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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枫笑笑,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斟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云浅月倦意浓浓地闭上眼睛。
冷邵卓躺在床上看看云浅月,又看看容枫,眼底有一抹黯然的影子垂落。
半个时辰后,凌莲和伊雪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屋中霎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云浅月伸手捏住鼻子,嫌恶地道:“这药闻着就苦。”
“良药苦口。”容枫看了她一眼。
云浅月伸手接过药碗,见冷邵卓也看着手里的药碗皱眉,她顿时觉得这药不那么苦了,吩咐道:“去拿两碟蜜饯来。我和冷小王爷一人一碟,以后每次喝完药都吃一碟。”
凌莲应声走了下去。
云浅月捏着鼻子,咕咚咚一气就喝了个干净。
冷邵卓不能坐起身自己喝药,只能伊雪用汤匙喂她,他听到云浅月这样说,也不觉得药难喝,一口一口喝着,虽然眉头皱着,但脸色不见厌恶情绪。
喝完药之后,两人一人一碟蜜饯,将满嘴的苦味压了下去。
冷邵卓其实最不爱吃的是甜食,以前吃药身边一大堆人伺候,变着法子让他喝药,但如今因为云浅月一句先苦后甜的话,到觉得蜜饯不那么难吃,吃得津津有味。
云浅月吃完蜜饯,用手帕擦了擦手,对凌莲吩咐道:“你吩咐人去孝亲王府一趟,将冷小王爷换洗的衣物和日常所用收拾来,顺便让他身边伺候的人也来两个。”
凌莲点点头,走了出去。
云浅月站起身,对冷邵卓道:“你休息吧!这院子里我吩咐安排两个人,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等伺候你的人来了,有什么要求只管说,都会帮你达到。别客气。”
冷邵卓点点头。
云浅月伸手招呼容枫,“走吧!”
容枫起身站起来,跟云浅月向外走去。
二人刚走到门口,冷邵卓忽然又喊住云浅月,云浅月回头看着他,他低声道:“我也动不了,你……你每日能过来和我说话吗?”
“行!我每日都过来和你说话。”云浅月很痛快地答应。
冷邵卓顿时笑了,像个孩子,满意地点点头。
云浅月笑着摇摇头,若不是他从冷邵卓身上探不出任何陌生的气息,她还以为他被人掉包了,这改变太大,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懵。
二人出了客居的院子,容枫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冷小王爷虽然变好了,但是和你走得太近不好。他对你似乎……”
“你说他对我有心思吧?”云浅月笑着问。
容枫点点头,“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纵容他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我也不知道冷邵卓为何突然对我有这种转变,大约是这么些年不是打就是杀,让他一脚迈入鬼门时能记得深刻的也就是我,所以如今醒来才对我态度转变了。冷邵卓其实不是不聪明,而是从小被孝亲王搁在蜜罐里宠坏了,听得全部都是好话和阿谀奉承,如今醍醐灌顶顿悟了未免不是好事儿。放心吧,他清楚我和容景的事儿,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云浅月道。
容枫闻言眉眼间还是有些忧色。
“容枫,我知道你是怕容景不高兴,也怕因为冷邵卓对我有心思而影响现在的形势。我觉得大可以不必忧心,我们不能拒绝一个人改过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心,一个人能救了他的心,他才是真正的活了,他活了,单单小方位来说这天圣京城的百姓就少了多少欺凌和压迫?也许他还会去救人,就像今日救我一样,以后会去救别人。我那颗大还丹才没白费。”云浅月看着容枫的眼睛,认真地道:“我不觉得他那点儿心思有什么影响,我可以让他渐渐打消心思,而不是拒绝他的改过自新,否定他的转变,将他再度推向歧途。所以我不拒绝和这样的冷邵卓做朋友,一个人不是看他的从前,而我们要看他的今后。”
容枫点点头,面上的忧色退去,笑道:“你说得对,是我迂腐了!”
云浅月莞尔一笑,伸手从旁边的枫树上摘下一枚枫叶,轻轻用指腹抚摸着它的纹理,“这天快变了!如今这天下就是一局棋,我们身处在京城,就是棋局的中心,明枪暗箭,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争斗角逐……每一个人都是棋子,谁能说冷邵卓这颗棋子发挥不了他的光和热呢?每个人我们都要抱着出乎意料的心态,等待着他给我们惊喜。”
容枫轻笑,“你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为何就说不过景世子?总是被他欺负?”
云浅月哼了一声,“一物降一物呗!”
