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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一个多月,那些伤痕累累,那些冷漠无主,那些麻木心死,如今如刻在心口上的痕迹,即便有些事情他说出来了原因,或者没说出来她也了解了猜测到了原因,没有谁对谁错,但也难以一时间解开心里的砍,她终究是个女人,终究小心眼,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和他闹脾气,可是这样的时间他明摆了不留给她再适应。
容景看着她脸色变幻,一声不吭,但不错过她的表情。
“你爱睡不睡,反正我要睡了。”许久,云浅月重新翻过身,背着他,闭上眼睛。
她刚闭上眼睛,容景忽然坐起身,下了床。须臾,伸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见她又睁眼看着他,他低声道:“还是去那个房间睡好不好?”
“毛病多!”云浅月说了他一句,到没反对。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眸中乍然暖如春水,抱着她抬步出了房门,夜色凉如水,他却没感觉半分凉意,回到东暖阁,将她放在床上,他躺了下来,将她揽在怀里,这间房间顿时暖了起来,他语气微微有些孩子气的得意,“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是,我舍不得你,你就可着劲的欺负吧!”云浅月已经生不起怒意。
容景将她紧紧抱了抱,怀中的娇躯温暖,触手碰触的丝锦软袍也隔不住温软的触感,他忍不住将手滑进她睡袍内,碰触她的肌肤。
温凉的指尖一如从前,带着丝丝灼热,似乎要烫烧人的神智。
云浅月抓住他的手,有些压抑的怒意:“你到底还睡不睡?”
容景顺势反手握住她的手,抓着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牵动绵绵柔暖之意,轻声暗哑,“还是睡不着。”
“你……”云浅月吸了一口气,生怕他真的惹火烧身,她却怒也不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恼也不是,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应付,她忽然泄气,早就知道她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于是,终于软下口气,低声道:“睡吧,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明日折腾病了,看你怎么应付夜轻染的怒火。”
容景见她主动提出夜轻染,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寻常,显然心里那个结解开了一些,他心里一松,将她往怀里又揽了揽,又近了一步,总归他今日没白折腾。低声道:“好,我们一起睡。”
云浅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累了,这数日以来,她没有一夜好眠,即便是睡着,也心思不属。如今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比上等的安神香好用数倍。
容景也累了,这数日以来,他日夜不得安枕,本就将身体熬得极差,在马坡岭那一剑也确实对自己下了狠手。因为他已经不敢自信能将她是否重新带回自己的身边,那是他绝地一击。成了,他便再不必受折磨,不成的话,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如今终是让他觉得上天还是厚爱他的,将她又还给了他。
不多时,两个人终于都睡了。
不是夜色安神,而是心之所在,即是心安处。
第二日,阴雨绵绵,雨水不大不小,将春落夏初凭地染上了几分女儿愁。
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入眼处是熟悉的容颜,褪去了昨日失血过多的清透和苍白,玉颜染上了几分色泽,正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如春水,显然醒来多时。她虽然一夜安睡,但犹不解乏,问道:“几时了?”
“响午了!”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这连续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她昏迷和生病的日子里,都是每日准时醒来随夜轻染去上朝。从未晚了时辰,如今习惯到底还是抵抗不住她的心,刚到他身边,便又给养得懒散了。
“在想什么?”容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明白,但还是问了出来。
“在想只要你在,便能养成我的懒惰。”云浅月道。
容景勾了勾嘴角,声音微哑,“幸好只有我才能养成你的惰性。”
云浅月不答话,看向窗外,雨水铺天而下,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帘,将浣纱格子窗打得湿透,院中几株树木花草,被雨水洗礼,分外娇俏。也极为安静,没有仆从闲杂人吵闹,不像是在皇宫里,早上便能听到上朝的钟声,白日黑夜里来回巡逻的宫廷内卫走动。她收回视线,推了推容景压在她身上的手臂,“还不起来?你难道没有事情做?”
容景支起身子,低头看着她,墨发几缕垂下,有一种云端上的雅致和诱惑,低声道:“是有些事情做……”
云浅月被他的举动和神色引得心里一颤,撇开脸,伸手推开他,“起床了!”
