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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纯的嘴翕动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有说出来,而是面带惭色地低下了头。
“老魏,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觉得眼下这个当口,再不肯出点血,恐怕自己的仕途到这儿就结束了。我当着你的面,掏心窝子说话,你这么想就错了。如果你是不值得我去结交的小人,老魏,这些话我根本不会去跟你说。有些事,你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马上就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别说了,吴书记,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些年,我听到了很多买官成功的事儿,自己虽然没跑过,但却帮别人跑过。说真话,原来我帮着跑的,还真都成功了!这次轮到我自己,唉——!”
吴蔚听到魏纯那长长的一叹,心里很不是滋味。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眼下,又有几个人能抵得住金钱的诱惑?
换个角度说,自己如果没有强大的经济后盾,会不会也会伸手拿了老魏那二十万?
虽然他的为官初衷从未动摇过,但现在他对此产生了怀疑。那些坐在主席台上人五人六的,说不定就是权钱交易的产物!
他不想说众人皆醉唯我独醒这样清高的话,他只想看到像魏纯这样干了大半辈子的人,不再为了一个触手可及的官职困惑,甚至卖掉房子!
“大道理咱不多说了。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有一点请你相信,最起码在我这里,踏踏实实干活儿的人是不会吃亏的。老魏,栗县长对你很看好,虽然我有些其他的想法,但那并不是定论。”
魏纯猛地抬起头来。偌大的眼袋都跟着晃了一下,说:“泉东药厂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给领导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说完便站起身来,看那意思要出去。
“你先坐下。你这个思想疙瘩还没有解开?觉得我不收你的钱,你就没戏了?”吴蔚看着魏纯那张沮丧的脸问道。
魏纯刚要说话,吴蔚摆了摆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没有灾,所以你不必拿钱。你送钱给我,是对我为人的不信任——这点我不怪你。我什么承诺也不能给你。我只能希望你好好工作,相信干好工作就会有好位置!”
琢磨着吴蔚的话,魏纯越想越觉得窝囊。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也想往上走一步,可走一步怎么就这么难呢?
领导说的,都是屁话!魏纯恨恨地想。他觉得,他已经被人当成了弃子,送钱不要,不是因为他有多高尚,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戏,不想留下罗乱而已。
至于栗明珠交给他的工作,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团糨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琢磨。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吴蔚的话,越来越觉得吴蔚是在用好听话的哄他。
高冬至一直在暗中调查上访组织者的事情。吴蔚知道他是“友情赞助”,一直在给高冬至上顺,只盼着结果能快些出来。
接到高冬至的电话,吴蔚的身子一震,高冬至说出人名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拧了个个儿。
“一个是你的老对手路立山,还有一个就是泉东县的赵丰林。”高冬至打电话时,就是这样告诉吴蔚的。
一听到这两个人,吴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路立山一点规矩都不讲,至于这个赵丰林,单从他丰林工贸的工人工资不发拿钱跑路这一件事上,就不是什么好鸟。
又一想,不太对啊,这个赵丰林都败家了,怎么在这种时候又回来了?虽然以前有千万资产,却是正事不干专捞歪钱的主儿,他又有什么胆量敢回来,不但敢回来,还参与这种事儿,他不怕吗?
吴蔚坐在办公桌前儿,脑子里一直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二狗快被折腾死了,一直暗暗骂吴蔚不是东西,大晚上的不回家搂着老婆睡觉,在村里转悠个啥劲儿?害得他不敢跟得太近,只好躲在村外的小树林里,车还不敢点火,只能强忍着寒冷。以前,跟踪那个明星们也没这么辛苦!
这个男人,肯定是村里有相好的。他们这些当官儿的,村村都有丈母娘!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老婆长得真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跟个大明星一样——想起自己卧病在床的老婆,孙二狗心里一阵烦闷,好在,有可人疼的孩子陪在身边,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恐怕先把老婆给杀了,然后再自杀就算了。
这次出山,并不太顺利,想要的东西一直拿不到手,惹得许千贝那个雇主很不满意。
虽然许千贝没告诉他是什么身份,但他可以猜到,这个许千贝一定也是个当官儿的,而且不是什么好官儿。委托者许千贝不是好官儿,那他委托调查的人是不是好人呢?——呸!狗咬狗,一嘴毛,哪儿有什么好东西!
