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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那张鬼脸!
高高吊起的眉毛、塌陷的鼻梁,张开的大嘴和深陷的眼窝,还有那种深邃幽暗空无的黑……
那张妖异邪诡的面庞,好似跃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带着无尽的怨毒,我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彻底炸开,汗毛根根竖立起来!
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这张鬼脸很可能是一切事情的开始,也将是一切事情的结束!
我狠很地打了一个寒噤,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心神,继续听着老夏的讲述。
……
那些精美绝伦到超越时代的青铜器,以及那个神秘而不可理解的神像,完全震撼了考古队的所有人,他们狂热地相信,这次发掘工作将是划时代的、颠覆以往历史的伟大工程。
他们的发掘越来越深入,沿着露出地表的风化残留建筑,一直向下挖掘,最后,考古队在那片遗迹的下面,发现了一个超出人类想象的“奇迹工程”——
据说,仅仅只是据说,他们发现了足以颠覆科学的终极秘密!
为什么是据说?
因为再后来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清楚地知道了——在考古队发现上层遗迹以及青铜神像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向中科院进行了详尽的报告。
但在之后的发掘工作中,不知是考古队的疏忽,还是匆忙之下忘记了,他们再也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三天、五天、十天……
这个在青海境内的考古队音讯全无,以至于连中科院的上级领导都坐不住了,高层立刻派遣了一支特别的联络小队,前往上一支队伍发出电报的最后坐标地点进行勘察和情况确认。
很遗憾的是,当时的后续队伍没找到任何科研分队的队员,只找到了他们最后扎营的帐篷。
但是,考古队的整个野外营地,却是以一种奇怪的、几乎让人无法理解的姿态出现在联络队面前的——
青海水草丰茂的草场上,一望无涯的是绿野和蜿蜒的河流,一顶顶军绿色的帆布帐篷,静静伫立在风中。
一道淡白色的炊烟从帐篷外的空地升起,袅袅地飘散在空中。
但是,营地里很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那里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帐篷的颜色很鲜艳,甚至还有出厂时的染料味道,就像昨天才搭好的一样。
营地里架着的铁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柴火烧得很旺。
科研队员的衣服都很自然地留在那里,地质锤,测量尺,水平仪,测绘板,毛刷,手电筒……他们的装备和私人物品都在。
整个营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碗筷摆得整整齐齐的,就像下一刻就要开饭了。
可是,营地一个人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
听到这里,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这就是我们在黄泉之城中遇到过的情况,又是这样的诡异情况!
到底,到底,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是什么?
那些消失的考古队员,究竟出了什么事?
因为考古队是中科院下属的单位,所以这件事一直上报到了中央。
以那个年代的政治环境,国家工作人员离奇失踪,有很大可能是特务活动,更何况当时的青海、西藏地区还有部分国民党残余武装活动,万一考古队是被这些人……
而且既然涉及到了考古遗迹,依照考古队最开始的说法,他们的发现很可能是不下于“殷墟”发掘的超级工程——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是要上升到政治层面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搜救考古队员。
中科院联络地方政府成立了一支专业的搜救队伍,搜救队在考古营地附近的扎陵湖建立了指挥所,指挥所与寻找分队保持无线电联系;
发生紧急情况时的救援,由军区空军指挥中心临时派出飞机担任,甚至还特建了有关的空地联络信号。
军区和中科院抽调了油罐车、电台车、物资装备车、吉普车十数辆,携带着相当数量的电台、帐篷、行军锅、信号枪、信号弹,以及大量生活用品,在广袤的青海藏区草原驰骋搜救。
考古队失踪的时候大概是三月中旬,四月份联络小队进驻营地,最后的拉网搜索结束于五月份,但是科研分队的成员下落毫无结果。
唯一值得关注的,是最初的联络小队。
他们对营地的情况进行了详细记录后,除了留下一个人接应后续的搜救队之外,全员乘坐军用专机火速返回了北京——据领路的牧民说,联络队走的时候还带着一批密封的物资。
联络小队离开之后,到了五月初,搜救工作已经基本陷于停滞,就在军区准备撤出行动的时候,北京方面却突然下来了一个调查组。
