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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记,李市长和张副市长他们,好像也在这里视察。”卫思达走到陈兴身旁说了一句。
陈兴点了点头,不用卫思达多说,他已经看到了,他不知道李开山等人就比他先到了那么一两分钟,这会看李开山一行,应该是带了相关部门的人过来,前呼后拥,人数并不少。
陈兴看到李开山和张立行一行人,李开山也看到了他们,其他人不知情,李开山和张立行早就知道陈兴要过来,说是在视察工地,眼睛却经常往其他方向看,陈兴一到,两人就注意到了。
脸上装着惊讶的样子,李开山迎向走过来的陈兴,“陈书记,您也来了?”
“嗯,听说这旧城改造项目是市里现在最重要的项目,我过来看看。”陈兴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现在市里集中主要财力,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做好这个旧城改造项目,把这江滨片区建设成咱们望山市的一颗明珠。”李开山笑道。
张立行站在李开山边上,看到李开山的神情以及听李开山说的话,张立行眉眼间都是笑意,暗道这老乌龟可能逮住什么机会就会使幺蛾子,但终归还是不敢公然的违背他们的意志。
“陈书记,日后市委和市政府也都会迁到这里,每天上班,近能俯瞰望江风光,远能眺望齐盘山风光,相信大家每天都会神清气爽,干劲十足。”张立行跟在李开山的话头后,凑趣的笑道。
陈兴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对这旧城改造项目一点都不了解,这会只听两人说,他也没听出多少直观的印象,倒是那条壮阔的望江,给陈兴的印象更为深刻。
沿着工地上走着,可以看到拆迁工作正进入尾声,而在工地已经建起的项目施工指挥中心,还能看到对整个旧城改造项目的介绍,以及未来全部建起来后的远期规划图,陈兴大致看了一下,留意到右下角的新城开发有限公司的字眼后,陈兴问了一句,“这项目施工方是本地公司还是外来公司?”
“陈书记,这新城开发有限公司是本地的一家开发公司,实力雄厚,隶属新城集团名下,这次的旧城改造项目,也是咱们市里同新城集团的合作。”李开山笑着说道。
“哦,新城集团?”陈兴念着这个名字,刚来望山,他对这个名字可一点不陌生,看了李开山一眼,道,“这新城集团就是咱们中午在酒店设宴的那家公司?”
“对对,那就是新城集团的总部,新城大酒店也是他们下辖的产业,是咱们望山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了。”李开山笑着点头。
陈兴闻言,点了点头,昨天刚来,对新城集团那栋在望山市让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去留意的气派大厦已经有了不小的印象,再加上昨晚市里设宴款待他和今天中午招待陈近东的酒宴都在那里的新城大酒店,陈兴即便只是刚来一天,对那家公司想不熟悉都难。
“这家企业倒是实力雄厚了。”陈兴笑道。
“那是肯定的,算是本地实力最雄厚的企业了,这么大的项目,市里也不敢随便挑一个合作方。”张立行笑着回答陈兴。
“嗯,市里有这种实力雄厚的企业是好事,要我说,咱们的任务就是多扶持和发展一批民营企业,只要民营经济活跃,才能发展起来。”陈兴笑着点头。
“那是那是,市里一直在跟几家国有银行联系,希望他们加大对市里民营企业的金融信贷支持力度,只可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李开山接着陈兴的话头说着。
“银行的人,个个都是贼精的,咱们要他们支持,他们表面上一个劲给你说好,真正做起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陈兴笑着摇头,“不过这可能跟咱们望山市民营企业发展不好也有关系,要是有利可图,不用咱们去说,他们就巴不得多放点贷款。”
“陈书记说的有道理,但咱们望山市积贫久了,本地的民营经济并不活跃,想要发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李开山摇头道。
