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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爸妈惧怕那老巫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并不怕她。
色鬼的存在,爸妈肯定至今都不相信,但老巫婆就未必了,而我现在的身份,她肯定也拿我无可奈何。
这也让我稍微有点底气了,起码在追问这些我心中疑惑时,我不需要畏首畏尾了。
爸妈的决定我也很满意,他们也没有急着明天就带我去,而是选择下周。
显然,他们是希望我有点时间来休息和缓冲。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色鬼躺在我的身侧,我缩在他的怀里,脑子里却在想些别的东西。
“华儿,你在想什么?”
“色鬼,你说我以后用我回溯者的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怎么样?”
色鬼显然不答应我这么做,他敲了敲我的脑袋,不赞同道:“华儿,不是我不允许,而是这个能力与你自身的心里承受能力挂钩。”
“安家家主也告诉过你,曾经一个和你有同样能力的人,在承受了太多的黑暗和悲伤,最后变成了疯子,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坐在他的大腿上,脑子里闪过的,是一张张在我眼前死去之人的脸。
黑泽由里含着泪水,幸福地望着我,露出了满足和无悔的笑容,我心里就有种冲动,想要继续下去。
“等到小家伙出生后,你回溯的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弱,最后还是会成为一个普通人的。”
色鬼说罢,我睁大眼睛抬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对着我点点头。
“华儿,回溯的能力是因为你体内有镇鬼令啊,虽然镇鬼令离开你身体后,你体内依旧残留他的能量,但你终究不是驱鬼家族,没有学习保留这份力量的能力,所以待体内镇鬼令力量流逝,你就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
不知为何,曾经的我,十分讨厌这个身份,甚至恨不得将手腕上的红玉镯扔了,能够看到鬼魂的日子也开始渐渐习惯了。
偶尔碰到几个迷途的孤魂野鬼,让安宁送他们回阴间,顺带练个手。
这些,都成为了日常。
此时,听到色鬼这么说,说我能够回溯的能力在未来的某天会消失,未来我或许再也看不到那些鬼魂,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不,说的更恰当些,是不舍得。
一点都不舍得,即使我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事,结局悲惨,伤感,但其中所隐藏的,很多感人的地方,却是使我最感动的。
白衣少女对孩子的喜爱,林苗苗和毛毛的母子之情,章氏父母对儿子的歉意,谭浩然对乔绘的爱恋等等,太多太多了,这些都是我无法忘记的。
它们就像印刻在我的脑海中一般,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也是这些感动,促使我想继续用回溯的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亡魂们,还有他们尚在人世的亲人,友人。
色鬼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叹了口气,手握着我手臂,眼睛垂了下来,手指在红玉镯上抚摸着,一丝丝我看不到的红光渗透其中,流进了我的体内,而我却浑然不知。
“华儿先别想了,好好休息吧,下周不是要去见你们口中的巫婆么,养足精神,接下去一周,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他的头蹭了蹭我的头,满满的安全感包裹着我。
我将心中所有的杂念排除,点点头,在他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
在我不知道翘了多少课的情况下,不出我所料,我脱节了。
当我回课堂上时,我发现自己的专业课已经进展到了我完全听不懂的程度,这下可把我难坏了。
不过,在这周的某天晚上,我坐在电脑前,对着大作业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时候,叶瑶敲响了我的房门。
“容华,你好多节课没来,大作业会做么?要不我们一起做吧,你不懂的可以问我。”
她热情地对我说道,这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捶了一下,欣喜地拉着她的手臂,说道:“好啊,进来吧。”
从我们帮助了叶瑶一家后,她对我表达过好多次感谢,在之后哪怕是见面,我们之间也相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平时见面最多也是点头打招呼,不会有过多的交流。
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待我。
让我的心里,很暖,直达我的眼睛,酸了我的鼻子,我的眼。
这一周,我自然忙着怎么赶上课程进度,叶瑶也把她的笔记借个我抄写,每一课的知识点都挨个给我讲解过来。
我的脑子还算争气,在周五最后一节专业课上,勉强能够用补上的知识来理解课堂上的新内容了,对叶瑶的感激更甚。
在忙碌中度过的一周,感觉如同飞逝,待周六到来之时,我便要和爸妈回老家了。
色鬼跟在我身边,回老家路途还挺远的,全家人驱车前往,没有搭乘别的交通工具。
大清早天还没亮,我们便出发了,到门界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在踏进村子的时候,感觉到了阴气的气息,但这种程度的阴气已经无法奈我何了,毕竟镇鬼令成长了不少,如今的他已经能完全抵抗这种强度的阴气。
色鬼则是皱了皱眉头。
“鬼门还是没有彻底关上呢,看来必须等镇鬼令完全归位了,才能将鬼门关严实。”
我们回到村子的时候,村长来迎接我们的,还有很多村民。
不过,那些村民看我的眼神都十分古怪,有惊讶的,疑惑的,甚至有恐惧的。
当一个看起来就很爱嚼舌根的婆婆注意到我的肚子时,整个人像是疯了般,从地上跳了起来,手指抖着指着我的肚子,尖叫着:“快看!作孽啊!鬼胎啊!”
