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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后悔的一件事
秋日的清晨,夏夜之起得很早,因为多年习惯如此。就像斯卡罗布林导师说的,一生太过短暂,除却懵懂的孩童时期以及苍老的暮年,真正可利用美好的时光其实并不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你愿意把它奉献于什么?
也许你现在给不出答案,但是当你老了醒悟时,会发现为时已晚。
“醒悟醒悟,当你醒了的时候也就误了!”
夏夜之信誓旦旦地说。
这种曲解的插科打诨也只有十几岁傻兮兮的小女孩才会带着惊诧的赞赏来聆听,没想到跟在赵炫翼身边蕙质兰心的芊芊居然能耐着性子听夏夜之虚度光阴的言辞。
“夏哥,那你是醒悟还是醒误?”
芊芊似有意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见夏夜之拿眼睛眯自己,掩嘴轻笑,这时候茶已经泡好,芊芊将茶递给夏夜之,“这是这一季的处女茶,夏哥,小布,你们也尝尝!”
对于这些个粗俗之人,平时都没有喝茶习惯,唯一喝茶也是在大鱼大肉之后灌几泡生普洱刮刮肠胃里的油脂,至于早晨,他们宁愿去喝豆腐脑。不过既然芊芊这乖巧妹子如此客气,夏夜之一伙也就却之不恭了!
文华品了一口,还没喝出味道,便赞道:“好茶好茶!”
一扭头悄悄问布拉格:“什么处女茶!”
布拉格撇了撇嘴,“我不知道处女茶,但是老子知道插处女!”
芊芊显然是听到了,她也知道布拉格这人荤素不忌,脸一红,解释道:“按照帝王家的说法,处女又名口唇茶。正确的制作方法是以处女之口唇采摘,然后用胸部慢慢温熟成茶,细细品之会有奇异馨香!不过当今市面上很少有真正的处女茶,多半都是打着幌子漫天抬价,不过芊芊可以保证这茶绝对是地地道道的处女茶!”
“芊芊拿什么保证?莫非是你摘下来的?”布拉格挑挑眉,看着芊芊的高耸的胸部,“若是如此,看来能喝到真正处女茶的也唯有赵小子了!”
“小布,我以后都不再泡茶给你喝了,你这只白眼狼!”
“不不不,芊芊你错了,布爷我不是白眼狼,我是大尾巴狼,嘿嘿!”
看着这两人斗嘴,夏夜之不禁笑起来,卡曼会所事件后,龙假,萧家和林天骄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也没有东江黑道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出来号召揪出幕后元凶,于是东江又平静下来了,那天除掉玉良言之后,从他手里夺来的匣子夏夜之让安已然研究了几天,密码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办法打开。
夏夜之走神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本手机收到了第一条有用的短信:有时间么?
发短信的主人是林语雪大人。
夏夜之回了第一条短信:是不是又要介绍女孩给我认识?
林语雪回:做梦!都说过了过了那个村没有那个店!其他事!
什么?
教你打台球!
夏夜之发了一连串省略号,然后跟了四个字:大言不惭!
安已然开车将夏夜之送到了星舰俱乐部的时候才九点,星舰俱乐部还未开始营业,夏夜之看着寥落的模样,心想是不是被涮了,结果发现门里面弹出一张欺霜赛雪的脸,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夏夜之乖乖地走了进去,有几个人发现门开了,刚想进去,门嘎巴一声又被锁上了,林语雪似乎听不到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径直向场内走去。
偌大的星舰俱乐部笼罩在漆黑之中,只有最中间一个斯诺克台子亮着灯,俱乐部的老板东哥正拿着熨斗细心地打理着桌布,见夏夜之来了,加快了手脚。
夏夜之见过东哥几次,比较陌生。东哥则不然,自从上次看了那场他与丁俊晖酣畅淋漓的比赛,对夏夜之完全是顶礼膜拜,非要和夏夜之切磋切磋。夏夜之又没有谱,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牛逼人物,自然答应了。
时间尚未到中午,也没有服务生,语雪亲自摆球,记分,专业技术不容置疑。夏夜之这才发现今天的语雪有些不同,居然画了淡妆,而且刘海也束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很是清新,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被夏夜之诟病为腐女的林大小姐。
“犯规!”
