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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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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桑榆突然很想逃脱,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胀大,微微启口,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要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陈池,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不可置信。

    原本陈池上午看到这些照片心底就有些不乐意,只是一直压抑着没说。没想到桑榆竟看到了,还这般的质问他,“无耻”“监视”,一脸的厌恶与嘲讽,原来她是这般想他的,登时让他眼睛里喷出一团的烈焰。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让人窒息的。

    手腕越来越痛,桑榆大力的扯开手,拿起那叠照片,五指揪着,“呵呵——”的笑了两声,利落地扬起手,倏地把照片洒了。

    照片像飞舞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到深色的地毯上,两个人冷冷的对峙着。

    她咬紧着双唇,声音低沉无力,“既然你相信照片上的,我也没话可说。”此刻她一点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说完不再看陈池骤变的脸色,向门外走去。

    陈池被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女人生来就是和他作对的。他看着桑榆一瞬萧瑟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大门“嘭”的一声重重的合上,决然的声音响彻整片房屋。

    他踩过地上的照片,来到书房的花台上透着气,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整个人疲惫地睁着双眼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晚风萧瑟带着阵阵凉意,吹得人却越发的清醒,陈池无奈的扯着嘴角,怎么真的和她置气了,明知道这是有人刻意而为,张张拍的都恰到好处,可就是两人之间无意间流露出隐忍的爱意让他愤怒不已。

    他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书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一遍又一遍坚持着,他缓缓的起身走进去拿起电话,眼睛在扫到号码时冷光一闪而过。

    “查到了?”

    那头简洁快速的说了几句,陈池挂了电话,狠狠的捏着电话,强制着自己的怒气。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倒是把主意打到他这里了,他倒要看看这下叶向东看到这些照片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陈池点着了一只烟,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抿着嘴,看着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皱紧眉头,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过了一会儿,拨了一个电话,“去学校把桑小姐接回来,现在就去。”

    陈池的房子处于豪华的别墅地带,这里出入的人都是名车相送,因而平时这里很难打到车,桑榆走了许久,终于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很安静,电台里放着阿桑的《温柔的慈悲》,那沧桑中略带沙哑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这一刻,桑榆静静地聆听着,心里蓦然想起一句话,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在她刚刚准备抛弃一切,这一下硬生生的阻止了她的踏出的步子。她跨出的这一步是需要多么的勇气,与内心的挣扎,给了她希冀却又是一场空。

    泪水顺着眼角慢慢的下滑,微微侧脸看去,泪光中窗外华光熠熠的广告招牌五彩缤纷的闪烁着。

    她吸吸鼻子,手背轻轻的抹着泪。

    “我女朋友每次听这歌也会流泪。”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抹着泪,好心的递了一包面纸过来。

    桑榆正过脸,看着前方,声音淡淡的,“是啊,这首歌打动了太多人的心了。”桑榆很喜欢阿桑的歌,那些岁月她一遍又一遍听着她的歌,与寂寞相伴。记得阿桑说过,“再幸福的人都躲不过被寂寞感侵蚀的空虚,在寂寞时听我的歌,你会发觉并不孤单。”

    她慢慢环住双臂,苦涩的一笑,果真她和寂寞是朋友。

    她没有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学校,现在她心里情绪还没有理清楚。已经十点多,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她踏着步子踩在石砖上,有点恍惚,昏暗的路灯有些老化,一闪一暗地,走着走着,就走到学校那道深暗的小巷里。

    夜色朦胧,巷子幽深寂静。桑榆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着。行人寥寥无几,越向前走就感觉身后有一个身影越来越靠近她,她一路沉思,之前倒也没注意。

    拐过巷角,她加快脚下的步子,手心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后背渐渐的被汗湿。

    突然,一个不留神,被脚下一块突起的石砖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膝盖大概被曾破了皮,一阵疼痛。她咬着牙,一手撑着地努力的站起来。

    “呦,小姐,要不要帮忙啊?”一个油里油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桑榆身子蓦地一抖,“谢谢,不用了。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她努力的使自己看上去镇静,希望后一句话能够吓吓他。

    男人带着墨镜,嘴里叼着烟,嘴角向右扬起,拼命的吸了一口烟,向桑榆的方向吐出,右手把烟向脚下一扔,“呵呵,是吗,我跟着你可一路了。”男子色迷迷地向桑榆伸出手,桑榆向后一退,赶紧向前跑着,右手摸进口袋里,手指颤抖的摸着电话。

    男人一把扯住她,“小姐,这么晚,一起欣赏一下夜景如何?”那双手快速的拉住了她的手。

    桑榆大惊失色,男子的手利落地伸到她的腰间,桑榆胃里一阵恶心,右腿一抬,狠狠的顶上他的大腿。男子倒是没想到她腿脚这么利落,眼里闪过几分狠绝。

    一手拽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暗角,动作之快让桑榆毫无反应。

    “呜呜——”桑榆小腿不停地踢着他。她的力量和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比起来,相差实在悬殊,就如螳臂当车一般。

