眼见到他们知州大人火烧敌虏的壮观景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从知州府亲卫那里听到加油添醋版的战况,比如说什么呼风燎原,化雨成油,就连卓飞差点被雷劈死的事迹,都被传成了什么挥剑勾动天雷,引燃地火云云……
当然了,梅州的这些老兵油子们虽然对知州府亲卫们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在两天之内,尽歼吕师夔追兵,夺回韶州,俘虏万五,这桩桩战绩摆在哪里,却是半点都做不得假的啊!
而零阵亡的战绩!在冷兵器时代,那简直就是连奇迹都不足以形容,而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啊!
面对着神迹,梅州的老兵油子们不得不信了,而且在他们看来,卓飞卓知州出山没多久就已经创造了无数的奇迹,再多几件,那又有什么稀奇呢?而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创造出这么多奇迹神迹的人,你若说他一点儿都不会呼风唤雨,招雷引电之类的仙术,那才真的是骗人呢!
梅州兵们今天各个都很激动,因为他们很快就能见识到敬爱的知州大人施展仙术了,跟着会仙术的知州大人一起作战,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啊!
再者说了,知州卓大人可谓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大好官,跟着他老人家干,每个月都能领到足额的饷银,而且有本事的,还能拿上技能等级津贴,这可是不亚于饷银,甚至还要高于饷银数倍的优厚待遇啊!像这种好事儿,在卓大人出现之前,那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说起这一点,北城营和东城营的士卒感受更深,因为自从技能大比之后,他们的腰包也鼓了,腰杆也挺直了,周围人的目光也变了,上门说亲的媒婆更是快把门槛给踏破了啊!
给大人卖命,值了!
北城营七队二火的火长谢多喜满脸热切地望着傲立在大石之上的卓飞卓大人,心中忍不住地又感慨到:唉,可惜大人太厉害了,自己想卖命怕是也没啥机会啊!
“杀虏!杀虏!”声音继续回响在山谷之中,大到卓飞生怕会惊动了正朝着自己这边儿赶来的敌军。
士气可用……
卓飞不再说话,转头望向山路远处,心中暗想道:来吧,快些来吧,打完这一仗,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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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转过这道矮坡,便是那条山路了。”斥候百户驱马来到颜润面前,大声地禀报到。
颜润望了望地势,确是没什么险峻之处,又问道:“斥候可曾探路?”
“回禀大人,小的不敢偷懒,已亲自登高探查过,并未发现敌踪。”这名斥候百户自从一个时辰前麾下斥候汇报真的在那片菠萝蜜林里发现了吊在树顶上的火油罐,接着又远远地望见了藏在保水对岸草丛之中的木筏后,如今对颜润简直是视为神人,恭敬的不能再恭敬了。
颜润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已经知道自己将敌军的阴谋诡计全都料中了,果然是算无遗策,嘿嘿,想必敌军此刻已被自己甩在了身后,或者自知奸计已败露,所以根本就没胆子再追上来了吧!
“好!来人,传令前军,加速通过山谷,不得停顿,违令者斩!”颜润意气风发地下令到。
“诺!”传令亲兵应声而去。
颜润转头又对斥候百户说道:“尔去知会吾大哥一声,就说小弟我先行一步,还请他速速跟上才好!”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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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都安静!敌军来了!”
吴天藏在矮山上的一棵大树之上,全身隐在树干之后,头戴树叶圆环,只露出双眼盯着山路最北段。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又有居高临下之利,所以敌军刚一拐入山路,吴天便发觉了。
“咦?人数好像不对头啊!”吴天喃喃自语,话说他这一路行军至今,也学到了不少行伍经验,对于判断人数也有了小小的心得。您还别说,没经历过实战的人,还真是难以判断敌军人数的,因为这年头行军打仗,有兵,有民夫,有马,有骡车、驴车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好大一堆,远远望去,哪能分辨的那么清楚,能精确到以千计的人,就已经算是一名合格的斥候了。
而吴天便是个只能精确到以千计的家伙。
“一千……两千…….五千……六千……唔,最多六千人,怎么才这么点儿!”吴天愕然问到,而他身边的亲卫皆面面相觑,心说您老人家这是问谁呢?咱们这些小喽啰哪儿会知道为啥才这点儿人啊!说实话,咱们本来就不知道敌军到底该有多少人才对嘛。
“糟了,糟了,敌军定是兵分两路,另一路走河岸,如此一来,最起码可以保障一路不失……”
吴天自言自语地分析到,可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嘀咕道:“不对,不对,如此一来岂不是予我逐个击破之机,敌将当不会如此不智……哦,对了,我明白了,这一路是探路的先锋,后面定还有一半跟随,若是前军中伏,后军还可着力营救……唔,敌将倒也狡猾,如此一来,却是有些棘手了……”
众亲卫虽说也经历了战阵了,但是还真的没有和敌军真刀真枪的打过,难免有些底气不足,而此刻见吴天为难,一个个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也不复当初跟着卓大人时的信心百倍了。
将是兵的胆!吴天好歹也算是熟读过不少兵书的人,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又微微一笑,说道:“这点小伎俩换了旁人或许还真是有些棘手了,可惜此刻却是由我吴天在此坐镇,又岂会被你难住。嘿嘿,等着吧,我吴天定要叫你偷鸡不成反蚀米,死的心服口服才是。”
“呼……”众亲卫闻言,齐齐地长吁了一口气,暗自腹诽道:不待像您老这样大喘气儿玩的,这不是存心在吓唬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