林语雪指了指夏夜之,“你看什么看,袖子碰到球了!”
夏夜之脸抽了抽:“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是啊是啊,我跟夏老弟切磋切磋,不用这么严吧,语雪?”东哥附和道,见语雪脸微微一冷,赶紧岔开话题道:“夏老弟,以你的技术为何不去参加职业比赛?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东哥看到被夏夜之两杆就清理的只剩彩球的台面,也不好意思再请夏夜之赐教了,索性将球杆放下,语雪也帮腔道:“在我们这些永远也不可能站在世界台坛与喜欢的球手对抗的业余爱好者眼里,你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上天赐予的天赋,请问夏大高手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啊,能告诉我么?”东哥搓着手,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夏夜之见两个人同仇敌忾,踟蹰了下,“这个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个问题要请教语雪高手!”
“讲!”
“请问语雪高手,以你美貌和才华足以令无数富家子弟倾倒,为何不找男朋友呢?”
“这个嘛……”语雪没想到姓夏的小混蛋这么狡诈,突然反问起自己,顿时有点无言以对,冷脸道:“犯规!”
夏夜之撇了撇嘴。东哥看看语雪,又看看夏夜之,灯光下的两人怒目而视,就像要打仗似的,真好玩。东哥嘴上道你们打架打球随便,但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我是无辜的啊!说完,识相地溜回了吧台。
林语雪见东哥一走,眼睛动了动,赶紧摆球。夏夜之莞尔不禁,“你也不用这样吧,人家老板人品还是很不错的!”
林语雪也不答他,摆好球,去了前台拿球杆,顺手开了音乐,然后拎着球杆杀气冲冲回来了,“九局五胜,输了的请中午饭!”
如果一个平凡的男人,人品还算可以的男人有一天能有这样的机遇,或通过网络,或通过旅游的方式遇到了一个像林语雪这样的女孩,并且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可以算作熟络的朋友,在这样一个早晨,被放置在如此宽敞密闭幽静的环境里,他会想什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然后当他听到这个赌约,又会如何?
夏夜之努力地想了想,觉得自己不适合扮演成那样的男人,最大的一点就在于自己实在不平凡,所以也就不玩矫情那套,也不考虑取悦美女那套,更不考虑装逼地花钱请吃饭了。林语雪这小妮子也不缺那点钱,不用体谅,绝对不用客气。
打定主意,噼里啪啦,有如破竹,今日的夏夜之完全不防守,全力进攻,仿佛这场小赌注关系甚大,可以说他是用上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心思,于是林语雪被打得左右支出。她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努力把握每一次的母球走位,无奈在一些长台打击的精准度上,与夏夜之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九局的赌约,在五局画上了句号。
林语雪鼻尖微微渗汗,有点力不从心了,见夏夜之一杆打完了第五局,弃杆投降。
“看来从今以后,我要退出台坛了!喏,球杆给你咯!”
林语雪将球杆交给夏夜之,夏夜之促狭道:“不用这么小气吧,不就是一把也没让你赢么,早知道就放水了!”
镁光灯将语雪手中那支球杆照得很漂亮,夏夜之似乎闻得到上面传来她指尖上的香气,林语雪俯身在绿色的球桌上,抽杆,推杆,将白色球打进了底袋,再次看了看手里的球杆,对东哥道:“你为夏夜之准备一个柜子吧,把这支球杆放里面,如果他来,就可以用了!”
东哥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感叹道:“不光输了午饭,居然连球杆也输了,这是何苦来由呢!”
语雪并不在意输赢,夏夜之诚惶诚惶地道歉反而让她笑得很开心,语雪在星舰俱乐部里转了一圈,走过某个桌子的时候就会跟夏夜之讲在这里她和谁打过,战绩如何,一杆最多打过多少分,夏夜之恭维的同时也适时指出她可以进步的地方,在星舰俱乐部里转悠了一圈,来到了出口,时间也十一点了,语雪和东哥打了个招呼,推开门,外面秋日正好,和煦的风吹动着发丝,不过在昏暗的地方呆的久了些,眼睛会疼,夏夜之看到语雪眯缝着眼睛,逆光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罩上一层澄净的光晕,脑海之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似乎十几年前,那个稚气的小丫头倔强地跟他说:“大叔,如果奥沙利文这杆打不出满分,我给你买十件这种档次的衬衫!”
