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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楚灼的话, 单鹤凉吃了一惊,“你见过圣女?”
不怪他如此问, 八神宫的圣女虽然名声极显, 然而因其身份尊贵,实力高深莫测, 能见到他的修炼者无不是各派的掌权之人, 其他人莫说见她, 连靠近她所在之地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 也让圣女在青临域修炼者心中十分神秘。
以楚灼星灵境的修为, 根本不可能见过圣女。
当然, 也有一个可能, 楚灼是哪个名门大派的掌权人最倚重的后代, 跟随在长辈身边时,得以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圣女。但若楚灼有这样的身份,作为八神宫少宫主的单鹤凉根本不可能不认识她, 这也是个疑点。
还有, 若楚灼是域外之人,她更不可能见过圣女。
楚灼笑着问:“怎么,我见过她很奇怪么?”
单鹤凉不语, 就算奇怪, 但因他对楚灼一无所知,不好下定论。
楚灼虽和单鹤凉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捆绑在椅子上的侍女,见她神色冷漠, 仿佛并不在意被人当众探查身份,不知是笃定楚灼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并不在意。
这样的人,想要她开口说实话,十分困难。
所以楚灼没有浪费时间在她身上,打算从单鹤凉入手。
“单公子,说吧。”楚灼拉了张椅子坐下,含笑看着单鹤凉,“你且放心,我既然敢将圣女的侍女捉过来,自然是和圣女对立的。”
听到这话,侍女立即仇视地看着她。
单鹤凉心中一跳,对上楚灼意味深长的眼神,忍不住道:“楚姑娘说笑了,在下是八神宫的少宫主,自然和圣女是同一路的,你如此行为,反而让在下难以相信你。”
楚灼笑了笑,从储纳戒里拿出一方绸乾巾,见他的目光落到绸乾巾上,直言道:“单公子不必试探我,我既然会将你带走,便知你在八神宫的处境,在八神宫中,以圣女为首的一些修炼者,可是巴不得单公子你死在外面呢,不是么?”
单鹤凉被她说得心中发寒。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便是如此,才会选择离开八神宫,以一介散修身份在外面混。如此除了远离八神宫外,也是想要放松他们对他的警惕,让他们以为他不过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多余的人,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如果不是楚灼突然将他关起来,他可能会一直在血灵城中待着,直到自己突然死亡为止。
“原来就是你带走少宫主。”侍女声音含厉,“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楚灼扭头看她,眉眼温和,“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阶下囚没资格问。”
这话恁地嚣张,与楚灼一步一步地威胁瓦解单鹤凉的警惕戒备不同,就像个年轻气盛的狂妄之徒。和他们这些人比,她未满五十,已是星灵境六重的修为,确实年轻得过份,显露出她上好的资质。
这也是让单鹤凉和侍女无法看透她的原因。
这样的天才,唯有老牌的势力才培养得起,若说她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只怕无人相信。
当然,现在楚灼也不算是靠自己的散修,她有一群可靠的小伙伴,背后还站着一域之主的男人,只要她想,封炤毫不在意地举倾一域之力送给她。
她现在也是有靠山的。
侍女被她气得俏脸发寒,寒声说:“小姑娘别太嚣张,你胆敢冒犯八神宫,圣女不会放过你的。”
楚灼无所谓地哦一声,在周围布下一个隔音咒,将他们和侍女隔开。
做完这些,她看向单鹤凉。
单鹤凉苦笑了下,说道:“姑娘,唱笛说得没错,你将我们捉来,圣女不会放过你的。”
楚灼再次无所谓地哦一声,心里琢磨着,这“唱笛”指的是那侍女吧,圣女名叫颛孙闻笛,圣女的侍女取名“唱笛”,显示和圣女与众不同的关系。
“姑娘,你别不相信。”单鹤凉正色说,“圣女有一种追踪的秘术,她想寻找的人,只要有对方使用过的一些东西,便能用秘术追踪。想必我在姑娘手里之事,圣女应该已经用秘术追踪出来,方才会派唱笛他们过来。”
这段日子,被关在这方天地之间,单鹤凉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他在周围探查过,一开始怀疑这里是某个密室,不过很快就否定了,接着又怀疑这是一个类似芥子空间的地方,可以藏在修炼者身体里,旁人难以探查。但在楚灼几次进出时,他再次否定自己的猜测。
芥子空间这东西,如果修炼者要进出,会有空间波动,一定会惊动旁人,特别是因为他的失踪,血灵城全城警戒,定会暗中仔细地查寻芥子空间的空间波动。
可血灵城的人没有查过来,最后反而让她将圣女的侍女也捉进来。
那这个用来关他的地方便耐人寻味。
想必侍女当日会将唱笛他们派过来,定是因为发现他仍在血灵城,看来这东西虽然能瞒过他人耳目,却无法隔绝圣女的秘术追踪。
楚灼沉静地看他,仿佛在思索他的话。
“姑娘,如果你不想惹祸上身,召来圣女,你最好赶紧将唱笛处理,不管是放了她,还是杀了她,要尽快!”单鹤凉继续道,眉宇间含了几许愁绪。
“为何?”楚灼问。
单鹤凉深吸口气,“因为唱笛是圣女用秘术炼制出来的fen身,唱笛体内有圣妇的一部份元神。”
听到这里,楚灼悚然一惊。
这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但也能解释了圣女和唱笛之间的相似之处。
只是炼制fen身之术自古以来便颇为神秘,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毁伤元神,于修炼一途有碍。而且fen身若是壮大,可能还会反噬本体。也因为如此,所以纵使修炼者知道炼造一个fen身十分有利,能成功的极少。
不过若是成功地炼制出一个fen身,fen身与本体可以心意相通,能代替本体做很多事情,是本体最信任的存在,可以将最重要的事情托付给fen身去处理,全无后顾之忧。
楚灼没想到自己弄到的是颛孙闻笛的fen身。
她忍不住看向唱笛。
唱笛的修为是圣帝境初期,以一个fen身而言,能修炼到这程度,可见圣女对她的重视,是要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甚至还派了一个圣帝境后期的修炼者为她的侍卫保护她,称她为“小姐”。
连唱笛这fen身的修为都如此高,由此可推测圣女的修为又有多高。
见楚灼沉默不语,单鹤凉以为她不相信,急道:“姑娘难道不相信我?”
