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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你不能吃这么多。”
童心晚抱起一只肥嘟嘟的猫,把它放到一边。那只猫嗖地一下,操纵着它肥肥的身子,居然灵活地越过了好几只小瘦猫,又抢占到了最前面的位置,把大脑袋伸进食盒里,吧唧吧唧地大口吃虾肉馅的饺子……
“你们争气一点,怎么连吃东西也吃不过别人。你们得学我,做事比不过别人,但我吃饭行啊。你们连吃东西都比不过别人,难怪这么瘦。这么瘦能打得过别的猫吗?所以永远抢不到东西吃,永远这么瘦。”
童心晚突然很生气,把那几只很瘦的猫抱起来,一只一只地放到食盆边上,嘀嘀咕咕地批评几只瘦猫咪。
大肥猫跑过去,很不客气地把瘦猫又挤开了。
“做猫也做得这么霸道,你想饿死你的小伙伴吗?”童心晚的火气更大,抱起肥猫不再撒手,用脚尖赶着瘦猫们赶紧去吃。
大肥猫急了,尾巴用力地甩了两下,一爪抓向她的手腕。童心晚慌慌地撒手,躲开了猫的爪子, 眼睁睁地看着它又奔向了食盆。
动物和人一样,为食而争,为食而战,这是本性。当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是人性为上,还是兽性占了上风,谁能知道呢?
童心晚慢慢地蹲下去,看着那只猫,心里像堵了一大团纠缠着的水草,难受到找不到一个舒服的、能透气的姿势。
她忍不住地想,爸爸在最难受的关头,是不是也和这只猫一样,满脑子只剩下了再多吃一点、再多一点……才不管被他挤开的人是谁,那个人的后来会成什么样……
平常对你这么好的人,他真的可以做到这样无情残酷的地步吗?
亲生父亲能这样对你,那别的人呢?还会有真心的人,真善的人吗?
童心晚的心被冰锥狠刺了一下,这种寒意瞬间占领她每一个细微的神经末梢,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僵冻人。
“心晚,你又喂猫呢。”顾辞骑着一辆公共环保自行车过来,大声叫她。
“你怎么来了?”她站起来,拧着眉看顾辞。
“赵姨叫我来的,她说被城管追了,这时候正堵车,我只能骑自行车了。”顾辞停好车,快步过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后,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心晚你怎么眼睛肿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肚子不舒服。”童心晚往他身后看,莫越琛已经下车了,正朝她这边看着。
顾辞其实早就看到莫越琛的车在那里停着了,看到情敌,他就恨不得把自行车丢过去砸倒情敌,当然没什么好脸色给莫越琛。
“他欺负你?”他拉住童心晚的手腕,恼火地问道。
“哦,怎么着,你要去打死他?”童心晚顺口说了句,垂着脑袋往小院子里走。
莫越琛干脆像以前一样对她不闻不问该多好,她也用不着这么丢人现眼。
突然,她的肩被顾辞撞了一下,眼睛还来不及眨,顾辞已经从她身边窜了过去,直扑莫越琛……
他真的去打莫越琛了!
“莫越琛你这个混蛋,心晚是你能随便欺负的吗?”他扑过去,不由分说地就是一拳头砸向莫越琛的脑袋。
童心晚眼睛瞪大,大声叫道:“顾辞你神经病啊,你干吗打人?快回来。”
顾辞哪听得进去,一拳头没砸着,又挥上一拳头。
莫越琛敏捷地躲开了他的攻击,他第三拳头打来的时候,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往旁边一推。
“顾辞,不明不白动什么手?心晚的事,你以后不必操心。”
“要你操心?童伯父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若他有什么事,一定是你们动手。北方工厂的事就是你们的人暗中捣鬼……伯父在那一次损失了四千多万!”顾辞的背撞到墙上,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气急败坏的大吼了起来。
莫越琛拉着车门的手松开了,冷冷地说道:“顾辞,你年纪也不轻了,成熟一点的好。”
童心晚站在一边听着,脑子里乱了会儿,又一片空白。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家里的事全要从别人嘴里听来,自己一点头绪也没有。
“顾辞,你别说了,你们都回去吧。”她朝二人挥挥手,转身迈进院门。
顾辞打不过莫越琛,所以她不必担心莫越琛受伤。莫越琛有风度,不会和顾辞一般见识,所以她也不必担心顾辞断胳膊少腿。
嗯,她懒得管这两个人,她还是去睡觉好了。
扑……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她转头看,只见顾辞居然真的把车丢向了莫越琛。莫越琛用胳膊挡的时候,连她都听到了那声响亮的骨头的错位声。
他肩膀脱臼了吗?
童心晚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她赶紧又从院子里窜出来,往莫越琛身边奔去。
“哎……”顾辞扶着肩膀,痛呼着往墙上靠。是他用力过猛,把肩膀弄脱臼了!