光阴易逝,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你却变得这么大了,而我呢?
夏夜之伸出了手触碰到了语雪的发丝,语雪睁开了眼睛,两只手缓缓地握紧,就那么站着,等待着下一刻,夏夜之抿了抿嘴,呼出一口气,手越过她的肩膀,将门推开,“走,下一站!”
夏夜之跟着语雪上了她的车,对路边一直等候的安已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
“你想吃什么?”
语雪侧过脸问他。夏夜之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吃完饭做什么?”
语雪眼睛亮了亮,没想到夏夜之将下午的时间也给了自己,学着夏夜之的样子,将胳膊支在车窗上思索了那么象征性的几秒道:“这么好的时间,自然是要户外活动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么就去你家!”
“我家?”语雪意外地反问。
“怎么,不方便?”
“额,那倒没有,只要你晚上离开就可以了!”
“你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坏人!”夏夜之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你还是留点心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语雪一个加速,甩开了一辆从星舰俱乐部刚出来跟着自己的兰博基尼,那车很快又跟上了,车窗放心,露出一张白净的脸,二十来岁,旁边还坐着另一个青年,冲着她比划了比划手机,林语雪嘴角扬了扬,对两人道:“什么意思?”
“美女,留个电话,以后一起出来玩!”
林语雪随和地点了点头,说了一连串号码,因为说的声音很低很快,两人没听到,林语雪无奈地笑了,喊道:“你听着,电话是……”
驾驶位上白净青年一双眼睛在她脸上舍不得离开,闻言赶紧吩咐同伴,“快记,快记!”
同伴连连点头,突然,林语雪一个急刹车,然后猛打方向,保时捷滑出了一道狭长弧线,冲进了旁边一个巷子,兰博基尼刚想拐弯,一辆从沃尔玛开出的送货车倒了出来,吓得青年魂飞魄散,急忙踩刹车打方向,随着一声刺耳摩擦声,兰博基尼在街道上划了个圈,虽然避开了货车,但是被后面的车撞个正着,青年啪地一拍方向盘,“妈的!”
巷子里的林语雪将手伸出窗外挥了挥,扬长而去。夏夜之一脸黑线,“真可怕!”
林语雪也不答,向着竹园开去,这车夏夜之还是第一次坐,觉得性能还可以,摸摸这,摸摸那,像个十足的土包子,手刚伸到工具箱,被林语雪拍掉,“别乱动!”
“小气!里面装的什么宝贝,不让看?”
“看什么看,装得女人卫生用品,你也看……去语雪家,夏夜之本想看看她所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子,干净整洁?抑或奢华阔气?结果语雪将他关在门外,声称要收拾一下,过了十分钟,夏夜之才进去。虽然脑海里勾勒了千百次她的家,不过进门后还是惊讶了一下。
这个公寓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建筑模型,在客厅里放置着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设计图,各式各样的工具放在旁边的工具箱里,桌子旁有一张沙发,上面堆满了林林种种建筑类的书籍,夏夜之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顿觉头疼,真不知如此大气的女孩如何能耐的下性子蜗居在如此狭窄的房间里经年累月钻研这些。
卧室的门关着,他也没好意思进去,不过看格局,这个公寓应该不会很大,林语雪似乎不喜欢铺张。林语雪将买好的菜带进厨房,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处理,夏夜之正想看看林语雪新作——东江市立图书馆的草图,就听见厨房里盘子碟子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摇头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指了指林语雪:“我进来,你出去!”
“没事没事,我行的,你去外面坐吧,你这孩子,添什么乱!”
左面橱柜就跟新的一样,抽油烟机比无菌室的设备还要干净,案板在光线下一刀切痕也没有,再看案板之上,夏夜之差点哭了,一条鱼从中间被切成两半。林语雪吹了口气,将头顶一绺落下的刘海吹上去,正准备往刚洗完的锅里倒油,夏夜之赶忙夺过油壶,推着林语雪的肩膀将她赶出了厨房。
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鱼,夏夜之感叹了声,真是神一般的女子!
