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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大小小的矿主们,对县里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早已司空见惯,根本没有把誓师大会放到心上,该挖的挖,该采的采,该卖的卖,大八轮、前四后八神马的仍然在压翻了马路上嘶吼。
“咱们领导,决心挺大,不考虑实际。巨大的利益面前,人都会变成疯子,如果我投了那么多钱,我也不会轻易罢手的。法不责众,反正大家都抠矿,谁不抠谁就是傻子!”苗相军看着来来往往的铁矿运输车辆,喃喃地说道。
“队长,咱们走了这么一大圈儿,人家根本拿咱们不当回事啊!”一个小伙子说道。
“是啊,咱们在这儿瞎忙活,领导们也不知道咱们在干什么。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又一个小伙子附和。
“领导,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不跟原来一样吗?咱们这誓师大会,我看是白誓了。”
“这样下去,还是白白耗费精力,回去吧!”副队长沙建设说道。
“对,对,回去,还不如在办公室里玩儿会手游呢。”第一个说话的小伙子说道。
“老姜,调头,车往回走。”沙建设下了命令。
苗相军一听就生气了,他这个队长还没发话,副队长就想让人把车开回去,那还要他这个队长干什么。
想到这儿,苗向军脸一沉,“谁也不许回去!这次县里下了死命令,必须把非法采矿管住。咱们矿业大队成立几年了,也没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他们越是不拿咱们当回事,咱们越得拿自己当回事,公安的亮执法证,其他人跟上。”
见苗向军挡在车前面,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大家都是一个队上的,不好意思掰生,再说了,县城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因为工作闹得不愉快,实在划不来。
众人下了车,开始截运输车辆。一会儿,问题又来了,这些人发现这头儿有人截车,马上从土路上转头跑了。
沙建设说,“苗哥,这也不行啊,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咱们还是到主路上去吧。这个小地方截车,跑的太多了。往外运矿石的这些车辆,在关键路段设卡就行了。”
“行,咱们兵分两路,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苗相军带一队人,沙建设带一队人,开始截这些往外运矿石的车辆。
对这些细节性的事情,吴蔚并不清楚。对苗相军和江普的说法,他经过了认真的思考,觉得那样做,就如走钢丝一样,还不如干脆成立一个组织,把这些矿主们联合起来,由一个龙头企业来管理,对铁矿石资源进行有序开采。
矿主联合?大矿赎买小矿?大矿整合成联合体?这样不但能抗击市场风险,也可以避免恶性竞争。
接到昝云飞电话的时候,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矿的事,昝云飞说,“我听说你对矿下手了?”
“是,昝市长,矿不治不行。”
“光治矿也不行,其他的工作你也得搞上去!”
“其他工作正在推进。哎?昝市长,你怎么知道我对矿下手了?”吴蔚脱口而出,反正对方是昝云飞,又不是别人。
“强书记来过了。我问起你的情况。吴蔚,我可告诉你,你不要老盯着矿,其他的工作也得提上来。矿这东西,谁沾谁倒霉,你还是想想别的角度吧。你当了县长,得有政绩。用政绩说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这样一直抓矿业治理,环境是好了,但拿不出趁手的政绩来,也不行啊。”
吴蔚知道,昝云飞说的是对的。现在他在做的,是打基础的东西。环境好了,社会安定了,矛盾少了,群众满意了,这个叫做潜绩。建个城,修条路,上个大项目,等等,这个叫显绩。光有潜绩没有显绩,有人会认为你无所作为,因为他们看不到;光有显绩没有潜绩,有人会觉得这人挺能耐,干了多少看得见摸得着的大事。——这些东西,都是辩证的,想当好官,既得有显绩,也得有潜绩。通俗点说,就是得有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也得有长基础利长远的东西。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昝云飞说了很多关于潜绩和显绩的观点,吴蔚都记下来了,这最后一句话,让人觉得特别民生。
“有。昝市长请指示!”吴蔚大声说道。
“指示个耗子尾巴!赶紧过来,龙岛印象205号房。”昝云飞说了一句粗话。
“昝市长,我可得向你提个建议,‘指示个耗子尾巴’这种表达方式是不正确的,会产生两种歧义,一种是指示的对象是‘耗子尾巴’,我这么俊美的男子,怎么能是耗子尾巴呢?还有一种是您的指示是‘耗子尾巴’,您贵为一市之长,说话金口玉言,怎么用耗子尾巴这种粗俗的比喻呢,那怎么也得……”
“吴蔚!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昝云飞压抑着爆笑的冲动,这个吴蔚,严肃起来的时候,浑身长着瘆人毛;嘻皮笑脸的时候,跟个大孩子似的。成熟的时候,看上去就跟当了几十年领导似的,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味道;幼稚起来,跟他们家茹静有的一拼!
吴蔚意识到这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人家好歹也是市长,再好也得有个度,随即讪笑道,“当然,当然想吃了。不过,我不想吃耗子尾巴。”
“哈哈——”昝云飞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晚上你埋单!”
放下电话,郁闷的吴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市里的领导们,除了两位党政主官和申志强、韩志茂来过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到积余来过。——最起码,他和强卫上任以来,没有哪个厅级干部到过积余。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理儿真的很正确。他在青川工作的时候,就听有些乡领导们说没人爱到他们乡镇去吃饭,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穷。
吴蔚很是理解这种想法。市里的领导们,手里都有相应的审批权限,到人家有钱的县区去了,不要钱,走了还得大包小包的拿;到积余就不行了,不但东西拿得少,书记县长一哭穷,还得通过项目的方式给赞助点儿。少了吧,拿不出手;多了吧,拿不出来,只好干脆不去。
自古以来,就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正想出去的时候,办公桌儿上的电话疯子似的响了起来,吴蔚只好放下手包,把电话拿了起来。
电话是孟庆槐打来的,说是请示一下四把叉的事儿,关了几天,那小子也不老实,但不能老关着,王君成没有千万轻伤害,现在都已经上班了,再关着的话,菜刀恐怕就得动用他市人大代表的关系,四处找人活动了,那时候会很被动。
“吴县长,你看怎么办?菜刀上午就来找我了,我拖着没放,想想还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毕竟你也是当事人吗。”孟庆槐说道。
四把叉的事儿,吴蔚差点给忘了。孟庆槐这位新晋政法书记,还算上道儿,知道这人不能轻易放。
“四把叉?他怎么起了这么个外号!”吴蔚嘀咕了一句。
孟庆槐还以为在问他呢,急忙回答道:“这事儿说起来可就长了。四把叉这个人特别混,十三四岁的时候跟人打架,手里总拿着吃西餐那叉子,一手握俩,一叉就是四个窟窿,就留下了这么个外号。”
吴蔚干笑了两声,说道,“孟书记看着办吧。公安是你的地盘,你觉得该放就放了吧。”
孟庆槐放下电话,觉得吴蔚的态度不大对,难道菜刀没把这事儿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