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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月来,阮依依算是看明白了,颜卿在这佛牙山,就算不是地头蛇,也绝对是地宝。再不济,也是他们的郎中。所以,他们对颜卿很尊重,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谁敢得罪颜卿。
假如让颜卿知道,刚才是这五道彩虹出的馊主意,要她瑟佑他,成功达到她那不可告人的秘密,颜卿肯定不爽。
他每天都板着脸,一副不爽的样子,那些彩虹都是直肠子,想问题不拐弯,哪里看得出来,颜卿现在到底是爽呢还是不爽,又或者是不爽到何种程度。
反正,阮依依是看出来了,颜卿现在是非常不爽。
大概,他还没有遇见过象她这样的女生,威胁他也就罢了,还污蔑他,并且找来五道彩虹来做伪证。
总之,五道彩虹在阮依依的威逼利诱之下,一致指证颜卿非礼阮依依。灵鹊气坏了,可是他一张嘴肯定说服不了六张嘴,只能气得扑愣着翅膀在阮依依的头顶上飞。
阮依依早有准备,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就算灵鹊在空中拉屎,也不可能落在她的身上了。
颜卿冲着那五道彩虹狠狠的瞪了一眼,彩虹们吓得全都缩成一团,抱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五颜六色七彩斑斓的彩虹。
“师傅,他们都有名字呢!”阮依依见颜卿没有立刻翻脸,马上打蛇蛇上棍的开始喊他师傅。颜卿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阮依依会这么叫他,但很快他又明了了,知道阮依依绕这么大的圈费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认他做师傅。
颜卿正犹豫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时,阮依依已经探身出去,将竹窗边的那团球给扯了进来,一条条的扯开他们,然后指着这五道彩虹说道:“我给他们取了名字的!清影,落影,贝影,艳影,魂影……怎么样,好听吧!”
彩虹们纷纷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颜卿。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存在在佛牙山有多长时间,无论是谁,见到他们,都最多是指着说,哦,那里有五道彩虹。只有阮依依,也只有她,会冲着他们做各种鬼脸,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调侃着他们。也只有阮依依,会想到给他们取名字,让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这件事的意义,对于彩虹来说,仿佛重生。
他们非常的害怕,阮依依不高兴了,会收回这五个名字。他们,真得很需要,这五个名字。
阮依依看不懂颜卿和彩虹之间是怎么交流的,反正,五道彩虹软趴趴的躺在颜卿的脚下。颜卿怜悯又慈悲的看着他们,然后蹲了下去,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彩虹。
阮依依对这些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颜卿的医术很有意思,他不但会治人,还会治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树拉肚子,他有本事治。小草骨折了,他也能治。蜜蜂和蝴蝶打架了,他还能治。毒蛇和毒蝎子抢地盘,互喷了毒液,也来找他帮忙。就连天上的云朵得了嗜睡症,来找他看病,他也没皱过眉头。
刚开始阮依依还大惊小怪在会偷偷躲在旁边瞅,后来看多了,她都懒得起床,只管听灵鹊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上两声,就知道,今天又来了什么怪东西,得了什么怪毛病,请这个怪怪的但医术高明得让你无法想像的仙医来治疗。
彩虹软绵绵的趴在地上,阮依依只当他们是吓出了毛病,颜卿随便一摸,他们就象打了鸡血似的,全都立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的象跳跳虎似的,弹上了竹床,再从竹窗那里弹了出去。
最后一道彩虹要弹走时,阮依依伸手抓住了她的尾巴,小声问道:“落影,你们在搞什么?”
“颜卿答应收你做徒弟啦!”落影小声的应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还要去别处扮彩虹呢。你别抓着我,过两天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就象泥鳅似的,从阮依依的手中溜了出去。
阮依依傻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不停的问自己:“就搞定了?怎么可能就搞定了?”
彩虹走后,灵鹊也跟着飞了出去。他是个机灵鬼,最会见风使舵,阮依依见他一飞走就有点心慌,突然的害怕颜卿趁着四下无人之时,杀她灭口。
颜卿上前一步,阮依依就裹着被子往竹墙上靠一分,他再上前,阮依依退无可退,最后,裹着被子,一脚伸出了竹窗之外。
脚一伸出去,阮依依就后悔了。
竹屋里,四季如春,温度一直很宜人。里屋外屋都一样,从大门出去走在悬崖顶上也是这样。但她想到,只是方向不同,往大门出去是温和的,但从竹窗这边伸出脚去,就感觉快要冻成冰块。
阮依依暗地里的骂着:“从大门出去是一个温度,从竹窗出来一个温度,你妹的,这鬼地方也太玄乎了吧!还要不要人活!”