林语雪每隔一两分钟还是会进厨房看看,见夏夜之手脚利索,一个家常菜已经出炉,偷偷夹了一筷子,“唉,我说那个谁,你是不是学过厨子,怎么感觉比我常去的那几家店的大厨师傅做的还好吃呢?”
夏夜之自顾自地做,回忆着过往时光在世界各地里短暂的美好,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中,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他联想起一个地方,一个人,一段故事,差不多一个小时,三个菜,一个鱼汤做好了,而这条鱼本来是用来做西湖醋鱼的,结果……
林语雪在餐桌上既不承认自己的过失,也不坦白自己从来没做过饭的事实,每当夏夜之说起这个菜的做法,林语雪总会如小鸡蚀米点头并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做,我知道呀!搞得夏夜之实在与在泰安见到的那个冷若冰霜的林语雪划不上等号。
也许在她清冷淡若的外表下原本是藏着这样一颗风趣又热情的心,只是她不轻易相信于人,也不在乎被别人赏识的缘故。夏夜之几次想对语雪说其实这样的你更好,不过话在嘴边转了几次都觉得有些怪怪的,没说出来,直到林语雪在饭后主动要请缨洗碗,夏夜之才将那句话支离破碎成:“这样勤快的大小姐还真是难得!”
大小姐去洗碗,夏夜之自然不能嫌着,也打算进厨房帮忙,林语雪两只手端着盘子,上面沾的全是洗洁精,泡沫多的像是能洗澡了,总之很是狼狈。见夏某人进来要搭手,翘着臀部用身体阻挡夏夜之,就是不给他插手的机会。忽然,手机响了,语雪放下一个盘子,用指尖拈出接通电话,不过身子却没有放松,夏夜之往左的时候,她也往左,如影随形挡着夏夜之,对着电话里说了几句,语雪转脸瞧瞧插着裤口袋无奈耸肩他,又对电话里道:“这个我真不太懂,你可以跟……我的小学弟说说!”
“喏,去接电话!”
“呃……什么啊?”夏夜之也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接过电话,走出了厨房,“你好!”
那边稍稍迟疑了下,然后有点难为情地说道:“你好……”
是个女孩。不过说了一句话似乎就僵住了,不会往下进行了,夏夜之生性多疑,心机也了得,没费多大劲自然猜得出语雪的小阴谋,估计电话那头的人物就是是她想要介绍给自己的女孩,于是起了戏弄对方一下的小想法,便道:“看来你是一个害羞的女孩,不是说要见面,相互认识么……怎么?连在电话里也难以开口……恩,这样……这样问题就很大了,以后成为男女……朋友岂不是要打哑语么?”
夏夜之仰在沙发上,翘着脚,等待在那边害羞抑或与其他的反应,但等了好几秒,那面没声音了,莫非是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这也太逊了吧,于是问了句,“喂,你在听么?”
“啊……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夏夜之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尴尬道:“没事,我在背台词!对了,语雪把电话给我,是你有什么事需要找我么?”
“……我有一笔钱,想捐给慈善团体……”
“恩,好事啊,你说,我在听!”夏夜之有点佩服对方温吞的性子。
“可是,我不知道东江什么地方比较可靠,我希望这些钱能一分不少的用于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装进了某些人自己的口袋里,你……能给我些意见么?”
夏夜之思索了下,道:“你愿意把这些钱捐助给孤儿院么?”
“这个……当然没问题!”
“那好吧,我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我保证他可以一分不少的将钱全部用在救助孩子方面,”夏夜之第一个想到的是为夏奈建的基金,但是那毕竟带有自己过多的感情动机,这个女孩子说的明确不希望将钱用于私用,所以又想到了安已然,如果将这笔钱捐给小娟生前所在的福利院,那么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去做,“但是,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恩,好!”
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了,别是几百块钱吧……
“你凭什么这样相信我?”
“恩?”那边顿了下,“因为你提前向我打过招呼了,说明你是一个很可信的人,要是你存心想骗我的钱,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夏夜之心道语雪这帮富家小姐里倒是都深谙心理学法则,不过能舍得将钱捐给孤儿院的女孩子倒是真不多,“我告诉你一个电话,你跟他联系,就说我推荐的,他就明白了!”
