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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记没什么事儿吧?”蔡亚琴知道自己丈夫的前途都早已经和陆为民的前途捆绑在了一起,陆为民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这来宋州也就两年多时间,折腾起了漫天的风雨,典型的争议人物,说实话,跟着这样的老板,机遇和风险是并存,从女人角度来说,她不希望丈夫跟着陆为民,但是从男人角度来看,跟着陆为民却又无疑是富贵险中求的写照。
“没啥事儿,但是我总觉得陆书记这一段时间有些心神不宁。”顾子铭摇摇头,这话也只能在妻子面前说一说,其他人面前是半句不敢提。
“心神不宁?就算软件园没让他过问,也不至于让他心神不宁吧?”蔡亚琴不以为然,“少操一点心,未必是坏事儿。”
“领导们的心思,我们是琢磨不透的。”顾子铭也吃不准陆为民心境不太好的原因,但他感觉可能是和软件园有一定原因,但是却不完全是,“走到他们这个位置,看似少操一点儿心,还轻松一些,但说不准就有些其他征兆。”
蔡亚琴吃了一惊,看着丈夫,“子铭,你是说……?”
“不,我没那个意思,现在情况很混沌,说不清楚。”顾子铭作为陆为民的身边人,他是真觉得陆为民这段时间的表现和以往不一样,似乎一切都在正常推进,但是又似乎一切都不及原来那么积极认真了,这很不符合陆为民的风格。
蔡亚琴沉默下来,等了一会儿才道:“子铭,下边对陆书记也有一些看法。”
“啊?”轮到顾子铭吃惊了,“什么看法?”
“说陆书记骄横跋扈,仗势凌人,甚至凌驾于其他领导之上,经开区那边反应特别大,说经开区之所以现在不上不下不冷不热,就是因为陆书记刻意打压,许多项目不是支给苏谯,就是划给叶河,本该是经开区的项目就硬生生给弄掉了,还有……”
“还有什么?”顾子铭再也忍不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蔡亚琴以前也从未对他提及过。
“还有说陆书记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说黄文旭本来是可能留下来担任市委常委、秘书长的,但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省里调到丰州,还说陆书记利用手中对项目的划拨权市恩贾义,拉拢人心,……”
看见妻子咬住嘴唇,顾子铭脸色有些发白,内心既愤怒又有些惶恐。
陆为民在宋州是一个争议不小的人,这种争议随着他在宋州地位的快速攀升而变得越来越激烈。
像苏谯、遂安和麓溪这些受益于经济快速发展的区县自然是赞不绝口,但是像沙洲、宋城这些主城区以及经开区的干部却是对陆为民颇多怨言,认为陆为民把太多的资源倾斜到了郊县区,而忽略了主城区的发展,像梓城、泽口、叶河、西塔这些同样没有获得多少受益的县份干部也认为陆为民在工作中有偏心,在西塔和叶河这种情况近期略有好转。
而市本级的干部里同样也有很多人对陆为民充满怨气,尤其是在市委常委会上极力推动了市本级各单位部门的办公用房和集资房都必须要修建到南城新区这一动作,很是刺激到了许多人,办公区远离老城区也就罢了,可是集资房也要硬性规划到一片荒芜的南城新区,这无疑伤及到了大家的个人利益,自然是骂声一片,但是陆为民不为所动。
事实上不少市里干部也都清楚,陆为民的这个意见也不过是为市里边主要领导顶缸,即便不是陆为民提出来,市里边一样会通过要求集资用房一律修建到南城新区这一决定,这是会前早已沟通好的事情,只不过是由负责推进南城新区的陆为民提出来罢了,但是大家却把怨气都撒在了提出这一建议的陆为民身上。
人大政协那边反应尤其强烈,因为这两大机关很多都是老同志,都指望这这一轮集资房能够捞个好地段,建好房安安逸逸过晚年,但是现在都被市委常委会一纸决定到南城新区建房,这无疑是刺痛了这些人,情绪尤为强烈。
据说不少人大那边的老干部老同志都还曾经联名给省里写了信,反应陆为民强横霸道,强奸民意,当然这也只是几个无聊人士的小把戏,不过也足以说明在推进南城新区建设上,陆为民是承受了多少外来攻讦。
顾子铭也曾很含蓄的和陆为民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他感觉陆为民并不在意,还说干事儿如果都是一片风平浪静无人指责,那反而不正常,尤其是在南城新区修建集资房问题上,陆为民就曾放言,最多五年,这些在南城新区建房的单位和个人就会感谢他的这个建议和市委的决定。