颜卿见她爬窗要跳崖的样子,便停住了脚步。伸手,打开旁边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袍子,扔给她,说:“最后一件,再破了,就没了。”
这时,阮依依才注意到,刚才她只顾着瑟佑,衣服被她自己扯烂了一个口子她都不知道。悬崖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物质匮乏,颜卿这么说也是对的,至少是好心的。
“那这件……怎么办?”阮依依指了指身上的衣裳,不小心被扯开的地方是缝线的位置,只要扯开了一个口子,就会越扯越大,到最后,整一条线都被扯开了,衣服也穿不了。
这竹屋里,除了药就是医书,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阮依依觉得自己在这竹屋里一点都不和谐。除非她能变成药丸,否则真得不象这竹屋里该存在的生物。
颜卿瞟了一眼那衣裳,没有说话。阮依依也不好再追着问,见颜卿走出去了,她赶紧的穿戴整齐,也跟着走了出去。
里屋除了一张床,其它的地方,都摆满了药瓶子,就连衣柜里,也是药瓶,装满了颜卿整天没事炼出来的丹药。外屋,则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炼丹炉,灵鹊说里面是天火,已经不间断的燃烧了很久很久。
阮依依从来没有去问灵鹊,这很久是多久。反正,这里的东西,都与众不同,知道多了,只会挑战自己的认知极限,索性傻点,只听不问,反而过得自在。
颜卿站在炼丹炉边上,仔细观察着火候,不时的扔一些晒好的草药进去,又扔点石头啊泥巴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阮依依经常腹诽,假如那些吃药的人知道,里面有石头和泥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下去。
不过,很快阮依依又有所释怀。以前古人炼丹,还和着水银吃呢。这些东西吃多了都会死人的,可是他们不是一样把这些当成长生不老之药,吃得没完没了。
相比之下,石头和泥巴,还是绿色纯生态,应该不会有危害。
“你看着。”颜卿摞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灵鹊跟着他,往主峰飞去。
阮依依傻呆呆的站在炼丹炉边上,看着颜卿背着箩筐,衣袂飘飘的,往主峰飞去。当他身影消失在树木之中时,阮依依这才反应过来,她当他的徒弟,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炉子。
颜卿还真是有资本家的潜质,竟然让她堂堂一大学生,看炉子。
阮依依又在心底骂了两声,然后,坐在炼丹炉旁边,看着炉子发呆。
“喂,你会说话么?”阮依依心想,彩虹会说话,这所谓的天火,也应该会说话才对。她对着炼丹炉自言自语了半个时辰,那天火该怎么烧就怎么烧,火苗晃都没有晃,只管不温不火的烧着。
炼丹炉里,噼噼啪啪的响,似乎是,里面的石头在爆炸。
炼丹炉上,冒着青烟,阮依依看着看着,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所谓炊烟袅袅,大概也不过如此。
“天火,难得你除了不用加柴这点优势,就没有别的特殊之处了?”阮依依不信,这佛牙山什么都有灵气,没道理,这天火就这么傻样。
据她这三个月来的观察,这天火,性子很是孤傲,就连灵鹊,天火也是不给面子的。它整天的在炼丹炉里烧啊烧的,从来不出来,也不说话,就象普通的火苗一样,枯燥的燃烧着。
颜卿有时候,会守着炼丹炉看医书。这个时候,天火明显会温柔很多。其实,天火根本不需要颜卿来控制,炼什么药,用什么样的火候,什么时候大火,什么时候小火,出炉前又要怎样提炼,天火都能自行解决。
看上去,天火对颜卿炼药的过程掌握得炉火纯青。颜卿坐在炉子边上看医书,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陪陪天火。
但,颜卿不说话,天火也不说话,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偶尔灵鹊聒噪,那天火就会突然的变成熊熊大火,尽管它不会跑出炉子里来,但灵鹊也会吓得够呛,躲在颜卿身后安静下来。
阮依依经常看灵鹊的这个笑话,当然,她也知道,天火不象彩虹那样好哄好骗,它心高气傲的,只能用一个办法,激将法。
“你除了在炉子里烧,也没别的用途了……你不会是被我师傅关在里面吧!唔,有可能,你肯定是把人家的房子给点着了,所以被罚得关在里面炼药!”阮依依笑嘻嘻的说道:“师傅叫我看着,看什么呢?看你是不是做坏事了?还是看你是不是偷懒了?我说,你凭什么叫天火?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火就叫天火?就算叫天火,你也就是出生好一点!你知道不,我最讨厌只有出生没有实力的……火……你叫天火太让人感觉羞愧了,算了,我给你改名字吧,你就叫柴火!”
