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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世子踩坏了院中两株兰花呢,似乎都气得不择路了。”听雪道。
“就是,那两株可是上好的翠兰。”听雨也附和。
云浅月越想越好笑,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她好不容易止了笑,但眉眼依然笑意浓浓,对四人摆摆手,“没事儿,哥哥去找未来嫂嫂替我掌家了,不用管他。”话落,她伸了个懒腰,舒服又轻松地道:“终于不用学习了,真好。”
“谁说不用学的?继续。”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冰寒刺骨。
嘎!云浅月手僵在半空中,猛地回头,只见云暮寒黑着脸站在门口正凉凉地看着她,她忽然感觉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那么黑,那么黑……
云浅月怎么也没想到云暮寒去而复返,看着他漆黑的脸,想着她真是得意得太早了。
“你若是不想我教你学掌家也可以。”云暮寒盯着云浅月,冷声道。
云浅月讪讪一笑,等着云暮寒下文。
“不过我会去请荣王府世子过来教你。我想若是他来教你的话,你估计很乐意学,也许还很快就能学会。”云暮寒道。
容景吗?还是算了吧。云浅月立即摇头,讨好地走过去伸手拉云暮寒胳膊,“哥哥教我就好,我乐意学着呢,咱们现在就继续学。”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再不好好学,我当真对你不客气。”云暮寒躲开她的手,绕过她重新进了屋。
彩莲等四人对看一眼,齐齐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摸摸鼻子,她这是倒了哪辈子霉了?她磨磨蹭蹭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无奈道:“好,你继续吧。我这回好好学就是。”
“嗯。”云暮寒哼了一声,一撩衣摆坐了下来,继续指着白纸上的黑字往下念,“朝烟、朝梦,五姨娘贴身一等丫鬟,打点五姨娘一切起居。钱婆婆,五姨娘陪嫁丫鬟。秋叶,五姨娘二等丫鬟,掌管五姨娘院中一些琐事。方思,五姨娘的三等丫鬟,掌管涮洗……”
云浅月点头,如今凤侧妃倒台,看来王爷的侍妾里如今三姨娘和五姨娘最大了。
“彩莲,你的贴身婢女。赵妈妈,以前掌管浅月阁小厨房。听雪、听雨,以前掌管浅月阁院内打扫。如今都被你提到身边。”云暮寒继续念道,“燕蝶,大小姐云香荷贴身婢女。姜婆婆,大小姐奶娘。白露,二小姐云香霞贴身婢女。何婆婆,二小姐奶娘……”
云浅月继续点头,神色有些怏怏。
云暮寒继续往下念,一整张纸都念完后看向云浅月,“都记住了吗?”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太多了,哪里记得住?”
“那重新再来一遍。”云暮寒道。
“好。”
半个时辰后,云暮寒又抬头问云浅月:“这回记住了吗?”
“没有。”云浅月开始还端正而坐,如今身子没骨头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再次摇头。
“那……再来一遍。”云暮寒又道。
又半个时辰后,云暮寒再次看向云浅月,见她正郁郁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些字,他一叹,伸手揉揉额头,问道:“还没记住?”
“嗯。”云浅月无精打采地点头。
云暮寒眉头皱起,忽然一叹,“是我太急了些,那就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头学起吧。”
“好。”云浅月神色怏怏。
云暮寒伸手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个云字,将笔递给云浅月,“你来写这个字。”
云浅月接过笔,用小手紧紧攥住,一副生怕它从手里滑出来的样子。
云暮寒见了摇头,提点道:“不用抓得那么紧,它掉不出来。”
“哦。”云浅月乖巧地点头,看着白纸却半天下不去笔。
“写吧。”云暮寒有些头疼。
“嗯。”云浅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提笔用力地向纸上画去。
“不用太用力。”云暮寒再次出声。
云浅月再次点头,用力想着自己第一次学写字写出的东西什么样。就算她自诩记性极好,但想了半天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早已经忘记,如今脑中清晰地记得的都是怎么将字写好,她不由泄气。
“放松写,写错了没关系。”云暮寒声音温和了许多。
“这可是你说的,我写错了没关系?”云浅月歪着头看着云暮寒。发现这个哥哥那日第一次在皇宫见觉得为人定是孤傲冷漠,如今看来也不是。
“没关系。”云暮寒偏过头不再看她。
云浅月低下头,嘴角勾了勾,忽然提笔,照着云暮寒写的字画起来。足足有半炷香一个云字才写完,她自己看着那字都有些看不下去,但还不得不拿给云暮寒讪讪笑道:“哥哥,写完了。你看,我是不是写对了?”
