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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一听说颜卿今晚就要回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这么多年了,阮依依和颜卿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精心打扮过。哪怕是在情人谷结合,佛牙山接受表白时,阮依依也未曾有过正式的装扮。她总是随性而为,懒散得,从不在意自己的容颜。
可是这次,她非常紧张,紧张得,在屋子里转了几十圈都不知道。
终于按着胸口不让心因为心跳太快而蹦出来,阮依依坐在竹椅上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打扮打扮,还要打扮得不能让颜卿看出来,她是花了心思的。
通俗用语就是,她要luo妆。
“快来人啊!”阮依依坐在屋子中央大叫起来,门外的老妈子以为出了事,赶紧的冲了进来,看见阮依依正坐在里面愁眉不展,整张小脸全都皱到一起去了。
老妈子成扇形围着阮依依,七嘴八舌的问她有何事。
阮依依忽然的面露羞色,捧着脸喃喃道:“我想……变漂亮些……嗯,就是……就是想打扮得漂亮点,但又不能太俗……”
老妈子们面面相觑,她们也是第一次听到阮依依提这个要求。其中一个年长的胆子大些,小声问她:“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场合的妆?”
“看上去精神点……再年……”阮依依本想说要再年轻点,但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保持着及笄之时的容颜,再年轻下去只会显得幼稚,便立刻改口说道:“稍微成熟些,看上去要红润点,喜庆点,但又不能俗气!”
老妈子们又互相对望一眼后,小声问她:“姑娘说的,倒有些象新娘的妆了。”
阮依依愣了一下,羞涩的低下头去。
她不介意化个新娘妆来等颜卿归来,但要她自己说出口来,就显得太主动了。
“就化新娘妆吧。”年长的老妈子观察入微,主动替阮依依说了心里话:“新娘嫁人之前,除了一些嫁娶程序外,最重要的就是打扮了。老奴曾经伺候过几位新娘,知道步骤。”
说完,老妈子大掌一挥,就带着其它人去准备了。
阮依依估摸着这要折腾一整天,便叫人给柴智传话,说今天不再跟着他出去了。柴智听说颜卿今晚要回来,知道她没有心思去干别的,索性也不出门,就待在府里守着,怕她临时有别的要求下人照顾不周,他在就能看着。
国公府里没有温泉,老妈子们便搬来了最大的浴桶,上面撒满了玫瑰花,阮依依整个人泡进去时,差点被花淹没。
“这是京都最有名的玫瑰花水,听说,五担玫瑰花才能蒸出这么一瓶。”老妈子将一整瓶玫瑰水都倒进了浴桶里,很快,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玫瑰的清香,馥郁芬芳。阮依依几乎都要迷失在里面,徐徐上升的水蒸气里,也带着浓浓的香气。
“哎呀,不行!”正泡着舒服的阮依依突然的要站起来:“师傅说过我身上的药香最好了,若是弄了这些玫瑰香,师傅肯定不喜欢。”
老妈子一听笑了,她们把阮依依摁进了浴桶里,安慰她:“姑娘就放心吧,这些花水倒进浴桶里已经稀释了不少,味道淡了许多,不会抢走姑娘身上的药香味的。”
别的老妈子也很殷勤的劝她:“是啊是啊,这花香只会衬得姑娘的药香更香的,放心吧。而且,玫瑰花水有滋润肌肤的作用,姑娘的皮肤本来就滑嫩,假如用玫瑰花水泡泡,会更加细腻的。”
阮依依一听,这才安心的继续泡着。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眼看身上的皮肤都被泡得皱皱的,老妈子才将她从浴桶里捞出来。床上,早已铺了厚厚的毛巾,刚一躺下去,毛巾将身上的水珠吸干,老妈子拿来象一块象肥皂似的香胰子,均匀的涂抹在阮依依的身上,然后开始替她按摩。
