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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全是药味,丫头们跪在了一边,胜帝未理,直接走到了韩骥榻前去了。
走到近前才发现,太医之言确实属实,韩骥脸上烧的通红的,脸消瘦了很多,更是昏迷在榻上,未醒。
胜帝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额头,才发觉无比的烫人,他又急忙收回了手,眸中盯着韩骥,全是恨意,真恨不得他立即就死了,只是此时却还不是时间。转过身来又换了愁容惨淡的脸色,对跟着他进来的众太医道:“韩侯一生为大禹尽忠,他病成这样,也实是朕之过失,因体恤他心切,挂心他的病才……”
他顿了顿,道:“……务必一定要治好韩侯,朕要他像以往一样平平安安的站在朝堂,为大禹国事尽忠。”胜帝也挺会演戏,不一会就自责的泪流满面了。
“圣上放心,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众太医忙道。
众臣又急忙上来劝胜帝万勿忧心……一时间厢房里忙的不得了。胜帝看向韩骥的眼神都是极其惋惜的……
不过韩骥却一直未醒,胜帝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宫了,当然,还是会流露出不舍之意。
直到众太医将他送到御撵上,跪坐着看着皇家仪仗队走远了,胜帝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爱卿,依卿之见,韩侯之病症,是真是假?!”
殷相顿了一下,道:“臣也看不真切,但此时是真是假却并不重要了,关键所有人都知道韩侯病了……”
“这只老狐狸,哼,朕真想一剑刺死他,一了百了……”胜帝疲惫的道,殷相半天都没有出声。
胜帝显然很不平自己竟然还要亲自来瞧他,所以心中满是愤怒,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却并不再提此事了,不过这忧忿依然是闷在了心里,化成穿肠毒药一般的疼了起来……
韩侯,韩侯,既生朕,又何生卿?!
可他却也帮着平复万里江山,却也是他之心头之刺,哽哽不能下咽。殷相也没有吭声,他们君臣相伴几十载,胜帝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边城钟家……”胜帝眸中带着一点狠厉,低声道:“那个外室女的哥哥是不是姓钟?!”
殷相一顿,道:“……是,圣上的意思是?!”
“那个外室女看来也姓钟了……”胜帝低声道:“朕也派人去查探过那个外室女的底细,可是她的院子滴水不露,竟插不进去探子,而韩侯派守在她院子上的亲兵也很多,朕竟也不确定她是否姓钟,一点消息也得不出来,只是依卿所说,她的哥哥姓钟的话,那么……边城钟家是否已与韩府相连?!密不可分……”
殷相脸色也变了变,道:“边城钟家现已富可敌国,那岂不是等于韩侯也富可敌国?!他,这……钟家若是支持韩侯,那岂不是……”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当年韩侯已与钟家有交情,而现在若那个外室女也出自钟家,却认了韩侯为义父,是不是……代表了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了?!
胜帝和殷相心中都波澜起来,胜帝的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十分的难过。
“圣上……”殷相低声呢喃道。
“爱卿……”胜帝的拳头微微握起,手心中全是汗珠,“……我真想现在就杀了韩侯……”
可惜他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这么死,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了他,背负昏君之名,而暗杀,人手却插不进去……
“圣上,三思啊,即使圣上想杀他,也要考虑他会不会被逼及而反,韩侯势力不可小觑……”殷相低声道:“……不如从钟家下手吧?!”
“可钟家也被他护的滴水不露……”胜帝的脸上全是阴鸷,道:“爱卿打算如何?!”