“谢谢,谢谢,改天请你吃饭!哦,对了,你怎么称呼?”
终于到了自报家门的环节,夏夜之字正腔圆道:“夏夜之!”
“夏——夜——之……哈哈!”
“喂,丫头,有什么好笑的?名字很难听?”
“不不不,”电话那头止住笑,憋了一下,又笑起来,“那么我的这顿饭,你必须要吃了!”
“为什么?”夏夜之越来越茫然,还未问,忽听女孩爽朗道:“因为我是那个被你在机场接丢了的苏夏!你还记得我吗?李林林的妹妹,我叫苏夏!”
“哦,呃,呃……”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夏夜之翻了翻眼睛,臭屁的麦克李身边居然不是一个颐指气使的妹妹,被他描绘得神乎其技的秀色可餐居然还是很一个心存善良的小丫头,这个嘛……
某年某月某日,夏夜之还记得大魔王李林林残忍地迫害隔壁家小萝莉吴茵,逼得屁颠屁颠跟着他李林林哥哥长李林林哥哥短的小可爱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单杠上,可怜的苏夏,你是否也经历了这么灰暗的童年呢?
“怎么样,不错吧!”
林语雪洗完盘子,泡了两杯咖啡,见夏夜之笑得挺开心。
夏夜之故作不知道:“她说要请我吃饭,自然开心!”
林语雪斜睨了他一眼,耀眼的眸子里有两道弯弯的光弧,印着秋日的明媚,夏夜之伸了个懒腰,“你下午要是没有什么安排,我可就睡觉了!”
林语雪快速喝掉咖啡雷厉风行地拿起小夹克,踩上耐克运动鞋,“走!”
两个小时后,夏夜之萎顿地坐在木马上打哈气,万万没想到林语雪的一个走,竟然走到了游乐园,而且竟然令人发指到做旋转木马这种脑残类游戏,最受不了的是一对对情侣路过这片被誉为浪漫之地时,都会驻足停留,站在前面,比划着很傻很天真的姿势留影,木马颠起来落下去,而他总能落在别人的胶卷里,定格为那一瞬间的永恒,这真是对阴影王者最大的讽刺啊!
“你似乎不高兴啊!”
林语雪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都是谈笑风生,开心的模样,唯独夏夜之耷拉着一张没精神的臭脸,让她很扫兴,“没意思,咱们就回去吧!”
林语雪停车场方向快走了几步,仿佛生气了,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情侣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尤其那女孩还和男朋友嘀咕道,要是我生气了,你会不会像这个傻蛋一样不追我?那男的明明一副福尔马林智商,还信誓旦旦道,老婆,你看我像傻蛋么?
夏夜之赶紧小跑两步,绕到林语雪前面,嘿嘿笑道:“哎呀,许久不来游乐园,发现真是好玩,就拿刚才旋转木马来说,真有意思啊,忽上忽下的,就好象在云中漫步,那咱们再玩玩其他的嘛!”
“好啊!”林语雪一张脸千娇百媚,指了指对面抓宠物布偶的机器,“咱们玩这个!”
率先跑过去买硬币了,夏夜之脑袋猛地耷拉下来,弹了几下做着振幅运动。
原以为抓宠物很无聊,无聊的还在后面,那就是在湖里蹬鸭子船,夏夜之心想闲下来也好,可以和语雪聊聊建筑方面的东西,可是一说这,语雪就说休闲时间不谈工作,无语。
在水面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享受够了堤岸边的杨柳垂髫,语雪心满意足,夏夜之还要舔着笑脸问,需要不需要再划会了!
语雪摆了摆手,很快进行到下一个节目,这个节目的名字叫“你说我猜”,其实就是测试情侣间的默契度的一种游戏,夏夜之和林语雪一组对抗一对大学生情侣。以夏夜之的聪慧以及林语雪的形容能力,这个小奖品自然不会旁落他家,只是在形容最后一个问题时,发生了比较滑稽的一幕。那个大学女生说白白的,捏起来软软的,两只手还比划了着抓捏的姿势,见男朋友还猜不出来,提示道你昨晚吃过的。那男的见时间快到了,一皱眉,带着询问的口气小声道,是咪咪?
