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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有一个梦想,就是英雄救美。阿二也是男人。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李琴,舍命去救陆明水。
你可以说阿二傻,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你也可以说李琴不要脸,为了救人竟然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脱光。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两个人都是可以为朋友为亲人两肋插刀的豪杰猛士。
李琴带着阿二去找张星权,大概说了劫狱一事。张星权二话没说,也拍了胸脯答应。张星权是真正的强人,当土匪时冲杀在前的都是他,劫狱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三个人商量完毕,准备在深夜时分动手,豁出去性命也要把陆明水救出来。张星权的老婆李婉萍听到了三个人的密谋,吓得手脚发抖,哭喊着跑出来,骂道:“星权你要死啊,敢去干这样事?”
张星权向来听李婉萍的话,家里无论大事小事都由她做主。但是在这件事上,张星权却全然不管李婉萍的意见。不管怎么说,没有陆明水就没有张家现在的日子。陆明水的恩德一时半会也报不完。现在,陆明水出事了,张家怎么能坐视不理?
打定主意,张星权喝道:“怎么不敢?东家对咱们张家有多关照你不知道?要不是东家,你们母子两个早就饿死在路边了。这些你都能忘记?现在东家有难,我不去救他谁去救?我们能当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吗?”一席话把李琴听得眼泪直流。
李婉萍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女人,但是她的思维比张星权清晰很多,被呛了一阵也不生气,分析道:“现在的大牢跟以前可不一样。那些军人一个个都背着枪,听说那东西隔着几百里都能把人打死,你们能跑多远?人还没救出来不说,东家都有可能被你们害死。”
张星权一拍脑袋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琴道:“不管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明水去死。你们都不去,我就自己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明水死在一起。”
阿二跟着道:“我也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回放弃。”张星权左右为难,一时无错。
李婉萍冷静道:“东家,你也别太着急。我看这个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琴道:“怎么说?”
李婉萍道:“部队里有多少个人?那是有几千个几万个的,能差少东家一个吗?我看这连胜利就是想借这个事来挫咱们陆家的风头。未必就是真的想杀东家。咱们只要让他达到想要的目的,事情应该就可以回旋。”
李琴急道:“我们的风头早就被他挫了。他还想要什么?”
李婉萍道:“连胜利无非就是想让连家成为石头村第一大户嘛。这个是明摆着的。成为第一大户,一个是官要当得最大,一个是地要最多。现在石头村官最大的当然是他连家。地最多的却不是。所以,你觉得他连家最想要什么?”
李琴眼前一亮,惊呼道:“他想要我们家的地?”
李婉萍道:“多半是的。只要东家把地让出去,说不定他连胜利就能放过东家呢。”
李琴道:“别说地,就是把全部家当都让出去也行。我现在就去找连胜利。”说完,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李婉萍在背后大喊:“不能去,不能去啊。”
李琴急道:“那要怎么办啊?”
李婉萍道:“不能直接去找连胜利。你想啊,他都当众说了要枪决东家,怎么可能自己再改变决定呢?这不是不好做人?”
张星权见李婉萍兜来转去,怒道:“你要死啊。有什么话赶紧一口气说完,别一惊一乍的。”
李婉萍道:“眼下,不能去找连胜利,应该去找连庆。想要地的人不是连胜利,是连庆。只要能说服连庆,只要连庆肯向连胜利求情,东家的性命肯定就能保住的。”
李琴听完,转身走了。张星权跟阿二怕李琴遇到什么不测,紧跟着去。三人急匆匆敲开连家大门。
连庆看见李琴,丝毫没感到意外,似乎一切的事都跟着他的谋划在走,淡淡问了一句:“你们来啊。”
李琴什么话也没说,扑通跪在连庆面前,大呼:“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活路吧。”张星权、阿二跟着跪下。
连庆也不马上去扶李琴,搓手道:“这个,难啊。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部队上的事,我可管不到。”
李琴哭道:“求求你了。你是连长大人的阿爹,只有你能救明水了。求求你,看在亲党厝边的份上,放明水一条活路吧。”连庆依旧不停搓手,沉吟不答。
张星权见李琴只字未提田地的事,怕做太多无用之功,抢道:“只要你肯就我们东家,我们东家肯把四分之一的田地让给你连家。”
连庆一听,心里盘算的事情总算有些接近,但是四分之一才多少,假意沉吟道:“看看你们说的什么话?这意思是我连家为了抢你们的田地才抓陆明水?”