阮依依知道,香胰子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才用得起的护肤品,效果想当于护肤乳。这香胰的气味很奇怪,有点象也身上的药香,涂抹上去后,她整个人都香喷喷的,皮肤也变得更细更滑更柔软更富有弹性。
一直折腾到晌午,老妈子才给她按摩完。简单的用餐之后,阮依依便开始午休。颜卿要傍晚才能回来,她必须养足了精神才会有好的气色。
阮依依不想涂脂抹粉的,颜卿喜欢的是她的天生丽质,香胰子涂满全身之后,她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这样就足够了,她只要香喷喷的出现在他面前,就行了。
老妈子等她睡着之后,这才去向柴智汇报。柴智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老妈子们好好守着就行。厨房里也开始抓紧时间准备晚上的宴席,只等着颜卿他们一回来,就给他们设宴,接风洗尘。
颜卿和鱼娘、老叟他们,却突然的提前回来。阮依依还在休息没有醒来,柴智和颜卿、老叟在书房里聊天,鱼娘直冲冲的来到了阮依依的房里,将她叫醒。
“鱼娘,你们就回来了?”阮依依披头散发的,气色好了,可是头发却乱糟糟的。她急忙的坐了起来,以手为梳,不停的拨弄着头发,想自己绾成髻,换好衣裳再出去。
鱼娘笑笑的坐在床边,将她按回去,说:“别着急,颜卿他们还在书房里说话呢。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说体已话。”
阮依依这才镇定下来,坐稳之后,鱼娘拿来木梳,一边替她梳着,一边慢慢的将宫里的事说给她听。
大部分内容,颜卿都已经通过纸鹤传话给她,阮依依已经知道。但她见鱼娘谈性正浓,也不打断,在适当的时候应上两声,表示她正在倾听。
很快,鱼娘替她梳好了头,又帮她绾好髻。左看右看,梳得不错,这才放下木梳,将阮依依扶下床,挑了件淡粉色的纱质外衫,里面衬着月白色的丝绸中衣,淡淡的颜色里带着温暖的粉红,看上去,既喜庆又雅致。
这时,阮依依才觉察出鱼娘不对劲。她总是冲着她笑,和蔼得,象她的母亲,看到自己女儿出嫁。但鱼娘的眼里,分明还有悲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悲悯之心。
“鱼娘,是不是有什么事……”阮依依担忧的问她。他们分开有整整一个月了,期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颜卿报忧不报喜,阮依依不能进宫,对里面的纷纷扰扰自然不得而知。
正如她和柴智在清风镇差点被牛嗣郸算计一样,阮依依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鱼娘拉着阮依依坐了下来,沉吟着,许久,才说:“天庭有令,要颜卿和老叟,早日返回。”
阮依依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她一心想着颜卿要从皇宫回来,他们还能重聚,还能整日的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不管颜卿有没有恢复记忆,至少他们还是亲近的,或许,她还能试图追求颜卿,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只要他会爱上自己,管他是有记忆的颜卿还是没有记忆的颜卿,这都不重要了。
可是,阮依依忘记了一件事。她没有时间。
颜卿奉命下凡,是为了解决鱼娘所编造的事。
如今,齐浓儿身上的咒已经解了,吴洛宸的失心疯也有所好转,鱼娘在天庭所告的状,也都一一解决了。不管花都是只生男还是只生女,天庭已经仁至义尽,颜卿和老叟也胜利完成任务,自然要回归天庭。
“鱼娘,还有没有办法……把师傅留下来?”阮依依急忙抓着鱼娘,焦急的问她。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
