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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轻染也眯起眼睛,似乎也被夜天倾如此紧咬着不放人激起了怒意,慢悠悠地道:“既然太子皇兄如此盛情,那兄弟就试试也无妨。不过若是这些隐卫尽数损去的话,太子皇兄可不要到皇伯伯面前哭鼻子,说我欺负你。”
夜天倾眸光厉色凝聚,抿唇看着夜轻染,一言不发。
浓浓的暗沉之色笼罩二人之间,似乎一触即发。观景园中百多人大气也不敢出。
“算了,不就是刑部大牢吗?我去就是了。”就在这时,李芸忽然甩脱被夜轻染抓着的手,转身就走。她不是傻子,虽然初来乍到,但是经过这一番变动该得到的信息也得到了个七七八八。若是今日真因为救她而让这一对堂兄弟反目的话,那么本来小小的一件放火烧人的事情便会变成天大的事情。到时候想活着出来还真是一件难事。就算她有本事逃出刑部大牢,也怕是逃不出皇族势力铺天盖地天涯海角的追杀,得不偿失。坐牢就坐牢了,正好看看古代天牢什么样,她就不信古代的刑部大牢能关得住她!
夜轻染一愣,转头看向李芸,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小丫头比七年前有趣多了。
夜天倾也看向李芸,似乎没想到她如此识时务。他凝视了她的背影片刻,一挥手,沉声对隐卫吩咐:“还不跟上!”
隐卫得了命令,立即上前押住李芸。
皇后收回视线,眉眼凝聚一抹哀伤和忧色,似是十分隐忍。
那些被吓得白了脸的女子则是压抑着心头的兴奋,这回连染小王爷都保不了云浅月,她进了刑部大牢,休想再活着出来。她们怎么可能让她再有机会嫁入太子府。
四皇子看着夜天倾,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深邃。
观景园再次陷入静寂,只听到李芸被押着离去的脚步声,丝毫不乱。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监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大约五十岁年纪,保养极好,身穿宫廷大总管的太监服,手执一柄拂尘,一边跑一边喘。虽然看着慢,但很快就跑到了近前,正好拦住了太子隐卫押着李芸离去的脚步。
隐卫押着李芸被迫停下。
夜天倾看着老太监蹙眉。
夜轻染忽然一乐,“陆公公,好久不见了,您可想我?”
“哎哟,染小王爷,老奴自然是想你的,您走了这七年来,老奴是夜也想,日也想,就盼着小王爷早些回来呢。”老太监看着夜轻染,一句话说完,眉眼都笑成了花,对皇后、夜天倾、夜轻染、四皇子深施一礼,“老奴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染小王爷、四皇子……”
“陆公公不在父皇身边侍候,何事劳动您亲自来跑一趟?”夜天倾问道。
“回太子殿下,这件事还就得老奴亲自来。别人来老奴怕是把景世子交代的差事办砸了,那老奴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陆公公连忙躬身回话,话落,转向被押着的李芸,似乎没看到太子隐卫的肃杀之气,笑呵呵地道:“景世子吩咐老奴来知会浅月小姐一声,说知道浅月小姐今日也来了赏诗会,他正在和皇上下棋,一局棋马上就要下完了,要您在宫门口等他一等,一会儿他和您一起去云王府看望云老王爷。”
陆公公虽然年迈,但吐字清晰,他话音一落,整个观景园静寂无声。
皇后微露讶异,夜天倾眉头皱紧,四皇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人人都不明白十年不出府的容景为何会有此一番话传来,尤其还是这当口上。云王府他自己不会去?却要和云浅月同路?这岂不是明显在保云浅月?尤其是见太子殿下要严办云浅月正暗自得意的一众女子,此时听闻皇上身边大太监亲自来传达景世子这一番话,更是人人嫉妒得不行。
景世子七岁时就在文状元和武状元大会上技压群雄,才满天下,被誉为天圣神童。但天妒英才,不久后他突染恶疾,卧病在床,这一病就是十年,在荣王府闭门不出。虽然景世子大病不能出府,但每一年的新任文武状元都会被皇上指派到荣王府和景世子比试,每一个都是斗志昂扬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十年来,无数人败北,天圣文武状元无一人能敌过景世子之才华。
天圣这样一个神祇一般的存在,如今十年后第一次出府的第一件事就保恶名昭彰的云浅月,几乎观景园内所有人都不明白云浅月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染小王爷和景世子出面保她。要知道这二人可不同于别人,一个十多年前仅七岁稚龄就名扬天下,一个同样十多年前还是个小娃子就将天圣上下搅得乌烟瘴气。换句话说,这二人在天圣王朝跺一跺脚地面都震三震的人物,如今同时出手保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呵,看来月妹妹今日不犯牢狱之灾啊。”夜轻染哼笑了一声。
夜天倾眸子有些阴沉地看着陆公公,问道:“父皇可有话语传来?”