“啊!真的啊,你看她,肚子都大了,她嫁给了鬼,怀了鬼的孩子!”
色鬼一听几个泼妇在那边乱叫唤,气势一凛,就要出手去教训他们,我赶忙拦住他。
现在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口中的鬼胎,还有“鬼的妻子”岂不是就坐实了?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又不住在这里,这里的人也比较的封闭,不怎么与外界来往,他们怎么说,怎么传都是在村子里,所以只要我们离开了,随他们怎么说,也不会影响到我们。
“就让他们说吧,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悄悄地对色鬼说道,他才忍下了火气,我见此,心中很是欣慰。
他为了我,脾气方面真的改变了很多呢。
爷爷奶奶也来迎接我们,但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当初是他们耍手段,把我送进黑屋的,进行了那场仪式,哪怕我说不恨他们,但我也无法做到完全原谅他们。
“小华啊……”
奶奶正想上前抱抱我,我却后退了一步,拉远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脸上也没带上什么感情色彩。
爷爷奶奶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情,两张老脸上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小华!”
爸妈看到这幕,有些不满地唤了声我的名字,但很快,他们就像是理解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为难和难看,最后只能打圆场。
“我们今天回来,是有事来找老巫婆。”爸开口道。
“婆婆已经知道你们会来了,让我带你们过去。”村长捋了捋胡子,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意味深长。
“有劳村长了。”
爸妈恨不得赶快将我带离这儿,毕竟身旁都是些山村妇人,光是嚼舌根就能让我们今天一天都别想好过,小地方没有什么娱乐,对着他人评头论足就成为了她们日常娱乐之一。
能够给她们带来不少的乐趣呢。
村长大概也知道我的存在,会让这个一直平静的村子掀起不小的波澜,让我赶快离开村民的视线是最好的,便带着我们三人速速离开了。
他七拐八拐,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很破旧的草屋门口。
我们离家这么多年了,这个村子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有些小路,和一些田地,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熟悉的不行。
“我送你们到这儿,你们快些进去吧。”
村长说罢,便亟不可待地转身离开了,独留我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院子里很干净,草屋的木门紧闭,两个门环上挂着两串金属做的挂饰,也不知有什么用,像是铃铛,可仔细一看,又有点像锡箔纸折成的折纸。
在我们踏进院子的一瞬间,一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这声音,充满穿透力,仿佛没有隔着木门,而是直接从我们的正前方传来一般,清晰无比。
“阎王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一阵风传来,这声音像是乘着风一般,传进了我们的耳内。
门打开了,门上的挂饰发出了似铃铛,又不似铃铛的清脆响声,一个白发苍苍,穿着朴素布衣的老人走了出来。
苍白的发丝中夹杂着黑色的头发,她脸上的皱纹使得她的脸看起来皱巴巴的。
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身边。
也就是色鬼所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