炼丹炉里的天火越烧越旺,眼看就要从炼丹炉里跑了出来,阮依依也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着,自娱自乐。
阮依依知道,天火不敢伤她,戴着颜卿徒弟这顶大帽子,在佛牙山就象不能象螃蟹一样横行霸道,至少可以狐假虎威的得瑟一段时间。
果然,天火只是在炉子里爆发了一下,但很快,它就冷静下来,继续不温不火的,炼着丹药。
阮依依见没有效果,又说:“我看你啊,还不如彩虹。人家彩虹,再怎么说也是五个兄弟姐妹,会说话会运动。每天奔波在不同的地方,长得漂亮又讨人喜欢。你呢,一团火,跑哪别人都害怕,怕你把人烧着了。长得又没形状,还这么糟糕的脾气。唉,我师傅看中了你什么啊!假如他不炼丹,可能都不会要你吧!”
天火终于怒了,从炼丹炉的青烟里,冒出了一小团火苗,飘浮在阮依依的头顶上空,警告性的,飘浮着。
“咦,原来你脾气挺大的啊!有本事,你来烧我啊!”阮依依还不性这个邪了,她叉着腰站在它面前上,指着这竹屋说:“这屋子,是我师傅的心血,这里面的丹药,都是他一颗颗亲自炼出来的。你要是烧我,我就在这房里滚,把这竹屋全都点燃了,等师傅回来,看你怎么交待!”
那天火还当真犹豫了一下,它一犹豫,阮依依就慌了。
看情形,这天火还真得想来烧她。假如她不把颜卿端出来说,可能刚才它早就把她烧得尸骨不存,只剩下渣渣。
阮依依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这激将法用过了,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既然你都出来了,不如去看看外面的风景?”阮依依马上堆起笑容,温柔的问天火。
俗话说得好,打一巴掌摸一下。对人如此,对这些怪东西,也应该这样。
天火没有动作,阮依依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慢慢的往屋外走去。
前脚跨出门槛时,阮依依有意无意的往回看了一眼,那火苗,果真跟在她的身后,无声的随着她,准备出门看看。
悬崖不大,除了这竹屋之外,便只有一小块空地。左边,全是晒药的架子,占过了空地的一半,右边,则有个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水池,一股清泉,多悬崖的下面冒了出来,再缓缓的流入水池。而水池里的水,慢慢的溢了出来。
假如要用这里面的水,只管拿东西去接,那水便会落入在盛水的容器里。不用水时,那些水刚溢出水池边,便会消失。
就象这水的来源,无根之水,消失的,也是无影无踪。
不过,这水特别的干净,微甜,可直接饮用。
阮依依在晒药的架子边转着,她不认识这些药材,只能指着那晒药架说道:“这些你都认识,就没必要看了。”
说完,就将天火带到水池边。
“你认识这个吗?”阮依依并不是把天火当成了没有见褒的乡巴佬,实在是这里的东西个个都很怪异,在现代社会既定的惯例和公理,在这里全都被打破了。
既然彩虹会说话,那火也有可能会不认识它的死对头,水。
天火慢慢的降低了高度,它似乎对水很好奇,围着水池,转了一圈又一圈。
而水,面对火的到来,则很警惕。平静的水面开始冒着泡,象突然被烧开了似的,沸腾起来。从重重云雾之中缓缓向上流的水瀑,也开始骚动着,有些水开始溅出水池,而溢出水池消失不见的水,也突然的横空冒出,溅湿了阮依依的衣裙。
阮依依算是看明白了,天火不认识这无根之水,而无根之水却认识这天火。看上去,水怕火,但火还懵懂不知。
阮依依觉得,后面的事,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天火似乎不明白水为何如此激动,他又重新悬在半空中,仔细的低头往下看。因为隔了一段距离之后,水逐渐平静下来,火可以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阮依依光着脚踩着水玩了一会,见火还在观察水,而水则紧张的处在战备状态,便走了过去,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唉,我长得真美!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水咕噜一声,好象呛着了。水面倒影天火的影子,也颤了一下。
他们都没有见过世面,阮依依决定,原谅他们。
阮依依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半片葫芦,这是水瓢,她舀了一瓢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这水真好喝,比我以前喝过的饮料,都好喝。”