先前顾子铭也不太在意这些来自外部的攻讦和指责,但是现在就不得不认真应对了。
华东软件园这个问题上,陆为民明显和童魏两位领导产生了分歧,而童魏两位领导显然没有理会陆为民的反对声,坚持推进这个项目,而且听说近期也取得了较大进展。
这一段时间,孙承利十分活跃,和童魏两位主要领导频频奔走于昌州和宋州之间,还两度去了锦城拓扑集团总部,估计进展也比较顺利。
在这件事情上陆为民在常委会之后就一直保持了沉默,而正是这种沉默反而把陆为民推上了舆论的巅峰。
很快陆为民心胸狭窄,刚愎自用,见不得谁比他强,见不得谁做出的成绩的流言就在一些角落里流传,
陆为民以前强势硬朗的作风那很大程度也是建立在童魏二人的坚定支持之上的,如果失去了童魏二人的支持,陆为民这个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都带着一个副字,就会立即黯然失色,不说沦为边缘人,但是其说话的份量和执行力上都要打折扣,这一点已经在政府里边浸淫多年的顾子铭很清楚。
见丈夫脸色变化,蔡亚琴也有些紧张,“我爸在说,如果……”
“如果什么?!”顾子铭目光锐利,盯着妻子,厉声问道。
“我爸的意思是你给陆书记也当了一年多时间的秘书了,现在也解决了副科级干部,如果可以找机会到下边去挂职锻炼,市委组织部新任的常务副部长和我爸是同学,听说年底会有一批市级机关优秀年轻干部下去挂职锻炼,挂任职务都是上浮一级,锻炼期限是一年,……”
这个消息蔡亚琴一惊在心里压了一段时间了,当然父亲的话语里也还是有些不确定。
这个时候想要去挂职锻炼,无疑是不合适的,但如果放在年底局面比较平缓了,市委里边选拔下去挂职锻炼的年轻干部,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毕竟现在对干部的要求也越来越多,在基层工作过,拥有基层工作经验也是一个重要条件。
顾子铭只在部门里工作过,后来就到了宋城区府办,应该说还欠缺一些在最基层的乡镇工作经验,如果可以上浮一级到下边哪个乡镇去担任乡镇党委书记或者乡镇长,无疑可以为日后的提拔打下一个好基础。
顾子铭看着蔡亚琴的目光有如实质,压得蔡亚琴有些喘不过气来,平时丈夫都很平和,但是今天的表现却有些不一样。
“亚琴,先不说其他,你觉得我现在,或者说年底就离开陆书记合适么?我跟他才不到两年,有哪个秘书跟领导两年就走人的,要么就是这个领导对秘书不满意,要么就是秘书自己有问题,你想我背负上一个什么名声?”顾子铭眼神变得有些冷厉,“你爸这是在瞎操心,出馊主意,我要下去锻炼,用得着组织部的人来替我找路子,我看是有人别有用心才对!”
蔡亚琴也有些怒了,“子铭,你说话客气一点,我爸是为我们好,也是为你好,你不接受也就罢了,谁别有用心?你说清楚!”
“哼!”顾子铭没有理睬蔡亚琴的愤怒,锥子般的目光盯着蔡亚琴,刺得蔡亚琴难受,“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你们来操心,我就是要下去锻炼,那也不是现在,那是要在陆书记觉得我的确需要下去锻炼,应当下去锻炼的时候,只要陆书记一天没有说这话,我就一直给他当秘书!”
“得了,你少在我面前表忠心,说给谁听?!”蔡亚琴脸色通红,“我不是说了么,让你年底再看,你那么敏感干什么?我让你干什么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能给他当一辈子秘书?他也应当为你考虑,他现在是副厅级干部,市里边谁也动不了他,要动他也是省里的事儿,他可以一拍屁股走人,你呢?你能跟着他去?你我都是一大家人在宋州,难道说还能离开宋州?”
顾子铭没有理睬蔡亚琴的解释,但是语气却平和不少:“亚琴,平时看你很聪明,怎么这些事情上却如此短视,做官一时,做人一世,不说陆书记对我真的不错,我跟他当秘书,最起码的做人品德要有吧,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要有吧,现在说这些都毫无意义,我根本不会考虑,你也不需要再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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