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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本就不好走,聂真真根本也没有什么驾驶经验,又赶上这场大雨,车子基本上是走两步停两步的蠢态。
她心里也是清楚的,车子早让她给跟丢了,这会儿,该发生的可能都已经发生了。
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贺明宸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也知道,就算是被她一路跟到了家,就凭她这弱智女流,也不能给贺明宸带来什么帮助。
可理智战胜不了情感,她坐在驾驶座上,拼命踩动着油门,车轮陷在泥泞中空打转,就是往前挪不了两步。
“动啊!快动啊!”聂真真急的两手直在方向盘上拍,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双杏眼早已是红肿不堪。
车子顽强的停在那里前进不了一步,聂真真身子往上一靠,脑袋敲在喇叭上,尖锐的鸣笛声吓坏了正赶来的韩澈。
韩澈刚才在车上就看见沈蔓青不停拍打着车门,车上的人就应该是真真了。才走下车,就听见车上的鸣笛声。
急的他当时就疯了般,跨着大步子往车边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车内的聂真真。
她还在一味同车子做抗争,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根本漠不关心,韩澈自嘲的笑笑,她恐怕就连现在他站在她面前也闹不清楚吧?
“韩……”
沈蔓青还没开口,只吐出一个字,韩澈怒眉一挑,抬手朝着她一挥,力道没控制好,沈蔓青被他一下子甩出去很远,跌落在泥泞中。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原来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她病了,你替的了吗?她有个什么闪失……你赔的起吗?”
韩澈看她倒在地上,身上湿透了,想来为了劝聂真真也着实费了不少劲,此刻又是沾了一身泥浆,看起来很是狼狈。
到底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说心中一点不忍也没有,那是假话。但他此刻被聂真真失魂落魄外加虚弱狼狈的样子沾满了脑袋,根本顾不及这些。
“把门给我弄开!”
韩澈让开身子,身后立即有人跟上,拿了消音手枪对着车门连发几枪,一拽车门,立即开了。
聂真真总算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但那眼神恍惚,恍惚的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呆愣了几秒,突然紧紧拽住他的衣领。
“韩澈?”她轻声的问着他,语气里透着不确定。
“是,我是。”韩澈居然在她的询问中生出一丝卑微的喜悦,她此刻的魂不守舍全然不是为了他,但她还能这样在自己怀里,叫自己的名字,就是天大的恩赐。
淋了一身雨的聂真真突然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看韩澈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惊恐,间或夹杂着愤怒。
雨点般的拳头砸向韩澈,他躲也不躲,迎头让她打,她的拳头很轻,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可是……真他妈疼啊!
“你把晓航还给我!你把晓航还给我!你都对他做了什么?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这样也不行吗?”
韩澈惊异的看着聂真真,心里暗叹:真是哑巴吃黄连,我他妈冤不冤啊!
握住她手,她的手很凉,韩澈皱了眉,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到:“车门打开,太太要换衣服。”
又回转身来对着聂真真柔声说到:“打疼了没有?换了衣服,你要怎么打都可以,先换衣服,一会儿发了烧,不是闹着玩的,好吗?”
韩澈此刻用着这么温和的语调,灰蒙蒙的雨里,他披着雨衣罩住颀长伟岸的身姿,水汽中面部轮廓都变得有些柔和,他小心的捂着她的手,稍长的刘海凌乱中显得有些闲散,对着她微微笑着的样子俊美明朗性感,又带着那么一股特别的邪气。
聂真真一时有些看不懂他,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哪一次他做着伤天害理的事,不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一副天经地义、坦坦荡荡、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么想着就觉得眼前高贵的如同一只优雅豹子般的男子非常可怕,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罪恶的想法。
哆哆嗦嗦的被他抱下了车,朝着另一辆白色的房车走去,他在车门前将她放下,脚搭在门沿上:“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换?”
这么说完又怕引来她厌恶,想想说到:“我让蔓青来,好不好?”
未等韩澈回身,聂真真急速从车门前跳下,甩开韩澈拔腿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知道,现在贺明宸就在这山里,现在恐怕正在经受着什么非人的遭遇,她不能就在这里抛下他,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就被韩澈的人拦下了。
那些人并不敢靠近她,只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密密的站成一排,墙壁一样挡住她的去路。
聂真真回过头去,看韩澈手上拿着雨衣朝她缓步走来,她恐惧的后退:“我不回去,我要找晓航,你的人……是你,抓了晓航!”
“乖,过来,我们去找他,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有事。”
韩澈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笑的两颊僵硬,肌肉生疼,牙龈发痒。
聂真真半信半疑的站在原地,看着他靠近,被他手中的雨衣兜头盖住,雨衣很暖,隔开了外面撕扯着的大雨。
她在他温暖的怀里虚弱的跪倒,韩澈朝着人墙冷哼一声:“把这座山给我翻过来,一定把贺明宸完好无损的给我带回来!”
“是!”人墙齐刷刷的低下头去,又齐刷刷的迅速闪身不见。
聂真真昏睡过去,暂时是不能跟他发脾气了,抱着她进了房车,原本打算让沈蔓青进来照顾她,想想又不甘心错失这样和她亲近的好机会。
亲自抱着她冲洗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摸摸她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担心一会儿会烧上来,提前给她喂了药。
睡了有一会儿,她还是没有醒来,两颊渐渐透出些红晕,嘴唇也起了皮屑,这是脱水的症状,再一摸额头,果然比刚才烫手。
“该死!”暗骂一句,一刻也不能等了,现在就必须送她去医院。
“明宸……”
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听到她在身后喃喃叫出这个名字,脚步顿时犹如千金重,举步维艰,当真一点也不夸张。
不想让她再多恨自己一笔,最终妥协,联系了邵恒,让人立即带他赶来了这里。
幸而邵恒对她的身体情况比较了解,这房车内的环境还算不错,来了之后便给聂真真即使处理了,采取了降温措施。
看她用了药之后,额上的汗珠一颗颗往外沁出,韩澈不忍的偏过头去。
“透析治疗什么时候开始?”窗玻璃上成片的雨帘挂下,韩澈揉揉眉心,问的很是不甘愿。
“现在还不到这一步,我告诉您,也只是想让您提前做好准备,总会有这一天,寻找肾源会很艰难。”邵恒据实以告,聂真真现在生命体征算是平稳,刚才见到她时的凝重神色也收了几分。
韩澈点点头,就算是他一手遮天,能通这天下事,拥有巨大财富,可想要找到一个匹配的肾源,也同样不容易。
“其实,如果太太有兄弟姐妹的话,问题就好解决的多了。”邵恒无意间提起,也知道可能性极小。
“她哪里来的兄弟姐……”韩澈一回头,看见床上静谧睡着的聂真真,脑中灵光乍现,真真既然不是韩溯的女儿,那她究竟是邵婷和谁的孩子?
猛的一拳垂向车身,他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真真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