楚灼回神,神色变得严肃,“不,我相信你。”
单鹤凉意外地看她,显然没想到她就这么简单地相信,毕竟fen身之术素来十分神秘,甚至是闻所未闻,很多修炼者并未听闻,听闻过的皆认为是荒谬之说。
楚灼自然不会说她能知道fen身之术,也是封炤告诉她的。
自从来到大荒界后,封炤总是怕她吃亏,时不时地灌输一些修炼界的秘辛给她,他拥有血脉传承,传承的知识非常丰富,很多不为所知的事情他都知道,想到就会随口告诉她。
“颛孙闻笛是如何知道fen身之术的?你又如何得知唱笛的身份?”楚灼接着问他。
单鹤凉皱眉,虽然很不想说,但既然已经开口,接下来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现在都已经泄露不该泄露的秘密,再掩着藏着也不会为他争取生机。
他叹了一声,“你以为他们为何要杀我?就因为我知道太多了。”
“为什么?”
楚灼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太多,既然知道那么多,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单鹤凉明白她的意思,自嘲地笑了下,看向她手中的那方绸乾巾,说道:“能将它还给我么?”
楚灼将之递过去。
这是她为了引诱唱笛出来,特地从他身上取来的东西,只要熟悉单鹤凉的,自然会追过来。
单鹤凉小心地抚了抚绸乾巾,看它的目光有些复杂,半晌方才将绸乾巾重新束到头发上,将原本披散的头发束起来,露出俊美的脸庞,饱满的额头,很快就变成初见时风姿卓绝的八神宫少宫主。
“因为我是八神宫上任宫主唯一的儿子,我的父亲是单灵白,他为了让我好好地活着,煞费苦心,临死之前,曾将八神宫的至宝移到我身上,与我元神相融,只要有它在,八神宫的人就不敢动我。但他们又想将至宝取出来,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只好寻机将我杀了,好取出我身上的至宝。”
楚灼没有问他身上的至宝是什么,大抵和他能窥破玄影的隐藏神通有关。
“你父亲之死……”
单鹤凉看向她,眼里有些欣赏,发现她总能捉住关键。
“我父亲是化神境的修为,如若没有意外,迟早能晋阶神皇境,他的寿元还有好几万年,却突然陨落,对外说是他探索域外之境时,进入险地九死一生回来,最后伤势过重,不治身亡。”单鹤凉讽刺地笑了下,“事实上,他是被人联合杀死的。”
“他们为何要杀他?”楚灼低声问。
“当然是因为父亲不小心发现他们的秘密。”他看着楚灼,一双清玉色的眼睛涌上血丝,看起来有些狰狞,“你知道父亲发现的秘密是什么吗?”
楚灼的心跳得有些快,追问道:“是什么?”
单鹤凉带血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屠百族,复神族。”
楚灼骤然色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霍然起身,“百族?上古百族?”
单鹤凉瞪着一双带血的眸子看她,木然片刻,惊讶地道:“你知道上古百族?你是何人?你也是百族后人?”
“什么?”楚灼有些糊涂。
单鹤凉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掐得极紧,急促地问:“你是不是百族后人?”
“我不是!”楚灼飞快地说,“我只是遇到过百族的人,知道这个种族,但我不是。”
单鹤凉瞪她半晌,有些失落地道:“是么?”
楚灼甩开他的手,暗暗地将手掩在身后,将呼吸敛起来,她的神色带了几分忐忑和小心,可惜单鹤凉此时陷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你是百族的后人?”楚灼轻声问。
单鹤凉轻轻地应一声,自嘲地道:“其实不是百族后人也好,省得被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