调查组对考古队进入青海、失踪、一直到搜救结束的一切档案进行了封存,对每一位参与搜救行动的成员进行了笔录整理,最后下达了封口指令。
封口令下达之后,调查组便带着一切档案飞回了北京,没有人对这件事给出任何解释或者交代,地方上很多大力支持搜救行动的同志,因此也对高层表示了不满。
但很快,国家启动了一个工程,将地方上的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按照我们后来的命名方式,可以姑且称作“三〇二工程”。
工程的具体内容和研究项目,目前已经没有办法知道了。
但是在六十年代初,联络小队飞回北京之后的某段时间,中科院有一个叫做“新装备局”的机构低调成立,这个机构的成立,将成为日后一切事件的关键。
新装备局从全国各地抽调了一批尖端科学家,这批人研究的领域各不相同,从生命科学,到高能物理、活体分析化学,再到工程地质力学、工业生物技术……
这批人被抽调的原因是什么,具体要搞什么东西,我们弄不清楚,因为他们研究的方向有的互有交叉,有的却风马牛不相及,令人无法准确判断。
但可知的一点是,必然与“三〇二计划”有关联。
在老夏给我们传递的信息之中,我判断出“三〇二计划”的密级必然很高,我肯定是没有接触权限的,但是在老夏给我们所叙述的内容中,我了解了一部分。
在新装备局成立的第二天,地方上接待了来自北京的特派员,特派员传达了高层的意见——
国家将在青海某一片区域建立基地,进行科学研究。
我们不知道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进行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在考古队失踪之后。
更可能的,应该在联络小队回京之后,工程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因为高层需要最直观的第一手资料,加上智囊团对于联络队带回的东西进行全面分析,才能作出决策。
即便从考古队失踪的三月开始算,到七月最多不过四个月,一百二十天左右的时间,相对于一项超大型的研究工程来说,前期建设周期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这个时间,已经短到刚好只够从全国抽调人手的程度,甚至可以想象工程的领导者,都来不及搭建组织架构。
而关键的地方诸如进行工程可行性估计,规划研究方向,制定计划年限内完成进度之类,更是无从谈起!
这不正常,这种特别快速的处理方式,显示出了高层的迫不及待,甚至已经有点急了——
究竟“三〇二工程”发现了什么,以至于高层竟然如此姿态?
这样的疑惑,我相信除了老夏和胡说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但是这种困惑只存在了一瞬间,因为上述说法大部分是一种猜测。
是的,只是我的猜测。
同时其他人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因为老夏所叙述的内容,都没有触及“三〇二工程”的核心部分,只是一语带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三年时间里,青海荒野中的那个工程的进展如何,他们的研究有没有得到实际性的成果,除了最高层以外,恐怕谁也不知道。
这个工程是不是已经进行到了相当关键的部分?
不知道,当时的我只不过借由老夏的叙述了解了一点浅薄的东西,能够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工程出了问题,大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到,当时的工程主导者完全无法找到解决的方法,甚至它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十几年后的今天,直接或者间接地诱发了东海事件的发生,以及三零二研究所的重启!
……
那么究竟,最开始的那只考古队发现了什么样颠覆性的东西,而后续的“三〇二工程”又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
老夏所讲述的内容在我的脑海里来回盘旋,我始终觉得,好像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信息被我遗漏了——
三零二研究所、三〇二计划……这两者,肯定有什么关联,或许,我们这个研究所的重启,本就是三〇二计划的延续?
而且,六十年代初,青海,牧区……
这几个名词来回闪过我的脑海,我越发觉得自己好似心有所感,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我的潜意识里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蓦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好似雕刻般的身影,那个充满神秘气息的人,带着他犀利如刀的目光,陡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二叔,我的二叔!
天哪,我那神秘的二叔,
不正是在六十年代初,
在青海的牧区,被我的父亲捡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