“顾辞,你这个蠢货。”童心晚急了,怎么自己身边全是伤员了啊!她跑过去,直接扶着他的胳膊就想给他接……
“啊……”顾辞又是一声惨叫,痛得豆大的汗水直落。
“莫越琛你帮帮他啊。”童心晚转过头,大声叫莫越琛。
莫越琛站了几秒,缓步过来了。
“忍忍。”莫越琛刺了顾辞了眼,双手固定住他的手和胳膊,突然发力……
咯……
骨头响了一声。
顾辞的痛呼声把那群争食吃的猫吃得四下奔散。
“好了。”莫越琛松开手,转头看童心晚,“我要回去了,你要睡就赶紧去睡。”
童心晚揉揉鼻子,转头看顾辞,“你没事吧?”
“滋……”顾辞脸色惨白,一副沮丧的样子。莫越琛没打着,把自己弄脱臼了,还要别人来救他,这脸真是没地方搁了。
“你进来休息会儿。”童心晚叫了顾辞一声。
“他不去。”莫越琛挡住顾辞,低声说:“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睡,把门窗关好。”
“你什么意思?”顾辞咬咬牙,转头看莫越琛。
“你应该回去。”莫越琛一手拎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往顾辞身上推,“25岁的时候,舒琰已经拿下了两个集团的法律顾问的工作。”
顾辞的脸都绿了,握着自行车的把手,恨恨地看着莫越琛,“你不就是比我生得环境好?”
“既然环境不如人,就要更努力。”莫越琛扫了他一眼,走向童心晚,“门窗关好,十一点上床睡觉,我会过来检查。”
“啊?”童心晚楞住了。
“进去。”莫越琛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直接下命令,“给你三分钟,洗手,进屋锁门。”
童心晚突然又有些迷糊了,莫越琛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呢?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她伤不伤心?
“心晚,别听他的。”顾辞推着车过来,想进院子。
“顾辞,你还是别进来了。”童心晚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麻烦你去趟医院,看看赵姨怎么样了,大勇哥糊涂得很,别让他添乱。然后如果赵姨要住院的话,你就安排一下,别让她逞强非要回来。”
顾辞只好停下脚步,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吧,那我和大勇等下一起回来。”
“你去吧,钱不必管,莫叔叔的医院我可以先欠着。”童心晚硬着头皮说道。
顾辞的脸又绿了绿,瞪了一眼莫越琛,大有他不走我也不走的架势。
“进屋去,你还有一分钟。”莫越琛压根不看这孩子,顾辞他是为童心晚走火入魔了,也不能怪他。
童心晚飞快地跑向小院子,关上门,洗手,进房间。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再过了会儿,有人哼着歌从院子门口过去,自行车的铃声叮铃铃地响……
人间烟火就在外面那条弯曲的小路上,在暮色霞光里铺陈开来。
七点了。
——
莫越琛的车停在酒店门外,看了看时间,戴上蓝牙耳机给萧栩打电话。
“都到了,你快进来,等你开饭。”萧栩大声叫他。
“我不上来了。”莫越琛拧拧眉,有点吃力地脱下西装,挽起右臂袖子。手臂青了很大一片,乌紫紫的,很是骇人。
这是自行车砸的,顾辞下手有点狠。
“哇,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车窗上贴了张大饼脸,把没防备的他吓了一跳。
“你干吗呢?”他放下车窗,拧着眉看萧栩。
“我问你,你干吗呢?你这是练拳击去了?你不是早就不打拳击了吗?”萧栩看着他的胳膊,啧啧地咂嘴,“到底是哪位勇士,居然有能耐把你的胳膊砸成了这副鬼模样,他还活着吗?”
“活得好好的。我不上去了,你们去吃。”莫越琛把耳机取下来,丢进了盒子里。
“来都来了,陪我喝一杯吧。哥们我最近也很郁闷呢,你别成天只顾你的小心晚,你也心疼心疼我。”萧栩扳着车窗不放,还试图把手伸进来开车锁。
“你有什么好郁闷的。”莫越琛拉开他的手,低声说:“你们今晚的帐我捡就好了。”
“谁让你捡帐了?我没钱呢?”萧栩脸一沉,不满地嚷嚷道:“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脆弱的心?”
“怎么?想换颗牛心?城外有养殖厂,你买头牛,我给你换上。”莫越琛眉角微颤了一下,不客气地嘲讽道。
“你看,你只要这样嘲讽我的时候,就说明你心情很不好。你下车,我给你开导开导。在这个世上,还有谁会比我更懂你?忘了你的小心晚,你还是和我当一对好爱人好了。”萧栩这回半个身子都钻进车里了,作势要亲他。
莫越琛家里有个小魔怪童心晚,一天到晚能闹腾,外面就有萧栩这死不要脸的货,胆子还大,一直就和他这么闹。当然萧栩若真的和他这么闹,那也说明一件事,这货最近可能真遇上事了。
“怎么了?”他推开车门,低声问道。
“我还以为你真不关心我呢。”萧栩白了他一眼,揽住了他的肩,“我们进去说。”
莫越琛一边走,一边把袖子放下来,挡住了那些乌青紫绿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