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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两个人几句话的交谈,卢少业晓得这杜仲与那穆王府有着颇深的渊源,只是穆王府那边几乎是打探不出来任何的消息,唯一一个看起来知道内情的邹管家,往后便是缄口不言,到最后索性闭门不见。
而一直暗示他的杜仲大夫,却也是再不肯多吐露半个字,似乎从前的事情,不过就是他随口开的一个玩笑一般。
如此一来,两个人此时再次见面时,心中都是有了些许的小心思,神情也都略有些不自然。
“杜大夫。”卢少业冲杜仲拱手,一边向吕氏行了晚辈礼:“夫人安好,我这次得了几天空闲,恰好香苗要回老家来,我便陪同一起前来,叨扰几日。”
“一家人,哪里说的这些客气话。”吕氏看卢少业待沈香苗如此温柔体贴,连回老家也要陪着,可见心中也是将她看的极重,这心里头自然是高兴无比,看卢少业那目光,与看沈香苗的也再没有了什么两样。
沈香苗也在一旁满脸笑意,却也没忘记询问:“杜大夫我娘这腰痛可要紧?方才我瞧着似乎疼的厉害,可是从前旧疾复发?”
吕氏从前有腰痛的毛病,时常犯病,当时杜仲大夫悉心诊治,吕氏也说腰痛已经治好了,现如今却是这样的疼,让沈香苗十分担忧。
“夫人这次腰痛与从前腰痛不同,从前腰痛是常年劳累,受寒受累,骨子里头的痛,一段时间的细心调养,已是好全了,这次夫人腰痛不是筋骨,而是皮肉痛,至于个中缘由,我猜想,应该是这段时日天气炎热,晚上睡觉时,大都喜欢开窗或者盖薄被,可现如今初夏时分夜晚还有些凉意,所以受了凉,吹了风,以至于皮肉酸痛。”
“这痛看着发作的厉害,疼起来也觉得难以忍受,却并不是大毛病,我方才施了针,往后只需贴上几贴祛湿止痛的膏药,暖上一暖,不出两日也就好了。”
“我正在写方子,稍后拿去让文武按方子抓了药,磨成药膏来,回去照量贴一贴便好。”杜仲大夫笑道。
沈香苗得知没有任何的大碍,顿时松了口气:“无事便好,那杜大夫先写方子,我先陪我娘出去。”
内室放了许多的药材,药味特别浓,药铺子里头的人时常在这里头待着,到是早已习惯了,沈香苗等人十分不习惯,只觉得刺鼻难受。
“嗯。”杜仲大夫点头,只低头写方子。
“有劳杜大夫了。”吕氏向杜仲大夫致谢。
杜仲大夫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一顿,片刻后抬头道:“夫人慢走。”
随后低了头接着写方子。
而沈香苗则是和冬青一起,扶着吕氏慢慢的往外头走。
卢少业纹丝不动,只站在了远处。
“卢公子还有事情吗?”杜仲大夫头都不曾抬,一边写字,一边问道:“可是觉得身子不爽快,想让老夫给公子诊一下脉?”
“杜大夫果然是敏锐。”卢少业往前走了走,坐在杜仲大夫面前的凳子上,道:“这几日,总觉得神思倦怠,凡事健忘,更是觉得脑中混混沌沌,一想东西便觉得头痛的很,旁人皆说这是头颅中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需得寻了名医给疏通一下才好,我思来想去的,觉得哪里的名医只怕都比不过杜大夫你,所以特地前来杜大夫这里,看杜大夫有没有什么好法子为我诊治。”
这话,显然言外有意。
杜仲大夫停了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卢少业。
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卢公子,想必去过穆王府了吧,可曾见过穆王妃?听闻穆王妃是从前王氏嫡女,容貌倾国倾城,现如今即便是上了年岁,美人迟暮,只怕也能看得到从前美貌的痕迹吧。”
“见到是见了,只是穆王妃已年老,如寻常老妇一般,倒也瞧不出什么,只怕岁月催人老,只怕从前再倾城的美貌,现如今也是容颜老去,再也看不到了。”卢少业不以为然,只笑答道。
“卢公子既是觉得如此,旁人自然也是觉得如此,毕竟历经丧夫,丧子之痛,再如何倾城的容貌,只怕也是一日之间形容枯槁,往后即便容貌变化,避世不出,众人也不会对此有任何的疑问。”
杜仲大夫看向卢少业,表情严肃:“只是卢公子常年断案,必定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你想当然的事情,许多时候并非如此,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并非属实。”
对方这话,显然有提点之意,但话说的并不明朗,一时之间到是让卢少业觉得有些莫不着头脑了。
卢少业顿时眯了眯眼睛:“杜大夫若是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想治病,却偏偏不下重药,只怕病去如抽丝,病去的慢不说,缠绵病榻时日长了,只怕会生成顽疾,往后若是想治,只怕也没有药能压得下去这重症了。”
若是想让他调查穆王府,那便最好和盘托出,没有半分保留为好,这样遮遮掩掩
“是药三分毒,重药下去必定会有所见效,只怕也怕吃了难免伤身,别到时候病没治好,反而因为虎狼药的缘故再伤了身子,到最后反而是回天乏术,岂非是罪过?”杜仲大夫道。
这话,显然是在提醒卢少业。
提醒他,现在并无完全把握,哪怕他吐露实情,只怕穆王府之事也不见得能够大白于天下,反而会害了卢少业,更是将穆王府之事上再埋一层土而已。
这让卢少业拧起了眉头,只看着他,不做任何的回应。
“卢公子,你现如今官运亨通,更是有了香苗这个丫头,万事需得小心才是,倘若哪天真的是时机成熟,再说也无妨,但现在,老夫觉得你到是不如仔细的照看自己及身边家人为好。”
这次的话,杜仲大夫说的更加明白。
只是这话,到是让卢少业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从前穆王府那个邹管家。
与其关心死去的人,到是不如多注意一些活着的人。
这是当初那个邹管家的话,和现在杜仲大夫的话,显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