鱼娘为难的摇头,说道:“神仙下凡,是有严格规定的。除非凡间有重大事情发生,否则天庭不会派神仙下来干预。”
阮依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阮依依不敢哭,一哭,眼睛就会肿成核桃,红通通的很吓人。她不想让颜卿看到她哭,只能仰起头来,看着房梁将眼泪全都咽回去。
“依依,你要有思想准备……不过,我还会想办法的……你要耐心等等,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鱼娘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阮依依也知道她说这些只能安慰安慰自己,并不能当真,如果再不释怀,只会令鱼娘更加内疚。
阮依依勉强的笑了一下,低头沉默着。再抬头时,已是风轻云淡。
“鱼娘,师傅他们,要什么时候回去?”阮依依问她,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但不似刚才那样的沮丧,好象还多了一丝希望。
鱼娘叹气,说道:“老叟回复天庭时说,皇后齐浓儿的咒语解得匆忙,怕不稳定,还需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天庭只给了五日时限,五日之后,便要回去。”
阮依依又低头,玩着手指,半晌不说话。
鱼娘拍着她的肩膀,想说些话,却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再动听的承诺,再美好的语言,在阮依依的耳朵里,都是痛苦的声音。
假如颜卿一直都没有出现,没有尝到重逢后甜蜜的滋味,也许这次就不会这么痛苦。就象一直将自己泡在黄莲汁之中的人,突然喝了一口庶糖水,再去尝那黄莲汁,便会觉得比以往更加苦涩。
“唉……”许久,阮依依才长叹一声。
鱼娘听着心酸,也跟着又叹了一声。
“鱼娘,其实师傅升仙前,我们已经行过礼,拜过堂了。”阮依依突然没来由的说起这事,听得鱼娘云里雾里,不知她是何意。阮依依紧紧的抓住鱼娘,问道:“鱼娘,我和师傅是夫妻,假如我想给师傅生个宝宝,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鱼娘身体一震,呆住了。
她没想到,阮依依会有这个主意。
“傻孩子,就算你们现在有了孩子,他还是要一样回到天庭的。”鱼娘可不在乎天庭会不会罚颜卿,她知道阮依依想留下个念想,最好是能借机将颜卿留下来,但这只会是一场空:“到时候,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会很辛苦的。”
阮依依坚定的摇摇头,说:“我不怕!我留不住师傅,难道我不能从师傅身上偷个孩子吗?”
鱼娘傻眼了,心想,这娃肯定是被颜卿要回天庭的消息刺激了,所以才这样疯狂。
不过,等她听到后面的话,鱼娘才知道,阮依依现在不叫疯狂。
“鱼娘,你帮我,帮我迷了师傅!”阮依依知道,颜卿百毒不侵,迷.药也好,春药也行,他吃了都不会有反应。但是鱼娘是用蛊的,只要鱼娘答应,下蛊到颜卿身上,就算他是神仙也会有所反应。
上回,她说她用美人计,颜卿的纸鹤就断了两天的信。阮依依不是笨蛋,她知道颜卿肯定是心里不舒服了,怕她能听出来,才不肯让纸鹤传信的。
颜卿不记得她不要紧,他对她还是有感觉的。只要能抓住这点感觉,再利用鱼娘的蛊,阮依依不信,自己不能在床上将他压倒。
借种一事,自然就水到渠成。
“傻丫头,就算我下了蛊给你师傅,他跟你……那个了……也不行啊,你又不在……时机不对啊!”鱼娘活了几千岁了,第一次说话结结巴巴,这样害臊。
阮依依站起身,围着鱼娘转了两圈后,停了下来,淡淡说道:“鱼娘,花都有整整一千年的时间只生女不生男,靠的都是小倌楼那些屈指可数的小倌来繁衍后代。小倌的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天天行.房,女子又多,整日要排队,好不容易碰上一天可以行.房了,万一偏巧又不是女子最合适的受孕期……鱼娘,你说该怎么办?”
