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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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老夫人从宫里回来之后,当晚便与齐父说了此事:“她许是猜出了什么,却又无十足地把握,所以才想要借机试探我。”

    “淑妃试探不必理会,她到底是皇上宠爱妃子,即便猜到了些什么也不意外,以她聪明,自不会拿这件事去做文章,否则便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毕竟她还指望着太子呢。”齐父说完,又道:“只是,今日皇上举措也有些奇怪,非要让大家押注看此次谁能夺魁。淑妃试探你,皇上又何尝不是试探我和方国公。”

    齐老夫人微微蹙眉,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应答?”

    “我压是刘家刘恣青,这一次考生里,京城这一片儿几个学问高子弟,就属他性子沉稳,我比较看好他。至于方国公,他直说自己是个武将,看不出文人水平,但都说名师出高徒,天下间好老师当属左大名士,当然要压他学生了。所以,他拿了两样儿东西,把辰辰和立年都压上了。”

    “其他人呢?”

    齐父道:“有不少压是刘恣青,其他也有压王家和张家那两个小子,倒是太子和三皇子居然也都压了辰辰。”

    齐老夫人沉吟片刻,道:“此事有些蹊跷,先前你曾说过,只要辰辰发挥无误,便有七成把握能高中,至于则就要看他运气了,如今看来,皇上是有心想要提拔了?”

    “应当是如此。”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是我们太心急了,应当再等三年。”

    齐父笑道:“夫人莫要叹气,若是再等三年,辰辰便已经十六,怕是有些晚了。即便此番皇上有心将他提携到三鼎甲之内也无妨,依照规矩,科进士须得先入了翰林院,之后再行选派,墨儿不就翰林院么?”

    齐老夫人目光微闪,随即轻轻笑起来:“看我,都有些老糊涂了。”

    “夫人哪里糊涂?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

    方辰和赵立年这会儿正齐府小院儿睡得香甜,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引起了多方关注,不过,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何反应,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再去隐藏什么,也无法隐藏,面对科举,唯有全力以赴,方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等着被众多才子挤到身后去吧。

    休息了两天,后一门诗赋也正式开考,说到这诗词歌赋,那倒真是赵立年长项,就连方辰都自叹不如,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当考试结束钟声响起,方辰和赵立年同时舒了口气,身上顿时一轻,终于都结束了!

    等考官收了卷子,方辰收拾好考场里东西,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遗漏,这才提着小篮子轻地迈出考场,刚走出没多远,居然又遇到了上次说猜中了考题人,那人显然也看到了方辰,笑了笑道:“下杭州学子徐文才。”

    方辰将篮子挎手臂上,拱手道:“下聊城方辰,见过徐兄。”

    徐文才微微一愣,似有些难以置信地将方辰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便是方辰?左大名士闭门弟子方辰?那个‘鸡生蛋蛋生鸡’论题就是你问出来?”

    情急之下,徐文才声音有些大,再加上此刻身处一众考生当中,他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不小轰动,方辰之名,早就已经传遍全国,或许连关外都有他名字伴随着左大名士一道出现。

    这下轮到方辰有些意外了,他没想到只是自报家门而已,居然就引起了这样反应,眼看着周围考生都纷纷围了上来,有人甚至再度问起了那个“鸡生蛋蛋生鸡”论题,让方辰好一通尴尬。

    徐文才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惹了麻烦,看向方辰目光不禁带了些歉意。好这时候,有维持贡院秩序将士过来,及时疏散了众人,方辰才得以脱身。

    等方辰一路小跑到与赵立年约定地方,却意外地看到了赵立冬,立刻笑起来:“立冬哥,你不是要月底才回么?”