他在这儿受冻,跟他一样受冻的,还有盛中灿。盛中灿住在一家小旅馆里,正郁闷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了。这些天的采访一直不太顺利,采访不到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作为土生土长的泉城人,盛中灿对泉城有着不同寻常的情结。一方面,他不希望看到关于泉城的负面报道;另一方面,作为媒体人,又希望泉城经受一次舆论的重创,在重创中重新成长,朝着一个好的目标成长……
他约了几次吴蔚,吴蔚也一直答应要接受他的采访。但每次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乱。
他阅人无数,知道吴蔚这个年轻人的难得。有人跟给说过一种论调,说是年轻人要想升官儿,就必须是正派的,这样才不会被对手抓住把柄,在关键时候被拉下马来。
盛中灿每听到类似的话,马上就会想起那句成名已久的话: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他从内心深处希望吴蔚能打破这个“神话”。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盛中灿赶紧把笔记本收了起来。在这个偏僻的小店里,他不想让这台“高级玩意儿”带来麻烦。
那台老掉牙的14寸彩色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TVB电视剧,演的是什么,盛中灿根本没看进去。
敲门声再度响起,盛中灿来到门前,低声问道:“谁呀?”
“服务员!给您送开水来的。”外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盛中灿未作他想,便打开了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挤了进来,操着浓浓的东北腔儿,“哎呀,哥,介老半天才开门,快冻死了。”
“水呢?”盛中灿心知坏了,却没有表现出惊惶失措。
“水呀?咯咯——哥,你可真是个棒槌,亲热一会儿不就有水儿了吗?”女人摇摆着身子,朝他贴了过来。
盛中灿一躲,借机往门口走去,谁知那女人力量大得很,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哥,你走啥子哟,玩儿玩儿吗!一百就行……”
“要是出得起一百,还用住这儿?老妹儿,你还是找个有钱的去吧。”
“哎唷……看这意思,是嫌老妹儿我长得丑吗?”
看着女人搔首弄姿的样儿,盛中灿直犯恶心,暗道,还真不是一般的丑,简直都快丑死了!看脸上那粉,一笑就往下咔咔直掉,这得抹了多厚一层?
“哪里……我是真出不起钱,再说了,我也有病,那种病……”没办法,只能自我丑化了,这可是最好使的撒手锏了。
“有病啊?我看你不像有病呢!你看看你结实的,要不,是驴病吧?”女人嘻嘻笑着,又往前挤。
“什么……什么是驴病?”
“就是太大了呀,咯咯——”女人无所忌惮地大笑起来,“哥,一看你就没玩儿过,一会儿老妹儿带你到天上去转一圈儿。”
“我真有病,不是驴病,是烂了,真的烂了……”
盛中灿说着就动手解裤子,他刚把腰带解开,松开了腰部的衣服,一股恶臭便传了出来。
那女人一掩鼻,“臭死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扇乎了几下,就势跑到门边,警惕地问道,“你真有病啊!怎么这么臭啊?”
“我是真有病,我出来就是想把这病治好的。老妹儿,我不想坑你,你还是走吧!”盛中灿故作痛苦状。
女人“妈呀”一声,拉开门跑了出去。看着关上的房门,盛中灿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嘀咕道:“吃了那么黑豆粥,放屁能不臭吗?”
检查了一下门窗,盛中灿拉好窗帘,幸好这屋里没有别的住客,他又可以好好琢磨一下采访的事儿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纠结过。想起几年前,他从市委机关报干起,一直到参加《一线》招聘成功,这么多年来了,他第一次尝到了“憋文”的滋味儿。
在此之前,他写文向来是下笔千言一挥而就,现在正相反,苦思冥想,把头发都快想白了,还是写不出一个字来。
想得烦躁,拿出一颗烟。回身关好门,朝旅馆外走去。
旅馆接待处放着一部电话机,他灵机一动,跟服务员说了一声,掏出手机找到吴蔚的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