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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心底到底有气,又不好拿严易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怎么样,一回头,气便全撒在了严青身上,“你笑什么笑?我上回叫你叫修哲来家里吃饭,你说没?三拖两拖的!”
严青顿时笑不出来了。
老太太的确说过这个话,但是她也一直没告诉过李修哲这件事。
倒也不是她看不上李修哲,只是这人有点二愣子,而且大家又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早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多像是普通朋友,一起出去吃吃饭喝喝茶这种,反正离老太太心目中那种“突飞猛进”的地步还差一大截。
“又不过年过节的,吃什么饭啊?”严青小声嘀咕。
老太太闻言眉毛一挑,“敢情你只在过年过节才吃饭?今儿阿易出院,你把修哲叫来,就这么定了。”
直接一锤定音。
检查报告上写地清清楚楚,确实没什么大毛病,老太太过来,严易就直接出院了,刚好是周末,直接回严宅休养。
有老太太在一旁监督,严青只得当面给李修哲打了个电话,叫他中午过来家里吃饭。
李修哲连忙答应了。
众人开车回去,老太太的车在前面,管家老张开车,严青载着严易连盼两个,跟在后面。
前面三个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开车自然是慢之又慢,慎之又慎,严青一路跟在后面,跟乌龟似的,慢吞吞往前挪。
等大伙儿回到严宅的时候,李修哲居然都已经到了。
家里的佣人请他在客厅里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等主人回来。
实际上,给他盛上来的茶,李修哲一口都没喝,他一直都处于一种正襟危坐的状态。
人在沙发上只坐了个半截,脊背挺得直直的,唯恐在严宅里给人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实际上,严家根本就不讲究这个,老宅里除了老太太和严易很注重仪态外,旁人倒都没这个要求,尤其是严青,向来都是自由散漫的,更不会在意这些了。
老张去停车,严青扶着老太太进门,一伙人还没进屋,佣人就已经迎接在门外了。倒也不是严家里有规定必须迎接主人之类的规矩,主要是这佣人想告诉主人们,家里来了个客人。
老太太一听说是姓李的先生,年约三四十,便猜到是李修哲来了,脸上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快进去。”
严青在一旁显然有些惊讶,“怎么来这么早。”
她看了看表,虽然张叔在路上开得慢,但他们去医院也去得早,现在才早上十点半,离吃午饭还早着呢。
听佣人小花的意思好像是李修哲早就到了,起码在客厅等了有半个小时。
果然是符合他一贯傻里傻气的作风。
几人一进来,一听到声音,李修哲便连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首先进门的当然是老太太,李修哲连忙上前去迎接,“老太太,您回来了。”
他同老太太是认识的,两家老太太年轻时是闺蜜,老了也是老姐妹,所以两家的孩子比旁人要亲密一些。李修哲小时候也到严宅来玩过,所以其实算是熟识。
老太太连连点头,“好孩子,快别站着了,咱们坐着说话。”
严家同李家交情是老一辈的,因为没什么姻亲关系,两家小孩又不在一处长大,所以子侄辈绝大多数就是个点头之交的关系,关系一般。
李修哲不善言谈交际,也不参与家族生意,专心就在大学教书,和严家打交道的时候就更少了,说起来,其实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老太太了。
“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老太太同他拉起家常,李修哲点点头笑道,“托您的福,她老人家一切都好,还叮嘱我叫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他说着,指了指放在茶几上一大堆大包小包的礼物,“家母说她前阵子喝的高丽参茶不错,特意给您也带了一些,饭后泡茶喝,又养生又滋补。”
这些东西,要说多贵重也谈不上,严家并不缺这个,难得的是他有心。
这到底是李老太太拖他带来的,还是他自己带来的,老太太心里当然有数。
短时间内找到这些不容易,说明他早有准备。
李修哲给老太太备了高丽参,给严青是美容仪,给严易的也有,甚至替连盼都准备了礼物,家里上上下下好些个佣人,几乎人人有份,一大堆,都快把茶几给挤满了。
严青在一旁看得简直都有点臊得慌,这一副新女婿上门的样子到底是要干嘛!
她是挨着老太太坐的,沙发是折角形状,李修哲坐在另外一边。严青也不好上前去说他,只好小声抱怨,“你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嘛?搞得跟上门求亲似的!”
太难为情了。
李修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色似乎也有点发红,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有点紧张,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大拇指隐约搓动。
“好多年没来看老太太,都是应该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一边这样说,耳朵却一边慢慢沁红了,连盼在一旁看得心里好笑,悄悄对严易说,“看来他很喜欢姑姑呀!”
