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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环笑了笑,不置可否。
宇文公主远远的看到了那根人参须,跑了过来,从喜中霖的手里抢走,然后抱在怀里,屁颠屁颠的往厨房那里跑。
金环见状,也无心留在这里,她紧跟着宇文公主.只见她把人参须交给了厨子,比划了半天,要他们把这人参须熬成粥,专门给文姒夫人和原伯庸喝。
喜中霖也跟了过去,眼睁睁的看见他辛苦找到的千年人参须就这样变成了别人的食物,气得一双黑眸骤然变成了深绿色,幽幽冷光,在阳光下,也是这样的阴森狠毒。
宇文公主刚好回头,突然看见这双绿眼,愣住。
喜中霖的眼睛立刻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当金环回头看时,喜中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喜中霖。
宇文公主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她拉着金环,要带她离开。
喜中霖见她们要走,伸要拦着金环。金环往左,他也往左,金环转右边,他也跟着转到右边,两人在厨房门口面对面的对视了会,金环无奈,只能悄声问他:“先生还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喜中霖说得顺溜,说完了,忽然觉得这样过于轻佻,怕金环不快,赶忙的从怀里拿出金环扔还给她的手帕,腆着脸说:“这块帕子太过素净,听说金环姑娘的女红做得好,不知能否请金环姑娘帮忙绣上些花样?”
金环看着他手里的帕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厨房里收到了宇文公主拿来的人参须,立刻洗净,整根的放进了碗盅里,配上刚杀的老母鸡,上了蒸笼开始蒸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蒸笼才刚刚冒汽,那人参味混着鸡汤的鲜味,顺着水汽,弥漫着整个厨房。厨子们都大为惊讶,做了几十年的人参鸡汤,第一次闻到如此鲜美的人参味。
众人纷纷围着那蒸笼拼命的吸气,总觉得多吸了两口之后,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厨娘们只觉得脸上湿润润的,再一抹脸,皮肤不但变得光鲜亮丽,脸上那些疙疙瘩瘩也都掉光了,嫩的,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滑溜溜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厨房里热闹一片。
金环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答应喜中霖的要求,忽然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还有人激动的跑了出来,呼朋唤友的叫人进厨房看稀奇。宇文公主咬着手指头,看着进出厨房的人一下子增多了,川流不息,歪着脑袋嘿嘿一笑,扯了扯金环的手,冲着她比划了两下。
喜中霖听到里面有奇迹,早就站不住了。如果不是因为要哄着金环,他肯定是第一个冲到蒸笼前的。但是,金环是他接近宇文公主唯一的希望,如果不能搞定她,让她对自己放松警惕,他就不能制造意外让宇文公主流血。
他想我喝点血,但又不希望被别人发现。他希望宇文公主能成为他活动的血库,每天小饮一两杯,也有利于他的修行。
不想成仙的老鼠精不是一只好老鼠精,但是要成仙的老鼠精又是寥寥无几的。这次机缘巧合,能喝到有仙脉的珍贵血液,老鼠精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金环见宇文公主很讨厌喜中霖,闹着要走,不敢久留。刚想找个借口行避开他时,一个厨娘跑了出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见金环还在厨房外面,赶紧的收住了脚,恭敬的说道:“姑娘,夫人的人参鸡汤好像好了……是不是该端过去了?”
“这才一刻钟的时间……怎么就好了?”金环很是诧异,平日,炖个鸡汤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炖人参鸡汤,至少要一个时辰。
这才刚上蒸汽,虽说立刻就闻到了香味,但还不至于马上就蒸熟了人参鸡汤啊。
厨娘怕金环会责怪他们,赶紧解释道:“这次的人参真得很奇怪,不但特别的香,还特别容易熟。方才我们不小心打翻了蒸笼,才发现那鸡汤竟然已经好了……姑娘放心,鸡汤一滴都没有倒出来,只是蒸笼的盖子没盖好,所以才翻了。”
金环没有计较她的解释,刚才厨房大惊小怪的她也不是不知道。肯定是太多的人围着那蒸笼,人多手多,不小心的把蒸笼打翻了,这才发现人参鸡汤竟然蒸好了。
都是做下人的,只要不是大事,都不会为难对方。
金环宅心仁厚,对府里的下人素来都很和善,平时有些什么小事也都帮着隐瞒,所以厨娘才敢跟她打马虎眼,知道她不会去追究。
“罢了,既然都炖好了,我端去就是。”金环低头看了看宇文公主,见她没有意见,想了想,又问:“你们蒸了几盅?”