鱼娘被阮依依质问的羞红了脸,小声嘀咕了两声,谁也听不清楚。
阮依依却是心知肚明。
“鱼娘,我知道你心疼我,怕我有了孩子,日日见着会更加伤心。但是鱼娘,你有没有想过,师傅这次回天庭,或许便不会再下凡了。假如浪费了这次机会,我便再也不能……”说到最后,阮依依已然落泪,伸手拭去之时,红了眼睛。
鱼娘重重的叹气,只好点头答应:“花都有许多女子的秘方,催孕便是其中一个。我会帮你,下蛊让他与你行.房,我也会帮你,一次就能受孕。”
阮依依转身,面对鱼娘,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鱼娘见状,急忙要扶她起来,连声说道:“我并没有办好事,受不起这个大礼。”
“鱼娘能为我去大闹天庭,骗师傅下凡,还能帮我偷师傅的孩子,就是我的再三父母。这个大礼,一定要磕。”阮依依强行的又要磕头,两个拉扯之时,老妈子在外面敲门,说柴智有礼物要送给阮依依。
阮依依打开门一看,只见老妈子手上捧着一件七彩的月华裙。与普通月华裙不同的是,这料子异常的轻薄,拿在手上,竟不如一个铜板重。
“这是天蚕丝做的。”阮依依惊讶的说道。
鱼娘也听说过天蚕丝,知道一年只有一个被面大小的料子。月华裙是所有衣服款式里最耗料子的,每一色都必须用足一幅料,所以只有富贵人家的人才舍得穿。
因为用料多,所以无论多好的丝绸所制,都会比较的厚重。因此,大多数女子只在秋冬天才会穿上月华裙。但这件由天蚕丝所制的月华裙,用料虽多,却轻薄如蝉翼,炎炎夏日穿上,一点都不憋闷,反而特别的透气清爽。
阮依依捧着这月华裙,感慨万分。当年,在情人谷,她就是穿着月华裙,与颜卿温柔缠绵。
柴智并不知道此事,但他用存了五年的天蚕丝来做这条月华裙,巧合之中仿佛是冥冥中天注定的姻缘,阮依依最美的月华裙,永远只为颜卿一人所穿,也只为他一人褪去。
“真得很美。”当阮依依将这身月华裙换上之后,鱼娘由衷的称赞:“我就不信,颜卿那傻小子看了会不动心!哼!就算不用蛊,他也会被你迷住的。”
阮依依原地转了个圈,七彩月华裙的裙褶尽数打开,随着她的转动,在原地画出一个七彩的圆圈,仿佛有蝴蝶飞舞,仿佛是彩虹披身,美丽动人,奢华娇艳,浑然天成,惊艳四方。
这时,护甲兵来报,说宴席摆在了角亭里,请鱼娘和阮依依前去赴宴。
阮依依挽着鱼娘的手,慢慢的往角亭走去。她低声提醒鱼娘:“今晚就动手!”
“会不会,急了点。”鱼娘还是觉得这样做挺缺德的,但她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找借口:“还有五日呢。”
阮依依拽着鱼娘的手腕坚持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万一天庭突然反悔,就晚了。”
鱼娘无奈,只能答应。
就在两人商量着细节时,她们已经来到角亭。远远的,颜卿就看到她们,突然的站起身,直直的望着阮依依,眼里,满是惊艳。
柴智站在颜卿身后,从他看到阮依依的那一刻起,就垂下了眸子。他害怕别人会看见他的双眸,因为里面,写满了“我想要你”。
“呵呵,看吧,我把依依完整无缺的带过来了。”鱼娘打着哈哈,她一想到自己要对颜卿下蛊,促成好事,就心里不安。一心慌,话也不会说,明明没人担心阮依依缺胳膊少腿的,她却提起这话来,颜卿一听,觉得不对劲,当直上前去查看阮依依。
这一查,就发现阮依依的右手腕又受伤了。
阮依依眼睁睁的看着颜卿一身仙气,变成了怒气。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颜卿转身问柴智。
柴智愣了一下,看到阮依依已经消肿并且完好的右手腕,很是奇怪,颜卿是怎么发现有伤的。
“跟柴智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爬树去了,才扭伤了手筋。”阮依依怕柴智会把牛嗣郸的事说出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她只是想遮掩这件事而已,但颜卿听着很不舒服。
她分明就是在袒护柴智。
难道他进宫的这一个月来,她和柴智的感情突飞猛进到了另一个境界。
颜卿别扭得差点想甩手走人,可是他是神仙,怎么能有凡人的情绪。颜卿抿着嘴,盯着那手腕看,好象多看两眼,就能发现他们之间是否有感情的蛛丝马迹。
阮依依有些尴尬,颜卿一只小心的握着她的手腕。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她现在满脑子的想着,要怎么扑倒颜卿,怎么让颜卿播种,播完之后还不能让他生气,这么多要解决的问题,她的脑子真得一时半会的解决不了。
相比之下,这手腕算什么,断了都可以。
柴智见颜卿质问他,阮依依又替他打马虎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正想说几句场面上的话,比如“已经好了不碍事”,或者“还请仙医帮忙再看看”什么的,老叟突然上前,将阮依依拉到身边,对着她小声说道:“乖徒孙,祖师爷找你有事呢?”