她实在是没想到男人居然也会脸红,她就从没见严易脸红过。
严易嗯了一声,他手臂搭在连盼肩上,人也跟着坐在一旁,连盼转过头来同他悄悄说话,他手指便下意识也跟着摸了摸她的耳朵。
连盼耳朵很小,软软的,尤其是耳垂那里,白皙到几近透明,他很喜欢她的耳朵,觉得很可爱。
坦白来说,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他不喜欢的。
众人坐在客厅里闲聊,严易手指就一直没停过,看着好像是规规矩矩搭在连盼肩头,实则十分不老实,不是捏她的耳垂,便是用掌心和手掌有意无意地在她肩头缓缓摩挲。
一下一下,挠得连盼又痒又难受。
毕竟有客人在,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
因为李修哲中午要留在这里吃饭,连盼手上又受了伤,所以这次便是周嫂主厨,连盼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连盼一走,严易自然也留不住,他借着接电话的由头出去了便没再回来,老太太也不想做“电灯泡”,说要去给家里养的兔子喂食,便让严青带着李修哲随便在家里逛逛。
被留下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一时有点尴尬。
其实只是来吃个便饭而已,严青真是没想到李修哲阵仗搞这么大。
而且显然他是下了功夫的,礼物选得都很用心,她更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这么大个人了,却跟小学生接受考试似的,如此正经,严青又觉得有点好笑,刚才坐这一会儿,看他鼻尖都冒汗了。
她抽了张纸巾给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大冬天的,老宅在山林之中,位置偏僻,气温也较市区要冷,大家都是穿着大衣,李修哲还是穿着那种老式的西装三件套,西装是有点厚度的材质,按理说应该只会冷,不会热。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汗。
“我……”他下意识又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习惯性地扶眼镜,严青这才留意到李修哲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他手很好看。
人家说,手是最能体现出一个人教养和家境的地方,李修哲显然是那种典型的少爷手。
白皙修长,养尊处优。
不像骆明远,一双大手上几乎全是茧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伤疤,又丑又难看。
“大概是怕你家人不喜欢我……”说出了真相,他似乎更紧张了,有些忐忑地望向严青,“这还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多讲些礼数总是没错的……”
实际上,自见了严青几回之后,他早就确定了自己心意,因此提前备下了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怕哪天突然要登门拜访来不及。
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严青盯着他的手指出神,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手很好看……”
就是手都散发着绅士气息的这种感觉。李修哲外貌儒雅,修养良好,同她喜好接近,难得的是,他这个人非常绅士,很为女性着想,让人感觉……很被尊重,也很贴心。
严青这句话其实是单纯的欣赏和赞美,并不带什么其他的含义,李修哲闻言却顿时有些脸红了。
虽然偶尔也会有胆大的女学生称赞他的外表甚至给他递情书,但李修哲一贯都只把学生们的这种行为看做小孩子的玩闹,大学里,大家热情洋溢,其实他是对类似的话语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但是严青这么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头却突然喜滋滋的。
就好像小孩子被喜欢的老师表扬了一样。
她喜欢,那肯定是很好的。其实虽然他已年过四十,但生活规律,一直都有坚持锻炼,不止是手好看,其他地方也非常拿得出手。
但是这种话他当然没好意思说,最后只将视线转移到严青手上——她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手也很美。
白皙娇嫩,柔和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上面涂了浅粉色的护甲油,使得她整双手看上去异常优美,仿佛一件上好的艺术品一般。
古人云,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人吧。
其实直到现在,李修哲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因为他真的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实在是没想到在有生之年竟然还遇到了严青。
好像突然之间,前四十年的等待,都变得有意义了。
原来是为了她。
“你的手也很好看……”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什么话来,最后只能礼貌性地这样回了一句。
严青闻言,顿时噗嗤笑了——她笑起来也很好看。
就是那种仙女散花的感觉,李修哲每次看见她笑都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是不是我每说一句,你都要反过来夸我一句?”严青随意举起自己的双手在半空中查看,末了自己跟着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的手的确是挺好看的,毕竟每个月十万块也不是白花的。”