林语雪笑得岔了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小礼品开心的走了。
夏夜之以为费半天劲能领到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一个吹泡泡的小破玩具,顿觉很扫兴,被林语雪讽刺了成拜金势力没情调的乡巴佬。
见林语雪不顾一群牲口围观兴致勃勃地玩起来,夏夜之眼睑一搭,脑袋耷拉到了胸口,腹诽道,吹吧,吹吧,吹多了你就得痄腮了。
林语雪边走边吹,带起了满世界的泡泡,期间还让夏夜之吹了吹,夏夜之趁她不注意,赶紧将塑料管里的泡泡水倒了大半,“哎呀,这玩意真好玩,要不是咱们走了这么远,真想再弄一支玩玩!”
“是?那咱们走回去!”林语雪深不可测地笑笑,让夏夜之很是心凉,好在她只是说说,便坐在了湖边的木椅上,慵懒地甩了甩长发,望着头顶上的渐渐度上彤色的柳叶,轻轻道,“不知明年柳叶还会再绿么?”
“放心吧,你就是成老太婆了,它该绿也会再绿的!”
“是啊,”语雪眼中光弧涟涟,“那你会记得咱们在这玩过么?”
“放心吧,它就是不绿了,我也记得!”
“怎么感觉你整个下午就像一个复读机,一个机器人,是嫌我幼稚了?我知道你是嫌我幼稚了,别装了!好吧好吧,作为补偿,最后你选择一个玩的!”
这几个小时过得就像流水帐,明明有那些刺激的游戏,比如过山车,海盗船,她偏偏不玩,佯装说害怕。害怕?龙假挟持你的时候你也没说害怕,现在玩个游戏居然害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谁信!
眼看快走出公园,唯一剩下的节目只剩蹦极了。夏夜之坏笑地指了指那个,见林语雪又要打退堂鼓,脸色不悦起来,最终林语雪还是妥协了。这个蹦极其实很普通,下面不是悬崖,而是湖,台子搭建的也不算高,虽说这样,上了台子后,林语雪的脸还是蜡白。
“没事,我和你一起,保证安全!”夏夜之宽慰道。
语雪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像个粽子任教练员给绑了起来,挨着这么近的距离,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从嘴里小口小口地呼着气,宛如一个婴儿。夏夜之双手越过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揽在怀中,纵深一跃,如一羽鸿雁,坠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在这个高度距离,夏夜之曾经为基纽特种学堂的新学员演示过基纽身体术,别说有绳子拉着,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摔伤,所以这个蹦极在他心目中没有什么意义,就是想吓吓胆小的林大小姐。怀中的语雪安安静静地沉睡,夏夜之还打趣地调侃了几句,她都没有反唇相讥,当被拽上来时,夏夜之发觉不对了,连唤了几声林语雪的名字都没有反应,这下把教练员差点没吓死,赶紧下去叫医生。
“语雪,你不能有事!别吓我!”
夏夜之将语雪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急促地呼唤,忽然发现林语雪睫毛微仅可察地颤了一下,心中顿生疑窦,抓着林语雪手腕的手指扫过脉搏的时候,恍然大悟了,心想你捉弄我,我也就不客气了!
夏夜之将林语雪放在平台上,跪在她的旁边,嘴里一边喊着语雪,我一定会救你,脸一边往下去吻她的嘴,要做人工呼吸。就在他鼻子碰到了语雪冰凉的鼻尖的一瞬,林语雪忽然一转身躲开,然后揉揉眼睛,茫然道:“怎么了,我刚才晕过去了?”
夏夜之白了林语雪一眼,阴阳怪气道:“你醒的可真是时候!”
那边医生和教练员正往过跑,忽然见晕倒的那女孩从平台上走了下来,刹住了步子,医生埋怨了教练员几句返回了医疗室,教练员虽然被埋怨,但是见小美女没事,心里就像灌了蜜,临走的时候还送了两人几句,诸如天长地久之类的。
斜阳已尽,落入萧山。
一天的旅程就在这么平平无奇中度过了。
回程的时候,语雪说有些累了,让夏夜之开车。
夏夜之将语雪送到竹园门口,说自己打车回家。傍晚的天气冷了,风也很大,语雪抱着肩膀下了车,在花台边坐下,然后对夏夜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透过星巴克里透出的温和光晕,林语雪一对长腿轻轻掂着地面,哈了口气,撇头对夏夜之道:“有烟么?”
