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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思念觉得自己可以被他打,被他骂,但绝不可以被他这样按着脖子去给那个女人道歉!
思念一下就绝望无助的哭喊起来,“薄正东你就放我走放开我吧!没有谁规定我生来就什么都要听你的!难道只有死才能让我摆脱你吗……”
男人听到他这句话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一把甩开她的手,但身体还是牢牢守着那个门。
“死?你的命是我给的,你敢死?”
纪思念这才感受到原来自己的身体已经这么虚弱,其实她刚从四季别墅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不舒服。林妈和医生说她过敏了,她也听不进去。
只是机械的吃了药,机械的打了针,感觉身上好像好了一些,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薄正东。
这一路来,不知道是不是药劲过去了的缘故,那种虚弱感再次强势的袭击。
思念一边后退,一边向后靠住冰冷的饮水机,脸色白的吓人,
“我不去……我绝对不去……我要离开你……”
她意识不清的重复,男人上前一步就再次拉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提出去。
就在这时,思念脚下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瞬间,她就像张飘零完全没有力度的白纸,气若游丝的从半空中凋零了。
男人几乎一瞬间就抱住了她。
他这才发现她脸色原来这么苍白,身体这么冷。
抱在怀里轻得骨头都硌人。
薄正东莫名就心疼了。
他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
坐在病床边,薄正东想得全是这一件事情。
他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星辰闪烁,冷月无声。
男人黑衣内敛沉默的坐在她床边,皱眉看着她睡颜沉寂的样子。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看的睡颜,甚至似乎睡的很不安慰,纤细的眉毛皱着,两只手没有安全感的抱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男人第一次失神了。
跟他在一起,她就这么痛苦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这个女孩子的心……
一小时后。
医院楼下,一家高档的咖啡厅。
黑色锃亮的豪华轿车在门口停下,司机毕恭毕敬的下来,拉开车门。
郁非非一身拖地红色长裙从车内走下,她不知道又从哪个场子赶回来,身上还弥漫着烟酒气,步子略有些虚浮的走进咖啡厅。
薄正东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只是坐着,就散发出股子不容忽视的气场。
郁非非抿了抿嘴唇,掐紧手指,挺直脊背走过去。
“东家。”
“坐。”
郁非非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上次见面,应该是思念在郁家别墅被她“妈妈”刁难时他带着保镖破门而入把她们俩带走的那次。
那次,他让她住进了传说中的四季别墅,
但接下来她在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出现。
所以,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她还是心存忌惮的。
“东家,您……找我有事吗?”
“我想知道思念以前和陆云深在一起的事。”
郁非非,“……”
陆云深。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您……不是差不多都知道了吗?”郁非非低垂着眸子说。
“我需要细节。”
细节……
“嗯……您想要哪方面的细节?”
薄正东听到这句话脸色蓦然就沉下去了,感受到气氛中的不对,非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多么歧义的话,
“呃……我的意思是,您想知道哪些?”
……
从咖啡厅里出来,郁非非也是被薄正东的车专行送了回去。这个男人做事很沉稳,越是陌生的关系,就越是稳重。
比如今晚让她一个女孩子过来和他谈话,他一定是叫人专门接来又专门送走的。
借了他的车,自己就要步行回医院,这段路不算那么的长,一共大概需要走十五分钟。
薄正东一个人走在夜色弥漫的人行道上,路旁橙色的灯光,愈发衬得他身上的西装高级而有质感。他想起刚才郁非非说的一些话语,一时间心里有些不太平。
她说,陆云深是纪思念从小到大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同年龄的男性,虽然那只是懵懂无知的感情,对她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她还说,当初知道陆云深要娶赵真妍的时候,她醉生梦死了三天三夜。
而这一切,他薄正东都不知道。
她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是最无忧无虑,最乖巧懂事的一面。
因为她怕他。
说到底,她还是怕他的。
……
等男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床上的女人正坐在窗边对着月光把玩一个东西。
月光把她的脸映衬到白得几近透明,薄子兮静静的坐在那里,“咔支咔支”在组装一只精致的手枪。
听到有人进来,第一时间就转身用枪指着他。
薄正东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紧不慢的站直身体吐出几个字,
“如果想动手,你随时可以动手。”
薄子兮没动,也没有把枪放下,只是“咔支”一声把子弹拨上膛。
“她是谁?”