李琴急道:“没有没有。是我儿子不孝,夭寿仔不听管教才闹出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什么也可以不要,只求能救明水一命。别说四分之一,就是全部田地拿出来,能换回明水一命我都愿意。”张星权心中暗暗叫苦,东家这会儿是着急上火任人宰割了。
连庆心里欢喜,脸上却不表露,缓缓拉起李琴,叹道:“这事啊,胜利已经说了,只有把金生找回来才能解决啊。”
李琴说不出话,重又跪下去,不停磕头道:“求你了,求你了。”
连庆拉起李琴,叹道:“咳,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啊。这样,我就拉下这张老脸了,去求我那个胆大妄为的夭寿仔,看他能不能看在我这个阿爹的份上,放过明水兄弟。”
李琴感恩戴德,第三次跪下,磕头如捣算。张星权还是惦记着田地的事,直接问道:“那你要多少田地?”
连庆瞪了张星权一眼,喝道:“你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的土匪?”
李琴怕连庆一生气不肯为陆明水求情,抢道:“下人不懂事,下人不知死活,求求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愿意把所有田地都给你,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连庆假装难为情道:“阿琴啊,你怎么也跟土匪一样的见识?我连庆是那样的人吗?我会在这样的时候去要你的田地吗?那我成什么人了?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学堂找胜利,看看他有什么说法。”
李琴千恩万谢,带着张星权、阿二出了连家大门。张星权大骂连庆假装好人,不是个好东西。李琴喝止张星权,低声道:“眼下还能怎么办?能救得了明水就好。今后,我陆家就没有田地了。你们可以自己去找出路。晚上回去,我会把今年的工钱结算给你们,我陆家再也请不起工了。”
阿二惊道:“东家,使不得啊。没有田地,我也还是你的长工。还是那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我阿二绝无二心。”
张星权跟着道:“东家,你这就太小看我们了。我们跟东家是什么样的感情?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时候丢下东家?没了田地就没了田地,这石头村范围这么广,我就不信开不出一些地来养家糊口?”
李琴被这二人感动得眼泪直掉,三人唉声叹气回家等候消息。
连庆连夜去了学堂,把连胜利从床上叫起来。连胜利见阿爹深夜来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忙起身。
连庆劈头盖脸就问:“说吧,抓明水叔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连胜利道:“说过了啊,这是军法。他的儿子当逃兵,父亲顶罪。”
连庆喝道:“别唬我没念过书,会有这样一条军法吗?那要杀掉多少无辜的人?石头村就这么点大,你刚回来就要打打杀杀,以后让我要怎么做人?”
连胜利道:“阿爹,现在你的儿子是军官,你有什么不好做人的?尽管在石头村乃至整个清水县横着走。”
连庆道:“囝仔,做人可不是这样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能保证我们连家代代都做大官?要是以后没人做大官,是不是也要被别人杀了?”连胜利回答不上来。
连庆道:“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要杀明水叔,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知子莫若父,连庆一下子点破了连胜利的小算盘。连胜利尴尬笑道:“阿爹啊,我这也是为了你老人家考虑啊。在这石头村,我们家就和钦定叔家走得近。陆家、陈家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老人家这几年也一直受人欺负。现在,不正是在给你老人家出出气嘛。”
连庆道:“话是这么说。但出气归出气,也别杀人。”
连胜利道:“我要是真想杀他,早就杀了,干嘛还给三天的时间呢?”
连庆问道:“那你是?”
连胜利抽了抽嘴角道:“我想要的是陆家的田地。”
要么说这两人是父子呢,果然是心意相通。连庆心中激动,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假装规劝道:“囝仔,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连胜利道:“怎么不能?我现在手上握着生杀大权,别说杀一个人,就是杀几百个人都是正常的事。陆家的田地能换一条性命,对他们来说也是划算的。”
连庆不再劝说,问道:“你想要他多少?”
连胜利冷笑道:“全要。”
连庆心里一惊,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劝道:“这是要逼死你明水叔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留下一辈子的骂名啊。留条路给他们走,至少他们还能感念你的好,对咱们连家还能有几分敬畏。逼得太急,日后就成仇人了。我看,就要他一半就好。还有这事要做得有理有据,不能直接说就是我连家要的。”
连胜利听了阿爹的意见,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回去,想办法吩咐明水婶,明天再开一次公审会,让她在会上主动提以田抵命的事。其他的,我自然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