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季族之殇

浮世大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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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天宗中,四大天河扛着一尊黑色的玄棺,周身有数十尊神婴巅峰护道,正在走出古墟。

    黑色玄棺沉重,堪比一座巨岳,在开棺之前必须由好几尊天河境存在才可以搬得动。

    此棺名为封天棺,正如其名,封天之棺,可以封天。

    封天棺是由山海塔、山海榜等一干古器花费巨大的心思和时间,在几位大能的辅助下才完成的。如若说来,此器算得上是一千年来山海天域中最有价值的宝器了。

    轰隆隆!阵法轰鸣,在无穷灵光中,白无涯在前方开路,将封天棺带入到山海灵院。

    哗啦啦!

    灰色的暴雨如倾盆而下,使得山海灵院所有的蓄水池都被淹没,连带着山海灵院发生了小规模的山洪。山海灵院的那些学员们都在悬浮于空中,浑身被雨水打湿。

    “恩?这是怎么回事?山海灵院不是有阵法存在么?为什么会引发山洪!”

    白无涯心中感觉到不安,从古至今,山海灵院从来没有因为暴雨而发生塌方和山洪的。因为灵院中到处都有阵法,无论是多大的暴雨,都落地即化。而且那些学员居然被雨水打湿,很不同寻常。

    “这不是凡雨,这是天地在哭泣,有被上天眷恋之人凋零了。”

    朴樽子眉头紧皱,开口道。

    “被天地眷顾之人凋零,莫非是欣儿!”

    白无涯面色大变,当今山海灵院中,最有可能遇到危险的人,就是苏欣了。想到此处,白无涯慌忙飞了下去,朝着至尊山奔去。

    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哪怕他是修士也被淋成了落汤鸡。

    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非常慌张。

    正在抬封天棺的季苍芒眉心忽然有一缕清光浮现,好似开了一只竖眼一样。季苍芒第三目中有因果闪灭,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欣儿!欣儿!”

    白无涯一路横冲直撞,回到了至尊门中,推开了自己房屋的们。

    “恩?你怎么在这里!”

    白无涯忽然看到,自己的屋子中季青然正倚靠在床边,并且手腕在滴血。

    季青然的嘴角有血液滴落,容颜凄美,面色苍白。

    当白无涯看到季青然眉心那一朵灰色逐渐发黑的九殇命格毒花后,大吃一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苏欣,苏欣的眉心那一朵即将凋零之花已经消散,而且苏欣玉颈上的紫色纹络也消失不见。

    “季青然,你醒醒!你做了什么傻事啊!”

    白无涯慌了,他将季青然抱起来,放在床上。以他的心智隐约之间已经猜测出了事情的真相。

    “白……无涯……”

    被白无涯身上的雨水滴在脸上,季青然眼眸微微眨动,睁开了一条缝。当她看到那浑身被雨水淋透的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先是一怔,嘴角又流露出苦涩。

    “谁让你这样做的?你经过我的允许了么?!”

    白无涯喝问道,心中则是在隐隐作痛。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季青然居然会出现,以命格换命格。

    季青然脸上露出欣慰:“抱歉了,只是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而且、你不是、喜欢她么、我不想看你失落的样子……”

    季青然说话断断续续的,好似即将熄灭的火苗,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季青然脸上凄婉的表情,让白无涯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你没必要为她付出这么多的。”

    “傻瓜,我是为了、你啊……”

    季青然惨笑,她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手放在白无涯的手上。白无涯慌忙与季青然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慌慌张张的摸着储物袋,要拿出丹药来。

    “别了……我想睡一会儿,我不想醒来了,让我继续做梦吧……我想把这个梦延续下去。”

    季青然摇摇头,就这般与白无涯的手紧握着,不愿松开。她浑身的生机都在枯萎,但是她并没有痛苦的表情,而是脸上带着幸福,嘴角掀起弧度。

    不知道多少次的梦里,季青然都梦到这一幕,梦到他们两人双手紧握。

    梦到她躺在少年的怀中,在悠闲的午后等待时光流逝。

    这一刻,真的梦想成真了,虽然是在这样风雨飘摇的夜里,但是季青然又一次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气息。而且这一次,这个少年是为她流泪,为她伤心。

    “是从什么时候呢?或许你注定是我命中一劫吧……”