云暮寒低下头,看着白纸上不能称作字的涂鸦,嘴角一抽。
“怎么了,是不是写得不好?”云浅月泄气恼恨地扔下笔,“我说我写不好,你非要我写。我不学掌家了,难死了。”
“若是爷爷知道你将云字写成这样,他的拐杖定会招呼到你身上。”云暮寒叹了口气,拿起笔,提笔书写,“看着,要这样握笔,要这样写。”
云浅月盯着云暮寒的手,刚劲的字迹在他手下渲染到白纸上,说不出的好看。
“你来。”云暮寒将笔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接过,继续涂鸦,完了又看向云暮寒。
“继续。”云暮寒又道。
云浅月只能再继续涂鸦,完了又看向云暮寒。
云暮寒这回不再看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账本翻开,对着她道:“写一百张云字帖,写完了一起给我看。”
“一百张?”云浅月险些攥不住笔。
“对,一百张,一张也不准少。反正我们时间多得是。”云暮寒道。
云浅月看着那个云字,顿时欲哭无泪。她抬眼看云暮寒,这人看起来是要准备和她打长久战了。她现在还能不能纠正错误?能不能一下子就写好让他满意?能不能说她都识得这些字,也能写好这些字,也会看账本,也能掌家,全不用学习的,能不能?也许能。但她要如何解释她突然都会这些东西?若是一旦被盘问起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她一件都说不出来怎么办?想到这,她颓然地趴在了桌子上,有些无力地道:“哥哥,你今日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云暮寒看也不看她。
“那你先回去,我自己写,我写完让彩莲给你送去。”云浅月道。
“不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写。”云暮寒摇头,“不准多话了,赶紧写。否则我要爷爷来看着你写。”
这个死男人!云浅月无奈,只能铺好纸,一点点在纸上涂鸦起来。
不出片刻,一百张字帖就被她涂鸦完了,还没开口,云暮寒又道:“继续写下一个孟字,也写一百张。”
“写完孟字呢,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云浅月问。
“不可以。写完孟字再继续写下一个,直到全部都写会为止。”云暮寒摇头。
“太不人道了,我不写了。”云浅月腾地站起来,恼怒地瞪着云暮寒,“我要出去玩,我要去和夜轻染赛马,我要……”
“要不要我去请容景过来看着你写?”云暮寒挑眉。
云浅月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慢悠悠坐下来,恼道:“才不要。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写就是了。”
“这就对了,写吧。”云暮寒继续看账本。
云浅月心中腹诽云暮寒祖宗十八代,最后看着那人不动如山,她无奈地继续拿起笔。
中午,云暮寒依然没有离开,在浅月阁用的午膳。
傍晚时分,云暮寒检查完云浅月写完的一千张纸,点点头,扔下一句“明日继续”后,终于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在他走后,四仰八叉地将自己扔在了梨花木的大床上,有气无力。她盯着帐顶恼恨地想着,明日一定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再被云暮寒折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最后实在累极,睡了过去。
佛曰:装也不容易啊。
第二日天还没亮,熟悉的脚步声传进院子。
云浅月动了动眼皮,伸手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云暮寒不要这么早好不?
果然不出片刻,彩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世子来了。”
“告诉他,我还没睡够。”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彩莲立即噤声,回头看云暮寒。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是三更起来,如今已经五更了,你也该起了。爷爷说这些日子你不必去请安了,安心识字。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起床,你若不起,那我也进去的。”云暮寒声音透过关着的房门传进屋内。
云浅月一把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虽然他是她哥哥,但她不是那个真妹妹,如何能让他进来。她懊恼地扯过衣服穿戴。
彩莲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帮云浅月打理。
梳洗过后,云暮寒走进来。云浅月一脸郁郁地看着他。
他视而不见,拿起账本,对她道:“继续临摹昨日那些字帖。”话落,再不看她。
云浅月站着不动,满带困倦的脸上阴云密布。
云暮寒瞥了她一眼,“才一天就坚持不了了?昨晚我去爷爷那里汇报你识字的情况,爷爷骂我笨,说要是景世子容景教你的话,你不出几日就能学会,我也正想见证一下爷爷说的是否有道理。要不……”
“我写还不成?”云浅月立即妥协。
“成,那写吧。”云暮寒点头。
云浅月拿起笔,咬牙切齿。将那些字都当成容景练了。她和那个人有仇吗?没有啊。他还救了她呢,可是为何如今感觉她好像和他有仇似的。难道她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她很怕容景?所以让云暮寒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容景威胁她?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威胁偏偏很管用。她这个人天生对危险的人比较敏感。容景那根毒草,夜轻染嘴里披着羊皮的狼,恐怕不止她知道,看老王爷和云暮寒这等话语也是知道他黑心的。她有些绝望地想着,她还是不要接触他为好。如今就忍着吧。云暮寒怎么也比容景好。
这一日,又在云浅月练字中度过。傍晚云暮寒离开的时候多说了三字,“有进步,明日继续。”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没言语。
第三日早上,四更时分云浅月就醒了,掀开被子坐起来。今日绝对再不能被云暮寒折腾了。她没听到院外有声音,便匆匆穿戴妥当,悄悄推开房门,脚步轻轻向院外走去。找夜轻染赛马比闷在屋子里涂鸦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