这一问让夏夜之有些惊异,但是也没有多问,搜肠刮肚地翻出烟盒,“最后一支了!”
林语雪夹烟的姿势很好看,浅浅吸了口,将烟雾送出,“夏夜之,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呃,今天是你生日?糟糕都没给你买生日蛋糕,你怎么不早说?”
林语雪摇摇头:“已经很完美了,我知足!”
星夜下的语雪又恢复了沉静,白天的语雪像她手中的烟一样,一点点在消失,夏夜之捏了捏她的肩膀,“你今年是二十八岁还是二十九岁呢?”
“去!”林语雪撞了夏夜之一肘子,将烟递到他的嘴边,“你为什么不去当职业球员?”
烟上蘸着她的唇印,有种淡淡的茶花香味,既然她不矫情,自己又何必矫情?夏夜之深吸了口烟,“因为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你所能看得到我在台桌上的技巧只是我众多技巧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所以,你应该明白的……那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呢?”
夏夜之将烟递了回去,语雪吸了一口,“因为我的时间不够,担心照顾不到他,所以恩……你有爱过别人么,别的女孩!”
淡淡青烟被风带得很远,夏夜之望向远方的阑珊灯火,这个问题似乎就像灯火一样微茫:“我不知道,对不起没法答你……”
“没关系,发自内心就好!”
“那你交过男朋友么?”
再次将烟交给语雪,只剩下半截,语雪闭着眼睛,脑海中飞快地划过那些年的往事,童年时在上海和杭州,少女时代的英伦,还有此后的漂泊,她走的地方越来越多,但是心灵的空间却越来越少,也许这就是老天设定给她的命运。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牵扯上另一个人呢,尤其是她喜欢的人。
“没有!”
“不是吧,怎么可能?你在英国那么长时间!”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身上那么多体毛,还散发刺鼻气味的外国佬!”
“那你的朋友圈呢?总该有合适的吧?”
林语雪一蹙眉,“有完没完!犯规!”
夏夜之想起早晨打斯诺克时的林大裁判,尴尬道:“这也算?”
“又犯规!”
夏夜之摊摊手,赶紧闭嘴。
语雪接连吸了两口烟,道:“那你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心倏忽被扎了一下,如果不遇到夏奈,夏奈殒命么,如果不与霓蓝那么多瓜葛,她会红颜薄命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小小会消失么,如果不是给秦饶那么大的压力,让她自由,她会离开东江么?弓着背,烟飘到了眼睛里,一阵刺痛,夏夜之吁了口气,“最后悔伤害过那些人!你呢?”
夏夜之将烟递给语雪,语雪笑了笑,“你思考的时间还真长,只剩下这么一截烟屁股,存心报复!”
说着,去接烟,忽然,那烟就从她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夏夜之看见了,讥讽道:“是谁在报复,好吧,我承认在公园里我将泡跑水倒掉了大半,你说吧!”
语雪紧紧咬着嘴唇,一推夏夜之,“下回再说吧,车来了,你快走!”
夏夜之几乎是被语雪硬推上出租车的,临走时,从窗口里飘出来一句话,“你今天很漂亮!”
出租车消失在前方的车流里,林语雪一把揪住胸口,汗珠子沿着鼻尖和两鬓滴滴答答落下来,两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她挣着挣着一步步挨到车门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扯开了工具箱,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卫生用品,而是一瓶子一瓶子的药。
林语雪慌乱的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足足五分钟,才稍稍有点力气能勉力撑起身子,扭开车载cd,传出了……语雪抱着两腿蜷缩在副驾驶的位置,像只受伤的小猫……语雪声音渐渐颤抖,眼泪终于决堤而下,在这个二十八岁生日的夜晚,她哭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了。
“夏夜之,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我不能喜欢你!我,我……好想能喜欢你……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