一行人边走边聊,陈兴也不时留心着整个项目,这个所谓的旧城改造项目规模并不小,陈兴不知道具体施工面积多大,但一眼望去,尘土飞扬,俱是施工工地。
“整个旧城改造项目的投资多大?”陈兴问了一句。
“第一期规划就有一百五十亿。”李开山答道。
陈兴听了,微点着头,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清楚,一百五十亿的投资对南州那样的省会城市并不算什么,但对望山市这个全省倒数第一的经济穷市来说,刚刚李开山所说的集中市里主要财力,砸锅卖铁搞这个旧城改造项目并不夸张,陈兴不清楚在他来之前,望山市领导班子是出于什么目光来考量和决定花这么多的资金来搞这样一个项目,但这是前任书记陈建飞拍板的事,特别是陈建飞还已经逝世了,他这个继任者并不好过多去评论什么。
“对了,这一片拆迁的人应该不少,市里是怎么安置的?”陈兴转头看着李开山。
“按人头,每个人每月给七十块钱的住房补贴,拆迁到的房子,可以按面积置换将来这里新建成的小区。”李开山大致回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张立行。
“一个人头七十块钱每个月的住房补贴,够吗?”陈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陈书记,这是够的,而且还不少,望山市的消费水平并不高,像市里一些城中村,普通的单间一个月也才一两百,要是夫妻两口子租一间,基本上只用市里的补贴就够付房租了,要是一家五六口人,一个月补贴四百来块,只要自己再多加一点,也够租住一些民房空出来楼层的那种三居室的房子了,条件不能说是特别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当然,要是想租小区那种高档房子,肯定是不够的,但市里给的补贴,只是考虑最基本的需求,不可能说花财政的钱让拆迁户享福不是。”张立行站出来说道,有模有样的给陈兴算着帐,他给陈兴说的是属于望山市最低消费的城中村租房,而他也自认为没有说假话,望山市的消费水平确实不高。
陈兴听着张立行的话,再次点着头,没多加置评,陈兴再清楚不过,初来望山的他,现在更多的是带着耳朵听,少说多听,别人讲什么,他不一定要信,但必须听,从话里甄别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再从过后的查证和自己的了解,也能判断出说话的人可能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言一行皆有文章。
在工地参观了小半个小时,陈兴随即返回市委,因为后面市政府的车子,再加上陪同视察的一大行人,陈兴知道自个想要下车在市内走走,随性的走访一下也不现实,索性就返回市委。
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卫思达又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请柬,放到了陈兴桌上,“陈书记,晚上新城集团的钱总要请您吃饭。”
“说我没空。”陈兴摆了摆手,也没太注意听卫思达的话,初来乍到,就有本地的企业家想请他吃饭,陈兴一点也不意外,但他这市委书记也没那么掉份。
“陈书记,是新城集团的钱总。”卫思达一愣,复又重复了一句,声音也大上不少,有意强调着。
“嗯?”陈兴抬起头。
“陈书记,是新城集团的老总钱新来。”卫思达说道。
陈兴接过请柬,请柬里面是手写的字,落款正是钱新来三个大字,陈兴知道手写的请柬是邀请人表示对被邀请一方的重视和尊重,字倒是写得很漂亮,这是陈兴看了之后的第一印象,古人早有由字观人的说法,陈兴没那种本事,但不谈别的,一个人能写一手漂亮的好字,也总会让人印象好上几分。
“怎么,这饭局必须去?”陈兴笑着看了卫思达一眼,卫思达有意的强调,他并不是听不出来。
“新城集团是本地最大的民营企业,现在又是市里旧城改造项目的合作方,咱们市里对他们历来都很重视,能给面子也尽量的给面子,陈书记您刚来,这钱总这么快就主动邀请您,这其实也说明他会做人。”卫思达笑道。
