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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的跫音传来,聂真真离开韩澈两月有余。
寒冷刺骨,聂真真感叹的是天气,可能也是她的心。她和这寒冷一起在等待,以一种婉约、优雅的姿态静静等待雪花的飘落。
她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豆蔻年华里看过的那些烂言情小说全都是骗人的,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这种事,只是怎么活着不同罢了。
天空终于忍耐不住寂寞,雪花柳絮般飘落,轻盈的舞姿美妙绝伦,落在不远处两人的眼里。
“她这样多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明宸一身Armani大衣,身形在这寒冷的冬日仍旧修长俊挺,唇边是浓浓的雾气,双眼盯着不远处的女孩,她发生了什么事,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她怎么会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梁初雪摇摇头,脸颊处透红,是寒冷的颜色:“有两个多月了,问她她什么也不说,总是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静静的哭。”她侧过脸,心底里其实还有疑惑,可是不敢说,那是她的猜测,总觉得聂真真这样和韩澈有关,可上次聂真真已经说了她和韩澈没有什么关系,她想想还是没有把这疑惑告诉贺明宸。
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匆匆接起又挂断,为难的看向贺明宸:“明宸哥哥,我还要上课……”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她。”贺明宸朝着梁初雪挥挥手,一颗心早已飞到聂真真身旁。
梁初雪走了,他不用再顾及,迫不及待的想要飞身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不敢,怕惊扰了她,只能一步一步迎着飘雪慢慢靠近。
雪花从天而降,被风扬起,翻飞成各种轻盈舞姿,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是风姿绰约,在他眸中形成一幅风华绝代的画卷。
他在她面前站定,她还没有发现他。她的眼神那么专注,差点让他怀疑,她看的不是天上落下的飞雪,而是无尽的浩瀚宇宙、苍穹之昴。才两月不见,她就已经消瘦成这样,一袭素衣却依旧遮不住她妖娆的流彩。
“真真。”他轻声唤她,怕看到她低下头来迷茫的神色。
聂真真听到他的呼唤,轻声应着眸光转向他,贺明宸的个子那么高,和他一样,她几乎就要错将他看成他。可是,她知道,他不是他,他不会用这样温柔的口气叫她“真真”,也不会用这种怜惜的眼眸凝望她——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再见她,他那么干脆利落的人,说了不要她,就是不要她!
她强自抿唇,使得嘴角弯下,梨涡深陷。微笑姗姗而至,在贺明宸眼里却是弥足珍贵。
“学长。”她叫他学长,和三年前一样。
贺明宸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一切,但直觉是种很微妙的东西。少女在爱过伤过之后,骤然的蜕变总会让其以一种骇然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不需要很费心,只要你曾经留意过这个人,就能轻易发现,她,有什么地方和以往已经不一样了。
这三年,他错过了什么?
——贺明宸不知道,他错过的,不是这三年,而是短短的数月。上天是让他先遇见了聂真真,可是,他走了;再回来,上天已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尽管那时候,他已经重踏上这片有她存在的土地。岁月绵长,却是分外无情!
“我病了!”她头疼了一天,坚持做完实验才出来透一口气,胃里咕咕直叫,她不想绝食,可面对食物却是一口也吃不下。头很疼,肚子很饿,胃很疼!
她这样的楚楚可怜叫贺明宸心疼不已,她的娇声里放逐的是信任和依赖,他想:就算他曾经错过了什么,也还是来得及的。是的,如果没有那个人,的确是来得及的。
他的手贴在她额上,刚一触及,就是滚烫的温度,他的手冬暖夏凉,这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手太凉!
她的杏眼在他的掌下慢慢迷离,就只剩下一条细窄的缝隙。她渴望他的温暖,伸出双臂投入他的怀抱。真好,就是这个高度,他的高度!她闭上眼,泪落下,在寒风中,脸颊刺痛,可惜——还是不是他!