“啊?”阮依依还沉浸在该如何搞定颜卿这个问题上,突然听到老叟说有事,还没回过神来,老叟又说:“吃完饭后,祖师爷找你商量哈。”
“不行,我……我有事。”阮依依一听急忙摇头,她和鱼娘准备今晚设计颜卿,怎么可能有空跟老叟商量什么事情。
老叟见阮依依推托,拉着她不放,嘀嘀咕咕的抱怨这个徒孙太没良心,祖师爷有急事找她都不理睬。阮依依有苦难言,被老叟拉得脱不了身,只能求助鱼娘。
而鱼娘,还站在一旁发呆,专心的想着该如何下蛊这些疑难问题。
一时间,角亭里个个都各有心思,没人主动说话,也没人主动开宴。角亭里的饭菜都凉了,重新热了一道上来,阮依依才把老叟打发了:“祖师爷,等吃完饭,我先和师傅商量一件事。商量完了,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老叟听阮依依这么一说,也没有脾气,只能点头答应。
阮依依见老叟终于安宁下来,便冲着鱼娘拼命的使眼色。鱼娘反应过来后,就吆喝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鱼娘有意挨着颜卿坐下来,阮依依则坐在颜卿的另一边,她的身旁,是柴智。
老叟见桌上摆了几盘荤菜,全是卤牛肉烧羊腿的大肉,觉得奇怪,问道:“怎么突然多了肉?”
“前些日子柴智身体不好,我就叫厨房每天给他准备几道肉菜,补一补。”阮依依说得很自然,全然没有注意到,颜卿的脸稍稍有些阴沉,刚举起的筷子也放了下来。
柴智却是满心欢喜,他知道阮依依说得是实话,尽管,他这五年来第一次吃肉,就被阮依依下了药给迷晕了过去。但只要阮依依高兴,他愿意天天被她迷。
鱼娘心细,见颜卿停箸不动,而柴智则大块大块的吃肉,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老叟,示意他开一嗓子,打破一下桌上的尴尬气氛。
“咳咳,颜卿这次治病有功,浓儿很是感激,说要好好嘉奖颜卿。”老叟刚说完,鱼娘就故意提高了嗓音,说:“看你说的,颜卿是神仙,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凡人来嘉奖!”
老叟用力的拍拍脑袋,笑道:“是啊是啊!看我这老糊涂,肯定是因为太多年没吃肉,所以也变笨了。”
老叟本来只是想幽默一下,结果,把玩笑开到肉上面来了。颜卿的脸,更阴了。
阮依依心里有事,对老叟的玩笑充耳不闻,也没在意颜卿和柴智的不对劲。她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面前的豌豆汤,刚想喝两口,颜卿已经拿起了自己的调羹,舀了大半勺豌豆,说道:“这个季节豌豆有些老了吧?”