“回太子殿下,景世子今日出府和染小王爷今日回京之事令皇上十分高兴,免了早朝后,和景世子下了一上午的棋。要说景世子棋艺可真是厉害,十年前皇上下不赢景世子,如今还是下不赢。这半日皇上夸了景世子不下十句,说景世子当真不愧我天圣第一奇才呢。”陆公公提起容景,眉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显然是与有荣焉,看着夜天倾道:“皇上自然是知道老奴来传话的,而且还嘱咐浅月小姐一定要好好招待景世子,万不可再发脾气连景世子也作弄。并且让浅月小姐这些日子不必进宫了,专心侍候卧病在床的云老王爷。”
“那个弱美人……”夜轻染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
李芸想着,这样的话就是说老皇帝给了景世子面子放了她了?看来这景世子还真是一个人物。她瞥了脸色不好的夜天倾一眼,心中冷笑。
“皇儿,你看此事……”一直不开口的皇后看向夜天倾。
“既然景世子要和月妹妹一起去云王府看望云老王爷,父皇也已恩准,儿臣岂有不遵循之礼?儿臣也不过是想给月妹妹一个小小的教训,以警其他人效仿,才不顾心痛拿下月妹妹。若真是将月妹妹关进刑部大牢,儿臣也是不忍。坐这个位置艰难,想必母后能够谅解。如今儿臣也算给了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夜天倾面上阴沉隐去,缓了口气,看着李芸,眸光和暖,“想必月妹妹能明白本太子的一片苦心。”
李芸轻嗤了一声,恍若不闻。这人极品到一定等级了。
夜天倾对隐卫一挥手,隐卫顷刻间退去,他抬步走到李芸面前,伸手帮她抚平被扯得褶皱的衣袖。
“闪开!”李芸挥开夜天倾伸来的手,嫌恶地后退两步。想着如今她不是什么云浅月了,有必要将话说明白,于是冷声郑重地道:“你听好了。今日你我情断,自此再无瓜葛。我誓死不会嫁入你太子府,也不会入宫。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古人最重誓言,李芸要的就是堵死这条可能复苏的路。
夜天倾面色骤然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芸。对上她坚毅漠视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再不复以往羞怯痴迷,他身子一颤,忽然感觉某种一直不被他珍视但很重要的东西悄然飞走了。
“月儿!”皇后惊呼一声,要制止显然为时已晚。
李芸不再理会夜天倾,转头看向愣神的夜轻染,“今日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就这一句?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要你欠我人情的。”夜轻染不满地看着李芸。
李芸皱皱眉,想着真是虎落平阳。她以前一个人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如今上赶着送上门居然还有人不想要。她想着自己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低头摸索了一下周身,除了珠玉粉黛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手腕的碧玉镯子看起来价值连城,她扬了扬手,将镯子对向夜轻染,意思不言而喻。
夜轻染脸一黑,“本小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缺这个。”
李芸耸耸肩,“我就这个值钱,你不要的话,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夜轻染再次一怔,忽然大笑了起来,“月妹妹果然不同于七年前了。”
云浅月如今灵魂都换了一个,她可不是不同于七年前吗?抬眼看天,耽搁这么久,太阳已经偏西,她想着她不是这个身体主人这件事情,必须要烂在肚子里。
“本来我没帮到你,也没打算要你什么,不过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夜轻染止了笑,眸光闪动,璀璨如星辰,“就依你所说,我就要你一个人情。”
李芸点头,她的人情重不重以后他就知道了。她遂不再和夜轻染说话,转头看向陆公公,问道:“公公可有见到我的贴身婢女?”
原来她的婢女叫彩莲。李芸不再逗留,抬步走上玉桥,向外走去。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浅月小姐可不要忘了景世子的嘱托,您一定要在宫门口等候他的。”陆公公凭借侍候皇上三十多年的经验,识人无数,敏感地察觉到今日的浅月小姐似乎与以往不同。难道真是经此一变,让她改了性子?
“晓得了。”李芸不回头,应了一声。她自然要等着见见她的救命恩人。夜轻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让夜天倾放了她,而他轻飘飘一句话兵不血刃就救了她免除牢狱之灾,这可是个人物。
李芸刚走两步,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拽住她的手,紧接着夜轻染冷哼的声音传来,“等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不认识路,我正好也要去云王府看云爷爷,这就跟你出宫。”
李芸偏头看夜轻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