“真真,我们去医院,你在发烧!”贺明宸的语气里有心疼,也有责备,小小年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他以为会费一番唇舌,以为她是成心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可是,没有,聂真真很乖巧的在他怀里点头,用带着泪水的脸颊蹭着他的大衣,小声说到:“嗯,我很不舒服,要吃药。”
贺明宸将她放在背上,她趴在他的肩头,他们在漫天的风雪里,靠的那么近。他想再傻的丫头都该明白了他的心事,可聂真真没明白,一直都没能明白,她不擅长这种细小的交流、暗示,因为她的爱,从一开始就太过直接、深入!
聂真真被贺明宸送到医院,她已高烧39℃,打了针,开了药,贺明宸送她回家。
很小的公寓,只有她一个人住。
里面和韩澈第一次来时一样,没有一丝男人的痕迹。所有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被聂真真锁了起来。本来,她想扔掉,可是,当她将它们打包准备扔到楼下,在看着垃圾车载着它们要远去时,她迈开步子疯狂追赶——不要带走它们!他不在了,至少留着他的味道,这样也很好!她将它们从垃圾堆中追回,满身异味,却欣喜无比。尽管这欣喜对于她心上的伤,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真真,相信学长吗?”贺明宸将她放进厚实的被子里,看着她服下药,喝下水,严严实实的裹着捂汗。
她的眼中不似方才迷茫,药效使得她恢复了一丝往日的活力。她点着头,笑到:“最相信的就是学长了。嗯,比起初雪,更相信学长。”她想想又加了后面这句,而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警告贺明宸:“不许告诉初雪,不然她会吃醋的!呵呵……”
他从她眼里看不出一点真心的笑意,他聆听着她因病而加重的呼吸,从她脸颊的红晕中发觉那个他眼中活泼可爱的少女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种冰清玉洁般的嫣然妩媚,他无法描摹,却让他更加沉醉。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学长,学长可以帮你。不管什么,都可以帮你!”贺明宸抚上她的脸颊,眼帘下的双眸,深情满溢,倾泻一室。
“呜呜……”聂真真哭了,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不久之前,有一个男人说——取悦我,只要你取悦我,你想要的,我什么都能满足你!可那一天,她极尽讨好的想要取悦他,他却说,他最讨厌女人这样纠缠不休!
贺明宸看着大哭不止的聂真真,懊恼不已,不该这么逼她,她还是个孩子,他爱上的人,还是个稚嫩的孩子,他太心急了,应该好好问,慢慢说。
他走到浴室,给她拧了把热水毛巾,想要给她擦擦脸。
浴室的杂志架上,插着几本杂志,他匆匆瞥了一眼,清晰的看见当中一行醒目的标题,心中豁然开朗,这就是她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积郁成疾的原因!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他拿着毛巾走回她身边,她已止住了哭,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他举着毛巾,很轻很轻的在她脸颊上擦拭着。发烧的人,会觉得连皮肤上都是灼痛感,他一点也不敢用力。
那一晚,他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看着她的体温降到37℃,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早上,她醒来,他已为她熬好清淡的米粥。他舍不得她托着虚弱的身子下床,亲自端到她床旁,一口一口喂她。
她的身体舒服了,胃口也好了很多,将他熬的米粥吃的干干净净,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他在她稚气的动作里,展开一种喜悦在心底。
“真真,这种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昨天他看到的杂志上,刊登着聂绵卿出入豪宅的新闻,报道还说,聂绵卿的女儿是A大的高才生,是被提前录取的,大概也是因为聂绵卿和韩振天的这种关系。报道的一角,刊登着她的照片,很小,很模糊,贺明宸却是一眼就认出,就是她,都是姓聂,又有照片,他以为,她就是因为这件事伤心憔悴。
也难怪,她那么骄傲自尊的女孩,怎么会受得了这种流言蜚语?她太傻,将别人的过错惩罚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聂真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知道了她和韩澈的关系,惊得缩进被子里,不敢看他。
贺明宸将她僵直的身子拥入怀中,用着她所听到过的最温暖无尘的声音对她说:“傻丫头,不必为了你母亲的事这样,你这么聪明,这么好的学习成绩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在说什么?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她身上温暖的馨香涓涓不息涌向他,贺明宸第一次对她表白,他觉得不合适,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谈情,未免操之过急,可他还是说了,他说:“真真,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