“老了你还给她吃这么多?”大口咀嚼牛肉的柴智突然与颜卿唱起了对台戏,他舀了一勺醋溜黄瓜丁,放在阮依依的碗里,温柔的说道:“你不是说天热,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吗?这是醋溜的,又冰镇过,酸酸的很爽口,尝尝。”
阮依依看了看那勺里的豌豆,又瞅了瞅碗里的黄瓜丁,突然的没有了胃口。她摇了摇头,说:“我不饿,只想喝点汤汤水水。”
话音刚落,颜卿便用自己的碗盛了小半碗豌豆汤,轻轻的吹了一口,要喂阮依依。
阮依依惊诧的看着颜卿,这是自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这样主动的对她好,而且,好得有点太突然,太直接。
“你是我徒弟,这一个月我没好好照顾你……你手又受伤了,师傅喂你,天经地义。”颜卿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唐突,但他就是不想输给柴智。他只要一想到阮依依所谓的美人计,与柴智同进同出同吃同乐,心里就各种不舒服。
当时,他按到纸鹤传信,听到这些时,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他以要专研解咒之术为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都不出来。这两天,他的心绞痛简直快要了他的命,前所未有的痛,真正的寝食难安。
后来他缓过那股气后,才能平静的让纸鹤继续传话。所幸,阮依依对她的美人计从不隐瞒,时不时的会透露些她和柴智一共做的事。颜卿听到他们大多是一起开会看账本商量对付牛家的办法,晚餐之后便会各自回房休憩,这才舒坦了些。
当然,这些事他谁都不会告诉,鱼娘和老叟以为他在忙着解咒,也不敢来打扰。这一个月来,颜卿快马加鞭,反正神仙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解咒治病上面,终于在今天离宫回府,见一见阮依依。
阮依依听颜卿说得这样自然,心底暗自开心。她听话的张了嘴,将那勺里的汤全都喝光了。
颜卿有意无意的瞥了柴智一眼,这个男人和他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但颜卿还是很快发现,柴智太阳xue上的血管,正突突的跳着。
等颜卿将自己碗里的豌豆汤喂完,阮依依已经吃了个半饱。颜卿放下碗,正准备替她擦拭嘴角的汤汁,柴智突然伸手过来,手中一块棉质方帕,干净清香,正轻轻的贴在她嘴角,将上面的豌豆汁都吸干净了。
“怎么还跟三岁孩子一样,汤汁都沾在嘴角上。”柴智这话,着实暧昧了,特别是他的语调,是这样的温柔体贴,还带着丝丝宠溺的疼爱,就连鱼娘听到了,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鱼娘拉着老叟耳语:“这一个月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怪怪的?”
刚刚阮依依还在竹屋里求她给颜卿下蛊,今晚就要怀上他的孩子。可是现在看来,柴智似乎跟阮依依又有一脚,两个亲昵的样子,不亚于她和颜卿。
阮依依彻底傻眼了,柴智隐忍了五年,竟会在今天开始发作。颜卿明明忘记了她,怎么也在今天变得熟识起来。
这到底是哪跟哪的事,她又做了什么,给了他们两个人错误的信号,突然的同时当众对着自己献殷勤。
阮依依拧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明白了这怪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原来,她就象一只被捉住的小鹿,被两头野兽互相争夺着。其中一头是颜卿,另一头就是柴智。
大约是她的美人计使得有点过火了,令柴智误会自己有机会。也可能是自己的美人计使得不是时候,令在皇宫里的颜卿有所猜忌。总之,今天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我……我自己吃……”阮依依推开柴智的手时,也很自然的拿起了自己的勺子,随意在面前的菜盘子里舀了一勺菜,也不管是什么,就放到了老叟的碗里:“祖师爷,你吃!”
老叟低头一看,是一大勺宫煲鸡丁。
“咦,神仙能吃肉吗?”鱼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叟。
老叟无所谓的将那勺鸡丁全都吞了下去,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神仙可以谈恋爱结婚,为什么不能吃肉!我老叟连酒都喝,怎么能没肉相伴!”
鱼娘一听笑了,她将放在远处的那几盘大肉菜全都端了过来,要老叟一一品尝。
阮依依见他们两个象老玩童似的很开心,也跟着笑。
突然,她皱起眉来,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一阵风吹来,摆在老叟面前的那些肉菜的味道全飘进了她的鼻子里,阮依依终于忍不住,冲到角亭下面,对着湖水不停的呕吐。
颜卿急忙跟了过去,等她平静下来后,将她揽到身边,伸手搭脉。
“你……怀孕了!”颜卿的话,把当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鱼娘和老叟嗖的一下飞了过来,两人抢着诊脉,确信阮依依这脉真是喜脉后,异口同声的问道:“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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