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火灯崩溃忙招供

在梦里走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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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火灯只能张开一半嘴巴,因为另一半已经被缝住。撕心裂肺的疼痛跟漫无边际的恐惧,令他难以继续支撑。

    想想也不为过,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换作是身经百战的坚韧战士,也不见得就能撑住这样的折磨。

    陆金生很得意,冷笑道:“怎么不等我缝好了再说呢?这可是我第一次缝缝补补啊,眼看着这个作品就要完成了啊。可惜了,可惜了。”

    李火灯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呜呜咽咽含糊哭喊。想哭得清楚也不可能,嘴巴被缝着呢。就算是张开一半的嘴巴,那也是因为恐惧忘记了疼痛。安静下来后,就没了继续张嘴说话的可能。

    “阿虎,你来,帮这个老家伙把这些线拆了。”陆金生似乎有些疲惫,丢下手中的活,坐在椅子上凝视自己的手指。

    李阿虎看着李火灯血肉模糊的嘴唇也害怕,颤抖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愣在那里,瑟瑟发抖。

    陆金生瞄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那怎么跟着我干大事呢?彭会长,那你带个头,你来吧。”

    “我,我。”彭钦定强忍住一直要涌出来的苦水,手脚发抖,“这个,这个。”

    “怎么?连你也不敢?你可是治安维持会的会长啊。这个鸟人扰乱治安,公然与皇军对抗,简直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没有让你动手惩罚他已经是便宜你了。现在让你白白让你当好人,你还推三阻四?我看,你这个会长好像也不是那么称职啊。”

    “我来,我来。”彭钦定长吐一口气,闭着眼睛走到李火灯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捏住钢针。

    钢针眼中连着线,在李火灯的双唇绕了四五圈,每个圈都对应两个针眼。钢针刺入时,因为李火灯的挣扎和陆金生的颤抖,伤口被扯得很大,鲜血直流,不仔细看就找不到那条细细的线在哪里。

    彭钦定控制不住颤抖,扯了一下钢针。

    “哎哟。”李火灯发出一声惨叫。

    彭钦定的手抖得更厉害,每抖一下都伴随着李火灯撕心裂肺的吼叫。

    “还是我来吧。”陈远方走到陆金生面前。

    “你?”陆金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也行。可不要想面前这两个怂人啊。”

    “不会不会,金生哥你就看我的吧。”陈远方走到彭钦定边上,接过他手上的钢针。彭钦定像卸下千斤重担,瘫软在地上,不停抽凉气。

    陈远方看了李火灯一眼,轻声道:“你忍忍啊。”说完,不等李火灯回应,快速用力一圈一圈抽动线条,没几下就把针线拆下来。李火灯痛得近乎晕死过去,针线脱离嘴唇立即如释重负,轻松许多。

    “啪啪啪。”

    陆金生坐在椅子上不停鼓掌:“很好,很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不愧是陈蛋的儿子,胆识过人。远方啊,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吧,绝对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陈远方谦虚道:“谢谢金生哥提拔。我其他本事没有,干点粗活还可以。金生哥如果不嫌弃,我愿意鞍前马后伺候您,您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您说一我绝对不说二。”

    陆金生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有出息,很有出息。你啊,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吧。跟着我就是跟着大日本皇军,将来前途是大大的有。”

    彭钦定惊魂未定,又羡慕陆金生对陈远方的褒奖,勉强站起身,跟着附和道:“对对对,远方本来就是一个可造之材。以后有了金生仔的培养,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呀。”

    “你这会儿知道说话了?”陆金生讥笑道,“我以为你要蹲在那里放屎了呢。”

    “哪里哪里,见笑了,见笑了。”彭钦定点头不迭,满脸谄媚的笑。

    “行了,也别废话了。去把纸和笔拿来,把一会儿李火灯说的内容原原本本记下来,免得他到了太君面前又翻供。”陆金生给他下了一个命令。

    彭钦定像是受到了褒奖,长舒一口气,屁颠屁颠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拿了文房四宝进来,一字铺开,准备记录。

    陆金生缓缓站起身,走到李火灯面前,冷冷道:“说吧。”

    李火灯看了陈远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是不是我再做一次针线活呢?”

    “不要,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连庆呢?”

    “去找胜利少爷了。”李火灯并没有改口。

    “哈哈哈,看来刚才那根钢针太细了啊。”陆金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阿虎,去给我那根铁棍来,烧红的。我现在想看看滚烫的铁棍贴在人的嘴唇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阿虎站着不动,正想象着陆金生所说的画面,吓得差点尿裤子。

    陆金生喝道:“还不去?信不信我把铁棍烫你嘴上?”

    “我去我去。”李阿虎吓得拔腿就跑。

    “别啊,别啊,我说,我说。”

    “连庆在哪里?”

    “跑了。”

    “跑哪里去了?”