    季青然喃喃着,双目缓缓的闭上了,这一次,她替苏欣应劫,第七次枯萎的劫。苏欣是白无涯的劫,白无涯又是季青然的劫。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应劫者,总是有人要去受伤的。

    季青然选择了让刀刃朝向自己。

    “啊……”

    白无涯惨笑,凄厉大叫,紧紧地将季青然抱在怀中,心中大悸。不知为何,季青然的凋零让白无涯心中难受到了极致,这比当初苏欣初次应劫还让白无涯难受。

    如果说苏欣是白无涯手腕的一道疤,那季青然就是白无涯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扎在了他心房,每一次跳动都让他隐隐作痛,并且不会致命。

    这比青无涯所承受的灼烧之痛,还要苦涩。

    “怎么回事!”

    听到白无涯的疯狂大叫,那几位大能都来到屋中。当他们看到白无涯怀中抱着季青然后,先是吃惊,随后都神色大动:“这……难不成……”

    季苍芒看到季青然嘴角流淌的毒血后,神色一滞。他目中因果闪灭,明白了这一切的因果的源头。

    “抱歉,你们来晚了。”

    白无涯惨然一笑,紧紧抱着季青然,眼角有晶莹的泪痕划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季青然为他所做所为,让白无涯流下了泪水。这泪水中有苦涩,有后悔,有迷茫。见识过无数生死离别的他,第一次对生死离别不知所措。

    “欸……”

    季苍芒长长的叹息一声,事情演变成这一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今季青然的命格已经与苏欣替换,想要将其换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唯有看看其他人是否有能够替换命格的。

    “前辈,请你救救学姐!”

    这个时候,苏欣苏醒,慌忙道。先前她的意识就已经苏醒,只不过却没有办法唤醒肉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季苍芒苦涩:“我来试试。”

    季青然是他们季家的嫡女,是季家有史以来对因果之道钻研最深之人,并且另辟蹊径在因果道上超过了他。他作为季族老祖,比任何人都在意季青然的生死。

    轰隆隆!季苍芒催动自己的因果大道,青色的因果丝线环绕在季青然的周身,化为了一个感应光球。

    然而,这感应光球却没有延伸出来任何一条因果线。

    “这是怎么回事?欣儿都有因果线,为何她却没有!”白无涯问道。

    季苍芒目中因果闪烁,无数道因果之力沟通天地,约莫几息之后季苍芒苦涩道:“青然命格之高,已经达到了巅峰,没有人能够与她替换命格。”

    替换命格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替换者之间的命格并不相等。只有命格高的,才可以替换命格低的。

    以往苏欣命格很低,但是因为白无涯以武圣之力逆转乾坤,使得苏欣的命格高贵了许多,仅次于世家天才一流。

    而季青然本身就出自于东域最强大的家族,并且自身还是季家有史以来命格最高之人,这等命格就算是季苍芒也都没有资格替换。

    “或许,山海天域中能与季青然命格相等的,也就只有你、与青无涯。可就算是你们两人的命格,也是与青然同一级别,除非高出这个境界许多的命格,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替换。”季苍芒脸上有浓浓的苦涩。

    白无涯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命格决定了一个修士命运如何。他深知季青然的天赋并不弱他,将来是有机会冲击武圣的。想要替换季青然的命格,最起码需要武圣之上的命格,可这就算是前世的他都很难寻到,更何况是现在呢?

    “季兄,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祖印之询问道。

    季苍芒摇头:“只能将青然暂时封印了,逃避天命,将来如果有人能成为超脱天地的存在,或许就有机会寻到破解之法了。”

    几位天河都一阵沉默,点了点头。

    正如季苍芒所说,当世无人可破季青然的危机,只能留待将来了。

    想到此处众人不禁苦笑,原本封天棺是为苏欣准备的,谁知最后却变成了季青然的坟墓。

    天哭持续了七天七夜,这七天让山海灵院的阵法崩塌,无数房屋被淹没,学员们都被遣送回了各自的家族。

    古人云,天哭是苍天为天地之子而悸,每次天哭,都代表着一颗璀璨的星辰陨落。

    这颗星辰就是季青然,原本,山海天域中将会诞生一位了不起的存在,却因为种种意外,这一颗新星凋零。

    七天后季青然入棺,葬礼按照山海天域最高规格,三大家族来送。

    白无涯头戴白绫,面色沉重,在他的身边,季子、青莘等人都来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