陈兴似笑非笑的看了卫思达一眼,卫思达前后的话听起来,就差没明说钱新来这么主动的给面子,他也得给回面子,要不然不好做人,这新城集团在望山市本地的影响力,显然是陈兴再次重新审视起来,卫思达一个市委办公厅主任主动劝他要去赴约,对这钱运来,陈兴都不得不感慨其面子大得很。
“这请柬你先放着,晚上我要是去赴约,傍晚会给答复。”陈兴摆了摆手道。
卫思达一怔,忍不住的再看了陈兴一眼,他暗示得够明白的了,陈兴还这么说,卫思达想再说些什么,想及自己身份,卫思达终究是识趣的闭上嘴,躬身退了出去。
“书记。”卫思达离开,黄江华几乎是前后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工作手续都调动好了没有。”陈兴看到黄江华进来,笑着问道。
“没那么快,还得等从南州那边转过来呢。”黄江华笑道,他现在是陈兴的秘书,新职务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这就是跟陈兴到望山来的好处,要是选择留在南州,黄江华知道自己除了被安排一个不错的单位,今后的前程基本上没啥希望,紧跟着陈兴,才有可能步步高升。
黄江华将自个从办公厅那里先帮陈兴整理出来的一些资料放到了陈兴桌上,见陈兴桌上水杯空着,黄江华又走去帮陈兴倒水。
“小黄,你让李勇有事没事可以在市区里转转,反正我也不是时时需要用车。”陈兴突然说道。
“书记,您是想让李勇帮您了解望山市的民情?”黄江华并不笨,一下就听出了陈兴的用意。
“也算是吧,李勇能听到见到的肯定比我这个当书记的真实。”陈兴笑了笑。
“那倒是。”黄江华笑着点头,陈兴是市委书记,表面上看起来他是望山市最高的领导干部,也是信息渠道来源最广的一个人,但那只是对上,对下而言,下面人是否会蒙蔽,是否说了实话,陈兴这个市委书记并不见得就清楚,很多时候,其实当领导的反而是受蒙蔽最多的一个人。
黄江华转身走了出去,陈兴复又看着手上的资料,他刚来望山,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有些事情需要深入民间倾听民声,但需要从文件资料上了解的同样不少。
临近傍晚,陈兴还是决定赴约,见见新城集团的这个钱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兴将办公厅主任卫思达也一起带上。
依然还是新城大酒店,陈兴今天紧紧是刚来的第二天,算上今晚,来望山不到两天,就已经在新城大酒店吃了三顿饭。
钱新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目光炯炯有神,脸上的皱纹也不多,额头光亮,一头黑色让人更多的会认为其顶多也就四十岁出头。
“陈书记,昨天在外出差,不知道陈书记您昨天就已经大驾光临,没有及时拜访,陈书记您可别生我的气。”钱新来普一见陈兴,就立刻热情的上前紧握着陈兴的手,宛若老朋友一般。
“钱总客气了,要说拜访,应该是我拜访你们这些企业家才是,望山市,就应该多一些像钱总这样的企业家,这个城市才能越来越兴旺。”陈兴笑着同钱新来握着手,暗中打量着这个握手也能让人感觉到对方那充满力量的热情,钱新来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雷厉风行。
“陈书记这么说,那是折杀我们了。”钱新来眯着眼笑道,“陈书记,请坐请坐。”
偌大的一个宴客厅,此时只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是站立伺候的服务员,站了一排,陈兴隐隐看得出来,钱新来应该也是一个很在乎排场的人。
“陈书记,你刚来望山,对我们这栋新城大厦有啥印象?”钱新来请着陈兴坐着,笑道。
“昨天刚到望山,进了市区,印象最深的可就是你们这栋新城大厦,堪称望山市的地标建筑。”陈兴笑了笑。
“陈市长说对了,当初建这栋集团总部时,陈建飞书记找过我,说望山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让我们建一栋望山市第一高楼,建得漂亮一点,看能否作为望山市的地标建筑,也能当成城市的一张名片。”钱新来笑容满面,“冲着陈建飞书记的话,也为了给咱们望山争争光,本来设计好的大厦图纸,我全部推翻了,重新请来了国际知名的建筑师设计,这才有了今天这栋新城大厦,我敢打包票说,我这栋新城大厦,就算是拿到那些发达城市,也不会差了。”