    赵立冬给了方辰一个熊抱,又揉了揉他长发:“秦家奶奶听说你们要考科举,特意准我先回来了,你们三嫂还寺里陪着她呢。”原来,正月期间,秦家奶奶看着赵立冬是越看越喜欢,又听说赵家同意让秦晓月生第一个孩子姓秦,心里头欢喜得不行,立刻就决定要替他们小夫妻两个去祈福,顺带再请求菩萨早日让秦晓月怀上孩子,好头一胎就是个大胖小子!这不,才刚过了正月十五就闹着要去城外寺庙,赵立冬和秦晓月不放心,只得陪着一同前去。原本老太太是打算诵经祈福一个月,后来听说赵立冬两个十三四岁弟弟正参加科举,当即便道:有这么出息弟弟,当哥哥当然得考场外陪着才行!所以赵立冬就先回来了。

    “幸亏没听奶奶话坐马车回来,不然哪儿赶得及啊!”

    方辰笑道:“立冬哥难道是骑马回来?京城里不是不许策马吗?”

    “是不许策马,可没说不让跑步啊,我从城门一路跑过来,身上汗还没干呢!”赵立冬说着,微微低下头,指了指额间发际,果然有些湿润。

    方辰和赵立年忙拉着赵立冬往齐府马车停放地方走过去:“这天儿还冷着呢,得些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别染了风寒。”

    赵立冬笑盈盈:“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儿。倒是你们,考得如何?”

    赵立年抬了抬下巴,骄傲道:“你弟弟我们是谁啊!当然没问题了!”

    方辰则要含蓄得多:“题目倒是不算太难,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答得如何。”

    赵立冬看着比两个小还要高兴:“那一定是没问题了!等会儿去齐府跟先生说说,看能不能跟我去家里住几天,我带你们去京城四周逛逛,你们来了这么久,都还没怎么出去玩儿呢!”

    “好啊!”

    等回到齐府,齐父和左穆一听,当即就应了:“既然科考都已经结束了,四处走走也好,距离放榜还有半个月时间,别走太远。”

    赵立冬当即道:“只这附近走走,当天便能回来。”

    “如此甚好。”

    ……

    离开齐府,赵立年和方辰便兴致勃勃地问赵立冬这京城附近有哪些好玩,哪些好吃,到底还是十三四岁年纪,离开了长辈,自家亲近四哥面前,还是多了几分孩子气。

    赵立冬原本对这些也是不意,只是刚来京城那会儿被秦晓月拉着到处跑了个遍,所以才知道,顺带也记住了弟弟们可能爱吃点心铺子,这会儿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绕过去,挨个儿都买了一份带回家。

    三人回是秦晓月陪嫁那套宅子,不算大,却是个完完整整三进三出小院儿,设计得很精巧别致,这套宅子方辰和赵立年先前只来过一回,这会儿少不得又是到处逛一趟,这才乖乖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再凑到一起说话吃点心。

    接下来几日,赵立冬果真就带着两人满京城跑,顺带还带他们去了那几间他先前同秦晓月一道看好铺子和宅子,让方辰和赵立年也出处主意。这般过了十来天,到二月底时,赵立秋突然出现赵立冬家门外,可把三人高兴得不行:“二哥,你怎突然就来了!”

    赵立秋风尘仆仆,却笑容满面:“这不是不放心辰辰和立年,所以特意赶过来看看么?年前时候就想来一趟了,当时你们二嫂正大着肚子,家里头又忙,所以便耽搁了,这趟过来,时间上宽松了不少,可以多呆一阵子,顺便也看看立冬选好铺子和宅子。”

    赵立冬笑道:“二哥你来可真是时候,后天就是放榜日子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看。”

    “那我可来当真是时候!”

    ……

    等到第三天,四个人一大早便起来了,正要出门时候却有齐府人登门,特意送来了齐父书信,方辰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僵,赵立年离他近,当即就凑过去看,嘴里问道:“怎么了?”话才说完,人也愣住了,脸色却是比方辰还要难看。

    赵立秋和赵立冬觉得不对,连忙挨过去一看,也有些怔住,方辰确实是考上了,但是赵立年成绩居然为零!不是没考上,而是成绩作废!这种情形很少发生,除非是答题内容犯了什么忌讳。

    赵立年愣了会儿,转身跑进书房里,拿了笔飞地纸上书写着,内容正是他之前答题,只是过了十余天而已,他还不至于不记得答题。

    方辰也满脸严肃地站赵立年身旁,看着他写出来答题,直到赵立年写出全部答题,两人细细看了好几遍,却仍然没瞧出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两人打算再看一边,赵立秋一手压住了他们面前纸张,沉声道:“去找先生,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立冬也回过神来:“对,先去齐府找先生问个明白!”