“明着来,圣上不是怀疑那个丫头是韩贵妃的孩子么,不管是不是,只要认定了是,圣上就能将她招回宫中以约束钟家和韩侯……”殷相低声道。
胜帝的眸一亮,道:“……好计,此事爱卿先去查清楚确认清了,朕好想办法将那外室女招回宫中,朕怀疑,十之八九会是,韩侯一向与别人难以亲近,却对一个外室女这么亲近,其中一定有古怪,若只是钟家人,韩侯大可将她娶回侯府,不是更好控制,可是,他却只认了义女,其中深意,莫不都是为这个外室女着想,她的名声被韩府有心之人败坏之后,他却大肆清理了侯府,连韩老太君都向着他,没有异议,若只是讨好那个外室女,却是完全没有必要,钟家只是白丁,只有钟家依附韩府之势,韩侯却逆而行之,朕深觉十分不妥……”
“臣一想也觉得如此……”殷相皱了一下眉头,道:“那个外室女名声烂臭了,韩侯还为她与永宁侯府说亲,这……只是一个外室女,韩侯怎么会如此,如果她真是韩贵妃的女儿,就说的通了,韩侯和韩老太君对她的态度,以及清理侯府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了,不然真的不明白他不惜弄的威远侯府人丁飘零,也要为她出头的举动……”
胜帝睁开眼睛思忖了良久,眯着眸子道:“……钟家,竟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到这种程度,若说没有韩侯帮助,朕也不信,哼,他倒是想找一个大金山来做后盾,朕偏偏非得把这座金山给抢过来……”
“臣一定为圣上查清楚那个外室女的身份……”殷相低声道:“现在已有八九分确定,那么估计也差不多了,臣也不至于白忙一场,等查清楚了,圣上召她回宫中,韩侯也不至于想出招来否认她的身份……”
“对,就是要让他辩无可辩,无计可施,到那时,朕将她接回宫中,封公主,”胜帝眸中全是算计,道:“……到时看韩侯还不得要吃了这个鳖。哼。”
“圣上英明……”殷相低声道,果然就去加派人手来查这件事。
而胜帝吃了韩侯这一大亏,憋在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现在却有一个机会能这么打击到他,胜帝的心中竟然欣喜若狂起来。只恨不得立即就去办,然后再看韩侯那张死人脸上的面无人色……
可他还得要等,要忍,也保万无一失,就怕现在认了,而他却无证据,让韩侯有机会将她藏起来,或是否认她的身份……
韩侯啊韩侯,这一次就来一个釜底抽薪,看你吃不吃这个鳖。
只要将她招了回宫,拿捏住了钟家,看他还敢不敢再这么嚣张的出计来算计自己,哼……
胜帝因为得意,脸上的笑容都扭曲而阴森起来,总管太监公公不敢看,低着头都恨不得自己钻进地缝里去,浑身都抖了抖。
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圣上好像很会钻牛角尖了,太可怕了,圣上的脾气越来越阴沉,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苍老的逼近,对很多事的无力,让他越来越阴沉,那眼神看人时都像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圣上又想要算计人了,而他们这些下人真的是越来越战战兢兢,生怕逐渐苍老的胜帝随时随地的不高兴,而要了他们这些蝼蚁们的命。
胜帝一走,韩骥就睁开了眼睛了,只不过他的这些伤和伤风却并不是假的,只是没有太医说的那般的重罢了,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以恢复身体,但也不至于到要命的地步,他练武多年,这么点的苦他还受得住。
想到胜帝惺惺作态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冷笑起来,养一下伤,装下病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名正言顺的暂不理朝事。
韩骥的眸中微微有些阴鸷,还好,胜帝收回了成命,不再逼他娶亲,他又赢得了民心,而胜帝却已引起了众臣民的不忿了。这样就很好。
韩骥嘴角一勾,心情倒是好了起来,刚刚胜帝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不知心里的滋味是何种了。想一想,韩骥就非常高兴。
他支撑着起了身,太医院院首走了进来,跪下道:“参见韩侯,韩侯您醒了?!”
其实刚刚他根本未睡,韩骥笑了笑,道:“快起来吧,你我不必多礼……”
太医院院首一笑,起了身,道:“……还好韩侯的病症不算太艰难,只需静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了,只是下一次,韩侯莫再这样了,这一次病寒入体,也是因着侯爷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好的缘故,若再有下一次,只怕是真的难养好了,身体再好也架不住这般的折腾啊……”
“我没事,你且放心吧,没有下次了……”韩骥笑言道。
太医院院首这才笑了笑,道:“刚刚圣上的表情真的是说不出来的微妙,圣上他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上次殷贵妃只是寒症发了,这病要需慢养,可圣上爱她心切,竟将一切责任都怪到我们的头上,差一点就成了刀下亡魂,呵呵,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到退休了,哎,跟当年一样啊,又是殷贵妃,现在我们太医院一听到殷贵妃传召腿都会发软,真怕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