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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卓飞拍案而起,大声喝彩。而李结和吴天也是精神一振,纷纷叫好。
王挫见自己带来的消息果然很受欢迎,也是很开心,咧着嘴笑了两声,接着又有些忐忑地问道:“师傅,这敌军既然都来了,那想必二蛋他们就不会有事儿了吧?”
卓飞闻言,登时对自己这个傻徒弟又高看了一眼,心说王挫这傻货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联,那还真是不错,看来我这个徒儿一点儿都不傻,只是大智若愚罢了。
卓飞虽然很想说就算敌军折返归来,那也未必能代表张跑李刚就一定是安然无恙的,可他望着王挫那期盼的眼神儿,实在是不忍心伤他,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挫儿说的不错,敌军既然折返,那就表明跑儿和刚儿施计成功了,唔,想必今夜或是明晨,他俩就该找借口归来了吧!”
王挫听到师傅的肯定,心中欢喜,嚷道:“那就最好不过了,呵呵,师傅您早点儿歇着,徒儿这就去山头上候着他俩去。”
王挫说完,就兴冲冲地转身就走,而不等他迈出门口,却听卓飞喊道:“且慢!”
“师傅还有吩咐?”王挫愕然转身问道。
卓飞面显和蔼之色,轻轻说道:“既然你要去守着,那为师也不阻你,只是如今已经快至腊月,这夜风甚凉,你小子切记多裹两件衣服才好!”
王挫闻言,眼睛突然没来由的一红,赶紧恭敬地应了,这才转身离去。
得师如此,还真是做徒儿的福气啊!
李结和吴天相视一眼,正准备说话,却听恩师卓飞高声言道:“来人,速去召集诸将,升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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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九日,辰时过半(8:00),守了一夜,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王挫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骨碌爬起来,慢慢地移到山坡顶上,探出半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正疾驰而来的一名骑士。
“是张跑!”王挫兴奋地跳了起来,对着张跑大声地招呼起来。
张跑看见了现身的王挫,不由得暗暗叫苦,说实话,他如今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王挫了,因为他实在没啥好办法能把二蛋兄弟给带回来,还真有点儿怕王挫跟他拼命。
所以对于王挫的招呼,张跑是真想装着听不见的,可惜山谷寂静,想装也无从装起,无奈,张跑只好勒马停住,等着王挫下来引路。
王挫骑上自己的马,兴冲冲地冲下山坡,待离得近了,忽然发觉张跑脸色难看的很,这心里不由得便是一沉,未等到近前,便大声喝问道:“张跑,我兄弟哪去了!”
“呃……四师弟安然无恙,你且放心便是,走走走,军情紧急,闲话少说,你快带我去见恩师才是。”张跑硬着头皮催促着王挫。
王挫满面狐疑地望了望张跑,心中还有很多话想问,但他却也不敢耽误,于是勒马转向,大声道:“且随我来,师傅怕被敌军斥候探得,离得还远,得翻过东面那座小山才行。”
转眼间,俩人便来到卓飞帅帐之前,也不通报了,直接便掀帘而入。
张跑抢前几步,噔噔蹬,奔至卓飞面前,噗通跪倒,唤了一声师傅。
卓飞正背对着帐门负手而立,认真地观看着挂在帐壁上的地图,被人一叫,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身就想臭骂一下这个冒失的徒儿,却忽然发现跪在自己面前的原来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好徒儿,登时转怒为喜。
“跑儿,你回来了,好,好!”
张跑望着满脸激动的恩师,顿时觉得自己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忙道:“恩师,徒儿回来了,徒儿幸不辱命,敌军折返了!”
“好好好!我徒儿果然是好样儿的!咦,刚儿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张跑心虚地望了望卓飞,满面羞惭地将事情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卓飞闻言,哑然无语,而王挫却是急了,一把揪住张跑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双目圆瞪,怒道:“你这混蛋,独自逃生,竟留我兄弟在敌营送死!”
张跑面现苦笑,一反常态,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无奈的摇着头。
“挫儿住手,不得乱来!”
卓飞厉声喝止了正要将张跑揍个鼻青脸肿的王挫,又望了望满头都是冷汗的张跑,忽见他右肩处的甲缝里有血水渗出,愕然问道:“跑儿,你右肩受了伤么?怎么伤的?”