她,指得就是纪思念。
男人说,“纪思念,你不知道吗?”
全龙城都不陌生的一个名字,老监狱长的女儿,赵真妍的表妹,薄正东的义女。随便一个,都可以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薄子兮冷冷道,“我知道,我问的是,她是你的谁?”
薄正东凉沁的目光不紧不慢对上她的,
“你在意吗?”
“她是你的谁!”
薄子兮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原本柔媚的音色,现在竟然多了几分激动。
男人没有聊到她会这么激动,眉皱了皱,但没急着说话。
他当然不会以为她是为了思念刚才那句“我身为你的妻子”而愤怒,相反的,她完全可能是在试探这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里的重要程度。
只要越重要,她就越可以成为薄正东唯一的软肋。
既然她的能力不能给自己的父母报仇,那她就彻底牢牢抓住这一根软肋。
想到这里,男人英俊的眉宇瞬间就冷了下来,冷得绝情残忍,
“她对我,什么也不是。”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里就静得空空的。
男人的心莫名也变得空空的。
而病房外那只漂亮纤细刚想开门进来的手,也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松开了。
垂在腿边,彻底落空了。
她对我,什么也不是。
纪思念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居然也不是心痛,不是绝望,好像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一句让自己可以死心的话。
如释重负。
她摇头无奈苦笑了一声。
转身,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
病房里没有人发现磨砂玻璃外那一层微妙的响动,薄子兮艳美的眸子锁住男人几秒,旋即,笑了出来,
“你觉得我会信吗?”
薄子兮望着他,冷冷的讽笑出来,
“每次都是这样,你越故作冷漠,就越说明你越放不下——你说她对你什么都不是,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全部!”
“是吗?”
她讽刺,他就更讽刺,更冷漠,双眼从最深处透出冰凉——
“你大可试一试,我到底在不在意。”
说完,男人就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开了这里。
薄子兮看着他的背影,高大而透出英俊的冷漠,可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身上还是永远笼罩着她一辈子都看不透的阴暗,
阴暗,绝情,神秘。
………………
思念一个人走到了医院下的院子里。
夏天快到了,院子里开出一朵一朵芬芳馥郁的栀子花,白色的小花,小巧玲珑。在深沉的夜色散发出它小小的香气,美丽而脆弱。
思念情不自禁的扶上去摘了一朵,放在鼻尖深深的一嗅,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对我,什么都不是。
这句话就像被按了重复键,一直一直,在她脑海里,无时不刻在重复。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经被她拆开揉碎解读了千百次,当悲伤已被平淡,愤怒已被搁浅,剩下的,就只有浓浓的失望。
她会离开的。
只要她下定决心离开,迟早有一天,就会离开的。
另一边。
薄正东进屋就没看到病床上的人,瞬间心情又降到了阴沉不可自拔的地步。
派护士医生查录像找遍了上上下下整栋楼,最后,才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看到楼下那个纤瘦静谧的女孩。
她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黑色的裙子,黑色的头发,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唯一显眼的,就是她手里捏着的那朵精致的小花。
那么纯洁,美丽。
就像她一样。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电感应,思念突然转身抬头朝楼上看了过去。
她看的刚好是薄正东所在的方向,可是却由于角度和光线的缘故,她并看不清楼上男人的身影。
男人刚好看到她白净有一些迷茫的小脸。
他眸沉静如水,隔着玻璃,就这么淡淡的一寸一寸用视线描过她的每一丝表情,即使,她现在的目光,还落在不知名的某个焦点。
[你说她对你什么都不是,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全部。]
全部吗。
呵……
也许,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就早就已经不仅仅是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