    从写完答题之后,赵立年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成绩为零,那可是比落榜还要让人难以接受事情,而且,还有可能有祸事降临!

    齐府里,齐父和齐墨都家中,似乎正等待他们,方辰似乎比赵立年还要心急,匆匆行了礼,张口便问:“立年成绩怎是零分?”

    齐父摆摆手,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这才道:“立年诗中,有一个字是犯了忌讳。皇上生母当年难产而亡,当时她只是一名小小贵人,因产下皇子而被追封为昭仪,后来皇上继位,再度追封生母为皇太妃。而立年诗中用那个‘娥’字,乃是这位皇太妃闺名。”

    眼见此地没有外人,方辰也不怕说出什么大逆不道话被人抓了把柄,当即道:“这也能算么?”

    齐父看了眼脸色苍白赵立年,心下叹了口气,这当然是可以不算,可皇上开了金口,谁还敢不算呢?皇上到底还是出了手,不打算让事事如他们之意。

    齐墨此次也是参与了阅卷,赵立年成绩起初并未作废,而且排名二十左右,是榜单名字即将写成之时,皇上突然御驾亲临翰林院,待亲自看过所有试卷之后,独独点出了赵立年这一份,也并未多言,只说看到那首诗词,思及亡母,颇有些感伤。

    场众位谁不是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又岂会看不出皇上意思?当即就以犯了忌讳为由,将赵立年成绩记作了零分。没有对外过多宣称,也只是因为皇上并未多言,想来也不是想要彻底毁掉这个孩子前程,或许只是不愿左穆两个学生都占了风头吧。

    这件事原本是可以不告诉赵立年和方辰,毕竟这是大恩科,第一次没考中实属平常,但是齐家父子却不愿对此隐瞒,只要赵立年打算踏入仕途,那么这件事迟早会被他所知,与其让他将来从他人口中得知,倒不如现就由他们亲口告诉他。

    齐父和齐墨沉默让方辰心一点点地下沉,好似那个被作废了成绩人是自己一般,他猛地扑到齐父怀里:“外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年没有得罪什么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事!皇太妃已故去五十余载,她闺名哪里算得是忌讳?”

    “是我错,我不该太心急。”齐父揽住方辰,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面前孩子才十三四岁,还是那么稚嫩,纵然懂得了许多道理,可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哪里经得起这样波浪,哪里面对了难测天心!

    方辰哭声传到赵立年耳朵里,渐渐唤回了他神智,他此刻感觉很奇怪,心里平静如水,仿佛那个被莫名地作废了科举成绩那个人不是他一般,从刚刚听到齐父说他诗词犯了忌讳之后,他心突然就静了下来,此刻看到方辰扑齐父怀里哭得伤心,心下不由微微一暖,方辰是真替他难过,难过得甚至都忘了高兴自己已经高中了。

    “辰辰,别哭了。不是先生错,是有人不想让我们两个同时高中。”

    方辰没有想到出声安慰自己居然是赵立年,他呆呆扭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是谁?”是谁这么无耻,平白无故就剥夺了别人成就!只因为看不得他们兄弟二人同时高中!

    赵立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冷笑:“还能有谁有这样能耐?”

    方辰只是太伤心赵立年成绩,一时间并未多想,此刻听到赵立年话,很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他抬头看向齐父和齐墨:“外公,舅舅,那个人是皇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方辰没有想到出声安慰自己居然是赵立年,他呆呆扭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是谁?”是谁这么无耻,平白无故就剥夺了别人成就!只因为看不得他们兄弟二人同时高中!

    赵立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冷笑:“还能有谁有这样能耐?”

    方辰只是太伤心赵立年成绩,一时间并未多想,此刻听到赵立年话,很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他抬头看向齐父和齐墨:“外公,舅舅,那个人是皇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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