王挫被师傅一吼,冷静了许多,也看见了张跑不断渗出的血水,忙放开了手。
张跑伤口复裂,痛得钻心,却装着毫不在意地摇头说道:“摔了一跤,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恩师,敌军转眼即至,可那颜润奸猾,不肯走此山路捷径,执意要沿河而走,咱们可该如何是好?”
擦破皮能出这么多的血?
张跑说得显然是假话,但卓飞相信他自有他不愿意说的道理,于是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跑儿勿急,你且下去治伤,为师已有布置,相信颜润会选对的,哈哈。”
张跑愕然,见恩师似乎胸有成竹,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要去找郎中敷药。
卓飞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挫儿,还不扶着你二师兄去治伤,难道要等为师踹你才肯动弹么!”
“呃……扶就扶!要是二蛋回不来,我就再捏死他……呸呸,看我这臭嘴,二蛋一定能回来的……”王挫嘟嘟囔囔地胡言乱语着,直令张跑哭笑不得,而卓飞更是为之而气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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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卯时末,休息了一夜的元军刚刚用了造饭,拔营起寨,沿着河道继续向韶州赶去。
“报~~~!”
一名斥候百户驱马来到费清和颜润的面前,指着身后说道:“启禀大人,那个李原便是从这条岔路入山的,小的派人跟进去查探了一段儿路,倒也无甚异常。”
费清和颜润对望一眼,颜润想了想,又淡淡地问道:“山中地势可险要?可有林木挡路?”
斥候百户摇了摇头,答道:“回禀大人,山中地势平坦,两侧山坡皆缓,纵马可上,我部斥候登上高处查看,也未见敌军踪影。而且这条山路不过十里左右,一眼可尽。唯有……”
“唯有什么?”颜润眉毛一扬,追问到。
“唯有山路西侧较远处的矮山之上,有一片新伐之林,而我部斥候在附近寻觅了半天,却未找到伐下来的树,实不知是否为附近樵夫所为,颇是可疑。”
“滚木?莫非有伏不成!”费清大惊叫到。
斥候百户被费清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吁了口气,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我部斥候也曾散开寻找,可东西两里之内并未找到滚木的踪影。而且这山路两侧坡度平缓……”
百户的话没说完,不过费清也挺明白了,人家的意思是说,如果敌人要埋伏,那也不可能把滚木拉得太远,毕竟这东西很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再拉回来安置到位的,而且,这两侧山坡平缓,就算敌人真的放了滚木,那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费清老脸一红,很是为自己的智商惭愧,便不再言语。
而颜润见自己大哥尴尬,于是便岔开话题,又问道:“那沿河而走的道路上可去查探过?”
斥候百户答道:“回禀大人,已查探过了,我军斥候沿河滩大路向前二十里,未见异常。”
“哦?贤弟,看来果然还是走河滩更安全一些。”费清松了口气,决心不再冒险。
颜润不言不语,只是捻须思索,而费清一向觉得自己这个贤弟要比自己更聪明一些,所以也不敢打扰他的思索。
良久之后,颜润忽然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笑言道:“敌将果然奸猾似鬼,不过还好,总算被我颜润窥破了他的诡计,哼哼,老子这次定要让他无功而返,哈哈哈哈!”
费清闻言心喜,又按耐不住地催促问到:“贤弟此言何意?莫再卖关子了,且给为兄说说。”
颜润微微一笑,言道:“大哥,小弟以为咱们还是走山路更为妥当一些啊!”
费清闻言大惊,连忙追问道:“贤弟,你一直说山路易伏,走河滩稳妥,为何现在却……”
颜润挥了挥手,打断了费清的质问,又微笑言道:“大哥,山中小路虽近,却狭窄难测,而河岸大路虽远,却宽广万全,兵家求稳则必选河岸大路,此处距韶州已近,敌当料我不敢行险穿山,此为其一也;再者,山路两侧坡度平缓,纵马可上,伏之不易,且难获奇效,必不为敌军所取,此为其二也。”
费清觉得颜润说的有些道理,微微点头,只是心中仍有疑惑,于是又迟疑地嘀咕道:“贤弟之言谋心,然似乎还是有些……”
颜润看出了费清的疑虑,便接口说道:“大哥是想说小弟似乎还是有些武断吧!”