容景似乎有些不舍,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才缓缓坐起身,语气隐隐有些情绪,“好吧。”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坐起身,径自穿戴。
不多时,二人都穿戴妥当,各自梳洗。须臾,打开房门,凌莲和伊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到二人相处和谐,对看一眼,又向帷幔遮掩的大床看了一眼,齐齐道喜,“恭喜小姐和世子。”
容景看了二人一眼,眸光动了动,似笑非笑地道:“承了你们这一句恭喜。”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们对他冷言冷语冷脸色的事情不追究了。
凌莲和伊雪暗自吐吐舌头,正被云浅月看了个正着,她们讨好地对她笑了一下,凌莲俏皮地悄声道:“小姐,您吃过饭后去世子的书房看看吧!那里可是……”她看了容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别有洞天呢。”
云浅月挑了挑眉。
“您去看就知道了。”凌莲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伊雪也放下饭菜,笑着跟了出去。
静静地用过饭,云浅月刚落下筷子,容景对她询问:“继续上床休息,还是去书房?”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去书房。”
容景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无奈地揉揉额头,点点头,“好吧,我们去书房。”
出了房门,容景撑开伞,拉着云浅月走向书房。
祁城总兵府的院落自然比不上天圣荣王府的尊华,二人来到书房,容景收了伞,推开房门,云浅月当先走了进去。
入眼处,她顿时怔住。
凌莲说书房别有洞天,原来就是这样的别有洞天。到处散落着她的画卷,还有一张张纸写满了她的名字,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容景的手笔,他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这些纸张怕是足足有千张之多。她不敢相信,这一个月来,他是如何一张张画这些画像和落笔写满一张张她的名字的。
“本来我想收起来,但想着这些总归都是我想你的见证,于是就留着了。”容景关上书房的门,将伞放下,走到云浅月身边,自然地道。
云浅月想着她在荣华宫日日面向窗外看着天边的浮云或轻或重,他在这里堆满她的画像,日日看着画着写着,是否也是若轻若重的心情?
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容景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云浅月许久才回过神,低声问,“你弄这些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只想你,满脑子的都是你。”容景抓住她的手,轻轻揉捻着,传递着浓浓柔情,似乎仍然有着不能回首的疼痛,低声道:“想得心都疼得没有感觉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老皇帝从她出生就布置的一局棋,让她和他经受了这么多痛苦。这一刻,她对夜氏老皇帝是真的恨了起来。她不敢想象,每落一笔,他的心情。尤其是有些纸张的末尾停顿的显然太久,被墨迹渲染开,还有甩笔墨划开的痕迹,可想而知,他当时定然是何等恨怒的扔了笔。
他承受的半丝不比她少!
甚至也许比她承受的更多!
云浅月忽然转过身,将头埋进容景的怀里,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容景身子一僵,随即眸光一丝痛苦消失,浓浓的云雾散开,伸手抱住了云浅月纤细的身子,感觉他胸前有湿意,声音低哑,“这些算不上什么,不过是儒弱的表现罢了,不值得你心疼。”
云浅月闭着眼睛,强忍住眼泪,“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不儒弱?”
“将你夺回来。”容景道。
“为什么早不出手将我夺回来?”云浅月想着这一个多月,每日度日如年,最早的时候她期盼他很快出现,后来期盼变成了失望,之后绝望,之后的时间里,她连嗔痴恼恨疼痛似乎都不会了。
“上官茗玥说,生生不离,有一种解法,能保住你的命。但是让我不准过问,也不准派人去天圣京城见你,否则他便不给你解。”容景沉默片刻,眉眼沉暗地解释。
云浅月眯起眼睛,忽然抬起头,看着容景,“就是所谓的断我宮房,让我变成堪比活死人的女人?不但一生一世不能要孩子,而且和你再不能有夫妻之事?”
容景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这种办法,也没有想到如此绝情。只想你活着。况且我没有选择,只能答应了他。”顿了顿,他低声道:“后来失败了,我才知道。”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我怎么可能让你变成堪比活死人的女人?如此的话,相望不相亲,还不如死了。”容景解释,“对于云族之术,他找到云山,且在云山待了五年,我不及他了解颇深。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与他有早先相看两厌的仇怨,怎么也不会请他回来。”
云浅月看着他,她猜中了开始,没猜中结果,因了他的爱太沉太重,她也以为只要她活着,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出,却断然没想到这件让她最寒心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主张。心头的结又解开了一些,“所以,在他失败后,我将他关了起来。你便让子书助你给我写了封会晤的信,引了夜轻染前去迷雾山,将他困在迷雾山,借此想带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