容枫笑着点头,“看来的确如此。”
云浅月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跟我住浅月阁吧!我隔壁的房间上次夜轻染住过几日。”
“好!”容枫点头。
二人一路闲谈着回了浅月阁。
进了房间后云浅月踢了鞋子,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云浅月还是没什么精神,但惦记着宫里的皇后,便要强打起精神进宫。容枫正下了早朝回来,见她要出门,便说他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以后每日进宫去给皇后把脉,皇上准了。他从皇上的御书房出来就去了荣华宫,皇后的状态很好,也知道了她昨日被刺杀之事,让她这几日都不必进宫了,她闻言放下了心。
容枫又说昨日孝亲王和云王爷进宫请皇上下旨彻查,皇上已经将她和冷邵卓被刺杀的事情交给了夜轻染。京城被夜轻染看顾的固若金汤,外人难以进来,说明这一场刺杀的背后肯定是京城的人,于是各府都被严加排查,包括受害人所在的府邸,孝亲王府和云王府。
孝亲王其实心里明白冷邵卓是被云浅月连累了,但伤得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这么算了,暗中也在派人彻查。
云浅月听到这消息想着即便查不出什么来,京城各府邸也会被翻个底朝天。那背后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估计会消停两日。
容枫如今在朝中任职,自然不可能陪云浅月待着,用过早晚便又去了兵部。
云浅月想起答应冷邵卓去陪他说话,便去了冷邵卓客居的院子。
冷邵卓正闷着躺在床上,不时地看向外面,他自然不会派人去请云浅月,只能等着,见她来到,眉眼都染上喜色。
云浅月进了房间,就见身着孝亲王府服饰的两名婢女守在冷邵卓的床前,端茶倒水,伺候得无比小心周到。她对冷邵卓笑了笑,揶揄地道:“这两个不会是你的通房吧?”
冷邵卓脸一红,立即摇头,“不是!”
那两名婢女脸也红了,跟着冷邵卓一起摇头。
“是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无趣,可以将你的侍妾叫来两个侍候你。”云浅月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笑道。
“我的院子里如今没有侍妾了,也没有通房。”冷邵卓语气有些郑重。
云浅月一愣,她可记得孝亲王府有美人无数的,都哪里去了?
“不信你问她们?”冷邵卓对他那两名婢女伸手一指。
“回浅月小姐,我家小王爷从大病醒来后将府中的美人都赶走了!如今除了奴婢二人近身侍候的人外,院子里再无女子了。”那两名女子立即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怪异地看着冷邵卓,“冷邵卓,你要戒色了?准备当和尚吗?”
冷邵卓脸色红白交替了片刻,垂下头,低声道:“我以前放浪形骸,猪狗不如,如今想改过自新,那些女子都是被我强抢回府的,所以觉得还是放她们走了的好。我都送了她们每个人一大笔安家费。以后不出意外,都能衣食无忧,也算弥补我以前的混账事情。”
“原来你的顿悟已经高到这种层次了!做得好!”云浅月睁大眼睛,夸了一句。
“真的?你也觉得我做得对?”冷邵卓抬起头,眼睛一亮。
云浅月认真地点点头,“你能意识到以前不对,重新还给她们幸福,就做得很对。以后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子,岂不是更好?比一大堆对你阴奉阳违的莺莺燕燕要强。”
冷邵卓闻言点点头。
那两名婢女给云浅月斟满茶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冷邵卓,你会讲故事不?讲来听听。”云浅月问。
“会讲一些。”冷邵卓有些犹豫地道:“但都是些不入流的段子,我以前憋闷的时候就请了人进府中给我讲的,你……你要听吗?”
“听,讲吧!”云浅月觉得要论会玩,这京城里新一辈的公子们还就冷邵卓一人。
冷邵卓闻言寻思一下,开始给她讲。所谓的不入流的段子自然是黄段子。但冷邵卓对云浅月讲这些难免拘谨,挑挑拣拣,自然选的均是半黄的段子,他讲到黄的地方还做了删减,所以听到云浅月耳里的段子其实也不算黄了,就是个白水故事而已。
他一连讲了几个都是如此,云浅月终于受不了,对他瞪眼道:“冷邵卓,你这是什么段子?十大**我都看过,还怕你几个黄段子?扭扭捏捏的,哪里还是个大男人?咱们俩谁不知道谁啊?就算你改过自新了,也没必要将艺术给糟蹋成这样?”
冷邵卓一愣,疑惑地问,“什么是艺术?”
云浅月无语了一下,还是给他讲了关于艺术的概念。另外又对他说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具有特色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艺术。黄段子怎么了?它的价值就在于从黄中找乐,你将他的价值弄没了?还听个屁啊?
冷邵卓被云浅月虎的有些呆,看着他半响没发出声。
云浅月望着棚顶翻白眼,谁能想象到冷邵卓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我有些明白了!好,我给你讲全套的段子。”冷邵卓沉默片刻,似乎终于通透了,对云浅月不好意思地一笑。
“孺子可教。”云浅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