钱新来讲话,喜欢摆动着手臂,给人豪气干云的感觉。
陈兴笑着听着,对这钱新来有了初步的印象。
钱新来说着,起身走到那巨大的落地窗户前,指着不远处的江滨片区,道,“陈书记,你看到了吧,那江滨片区,日后将会是望山市的新城市中心,以后那里高楼林立,我想咱们望山市的经济发展也会上一个新的台阶,新城集团和市里的合作会越来越紧密,市里发展得越好,我们这些做企业的也越高兴,希望双方能共赢发展。”
陈兴微微笑着点头,没怎么说话的他,几乎只是在听着钱新来讲话,无疑,对方并不是一个话少的人。
卫思达也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瞥了那钱新来一眼,卫思达对钱新来的表现一点也不奇怪,对方就是一个喜欢侃侃而谈的人,他跟着前任市委书记陈建飞也没少跟钱新来见过面,钱新来那招牌式的挥舞手臂和侃侃而谈的风格,卫思达早就见过。
一整晚的饭局,陈兴话不多,大都是听钱新来在讲,钱新来很能讲,讲企业的发展,讲企业的目标,讲新城集团对望山市的贡献,讲到了现在的旧城改造项目,新城集团同样是借助自己的融资平台,借了大量资金,就是为了和市里一起开发这个旧城改造项目,支持市里的发展。
晚上从新城大酒店里,坐上车后,黄江华还忍不住的抠了抠耳朵,“书记,那位钱总也太能讲了点。”
“很多企业家,嘴上也都很能讲,要不然怎么懂得煽动员工的情绪?”陈兴半开着玩笑,说着话,朝外头的卫思达挥了挥手,卫思达坐着另一辆车子,吃完饭,卫思达打算直接回家去。
吩咐李勇开车在市区慢慢逛,陈兴也打算多看看望山市的面貌。
陈兴的车子刚离开酒店没多久时,卫思达已经又坐着车子返回新城大酒店,在位于酒店顶楼那一整层属于钱新来的奢华办公场所里,卫思达在钱新来的邀请下坐下。
“钱总,晚上您的话好像有点多了。”卫思达坐下后笑道。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话有啥不合适吗。”钱新来瞥了卫思达一眼,大马金刀的坐着,淡然道。
“那倒没有,只是那陈书记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咱们讲什么做什么,多少要谨慎一点不是。”卫思达眉头一跳,钱新来这人霸道得很,除了少数几个市领导也没把别的人放在眼里,卫思达知道善意的提醒惹来钱新来不满都有可能,这会也是赶紧笑着打哈哈。
“我在这望山市打拼了三十多年,创下了今天的家业,也见证了望山市换了不知道几任市委书记和市长,市里的领导班子,一届又一届,每年都有新人来旧人去,面孔一张张的换着,但我这新城集团,却是始终屹立在这望山市的大地上。”钱新来盯着卫思达,“我当兵的时候就知道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卫主任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知道。”卫思达干笑着,暗道自个也是吃饱了撑着,早知道就不折回来了,钱新来压根就不用他提醒,因为他提醒也是多余的,即便是张立行的话,钱新来都不见得肯听进去,何况是他,钱新来这会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新城集团就跟那铁打的营盘一样,望山市的领导班子再怎么换,这新城集团始终是望山市的老大,谁来了都得敬着他们,卫思达不知道自己这样理解是不是全部正确,但他知道钱新来的意思大致如此。
“我看这陈书记,年纪不大,却是挺喜欢装深沉,一整晚也没见他说几句话,当领导的不都很能讲吗,他倒是个例外了。”钱新来话题扯到陈兴身上。
“陈书记的话确实不多,不过可能还不熟悉吧,他这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也还真不好说。”卫思达点头说道,心里却是嘀咕着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喜欢大谈特谈?
