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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虎是光棍,是无赖,但不是傻子。无赖之所以能够在社会上游刃有余,靠的还是脑子。
陈高大虽然不在家,但是陈远方也已经长大成人,孔武有力。陈三山、陈四海也是青葱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李阿虎再厉害,动起手来也抵不过兄弟几,翻脸动手不太现实。
大家都在气头上,说的话就算是再真再实,也会被认为是气话。气话跟屁话差不多,都是算不得数的话,说了也便说了,没人会放在心上。所以,李阿虎如果在这个时候说出陈蛋的城里的那些事,不但没有人会相信,还会被安上一个污蔑好人的罪名。
一个短短的瞬间,头壳里要理清楚这些复杂关系,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李阿虎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李阿虎迅速跳开,先闪过张莲花手中的棍子,嬉皮笑脸道:“阿蛋婶,你也别急。你看,你都那么老了,那两个奶子像两只空布袋,肯定是没有人想摸的。不信你问问阿蛋叔,他肯定也不想摸。让我摸摸,你也可以爽一下。我这也是好心帮你啊。”
张莲花气得差点晕死过去,举起棍子就追。
李阿虎也不躲远,绕着圈圈继续道:“喂喂喂,你这是追我干什么啊?哪里有女人那么不要脸一直追着男人的啊?难道,你这么老了还要跟我跑?你要是真想,我勉强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天一黑也看不清脸面,照样可以弄你。”
张莲花气得直跺脚,又不好意思再追,干脆把手中的棍子扔向李阿虎,叉腰骂道:“你这个夭寿仔,嘴巴是不是吃屎了,讲出来的话都这么臭。要弄回家弄你老母去啊。”
李阿虎灵巧躲过飞来的木棍,笑嘻嘻道:“我就想弄你。这样,我现在也没工夫跟你们折腾了,还有正事要做。你晚上给我留个门啊。天一黑我就来弄你。”说完,笑哈哈转身走了。
张莲花对着他的背影啜了一口浓痰,骂道:“你敢来吗?你要敢来我就剁了你的卵鸟回去给你阿娘吃。再闹啊,有本事继续闹啊。怕就说怕,跑就说跑,还正事呢。你李阿虎要是有正事可以做,天就要下红雨了。”骂完,仍不解气,拿起一把扫帚对着李阿虎拼命扫。
陈蛋忧心忡忡,认为李阿虎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而去,不知又要闹出什么鬼把戏,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般敢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人,心中都会有一些把握。所谓艺高人胆大,才能以不变应万变。陈蛋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说白点,就只能等着任人宰割了。
又或者,可以直接一点。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大肥猪,主动走到主人面前,问问你家今天需要那一块肉,先割去吧,别弄死我。这个想法有点可笑,如果主人今天想吃猪心呢。
陈蛋没想到这一节,只想到主人可能只想吃点猪腿肉。于是,决定去找主人。眼下,这个主人就是李阿虎。因为,全村只有李阿虎知道陈蛋在城里干下的事。
张莲花见陈蛋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顿时把心中未发泄完的怒气转移到陈蛋身上,骂道:“你还有鸟用吗?流氓无赖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忍忍忍,忍个什么啊?等别人把你的老婆使了你再去忍吧。”
陈蛋头壳疼得厉害,无心理会,仍旧一言不发。张莲花最气看见陈蛋窝窝囊囊畏畏缩缩的模样,每次看见,心中无明业火便蹭蹭往上冒,恨不能一口吞了这个没鸟用的男人,这次干脆挥起手掌,狠狠给了陈蛋一个耳光。
右手手掌刚刚接触陈蛋左边脸颊时,张莲花就后悔了。用什么工具打不好,好死不死要用手掌打。被扇巴掌对于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尤其是被女人扇巴掌。
张莲花意识到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巴掌结结实实落在陈蛋的左边脸颊上,不一会儿浮出四道血痕。
为什么是四道?通常小说里都写五道,那都是骗人的。不信你试试,大拇指一般打不上力,怎么能打出五道血痕来?除非对方的脸特别大,让你的小手掌全部印在上面。
好吧,就这四道血痕就够陈蛋受的了。就算是没有血痕,也够陈蛋受。因为,几个儿女都在边上看着。张莲花打完,彻底傻了,愣愣站着,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陈蛋摸了摸脸颊,心中冰冷,像是天上突然下了一阵冰冷的雨,浇个透心凉,抬眼疑惑地看着张莲花,那意思是想问,你干嘛打我?张莲花心中虽然愧疚,但一时还没从愤怒中完全过渡回来,眼里还是愤怒的火焰。