“回姑娘,这人参多,厨子自作主张,留一半用了一半。一共蒸了三盅,夫人和小侯爷一盅,原大人也炖了一盅。”
“怎么没给小姐炖一盅?”金环很是不满。
厨娘见她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侯爷说过,小姐不爱喝汤,但凡以后有好东西,都想办法做成丸子。厨子已经把留下的人参都剁碎了,混着鸡肉里,准备蒸成肉丸子给小姐尝尝。“
金环听罢,这才满意。厨娘赶紧的将装了三盅人参鸡汤的食盒递给她,金环一手拿着食盒,一手牵着宇文公主,准备去清心阁送鸡汤。
刚一转身,就看见喜中霖两眼发光,直直的盯着那食盒,垂涎三尺的样子,别提有多猥琐。
金环下意识的将食盒放到身后,从喜中霖身边路过时,他伸长了脖子,在金环身上闻了两下,然后,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深呼吸了两下。
宇文公主拉着金环要她看喜中霖的丑态,可是,金环再转身时,喜中霖已经恢复了原样,将手中的帕子往那食盒上一放,说了句“有劳姑娘”,便大跨步的往前走,离开了厨房。
金环将喜中霖刚才怪异的行为归结于自己刚才拒绝了他,看着蒙在食盒上的手帕,吸饱了鸡汤冒出来的味道和水汽,不禁觉得有点脏了。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把那手帕收了起来,准备洗干净了再还他。
宇文公主厌恶的瞅了瞅那手帕,她看到金环收了起来,撅嘴不语,扯着金环不肯走。
“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中霖先生?”金环多少猜出她的想法,她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不以为然的笑道:“中霖先生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不太习惯府里的生活,所以才行为有些怪异。相信他再多住几天,就不会这样了。小姐如果不喜欢他,以后奴婢不带小姐见他就是了。”
宇文公主乖巧的点点头,这才高高兴兴的跟着金环去清心阁。
金环先送了一盅到临渊楼给原伯庸,路过尘微堂时,得知宇文如钺回府后直接去了清心阁找她们,金环不敢怠慢,带着宇文公主去了清心阁。
文姒夫人刚醒,正与宇文如钺说话,突然看见宇文公主手捧着一盅人参鸡汤,甜甜笑着要她喝,整个人立刻变得心旷神怡,乐呵呵的,与宇文如钺一同,将那人参鸡汤喝得是干干净净。
宇文如钺年轻,喝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并无太大的感觉。但文姒夫人却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身子都轻盈了许多。
“金环,这人参是从哪里来的?”文姒夫人心细,发觉人参与平时吃的不太一样,便问金环。
金环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宇文如钺暗自惊讶。
先前刚喝完,他只觉得这鸡汤很滋补,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须臾之间,体内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都集合在一起,由丹田涌起,再顺着经脉油走至四肢百骸,然后,再重新在丹田汇集。
这阵精气走完身体的每一个xue位之后,宇文如钺感觉到自己的内功变得深厚并且纯正,仿佛体内刮了一场龙卷风之后,将里面的糟粕全部带走,只留下了精华。
“娘亲,你是否感觉到不一样?”宇文如钺听完金环的话之后,知道那人参须,应该与上次宇文公主弄来的千年人参上的须是一样的。
只不过,那些人参齐蓁蓁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说要带回山里孝敬父亲,一根都不肯留下。没想到,宇文公主去药田玩了一趟这后,没有弄来人参,但弄来了人参须。
如果只是吃了点人参须都如此神奇,真不知道,吃了真正的人参之后,会不会美妙的跟神仙一样。