    她惊恐的掏出手机,想要快速的拨通一个电话,无论是谁都好。可是,那一瞬,男子一把就夺过她的手机,“啪”的一声,就扔向了路边。

    “我可以给你钱——”她惊恐的说道。

    “钱?老子不稀罕,老子就看上你了——”说着带着酒气的嘴就向桑榆的脸上靠去,桑榆的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的下滑了,那恐怖的记忆与现实慢慢的重合。

    她撑着男人一不留神,再一次抬腿狠狠的踢向男人的下方,男人一瞬间痛得皱起了脸,一手松开。桑榆见状,赶紧向前跑过,只不过没几步,就被后面地一个大力推倒在地,后脑勺“嘭”的一下撞到水泥地上,她的眼前顿时星星缭绕。

    男子压在她的身上,不容分说就是一个耳光,直把她的脸打偏贴到地面,桑榆痛得一咳,嘴里一股铁锈般地血腥味噗的涌出来。

    “妈的——不想活了——”一通咒骂,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他猥琐地笑了笑,“一会儿保证让你舒坦。”一手扯着桑榆衣服,她无力的挣扎着,那一刻她的心似乎都死了。

    她的手死命的打着身上的人,腕表不知不觉中就滑落了。她渐渐地无力,停止了挣扎,双眼死寂般地睁着,看着夜空的星星,竭力的找寻北极星的位置,“爸爸,阿愚很快回来找你的。”泪水仿佛干涸了一般,等着最后的宣判。

    许久,身上的重力消失了,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爽朗的怀抱,“桑榆,不要怕,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江子箫脱下身上的西服遮住了桑榆残破的衣服,看着她散落的头发,眼里含着泪光,脸上红肿一片,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颤了又颤。

    像抱着珍视的宝贝一般紧紧的抱着她,一步一步的向车里走去。

    “江总,这人?”助理犹豫的出声,那个即使泰山压顶也不露声色的沉着男人此刻已然全副心思投入怀中的人身上。

    江子箫身子一僵,“让他好好进去。”六个字如同冷箭一般,狠厉冷然。

    桑榆窝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像打着冷摆子一般,额头的冷汗一层又一层。

    她眯起眼,眼前朦胧一片,嘴角轻轻的濡动,眉头紧蹙着,整张小脸让人心疼的难受,“爸——爸——”一声又一声嘶哑地喊道,声音透着无力与思念。

    病房里安静的只有输液滴答的声音,江子箫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下颚紧紧的绷着,看着熟睡的她,时不时的仍会抖一下,他终于体会到那种被人用针一扎一扎的痛了。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衬的脸色愈加的苍白无血色,他俯下身子,修长的指尖怜惜地停留在她的眉梢上,病房里的灯光柔和温馨,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靠近她的脸,嘴角上的红印触目惊心,指尖轻轻的拨开她的发丝,情不自禁弯下腰,温热的唇吻向她的额角,那冰凉的肌肤让他一震。

    桑榆闭着眼睛,眼角不断有泪滑过,渐渐的打湿了枕头,嘴巴小声的呜咽着,“不要——不要——”

    头不停地晃动着,一会儿又喊道,“妈妈——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妈妈——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你凭什么和我们走?”那冷漠的话语的让她一点一点团起来。

    他们一个个的转身,慢慢的消失,她只是一个人停留在原地,无论她怎么奋力的向前跑,就是追不到他们。

    到底做了什么梦,他拿着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她的泪水,泪水慢慢的晕湿了手帕,滴落在他的指尖,一片微凉。

    江子箫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似乎在传给她力量一般,一手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身子,就像哄着受到惊吓的婴儿。

    很奇怪,桑榆竟然沉静下来,发出均匀的呼吸。江子箫低着头第一次毫不掩饰的看着她,眼中的爱意一一流露。

    病房的打开时,一刹那,眼中的一切都还来不及收去。

    陈池一收到消息,心里的怒气翻江倒海,风驰电掣般地向医院驶来,他疯了一般,心底有个声音,如果桑榆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让一干人等陪葬。

    可是当他一把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深深款款的拉着她的手,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眼光看向病床上那虚弱的一小团,放佛隔了一个世纪一般,一步一步的艰难的走到病床边,脸上的表情慢慢的隐去。

    那小小的一团紧紧的缩着,脸色苍白,单薄的让人心疼,他心剧烈的一颤,芒刺在身的痛感一一蔓延到全身。

    陈池与江子箫隔着那张床面对面地看着,“江总。”他对着江子箫那双平静的双眼,“这次多谢你了,我陈池欠你一个人情。”虽是心有不甘,倒真是无奈中带着几分感激。

    “我帮的只是她,和你无关。”江子箫不以为意,冷冷地回道。

    一室沉静。

    “江总,请外面说话。”

    江子箫站起来,慢慢的拿来桑榆的手,只是一瞬,桑榆仿佛受惊一般,仓惶的死死的握着他的手,毫不松懈,就如抓着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池眉头拧得紧紧的,看着她那清瘦的脸,幽深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双紧握的手,刺目的失落。

    凌晨的时候,桑榆终于安静了。

    两个男人站在走廊上,身影在幽暗的灯光拉得长长的。

    “我已经让人把他送进去了。”

    陈池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骨尖瞬间通红一片,他丝毫没感觉出疼痛,怒不可遏,悔恨地地低沉说道,“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