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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克眉头紧皱。前些日子,刘庚保确实找到了他,说他的兄弟周三友正被纪委查办,韩志茂太不开面儿,谁的面子也不给,恳请曹克帮个忙递句话,不要让周三友给弄进局子里去。
当时,刘庚保舌灿莲花,把个曹克说的热血沸腾,觉得这一任的领导班子太不尊重他这个老领导了。老领导一走,你这四处查他在任时提拔起来的干部,这不是往他这个前任的脸上打耳光吗?
现在听吴蔚这么一说,曹克清醒过来,有些懊恼地想:刘庚保这个家伙,如果做出来的事情,真如吴蔚所说,那他收的那副画肯定有问题了!
他对书画并不感冒,什么布白、笔风、意境之类的东西,离他太远,他也觉得里面过玄。当时刘庚保说是高仿品,他以为高仿品值不了几个钱,收下也就收下了。
曹克的脊背有些发凉,这个刘庚保,太可恶了,他这是在千方百计把他这个省领导、准副省部级领导绑到他的站车上!可恶!真是可恶!!
“刚才我说的话,你只作参考。我并不了解情况,你看着办吧。刘庚保这个人,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当时老姚在那儿当书记的时候,他不止找过一次,想让市委把老姚安排走,他来接老姚的班。在各种场合,他也流露过这个意思。当时我觉得他这人太肤浅,有点不靠勺,就没有动他。”
听了曹克的话,吴蔚突然想起自己前前后后的行为来,不由暗自好笑。这官场上的人,真是奇怪,说话办事儿不由自主地拐弯抹角。他如此,曹克也是如此。而且,一般说话不会板上钉钉,都会留有后路。这样听着对,那样听着也对。
难道,这就是官场说话的艺术?吴蔚暗道。
“嗯,这个刘庚保也曾经找过我,进行过强烈的‘表白’,说自己干了多少年,又干了多少事,吹五炸六的。我跟秘书长的感觉差不多,觉得他这人人品不太好,最起码不了解他的人品,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了。”昝云飞也跟着说道。
吴蔚想,如果刘庚保在这儿的话,一定气得要死。他自以为自己深得官场之道,却不知道所作所为全都触到了领导最忌讳的痛处。吴蔚曾经听人讲过,有一个领导犯了错误,被纪委请去喝茶。当时考虑到他的身体不太好,交待清楚问题以后,就让他回去了。结果那领导回去以后大放厥词,说什么把纪委给摆平了。纪委的同志去取证调查,听说此事,很是气愤,事事查了个清楚,结果这人被判了刑。
他觉得,刘庚保就是这样的人。人前人后,牛叉哄哄,是一天不吹牛就会死的这种人。那天,刘庚保请他吃饭,席间也有精彩的表演,现在回想起来,他还一直后悔,当初干吗要给刘庚保面子。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往往是自己丢的。吴蔚突然有一种感觉,跟刘庚保那样的人吃饭,实在是丢自己的面子。——特别是知道胡李静的事情以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而坐在一旁的韩志茂,心里想的则是其他的事情。自从接手周三友这个案子以后,来自方方面面的阻力真是不少。刘庚保有一天到他办公室去了三次,时间最长的一次是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董起助找他有事,恐怕那个家伙还会在那里唠叨下去。
吴蔚跟刘庚保接触不多,虽然觉得他爱吹牛,但不像韩志茂这样有深切体会。
“老领导,你们的话我都记住了。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周三友就不用说了,如果陶小桃那案子查实的话,他想跑也跑不了。至于刘庚保,我的意思是深查、查实、查到根子上。”韩志茂的态度,一向如此,三人都知他的脾气,也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觉有其他。
“可是,刘庚保蹦跶得这么欢实,上面那人会不会出手啊?”昝云飞突然问道。
吴蔚也听说刘庚保上面有人罩着,具体是谁,他还不太清楚。
“不管上面有什么人,事实在那儿摆着,我就不信,我扳不倒他!”韩志茂冷冷地说道。
曹克和昝云飞不再说什么,把话题拐到了敬之县的发展上。吴蔚趁机说道,“昝哥,我这儿修路还缺一大笔资金呢,你不支援支援?”
昝云飞斜了他一眼,“我可是听说,省里给你4亿,你自己组织捐了1.5个亿?”
吴蔚呵呵一笑,“你当初答应我,说帮我跑贷款的。我今儿就是想问一下,这贷款跑了多少?当初你可答应我两个亿的。”
“你把我骨头油榨出来吧!”吴蔚收获了昝云飞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却听昝云飞接着说道:“你这手续的事,秘书长帮你解决了,我答应你的,也差不多了,2个亿,世行的。年后就能办手续了。”
吴蔚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算了算,“现在一共7.5亿,离10亿还差2.5个亿,这么多钱,要到哪儿去抠呢!”
“你不是有段高速吗?那段高速是收费性质的,你还愁个屁?!”昝云飞很粗鲁地笑骂了一句。
“是啊,小吴,你这几条路的资金已经差不多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把这事儿给鼓捣成了!”曹克笑道。
“没有老领导的支持和帮助,这路怎么可能修起来?就是跑断我这‘11路’,恐怕也不行啊!”吴蔚赶紧说道。
其他三个人都向吴蔚发起了攻击,这个说刚才吴蔚那话说的太虚,应该罚酒;那个说小伙子志得意满,小心尾巴别够着月亮;昝云飞说你要是干不出点成绩来,看你怎么跟关心你、帮助你的人交待。
吴蔚汗涔涔的,看着几个过去和现在的上司们,一再表态一定好好干,努力实现三年内敬之县大变样的目标。
“你的事也差不多了吧?”几个人说笑够了,昝云飞又把话题拐到了敏感的人事问题上。
曹克作为副省部级人选,早已纳入组织视野,但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一直没有动静。曹克也着急,这种事情,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次你可以作为拟提拔人选,下次杀出什么黑马就不知道了。
黎明旭对他比较认可,省长秦在厚对他也比较满意。自己又在重要岗位多年,能向前走一步最好不过了。
“还没有啊。好饭不怕晚,耐心等呗。”曹克说这话,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上面那两位,你没好好找找?特别是‘黎’,他的意见可是很重的。一般情况下,他说话的分量可是占了极大。”昝云飞说道。
道理谁都懂,可要跟黎明旭怎么去说?黎明旭那个人,自我意识很强,他想要干的事儿,就是把南墙撞个大窟窿,他也会顶着推下去。如果他看不上哪个人,那这人这辈子也别想翻身——只要有他在,想都别想。
“那个岗位空了这么长时间,上面也不调整,怎么想的?”昝云飞嘀咕。
“嘘——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能随便说吗?”曹克低声说道。
吴蔚倒不以为然。该调整的时候,就得调整。俗话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如果五年六年不动一次干部,干部队伍就会失去活力,这是经过无数次实践证明的。
“没事儿。这里又没有外人。志茂能说出去吗?小吴能说出去吗?还是你自己能说出去?”昝云飞笑道。
“应该快了吧。我的直觉,应该快了。”吴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