文姒夫人本来一直觉得身上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今天喝完鸡汤后,她精力旺盛的恨不得立刻跑下楼去踢上一百个毽子。她见宇文如钺这样问她,猜想他肯定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含蓄的点头之后,将宇文公主拉了过来,搂着她,心肝宝贝的喊了好一阵子。
“厨房里已经弄了些人参肉丸给小姐,奴婢现在就去拿。”金环见他们开心,也很兴奋,着急厨房里还有肉丸没一并带来。
宇文公主听见了,皱眉。她一直就不爱吃东西,捡来那些人参须只是想孝敬文姒夫人他们,她自己可不想吃。
反正这东西,她看着很平常,就是想不明白,为何别人都当宝贝。
宇文公主拼命的摆手摇头,怕金环坚持,挣脱了文姒夫人的怀抱,直接扑到了宇文如钺面前,在他面前比划了半天,反正,就是不想吃人参肉丸。
“罢了,乖乖现在不想吃,就不强迫她。”宇文如钺就是*她,明知道应该让她多吃点养养身体,可是看到她急成这样,还是忍不住的顺从了她的意思:“那些丸子放着,等明天我再来喂乖乖吧。”
宇文公主一听可以不用吃丸子,兴奋的张开了双臂,给宇文如钺一个满满的拥抱。
文姒夫人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骂道:“钺儿,你再这样*乖乖,她长大了,会很骄纵的。”
“我宇文如钺的妹妹,骄纵了又如何。我就是要她骄纵!”宇文如钺无所谓的随口应着,然后抱起宇文公主在屋子里转圈圈。
宇文公主咯咯大笑,整个德明侯府,都能听到她欢乐的笑声。
文姒夫人忽然想起原伯庸,得知金环已经主动将人参鸡汤送给他了,很满意她的机灵,指着宇文公主说:“明ri你去厨房拿乖乖的人参肉丸时,记得多拿一份。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赏过你什么,人参是乖乖找来的,你尝尝吧,也是乖乖对你的一番心意。”
厨房里发生的事,金环心里有数。她知道,一般的人参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功效。厨房里的人,馋得连炖汤的蒸气都不放过,假如能喝到一口,祖坟上都要冒青烟了。
如今,文姒夫人赏赐,金环感激的跪了下来,连连谢恩。
“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你要谢,就谢乖乖吧。”文姒夫人把金环拉到身边,摸着她的手背,莫名的又跟着叹气。
文姒夫人一直都很喜欢金环,希望宇文如钺能收她到自己房里,这样,她也能放心。金环是个实诚的孩子,她服侍文姒夫人的时候,一心一意,所以文姒夫人相信假如把她配给宇文如钺,她也会一心一意的对宇文如钺。
可是,宇文如钺坚持不要,文姒夫人也不好勉强。眼看金环年纪越来越大,还不能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文姒夫人对她心里总是有些愧疚的。
“唉,金环,你也有十八了吧。”文姒夫人问她。
金环害羞的点点头,回道:“是的,奴婢年前过的生日,该喊十九岁了。”
“唉,你可有喜欢的人。”文姒夫人见宇文如钺压根不关心这个话题,只管带着宇文公主玩九连环,摇摇头,拉着金环不侬的追问:“不管是府里的还是府外的,只要是你喜欢的,一定帮你说成。”
金环的脑子里突然的闪现了喜中霖的身影,如果是前几天文姒夫人这样问她,她肯定会有所暗示,但今天,她犹豫了。
她总觉得,喜中霖跟以前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头。
文姒夫人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理解的笑了笑。都是女孩子家,怎么可能随便说自己喜欢谁。
她见宇文公主招手要金环过去陪她玩九连环,拍了拍金环示意她过去。金环起身时,怀里掉出一块手帕。
文姒夫人捡了起来,看了看,是一块很大的方帕,棉布料子,藏蓝色,是男人用的。
金环吓得想抢回手帕,却抢了个空。文姒夫人翻来覆去的来回看了好几遍,将信将疑的问她:“这是你心上人的?”