    “被人带走了?”

    “谁?”

    “呃。”

    “说!”

    “呃。”

    “阿虎,铁棍好了吗?”陆金生好像失去了耐心。

    李阿虎不敢怠慢,拿着烧红的铁棍跑进来,递给陆金生。陆金生拿着铁棍,在李火灯面前晃了晃,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谁?”

    李火灯一颤抖,控制不住尿关,一股热热的尿液从软趴趴的卵鸟口流了出去,在地上积了一大滩,面如死灰,用要求的眼神看着陈远方。

    陈远方心中很乱。

    从头到尾,其实都是陈远方一手策划的。安排好连庆逃跑躲藏后,陈远方跟李火灯说了一席话。

    原本,连庆是要带着全部家眷一起躲藏。陈远方认为,如果全部失踪,日本兵肯定会大动干戈,把整个村子翻个遍,到时不只是连家逃不了,整个村子都会遭殃。还不如留一个人下来,做成其他人去投奔连胜利的假象,误导日本兵的思考方向。

    李火灯自然是留下来的最佳人选。自从李震海死后,连庆考虑到李火灯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年来对他犹如亲兄弟,事事想得周全,照顾周到。李火灯是个性情耿直的汉子,自然懂得知恩图报,宁愿为连家人去死。

    陈远方把如何应对日本兵和陆金生的策略仔仔细细讲了一遍,让李火灯千千万万记住。临别,又教他说一句“他知道”的日文。这是陈远方在部队厨房做饭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一个小鬼子学的。吩咐李火灯无论如何记住这句日文,万一被鬼子抓走了,就把黑锅扣在陆金生头上,鬼子自然就不会对李火灯怎么样。

    这一切,安排得还算天衣无缝。只不过,陈远方太低估日本兵,太低估陆金生了。没想到日本兵也是会思考斟酌的,更没想到陆金生竟然变得那样冷血无情。

    眼下,李火灯要是把陈远方供出来,陈远方就算长他十几二十个头壳也不够陆金生砍。李火灯心急如焚,陈远方心中更是有千万只利爪挠心,紧张得近乎抓狂,脸上却不能有丝毫异样。

    就这么对峙着,尿液流到了陆金生脚下。陆金生穿的是布鞋,站的时间又久,尿液很容易就渗入鞋里。陆金生低头一看,骂道:“干你老母啊,一个快要死的老男人还能尿裤子?你丢不丢人啊?”

    李火灯这时候根本顾不得羞,眼里只有祈求,眼泪刷刷直掉。被尿一干扰,陆金生一时忘记刚才问道哪里,忘记李火灯还有一个人没有招供,直接就问下一个问题:“说,连庆藏在哪里?”

    李火灯却在意到了这个变化,心中狂喜,至少可以不用马上找出陈远方,不过没有马上表露出欣喜之色,仍旧摇头,不停哭号:“求求你,求求你啊,绕了我吧,饶了我吧。”

    陆金生把铁棍放到李火灯面前,离他的嘴唇只有两三公分。李火灯分明感觉到铁棍扑面而来的热浪,吓得口无遮拦:“藏在密林溶洞里,他藏在密林溶洞里。”

    密林溶洞?

    这地方陆金生再熟悉不过。当年,陆家一家三口来到两蛋村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密林溶洞。那里,有他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的证据,有他一家三口共同经历苦难的痕迹。

    陆金生想起溶洞时的凄惨景象,更觉得眼前的一切必须珍惜。只有横下心好好跟着日本皇军,才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才不会重新过上溶洞里濒临死亡的苦日子。

    “呵呵,呵呵呵。”陆金生发出一阵冷笑,像是在嘲讽自己,“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整个村子,能够藏人的也就那个地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

    陈远方瞪着李火灯。那意思是,你怎么都说了啊?李火灯也看着陈远方,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但是,在烧红的铁棍面前,在陆金生的淫威之下,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老男人,撑不住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陈远方不再看李火灯,转头对陆金生道:“我先去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要是被这个老小子欺骗了,那不是白忙活一场。到时候太君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金生心中也有些迟疑,未置可否。陈远方抬起脚就要跑出去。

    “慢着。”

    陈远方一听这两个字,心都凉了。他倒不是在意自己会被牵连,而是想到陆金生此去发现连庆,肯定不会放过他。凭他刚才的残忍表现,对连庆用的刑肯定不会轻,甚至可能砍了他的头壳。这不是害了连庆吗?要是让他乖乖待在家里,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啊。

    “我看,你也不要先去看了,免得打草惊蛇。那地方我再熟悉不过,绝对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我敢百分百肯定,连庆就藏在那里。”陆金生胸有成竹,手指门外道,“走。把这个犯人带回学堂,跟工藤太君汇报,让部队出发去抓连庆。”

    李阿虎急忙把李火灯解下来,跟着陆金生往学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