“卫主任,你在陈书记身边工作,对他也有机会深入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日后你记得多跟我讲讲了。”钱新来说道,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命令一般。
“一定一定。”卫思达讨好的笑着。
钱新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笑道,“卫主任,听说你喜欢玩玉,这是我这次出差,正好被朋友拉过去参加一个拍卖会买回来的,几十万的东西,也不是很贵,想着卫主任喜欢,我就顺手拍下来了。”
钱新来说着,走过来将小盒子递给卫思达。
“钱总,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卫思达干笑着,手上接过钱新来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深懂玉器的卫思达那是极品的帝王绿翡翠,眼睛都快直了。
要是钱新来摆个几十万在他眼前,卫思达都还不会这会激动,但他是玉器发烧友,对玉痴迷,好的玉,在他眼里就是无价之宝,更别说有些还是可遇不可求,不是钱能买到的,这会钱新来随手丢给他这么一份礼物,卫思达讲话都有些不利索,“钱……钱总,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点。”
“不就是一块玉嘛,能有啥贵重的。”钱新来笑着摆了摆手,“玉求有缘人,卫主任喜欢,那这玉也才不会蒙尘不是。”
“那…那我就收下了?”卫思达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将盒子盖上,尽管知道这玉马上就成了自己的,卫思达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眼睛一刻都不想移开,但他也知道在钱新来这里,也别表现得太丢人了,晚上回去,有的是时间观赏和把玩。
李勇的车子开得慢,叶天要看这望山市的夜景,李勇也就能开多慢就多慢,因为太慢,还导致经常被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促,李勇都忍不住笑着说他头一回开比蜗牛还慢的车子。
回到招待所时,时间也不早了,已经快十点,陈兴下车时,还没走到小别墅门口,就从窜了一条瘦小的人影出来,陈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做出防卫工作,一旁的黄江华更是赶紧跑了上来,呵斥了一声,“谁?”
话音一落,两人也都知道是虚惊一场了,窜出来的那瘦小人影是个女子,女子并不矮,只不过是苗条了点,看起来身材纤细了些,给人感觉瘦小。
“您是新来的陈书记吗?”女子看着陈兴。
“我是,你是?”陈兴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陈书记,我是李严培的女儿。”女子道。
“李严培的女儿?”陈兴一愣,看着对方,对方刚才应该是一直躲在一旁等自己回来,陈兴不知道对方来了多久,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但就冲对方大晚上的来等自己,陈兴敏锐的感觉到什么,没多说什么,陈兴立刻拿起钥匙开门,朝女子点了点头,“进来。”
进了屋里,打开灯光后,陈兴也才更清晰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头发盘着,有一股年轻女子没有的成熟妩媚,应该是已经嫁做人妇。
陈兴请着对方坐下,疑惑的打量着对方,“你来挺久了?”
“从六点多就过来等了。”女子有些冷,嘴唇发白,别看现在才十月份,望山是山城,白天还好,晚上却是已经有些微凉了,她没想到要过来等这么久,只穿着短裙的她,在外面吹风,冷得都有点受不了,要不是不甘心没等到陈兴就走,她早就离开了。
陈兴神色大动,从六点多就过来,那就是等了三个多小时了,看对方那本是白皙的皮肤都有点发青,陈兴赶紧吩咐着黄江华,“小黄,去给她倒杯水来。”
“陈书记,我叫李颖。”女子主动介绍着自己,又道,“我知道您昨天刚到,就去医院看望过我父亲了。”
“哦?”陈兴不可置否的点头,并没有否认,昨天他去并没有表明身份,但对方事后知道,陈兴倒也不惊讶。
“你晚上来找我,又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应该不是只来跟我说这个吧。”陈兴看着对方,李严培的车祸是意外交通事故,这也是省厅交警总队派人过来查证后的鉴定结果,但这事,葛建明单独跟他提,又暗中表明了一些怀疑,李严培的女儿大晚上过来等了这么久要见他,陈兴意识到了什么。
黄江华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陈兴对李颖道,“先喝口热开水吧,暖暖身子。”
“谢谢。”李颖感激的点了点头,想说什么的她,看了看一旁的黄江华和随后进来的李勇后,嘴巴闭了起来,低头喝着水,看了陈兴一眼。