宇文公主看见了,突然跑了过来,抢过那手帕,用力的用脚跺。
金环看着心疼,但又不能阻止,求助的望向宇文如钺。
“乖乖,你为什么要踩这手帕?”文姒夫人见宇文如钺把她抱开了,可是宇文公主似乎还很愤愤不平,指着那手帕哼哼两声,又做了个要贱踏的动作。
金环莫名的红了眼睛,她一直都恪守本分,从来没有妄想过自己要去争取什么利益。她陪着文姒夫人去四喜坊看戏,早就对喜中霖有好感,但她自知自己是德明侯府的家奴,终生大事必须由主人做主,因此从不表露自己的情感。
不管文姒夫人要把她许给谁,金环都觉得,那是自己的归宿,她要认命,并且真心的待那个人好。
方才文姒夫人问她意思时,虽然她犹豫了,没有说明,但并不表示她对喜中霖没有感觉。尽管宇文公主是个孩子,可是她刚才愤慨的贱踏喜中霖的手帕时,金环觉得,她深藏在心底最纯真的爱情,还有她一直保护得很好的人格,都被人贱踏了。
文姒夫人见金环强忍着泪水,伤心的看着地上的手帕,心有不忍。她舍不得骂宇文公主,但金环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看到她伤心,文姒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钺儿,快把乖乖带出去。”文姒夫人急忙吩咐宇文如钺,将宇文公主带走。
她看得出来,金环对这个手帕的主人一往情深,可是她刚才坚持不说,说明金环对她已有保留。文姒夫人不喜欢这种有隔阂的感觉,她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恢复自己和金环之间的关系。
宇文如钺见文姒夫人在照顾金环的情绪,很是无所谓:“乖乖不过是个孩子,娘亲何苦跟她计较。不就是一块帕子,德明侯府难道还赔不起这帕子?”
宇文如钺不说话还好,一说,金环更加的委屈。
银钗的死,走马灯似的,在金环面前一幕幕的播放着。尽管金环知道银钗是活该,可是,当下她也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一垂头,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宇文公主见金环哭了,急的想去看她。
宇文如钺一不留神,没有抓住她,宇文公主像只小兔子似的,蹲在金环的身下,抬头,呆呆的望着她哭红的眼睛,瘪着小嘴,委屈的也跟着哼哼了两声。
“好了!德明侯府还没有死人!整天哭哭啼啼的,成何提统!”宇文如钺见宇文公主委屈的表情很是烦躁,跺脚大骂了两声。
文姒夫人想阻止都不行,金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磕头认错之后,捂着脸就跑走了。宇文公主越看那手帕越不满意,气得又在上面连踩了好几脚,然后踮着脚尖将那手帕撩起,一踢,竟然把那块手帕给踢出了窗外,掉入了湖里。
金环捂着脸一路哭一路跑,躲在房里,死活不出来。文姒夫人见宇文如钺只顾着宇文公主,根本不管别人的感受,想教训他又说不出口,只好叹气,吩咐下人这几天都别打扰金环。
宇文公主一直气呼呼的,宇文如钺哄了她好几个时辰,也没见她脸上露出笑容。
德明侯府的天空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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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清心苑的湖水泛起了涟漪,月光皎洁,湖面波光粼粼。隐约之间,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水底游动,无声无息,来到了湖中央。
湖面上,浮着一方手帕,淡淡的,有一股异香,好像是人参的味道,又仿佛是鸡汤的鲜味,将那黑色的东西吸引过来,一张嘴,将那块手帕吞了进去。
夜深人静,万籁寂静。
德明侯府的厨房,好象有只老鼠,在偷吃东西。
第二天天还没亮,厨娘起了个大早。宇文如钺下令,早餐一定要丰盛,人参肉丸要热热,有些用竹签串起来,像糖葫芦似的哄宇文公主吃,剩下的,则要塞到包子里去,让她当主食吃。
总之,这些人参肉丸,他们一定要做好,要让宇文公主吃个饱。否则,他们谁也别想吃饱饭。
厨娘揉着眼睛推开了厨房,只见里面一片狼籍,锅碗瓢盆,山珍海味,一样未少,唯独宇文如钺单独交待必须做好的人参肉丸,全部不见。
厨娘一声惨叫,把德明侯府所有人,都叫醒了。
堂堂德明侯府里竟然遭了贼,那贼不但会偷东西,还偷得特别的准。德明侯府的金银珠宝一样不要,偏偏要那千年难得一遇的人参肉丸,真正是天下一奇。
宇文如钺听闻大怒,中止了每天的例会,将德明侯府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个的审问。
文姒夫人本觉得些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又怕德明侯府不拿出个态度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贼惦记,长期以往,不利于安全,这才同意了宇文如钺亲自捉贼的主意。
原伯庸从旁协助,可是查了整整三天,德明侯府的下人们没一个有嫌疑,没有任何进展。
最令宇文如钺咬牙切齿的是,不但没有进展,那贼反而更加嚣张。德明侯府不但丢了人参肉丸,还在随后的三天时,不少建筑物的柱子窗户甚至地基,都神秘的被咬坏了。
一切,都变成了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