费清心思被颜润瞧破,颇为尴尬,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颜润一乐,又接着说道:“大哥,若只是这两点的话,那小弟还真不敢断定敌军所在,然那片新伐之林却是敌将的致命破绽啊!大哥且想想看,就算咱们本打算行险穿山而过,但见了这片新伐之林后,又岂能不疑神疑鬼,难道还敢继续行险前进么?嘿嘿,所以小弟料定,此乃敌将故布疑阵,目的便是逼吾等知难而返,改走他路……”
费清恍然大悟,插口道:“而敌军便在沿河大路上设伏,静等我们上钩了,哇呀呀,敌将果然奸猾!”
颜润点了点头,目露不屑,撇了撇嘴说道:“哼,只可惜敌将聪明反被聪明误,画蛇添足反类犬,哈哈哈,我颜润又岂会上了他的当!”
颜润的分析有理有据,费清大点其头,很是赞同,可突然他又想起一事,忙问道:“若是咱们穿山而过,攻击韶州敌军之时,却被埋伏的敌军衔尾追来的话,那岂不反成了背腹受敌么?”
颜润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大哥,敌将如此费尽心机,想必定是因其兵力不足,难以分兵伏于两路之故。是以,依小弟所见,敌军兵力恐是不多,至多三、五千人矣,毕竟以六万人围住韶州城已是吃力,又岂有分大军前来设伏之理也?”
费清松了一口气,心说三、五千人的乌合之众确实是没什么好担心的,自己只要留下两千精锐预备,便可保无虞。
不过费清又想到了新问题,只听他问道:“贤弟,若是敌军人数不多的话,那沿河大路宽广平坦,愚兄实在是想不出敌军到底有何妙计来伏击咱们啊!”
颜润闻言,更得意了,哈哈大笑道:“这沿河大路平坦宽广不假,可大哥且想想看,咱们来时,不是曾路过一大片菠萝蜜林么?”
费清点头说道:“正是,当时咱们还曾大快朵颐,可是吃了不少。”
“大哥说的不错,然,大哥可曾想过,吾等沿河而走,再穿过那片菠萝蜜林时,麾下将士必会取食,万一此刻敌军点火焚林,咱俩岂不是要重蹈吕大都督的覆辙么!”
费清闻言,一身冷汗,想了想,又不解地问到:“贤弟,那李原说敌军先在树上涂抹火油,然后再以火箭焚之,所以火势才会极快极猛,人畜难逃。可愚兄却总是想不明白,火油这东西气味极重,大都督追进林中岂能不察?而就算大都督追敌心切,未有察觉。可是咱们既然有所防备了,那自然会派斥候入林查探,如此一来,敌军故伎又岂能奏效哉?”
颜润闻言一愣,要说这个问题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而大哥话很有道理,以颜润的自负也不得不仔细考虑考虑。
许久之后,颜润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明白了,小弟明白了。”
费清精神一振,问道:“贤弟明白了什么?”
“大哥,那吕大都督如何中伏的小弟不得而知,可是那菠萝蜜林却是极好的施行火计之所,如今天凉,菠萝蜜已至末期,林中处处皆是落地烂碎的蜜果,腐味儿冲天,岂不是刚好遮挡住火油的臭气么?再者,若我是敌将的话,便会命人只将树顶涂抹少许火油,再将油罐以绳系于树顶背面,吾等在下自是观之不得,而敌军纵火之时,却只须以火箭引燃树顶之油,燃断系罐之绳便可令油罐落下,介时油液四溅,遇火即燃,树下之人岂有幸理乎!”
费清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愤地言道:“敌将端地歹毒!若被我擒住,定要叫他生死不能!唉,好在贤弟智谋更高一筹,若只是愚兄的话,怕就要真的中计了啊!”
听到大哥由衷地赞美,颜润很是有些得意,可他嘴上却连声谦逊,直道不敢当,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地又显摆道:“不瞒大哥说,其实小弟连敌将如何以火箭烧林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