“这是我的秘书和司机,都是跟我从南州过来的。”陈兴说道,李颖的眼神让他明白对方有顾虑,说了一句让对方宽心的话。
果不其然,李颖闻言后,眼里的戒心少了不少,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李颖并没有喝,杯子的温度能让她感觉身子暖和不少。
“陈书记,我爸出车祸的事,您是怎么看的?”李颖看着陈兴。
“不是意外交通事故吗?省厅还派人下来查证了。”陈兴同样看着对方,这是他目前能说的说辞,葛建明个人的些许疑虑都只是在私下场合才能单独找他谈,陈兴知道不能明说什么。
“我知道,省厅调查结果最后也证明是意外交通事故。”李颖神色哀伤,“当时市里调查出来后,我还不信,最后还是央求葛书记,葛书记才协调省厅的人下来调查。”
“是嘛。”陈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这个原因。
“那你今晚来找我是?”陈兴神色疑惑。
“我来找您,是想跟您谈谈我爸的事,省厅的调查结果虽然最后也证实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但我却不愿意相信。”李颖倔强的咬着嘴唇。
“可调查的事实摆在眼前。”陈兴凝视着对方,对方来找他,如果不能提供别的,只是想说这些,那陈兴还真有些失望了,嘴上光说怀疑的话那是一点用都没有,事实胜于雄辩,即便葛建明身为省纪委书记,他都不敢在公开场合表示什么,调查事实就是事实。
“我知道调查的事实也让人信服,毕竟那肇事者已经死了,比我爸还惨。”李颖沉声道,“但我不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愿意接受,这几天我自己私下去查,那肇事者是一个以前被判了无期徒刑的人,也就在前段时间,才刚被减为有期徒刑二十年,然后又因为身体出了问题,暂时办了保外就医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陈兴目光有了变化,很快又道,“这种事你怎么查得到?”
“我知道陈书记您是认为我爸真要是有人害的,别人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让人轻易就查到什么,所以您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李颖看着陈兴,似乎看穿了陈兴的心思。
陈兴也不否认,淡然点了点头,这么容易就被查到什么,那做这件事的人智商就是有问题。
“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我一个朋友,他认识之前那肇事者服刑的监狱的一个狱警,之前那监狱,在那肇事者办理了保外就医后,有两个狱警被调到其他地方的拘留所了。”李颖道。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司法系统之间的内部调动,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没办法说明什么。”陈兴摇了摇头。
“陈书记,不是这样的,我那朋友说他和对方喝酒时,对方酒后还在感慨说这人活着就是不知道哪天会有个三长两短,飞来横祸谁也挡不住,要是倒霉,天上掉块石头都会被砸死,有时候还不如呆在监狱里好,虽然没自由,但起码不会出啥事。我那朋友听他这么一说,就随口追问他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他才说起了之前监狱里有名办保外就医的人,在监狱里呆了快十年了,啥事没有,出去后就出了车祸死了,还把堂堂的市领导拉成了垫背的,他还在开玩笑说那领导的命太不值钱了,我朋友听了之后问是不是我爸那起车祸,他说是。”李颖急切的同陈兴说着,她试图说服陈兴相信这件事里面有疑点。
“你那朋友在哪工作?”陈兴看着李颖。
“在司法局。”李颖道。
“那你呢?”
“我在检察院上班。”
陈兴闻言,若有所思,李颖这么说,那对方得到消息的这个渠道就没啥问题了,只是仔细想了一下后,陈兴还是苦笑着摇头,单凭李颖此刻所说,根本也没法去怀疑什么,你要是人为的想去给车祸事件设置疑点,那自然是没话可说,但要是保持理性,从逻辑上去分析,李颖说的根本没多大说服力。
“陈书记,您是觉得我说的都没用吗?”李颖面色发白,比刚才冷的时候还要白上那么几分。
“不是我觉得你说的有没有用的问题,而是你所说的疑点成不成立的问题。”陈兴无奈的摇头。
“陈市长,一个刚办了保外就医的犯人,他要身体真有毛病,他还会去喝酒开车吗?而且为什么他出事的地点偏偏就在我爸要出望山高速望山段的时候,再者,事后市里的领导为何要把我爸送回市里抢救,而不是送到更近的北元市?陈书记,您不觉得这些都是疑点吗?”李静急道。
陈兴微微一愣,看着李颖,陈兴能体会到对方那种不甘和愤怒的心情,此刻,他也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去回应眼前这个神情倔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