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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玉珥坐在上座,手中端着一个茶盏,‘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也不着急直接进入主题,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闲聊:“你们叫什么名字?”
“张灿。”
“赵荣。”
玉珥沏着茶盖,询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顺国人,是南海那边的吗?”刚才听汤圆形容他们的五官,额高笔挺唇厚发色偏黄,所以她才猜想是否是扶桑或冬雷人。
两人老实点头:“是。”
“怎么加入蜉蝣刺客团的?”
张灿答道:“我们都是有些案底的人,在家乡待不下去,只要背井离乡到被的地方求存,阴差阳错进入的刺客团。”
亡命天涯的浪子总是最容易被诱惑走上犯罪道路的人,玉珥对这个刺客团有了初步的了解了,又问道:“你们平时都接些什么任务?”
“……”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低下头似乎不想说。
郑和眉毛倒竖:“说!”
张灿不敢含糊,连忙答道:“我们都是听从调遣,上面让我们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暗杀、偷盗或者抢劫。”
玉珥眯起眼:“你们的主子是谁?”
赵荣摇摇头说:“我们都是最底层的刺客,并不是很了解高层的事。”
“那日带你们在南川江上杀伤百姓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女的叫千鸟,男的叫鹿葱,他们两人再加上朝颜、夕雾,便是酴醾麾下的四大杀神。”赵荣说完停顿了一下,想是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说,“酴醾便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是我们知道的刺客团最高首领。”
酴醾,荼蘼……难怪带着刻有荼蘼花花纹的面具,不过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这些亡命天涯的刺客,还会怕被认出真实身份吗?玉珥心底有过千万种思量,但在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平静:“你们的藏匿地点和行动目的是什么?”
赵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平时如果没有任务,我们大多都扮作普通百姓或者乞丐,随处隐遁,如果有任务需要行动,便是从上到下一级级传下来。”
张灿连忙接话:“我知道四大杀神曾藏匿在城东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玉珥敛睫思量。“行动目的是什么?”
张灿摇摇头,那模样不像是撒谎:“目的我们就真的不知道,那些都是高层才有资格问的事。”
这个结果倒是在玉珥的意料之内,所以并不是很惊讶,只是象征性地重复问一遍:“真不知道?”
两人都是用发誓一般的语气:“真的不知道。”玉珥点点头,郑和便让人把这两人带回牢房。
“殿下,卑职去搜查小树林?”郑和主动请缨。
玉珥点头答应。
…………
郑和离开后,玉珥轻车熟路地走到香薰炉边,拿起盖子往里面丢了一块熏香,依旧是檀香味—这种味道的熏香能让她更冷静的思考问题。
说起来,自从席白川去了边疆,她都没给他写过一封信,反倒是他三天两头就飞鸽传书告诉她近况。
想了想,玉珥喊了汤圆,让她准备笔墨,她想给边疆去封信。
飞鸽传书要比信使送信快,再加上溧阳县距离边疆不是很远,所以当天晚上席白川就收到了玉珥的书信。
信上并没有太多矫情的语句,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以此衬托出她不是不想给他写信,只是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关于南川江上发生的事,玉珥怕他担心,所以并没有说。
不过是一页书信,但席白川却整整看了半个时辰,害安离都以为信上是写了什么能令他家主子为难的事情,拼命伸长脑袋想去看一看,席白川侧头,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安离立即就假正经了:“主子,殿下说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倒是没出。”席白川将书信重新折叠起来,脸上有些思量,“只是觉得她的字有些丑罢了。”
安离:“……”就因为字丑,居然就盯着书信看了和半个时辰,是因为在心里对其进行批评谴责吗?
安离忽然有些同情玉珥,居然还有人的喜欢是这个样子的。
但事实上,席白川觉得字丑并不是嫌弃,而是觉得奇怪。
玉珥的字他是再熟悉不过的,娟秀清晰隐带力道,颇具大家风范,她自己还因此得意了很久,但这封书信上的字,虽然以及是她的字,但却感觉有些歪,跟以前写的那些有些出入。
怎么回事?
席白川将这个疑惑暂且放在心底,回头问安离:“这几天溧阳县有出什么事吗?”
他还不知道刺客团在南川江杀伤百姓和玉珥等人的事情,但安离却已经接到了消息,但他竟然将线报藏起来,冷静地对他摇摇头:“没有。”
席白川多看了他两眼,见他神色淡定并无异常才收回视线,时辰也不早了,他便熄灯休息。
安离关上他的房门,不自觉地伸手入怀,摸了摸那份写满溧阳县这几日变化万千的线报,眼神坚定—主子明显是对孟玉珥动了真情,如果让他知道了那些事,他当然会坐不住,现在是关键时刻,他绝对不能让主子为一个女人乱了心神!
线报最终在烛火下化为灰烬,再无处可寻。
翌日清晨,席白川才刚刚起床,就听到安离说节度使赵入平求见。
顺国每道皆设观察使,雄藩重镇则带节度使,不带节度使则带团练或者都防御使,这些虽只是‘使’职,但实际上已经成为统领一道的军政、民政、财政、司法等大权的行政长官了。而节度使作为军事统帅,主要掌管军事和防御外敌,并兼任驻在州的刺史。
席白川这次来陇西道巡查军务,和这个节度使接触最多。
节度使赵入平外表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席白川却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有几分深藏功与名的气质,当初和他合作对抗西戎时,就感觉这人绝非池中之物,所以他是不敢小觑的。
此时听到他一大早就来求见,席白川穿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眉梢微微一挑,倒也不急不缓地洗漱,又吃了点糕点,这才让人请对方进来。
赵入平等得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即便收敛极好也能看出眉宇间淡淡的不悦,席白川假装看不见,微笑着问:“赵大人这么早来找本王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