陈蛋瞄了一眼,就看到张莲花的怒火,知道这个女人在怪自己懦弱。可是,女人啊我的女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懦弱吗?我不能告诉你啊。我要是告诉你了,你承受的何止是愤怒,还会有绝望,生气,伤心,甚至还会闹个上吊自尽什么的。我想告诉你我有罪,可是告诉完会怎么样呢?我还能继续在这里站下去吗?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吗?所以,我不能说啊,我不能反抗啊,我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老公猪啊。想到这些,陈蛋突然泪流满面,转身颓丧走开。
张莲花瞄见了陈蛋的眼泪,心中愧疚立即占据主要阵地,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却又说不出口,心想让他去吧,晚上回来再好好安慰他。
陈蛋走了几步,见无人相劝,以为张莲花怒火难消,便继续往前走。但是,要走去哪里呢?也没个方向。对,去找李阿虎。让他给个痛快的吧,别这样一天两天就来消遣一次,该割肉就割肉,该挖心就挖心。不然,长此以往,日子还怎么过?无非就想用这个捞点便宜嘛,那就给你便宜。
打定主意,陈蛋心中多少有点底,折身去墓地寻找李阿虎。李阿虎却没回墓地,而是去了彭钦定家。
刚才说了,李阿虎不傻,但是却极其自尊。穷人都这样,很自卑,很爱面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被人看不起。李阿虎经常被人看不起,所以心中充满压抑。
现在,好不容易握住了陈蛋的把柄,在陈家人面前自然要耀武扬威。没想到,陈家人也敢对自己不敬?好好好,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平静下来的李阿虎,想到了彭钦定。坏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肯定没有人相信,如果是从保长彭钦定的嘴里说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对,这对彭钦定来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是早就想弄死陈蛋?以前怎么也弄不死他,是因为少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不是有了吗?想到这一节,李阿虎又找到了自信,因为他现在手中握着彭钦定想要的物件。
到了彭家,李阿虎大摇大摆走到彭钦定面前,露出得意的笑。彭钦定当年把李阿虎打发去看守墓地,主要就是不喜欢这个吊儿郎当的流氓仔,多少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认为他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没再去关心他的死活,见到李阿虎笑嘻嘻站在面前,心里反感,没好气道:“这是你家?敢这样登门入户。”
李阿虎笑道:“有哪里我不敢去的?就是天王老子家我想去也照样去。”
彭钦定懒得理会李阿虎,骂道:“那你给我死去天王老子家,别在这里碍眼。”
李阿虎笑道:“我今天来不是碍眼的,是要跟你做一桩买卖。”
彭钦定道:“你能有什么买卖跟我做?你能做得起吗?先给我拿出十块大洋看看?”
李阿虎道:“大洋我没有,但是我手上有一件宝贝,可以帮你除去眼中钉肉中刺。”
彭钦定头壳里立即闪现出陈蛋的影子,嘴上却道:“我是保长,对谁都好着呢,能有什么眼中钉肉中刺,要说有,那就是你。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把你除了。”
李阿虎看不出彭钦定眼中的期待,大失所望,以为此路不通,叹道:“干你老母的,我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英雄,没想到也是狗熊。也行,懒得跟你废话。我就不信,没有你我自己就弄不死陈蛋。”
彭钦定一听陈蛋二字,心里打了个哆嗦,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急忙喊道:“夭寿仔,你说什么?”
李阿虎懒懒道:“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彭钦定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道:“你以为凭你小子能干成什么事?你说话,在这个村子里还比不上我放的屁。你要是把一些要紧的话在村子里随便乱讲,闹不好没两下就被人打死了。”
李阿虎道:“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空握着别人的把柄也没地方用啊。软的不行,我不能来硬的吗?我先去把陈蛋弄死,再把她老婆干了,哼。不就是个同归于尽嘛,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彭钦定笑道:“你去嘛。别说你单挑不一定能赢陈蛋,还没开始挑你就被他那几个儿子打死了。还来硬的。谁跟你同归于尽,只是能你自己去死。”
李阿虎一想也是,便垂头丧气,什么话也不说。
彭钦定问道:“你手上有什么把柄?”
李阿虎心中一亮,知道彭钦定感兴趣了,大喜过望,笑道:“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柄,我敢来找你吗?我早就知道你想弄死陈蛋,正好我也想,咱们俩合伙,一定能搞死他。”
彭钦定向来不屑与李阿虎之流为伍,但是事情一旦涉及陈蛋,别说为伍就是当朋友也愿意,便倒了一杯茶给李阿虎,笑呵呵道:“来来来,先喝杯茶,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