听到赞扬的水很高兴,它们忘记了天火还在上面,得意的荡起了波纹。水中涟漪,仿佛美人的裙边,随着美人的走动,层层荡漾,很是漂亮。
阮依依又喝了一口,顺便用剩下的水洗了把脸。
佛牙山非常干净,这里的风好象自带清洁功能。只要往崖边一站,全身干干净净,就连她这个凡人,都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阮依依从来没有见过颜卿洗澡,她来这里三个月,也没有用水洗过澡。风一吹,不但把身体上的污垢吹干净了,有时候,还有种惮心,仿佛得道高僧似的,把心灵都吹干净了。
有这风,还真是省事。
可是,总是会有心理障碍,觉得自己三个月没有洗过脸洗过澡,很不舒服。所以,有事没事的,她还是会拿这水来玩上两下。
天火见阮依依不但喝水,还用水洗脸,对这东西更加的感兴趣。它慢慢的降低了高度,水还是很紧张,但不似刚才那样,有着强烈的排斥感。
“要不要再近点看?”阮依依用葫芦瓢装了满满一瓢水,问天火。
天火按捺不住好奇心,缓缓的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悬在水瓢之上,突然,阮依依用力一扬水瓢,那些水将天火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阮依依大笑起来,当她看见天火躲闪不及,被这瓢水浇个了透,得意的大笑起来。这样的恶作剧,她很久没有弄了,突然玩玩,特别的开心。
天火被水浇之后,迅速的升到半空中去。阮依依也没指望这点水能把它浇灭,但至少要被烧熄一点。
谁知,那天火在半空中越转越大,滚在天火上面的水,不但没有烧熄它,反正象火上浇油似的,越烧越旺,最后,竟变成了一团大火球。
阮依依看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忘了逃跑。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水池里的水,不知何时消失了。定睛一瞧,这些水全部倒流,全都从水池里逃了出来,然后,从跳入悬崖底下。
水池已经干了,看这架势,水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难怪他们刚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原来它们不是“怕火”,而是怕他们会推波助澜,将这小火苗变成大火球。
“原来……你们怕火,是因为……是因为你们是油?”阮依依关键时刻又掉线了,她想到自己刚才喝了一大口“油”,还拿“油”来洗脸,这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但是,她分明喝的是水啊。
火球熊熊燃烧,尽管它悬在半空,离阮依依有段距离,但阮依依仍能感觉到,一股热量自山而下的喷涌而来,将她的头发都快烤糊了。
“喂,你别激动!你冷静下来!”阮依依退后两步,那火球就跟着她飘了两下。阮依依估摸着,这天火现在是在愤怒之下,对她有很大意见。她真得害怕,天火一气之下把她给烤了,再把颜卿的竹屋烧了,然后再逃走,这样,她死得就够冤枉了。
火球不停的旋转,从一个鸡蛋大小,转成了车**,再转,再膨胀,阮依依几乎以为,悬在她头顶之上的,是一颗太阳。
“哎呀,我的妈呀!”阮依依终于回过神来,她抱头鼠窜,往竹屋里跑。
她心想,就算要死,也得死在竹屋里。她希望,天火能在关键时刻想到颜卿,希望它能看在颜卿的面子上,冷静下来。
不等阮依依跑进竹屋,火球就横在她和大门之间,阮依依吓得腿软,不争气的马上双腿跪下,没出息的抱拳求饶:“天火大大,天火神,我是真得不知道那水会火上烧油……呜呜,我是逗你玩的……你别生气……你弄死我了,我师傅会伤心的……你知道,他很可怕的,他一伤心就会来找你报仇的……你看我师傅冷冰冰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吧!”
就在阮依依求饶时,颜卿刚巧带着灵鹊回来,听见阮依依说他可怕,便将放下箩筐,淡淡的说道:“烧吧,我不会伤心的。”
注:虽说是番外,但实际上是阮依依刚穿越到佛牙山这三年的生活描写。懒龟特别将这三年的内容空下来,放在后面写,实际上,是把它当成了正文来写的。一样的认真,一样的有情节,一样,值得大家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