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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和云浅月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挑开帘幕,二人进了屋,屋子里面除了云老王爷外,还坐着玉青晴。二人显然也得到了容翼和容喆斩首,荣王府旁支发配的结果。
云老王爷简单问了容景两句,便挥手打发二人离开。
云浅月坐着不动,懒洋洋地对容景道:“我们今日住在这里吧!怎么样?”
“好!”容景点头。
“你们不回去?如今荣王府内怕是炸开锅了。”玉青晴蹙眉,看着容景,“荣王府的旁支族亲可不是一人两人,如今尽数清空了啊!那些人能干吗?”
“不能干又能如何?谁叫出了两个不肖子孙,连夜氏的女人也碰。他们既然碰了,就要清楚下场。”容景淡淡道:“今日我不自己下手,也会有人下手,况且他们也只姓了个容而已,这些年享受荣王府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为荣王府做什么,只知道背后争斗获利。若荣王府真有风吹草动,兵临危难的时候,他们也许第一个帮着别人对我下手。我护了他们这么些年,如今我的精力只够护一个云浅月。他们今日撞在了别人的刀刃上,我即便护了今日,还有明日,那些个人有几个聪明不需要我护的?稍微不慎,他们早晚是死,让别人来杀,不如我自己先杀,免得后患无穷。”
玉青晴点点头,“说得也对!这些年你这个世子做得也不容易,荣王府不够团结,背后对你下手的人不少。这也难为他们了,你若出事,你的世子之位自然能挪给别人。这些人巴不得你出事,如今荣王府和皇室已经势不两立,他们被人杀了还好,就怕被人利用。总归是麻烦,如今这样都发配了也好。有能力的自然能活下来,没能力的,自灭而亡,也比被人利用杀死的好。”
“正是这个道理!”容景颔首。
“既然你们住在这里,今日也累了一日了,快去休息吧!”玉青晴对二人摆摆手。
容景和云浅月起身,出了云老王爷的房间。
二人离开后,云老王爷乐呵呵地道:“景小子我在小时候就看出是个出息的主。这般铁血手腕,连根拔起,毫不含糊,打了夜天逸和夜轻染那两个小子一个措手不及,看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比他容姓的那些个祖宗强多了。”
玉青晴笑着点头。
容景和云浅月没走出多远,二人耳目极好,屋中传出的话他们自然听了个清楚。容景勾了勾嘴角,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划下黑纱,云王府各房各院掌了灯,路上没什么人,极为静寂。
云浅月想着今日白天的事情,夜天逸的冷沉,夜轻染的凌厉,容翼、容喆恐惧灰败的眼睛,七公主被凌辱后愤恨的神色,谁在背后翻云覆雨,谁在台前演戏唱戏。在如今黑夜来到面前,谁都抗拒不了谢幕。
二人回到浅月阁。
浅月阁门口,赵妈妈、听雪、听雨等在那里,见二人回来,连忙欢喜地围上前。
云浅月看到一张张欢喜的脸,心情好了些,在众人簇拥下,和容景进了屋。
屋中的陈设一如她没出嫁时,连茶壶茶杯的摆放位置都没变。
云浅月站在屋中打量了一圈,有些恍惚,静了片刻后,对容景道:“容景,我才嫁给你不过三四日吧?如今怎么看着这房间有些眼生?”
容景轻笑,伸手环住她的纤腰,“有一句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你就应了这句话。你对荣王府如今如此熟悉适应,我是不是该高兴?”
云浅月伸手搂住他,“你是该高兴。”
容景揉揉她的头,温声道:“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云浅月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
二人刚躺下不久,外面传来赵妈妈的声音,“景世子,小姐,你们睡了吗?”
“何事儿?”云浅月出声。
“荣王府的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来了云王府,如今在门外,守门的人前来传话,说要见景世子。”赵妈妈轻声道。
“告诉他们,除了容昔和容铃烟外,明日午时之前所有人必须出京。”容景吩咐一句。
“是!”赵妈妈得了话,连忙向外走去。
容景的容颜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赵妈妈的脚步走到门口,他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当年的北疆也是苦寒之地,既然北疆能活了七皇子,没道理北地寒湿之地不活人。”
“是,老奴一定将这话都传给外面的人。”赵妈妈心思透亮,应声去了。
云浅月想着容昔和容铃烟早就脱离了荣王府旁支,算是容景的人。他们就和当年的文伯侯府脱离了荣王府一样。如今一样不受牵连,自然要留下来。她往容景的怀里偎了偎。
容景伸手拍了拍她。
荣王府二老爷、三老爷以及二夫人、三夫人听到容翼和容喆问斩的消息哭了个死去活来,之后又听说了荣王府旁支被发配北地寒湿之地的消息,齐齐乱作一团,都匆匆跑去找容老王爷做主,容老王爷大门紧闭,半个人影也不见,算是支持了容景的决定。他们无法,又前来云王府求容景。
容景并没有见几人,由赵妈妈传了两句话,容景从来言出必行,更何况侮辱公主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他们深深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只能一个个脸色灰败地回去收拾东西离京。
这一夜,荣王府灯火通明,连夜收拾东西,各府旁支的夫人小姐哭成一片。
天圣京城各大府邸的书房都亮了一夜的灯,独独荣王府和云王府的书房漆黑一片。
隐隐的哭声和动静中,云浅月反而睡得极熟。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身边没有了容景的身影,云浅月挑开帷幔,对外面喊了一声,“赵妈妈!”
