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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醒时,身旁的贺明宸却还在熟睡着,两个人面对着面,她一睁开眼,正对上他闭着眼安静的样子。
生怕打扰到了他,真真起床的动静很小,几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有择席的毛病,昨天晚上换了地方,加上心里面一直有事,这一夜睡得并不怎么好。醒来的早,正好下到一楼,看能不能赶上给贺明宸准备早饭。
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只好又将昨天穿的衣服重新套在了身上。
等到她下到一楼,厨房里却已经有人在忙碌了,她暗自笑自己,贺明宸这样的家境,又哪里需要她来洗手做汤羹?
贺夫人比她起的还早,正坐在客厅里戴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把剪刀在那里修剪花枝,不时还用一块湿毛巾擦拭着枝叶。
真真正准备走过去打招呼,贺夫人一抬头看见了她,笑着冲着她招了招手:“醒了,起的这么早?”
真真答应着过去坐下:“嗯……睡不着。”
贺夫人放下手里的花枝和剪子,抿着嘴笑了,那笑意别有深意,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那方面去。
真真想要解释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却又挂不住脸,实在没好意思开口,只好让她就这么误会下去。
“正好,你起来的早,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贺夫人取下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坐到了真真这一侧,拉着她的手,叹息着说到:“本来这个主意我是不同意的,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只要明宸高兴,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真真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好奇贺夫人所说的究竟是件什么事。
“再没过多久,你和明宸的婚期也就到了,本来,我和他爸爸是想带着你们一起生活的,不过现在……我们另外在外面给你们准备了房子,你们也不必在我们么面前尽什么孝。你们两个自己单独过,也能自在些。
我也看出来,你虽然年纪小,但却是极稳重的,在生活上也很拿得来,有你照顾明宸,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贺夫人长长的说了这么一串,真真并没有什么异议,婚后能和明宸单独生活,当然是最好的。
却听贺夫人叹息了一声,继续说到:“可是啊,照我的意思,也不必等到结婚了,你们俩就是连孩子都有了,在一起也有这么些年了,大可不必再去避讳些什么,要我说,这两天就收拾收拾搬过去,那里我都已经让人收拾的妥妥当当,你们只要人过去,就是能按下小家的。
你也知道,明宸现在这个情况,又怎么说的好呢?他想了你那么些年,我是想让他多跟你在一起一些日子。”
贺夫人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声音也哽住了,眼角噙着泪水,眨眼的瞬间往两旁的纹路里晕开。
真真握紧贺夫人的手,默默然点了点头:“我是没有问题,我只是怕明宸会胡思乱想……”
“你这孩子,你还当能瞒着明宸多久?他是我的儿子,我清楚,这孩子从小就心细,心思和女孩比起来,也不见得粗多少,这会儿……恐怕是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定。”
贺夫人脸上的神色愈发悲戚,这个唯一的儿子,偏生这么优秀,她没尽过多少母亲的责任,这孩子就一个人这么完好的长大了。
“好,好……阿姨你别难过,我会好好照顾明宸的。”
“嗯……阿姨不是不放心,只是……”
贺夫人说不下去了,和真真两个人,紧握着手在沙发上端坐着。真真细声的安慰她,告诉她,她有个朋友,就是上次他们在医院见过的那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答应了她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明宸的,明宸的病虽然听起来骇人,也很凶险,却不是完全无法可治的。
这话说的,贺夫人眼里又生出一丝希冀来。
贺明宸比真真晚起了一两个小时,洗漱过后,下了楼,真真正摆着他的早餐。
他朝四周看了看,问:“怎么就只有我们两个?我妈呢?”
又看看桌子上只摆着一分早餐:“只有我一个人吃吗?你呢?你也不吃吗?”
真真一记栗子敲在他的脑门上,佯怒到:“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们早就吃过了,阿姨约了人,一起去教堂了,你也快吃,不用上班挣钱养家吗?”
“呵呵……好,遵命。”
贺明宸笑着,顺着真真的话,看着她把热豆浆递到他手里,又拿了一把叉子,在那里给三明治上涂酱料,突然觉得,一个家,就应该是这样吧!
有妻子早上早早的起来,给丈夫准备早餐,看着他吃完,然后送他出门。
今天,真真是和他一起出门的,虽然有一点小遗憾,不过贺明宸却很满足了。两人坐在车上,经过大门边时,刚好遇到开着车子回来的贺明彤。
真真问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这个提议尚未决定,她就赫然发现,贺明彤的车子里并不是只有她自己,在他的身旁坐着的,闭目养神的那位,不正是韩澈吗?
顿时间,掌心犹如千百根针同时在刺着似的,这股疼传到指尖,而后直达心房。
也许是她的关注太过热烈,闭目养神的韩澈突然间睁开了眼,眼神都没有打弯,直接就射在了真真身上。
几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眉头就紧紧锁在了一起。这时候,贺明宸和贺明彤的两辆车子同时停下了。
同父异母的姐弟俩,摇下车窗,彼此打着招呼。
“姐,你这才回来?”
“嗯,事情比较多,忙过头了,就忘记了。”
贺明宸打眼看了看韩澈:“韩总,您也来了?”
韩澈没说话,两眼看都不曾看他,依旧灼灼的盯着他边上的真真。
贺明彤接口到:“下午还要一起出门,所以,就带他来这里休息,他这个人,最近做事情总是不在状态,我是怕他到时候又忘记了,我要去接他,更耽误工夫,反正都不是外人。”
“嗯。那我和真真就先走了。”
“走吧。”
后面这句,贺明宸是转过头去在真真耳边贴着说的,她一直低着头,眼睑下青黑的一片,他于是问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是不是认床?还是打呼磨牙吵得你没睡着?”
真真仰起脸,娇嗔的在贺明宸胸口捶了一把:“去,你踢被子!”
两个人细小的动作,压低了声音,似乎是为了怕让人注意到,却不知,这副小心翼翼,窃窃私语的样子,更加惹得人遐想无限。
贺明彤靠在韩澈身上,望着车内“打情骂俏”的弟弟和真真,小声笑到:“真是甜蜜的一对,我这个木讷的弟弟,好像开窍了是不是?”
韩澈看得正是两眼冒火,七窍生烟,却偏偏气没处撒。
他是答应了真真来照顾贺明宸没错,但是他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这丫头照顾人,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心里烦,对贺明彤也没了好脾气:“快开车,我困得厉害!”
两辆车子擦肩而过,四人各怀心思,行走在不同的轨道和方向上,终将渐行渐远。
贺明宸先送真真去了聂绵卿那里,而后自己才赶去公司。临走时,真真告诉他,让他下班时再来接自己一趟。
他也没细问缘由,答应了便将车开走了。
真真回到家,就将事情都告诉了聂绵卿,聂绵卿一边替她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的感叹:“怎么这孩子,这么命苦?这病有的治吧,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吧?”
真真两眼望着窗外,并没有回答。事实上她的思绪,早已飞远:韩澈为什么会和贺明彤在一起,还和她一起回了贺家?
聂绵卿在她身后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