她每周都要去做全身保养,光花在手上的东西至少就有十万,毕竟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作为一个极端爱美的女人,在手上,严青可是很舍得下功夫的。
“我家族里有信托基金,我自己也有做理财。”
严青正在端详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李修哲站在旁边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严青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有些好笑,挑了挑眉道,“蛮好的,话说起来……你知道我是广元的第三大股东吗?一般人还真养不起我这个开销呢。”
李修哲在国大任教,大学教授的薪水一般,他是家中幺子,虽然没有继承家里的产业,但该有的资产还是有的,只是没有花大精力去打理罢了。
不过如果要和广元比起来,确实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李修哲又不太了解严青每月的花销大概是多少,听她说起自己的身份,言外之意是毫不差钱的意思,顿时涨红了脸道,“我会努力赚钱的。”
李家和一般家庭比起来,也算是豪门了,然而和严家一比,又有点不够看。严青要是真把广元每年的分红都花了,这种开销,李修哲的确负担不起。
他几乎都想把存款额给严青看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有家底的,却又怕她瞧不上,憋得满脸通红。
其实严青也就是逗他玩玩,她每月最大的开销就是保养,骆明远走后,她连打扮都不太上心了,一多半时间都是去小梦那里定旗袍,几千块一件,在贵妇圈里算是老便宜了,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看李修哲动不动红脸,也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在宅子里随意走动,严易出去接了个电话,很快就转到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周嫂、连盼还有一个男厨在忙活。
锅里汩汩炖着猪蹄,连盼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剥芸豆。
昨天受伤的地方是在手腕处,她两手扑地,把手掌下方连带手腕那一块都给磨破皮了,不过虽然手腕不易动,但手指还是灵活的。
周嫂说了让连盼出去休息,连盼坚持要帮忙,说自己手绝不会沾水,周嫂拗不过她,只好让她留下。
御膳房大厨这会儿也只能沦落到剥芸豆的份了。
毕竟切菜颠勺不论哪一样,都是要手腕手臂一起用力的,而连盼现在唯一能活动的地方只有手指,干不了什么大活,所以只在旁边跟着打下手,顺便盯着菜的火候。
她坐姿很优雅,两腿并拢,侧着腿坐着——和一般人坐矮凳时叉开腿的姿势完全不同,这缘于古时女子苛刻的教养以及宫中的礼仪。
因为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严易此刻不论怎么看她,都自带了一股“上天赐给我的宝贝”这样的光环,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看怎么得意。
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大宝贝疙瘩是他的,是老天特意赐给他的。
她来到这异世,第一个见的外男就是他,这是天定的缘分。
因为他目光太过火热,连盼埋头剥了一会儿芸豆,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抬起头来一看,严易站在门口,正痴痴地盯着她剥芸豆。
没错,就是痴汉一样的目光。
目光灼灼,满眼柔情,眼睛里似乎都要滴出水来,仿佛她不是在剥芸豆,而是在这边翩翩起舞似的,连盼脸一下子就红了。
“老盯着我看干嘛!”她忍不住嘟囔,“剥豆子有什么好看的。”
殊不知,严易就是对她百看不厌。
因为她在这儿剥芸豆,脚边便放着一大袋芸豆,一旁接豆子的碗里只剥了小半碗,显然还需要一会儿工夫。
严易当即也拿了个矮凳,就坐在连盼一旁,加入剥芸豆的大军。
周嫂正在切菜,回头一看,严易居然也坐到连盼身边开始剥豆子了,差点没吓个半死。
她呼天喊地扔了菜刀就跑过来要把严易拉起来,“哎呦,我的少爷!你这大病初愈的,跟我们在一起剥什么豆子!”
周嫂上了年纪,难免是有一点重男的思想,并不赞成男子下厨房,何况严易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先前严家出事,他又受过那么多苦,周嫂对他总是格外心疼。
而且严家的家业能发展至今很大程度上都是严易的功劳,在周嫂心里,严易天生是要干大事的——让严易剥芸豆这种事情,简直是不能忍。
三人僵持了一番,最后的结局就是,连盼和严易一起,都被周嫂赶出了厨房。
连盼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纱布补丁,“我先去洗个澡。”
她头发也感觉不太舒服,昨晚淋了雨,两人到现在才刚回来,还没洗澡呢。
本来是该一回来就做这件事的,因为有客人在,反而是捱到了现在。
两个人一起回了卧室,连盼从衣柜里翻出了换洗的衣物,又换了拖鞋,“我先洗。”
严易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沉,“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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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居然断网了,费了老半天劲才终于传上来……
PS:不是大魔王上门提亲哈哈,有多少人想歪了的?不过离大魔王提前也不远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