“小姐!”凌莲和伊雪在云浅月喊声落推门进来,看着她道:“赵妈妈在厨房,奴婢们知道您和世子昨日宿在了这里,今日一大早便过来了。”
云浅月缓缓坐起身,问道:“容景呢?”
“世子去上朝了!”凌莲道。
云浅月想着照昨日夜天逸和夜轻染那般情景,他们自然不会放他多休息的,上朝去也不奇怪。她问道:“荣王府的旁支都收拾得如何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午时之前能出了京城。”凌莲回话。
“其中也有容昔和容铃烟的父母,他们什么状态?”云浅月问。
“这一夜容昔和容铃烟都陪着他们的父母收拾,似乎早有预料,或者是世子提前有了什么话,都非同寻常的镇定。”凌莲想了一下道。
“他们是容景选出来的,掌管荣王府一内一外,自然要有本事的,这等事情他们若是看不透,到白担了在容景手下这么长时间了。”云浅月放心下来,分析道。
凌莲点头。
“容铃兰呢?”云浅月想到那个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荣王府二小姐。以前她和孝亲王府的冷疏离因为夜天倾屡次为难她,后来她对夜天倾灰了心,肖想南凌睿,之后像是看透了很多事情,性子沉静下来,退出众人的视线,如今呢?她能受得了去北地寒湿之地?
“容铃兰听到消息后,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没像别的小姐一般哭闹。”凌莲道。
云浅月想着容铃兰到底是长大了。
这时,外面赵妈妈的声音传来,“小姐,外面荣王府的二小姐来了,说临走前想见您一面。”
云浅月想着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寻思了一下,对外面道:“请她来我的院子。”
“是!”赵妈妈应声去了。
云浅月动手穿衣,凌莲和伊雪帮着过来侍候。穿戴妥当,她出了房门,站在门口,今日的阳光依然明媚,天气晴好,有细微的风丝吹来,带着一丝暖意。
过了春年,过了上元节,很快就要出去正月,春意一点点悄然来了。
不多时,赵妈妈领着容铃兰来到浅月阁。
刚到浅月阁门口,容铃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浅月。她穿着新婚女子该穿的玫红垂绦拖地罗裙。云鬓高绾,朱钗环佩,娴静美好,尊荣华贵。她脚步顿住,静静地看着她。
云浅月也看着她,大婚那日她似乎也在容铃烟领着的那一群女眷中,只不过当时她被众人挤得模糊,她没在意,今日清楚地看到,才发现容铃兰较之以往真是不同了。到底如何不同,大约最明显的就是她身上那股子盛气凌人和虚夸的劲头没了。
清风吹起她额头的青丝,露出她和南凌睿赛马用绣花鞋砸伤了她落下的那一块痕迹。浅粉色的,虽然破了相,但到如一弯月牙,别有些味道。
片刻后,容铃兰走了进来,步履极稳。
云浅月看着她走近,过往的种种关于她的事情都记了起来,尤其是死去的清婉公主和孝亲王府的冷疏离,以及和她们纠缠了那么多年已经自刎了的夜天倾。
不多时,容铃兰来到云浅月面前,停住脚步,对她道:“以前我觉得你的下场该是最惨的一个,你嚣张跋扈,大字不识,文墨不通,琴棋书画没一样懂,太子殿下不要你的话,你就只能是个可怜虫,皇上不能让你这样的人做皇室的媳妇,做不成皇室的儿媳妇,被皇室废除祖训,名声又不好,没准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云浅月挑了挑眉,没说话。
“原来到头来我竟错了,世子哥哥竟然爱你到如斯地步,明明我以为你是可怜虫,可是如今天下女子人人都羡慕你,你才是过得最好的那个。”容铃兰看着她,“如今我跑来你这里,与你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可笑?”
云浅月淡淡一笑,“你来我这里,就是要与我说这些的?”
容铃兰摇摇头,“自然不是!就是要离京了,有些话想与你说说。”
“你这些话想必会耽搁一些时间,免得口渴,进来边喝茶边说吧!”云浅月转身回了屋。
容铃兰看了她一眼,珠帘在她身后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也不客气,跟着她进了屋。二人来到桌前坐下,凌莲跟进来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